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兰望着被自己绑在管道上的"工作人员",轻轻叹了口气。就在十分钟前,这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女性还想用匕首偷袭她。
"你知道这个怎么打开吗?"兰指着面前复杂的操作面板问。
对方只是冷笑,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伸手拽下了对方的假发。褐色短发下露出一张混血男性的脸,扎着一头金色的玉米辫,就连那副眼镜也是平光镜。
“原来你是男的啊?”
回应她的是一记凶狠的头槌。
兰侧身避开,反手一拳正中对方眼眶。眼镜应声落地,镜片碎了一地。
“抱歉。”
兰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我今天心情不太好。”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在对方身上比划了几下,觉得还是不太适合自己,于是又将它扔掉,在男人警惕的目光中活动了下手腕。
“你准备好告诉我要怎么启动应急电源了吗?”
……
时间倒回半小时前——
也许她不应该在这里。
兰死盯着自己杯中的柠檬片,仿佛能盯出花来似的。
游轮吧台的灯光昏黄,映得冰水都泛起暖光,却驱散不了周遭那股无形的压迫感。
“真巧,今天两位都偏爱马天尼?”
安室透声音轻快地插入沉默,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摇酒器,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只是在闲聊天气。可兰分明注意到,他视线在琴酒和冲矢昴之间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不,其实我平时更偏爱黑麦威士忌一些。”
冲矢昴温和地回应,语气自然得像是普通的寒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推,烟盒滑向琴酒的方向。
琴酒没有立刻接,银发下的冷绿色瞳孔微微眯起,像是在审视什么。冲矢昴也不急,保持着递烟的姿势,嘴角仍挂着那抹礼貌的微笑。
几秒的静默后,琴酒终于伸手,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随意地咬在唇间,却并没有点燃的意思。冲矢昴见状,从容地收回烟盒,自己取了一根,用打火机点燃,随后又礼貌性地朝琴酒示意了一下火机。
琴酒冷淡地移开视线,显然没有借火的打算。冲矢昴也不在意,随手将打火机收回口袋,吐出一缕轻烟。
兰坐在两人中间,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悄悄瞥了一眼冲矢昴。
昴先生知道琴酒会抽烟吗?
她抿了一口柠檬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压下那股不安。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自我介绍。”
冲矢昴突然开口,微微前倾,越过兰向琴酒伸出手,“冲矢昴,东都大学研究生。”
琴酒视线在那只手上瞥了一眼,冷淡启唇:“鱼冢三郎。”
安室透:“……”
冲矢昴:“……”
“咳——咳咳咳——”
兰猛地呛了一口水,慌忙捂住嘴。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她涨红着脸解释:“抱、抱歉——吃到柠檬了……”
当大哥的果然任性,下属的名字说盗就盗。
安室透默默给兰递了张手帕。
冲矢昴镜片后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伸出的手在空中僵了半秒,最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琴酒慢条斯理地啜饮着马天尼,仿佛刚才那个荒谬的自我介绍与他毫无关系。
吧台又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兰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刚想起身告辞,琴酒却突然开口。
“黑麦……”男人的银发垂在脸侧,香烟在吧台烙下一圈焦痕。
“这种酒太烈了。”
冲矢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如深潭:“我倒觉得琴酒更致命。”
“哦?”
“纯度太高。”冲矢昴抿了一口琥珀色的酒液,“容易让人……失去判断。”
琴酒低笑一声,酒杯折射的冷光映在他锋利的轮廓上:“纯度,才是品质的保证。”
“可有时候——”
玻璃杯底与吧台相触,发出轻微的碰撞,“适当的杂质反而更安全。”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空气瞬间凝固。
安室透若无其事地擦拭着玻璃杯,似乎完全没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兰却感觉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也坐不住了。
“抱歉,我先……”
她仓促起身,高脚凳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砰!”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声枪响撕裂了游轮的宁静。
灯光熄灭的刹那,兰感觉到三个身影同时向自己靠近。但最先触碰到她的,是那只带着薄茧的温暖手掌。
“别出声。”
安室透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廓。
兰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冲向甲板。黑暗中被带着疾奔时,他的手臂始终护在她身前,挡开所有可能伤到她的障碍物。
“海上保安厅的巡洋舰在五海里外。”
安室透将她拉进货舱阴影,后背撞上冰凉的舱壁时,兰听见头顶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他右手撑在她耳侧,左手仍死死扣着她手腕,公安长期握枪的薄茧此刻烙得她生疼:“但船上的信号屏蔽器还在运作。”
远处突然传来直升机桨叶的嗡鸣,却又迅速被浪声吞没。兰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但安室透肌肉瞬间的紧绷证实了这点。
“下层甲板B7区,红色三角舱门。需要你在90秒内切断主电源再重启。”
“可是——”
“工藤新一是故意现身的。”
他打断她,声音沉了下来,灰蓝的眼睛在昏暗中有种摄人的锐利,“你不可能看不出来。”
见他抿紧唇线,兰突然意识到。
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男人,此刻正泄露着罕见的焦躁。
安室透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柔和了几分:“他不会有事。”
指尖从她腕间滑落,却在收回时不经意擦过她掌心,“可这艘船上还有三百多名普通游客。”
“......我知道了。”
兰轻声开口,假装没注意到他指节泛白的力度。
月光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她借着这个动作,将两人过近的距离重新拉回安全范围。
“我会去启动应急电源。”她低声道。
“小兰——”
夜风突然凝滞。
安室透的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又仓促移开。兰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比平时略重,胸膛微微起伏,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挣扎。
“那里可能会有琴酒的人在看守,你……”
他的声音卡在喉间,喉结滚动时在月光下划出锋利的线条。最终只挤出一个干涩的:“小心。”
这个词在咸涩的海风里变得粘稠。
兰别过脸,适时掐断脑中不合时宜的念头,轻点了点头。
“我会注意。”
轮机舱内只剩下机器运转的低沉嗡鸣。
兰紧盯着闪烁两下又陷入黑暗的仪表盘,眉头微蹙。
“系统被远程锁死了。”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黑衣人靠在控制台边,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需要双重认证才能——”
他话未说完,突然一个翻滚抄起地上的匕首。刀锋割断束缚的瞬间,兰已经察觉异动,侧身避开了直刺后心的偷袭。
她提气,一个回旋踢将对方逼退三步。
男人撞在控制台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假意踉跄,却在兰逼近时突然暴起,匕首直取咽喉。兰矮身闪避,手肘重重击在他肋下,听到一声闷哼。
近身缠斗中,男人故意将兰往控制台方向引。当兰一记勾拳袭来时,他突然侧身——
“砰!”
拳头结结实实砸在精密仪表上。玻璃面板应声碎裂,火花四溅中,整个控制台发出最后几声哀鸣,彻底熄火。
两人同时僵住。
“哈!”
男人抹掉嘴角血迹,露出得逞的狞笑,“这可是你自己——”
话音未落,整艘游轮突然剧烈震颤。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
兰扶住墙壁稳住身形,脸色骤变:“你们在船上装了炸弹?”
黑衣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不可能——计划里明明说好等撤离后才……”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打断了他的话。
舱顶的管道开始喷出高温蒸汽,将狭小的空间变成蒸笼。
接连的爆炸让船体逐渐开始倾斜,海水渗入的声响越来越近。兰此刻也顾不了许多,双手抓住舱门把手用力一拉。金属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纹丝不动。
“锁死了。”
黑衣人不耐烦地挤上前,两人合力又试了几次。舱门在爆炸冲击下已经变形,连门框都微微扭曲。
“让开。”
兰突然松开手,后退两步,目光锁定门锁位置,空手道黑带的专业素养让她瞬间判断出最佳着力点。
“你能打开?”
黑衣人狐疑地打量着她纤细的身材,嘴角挂着讥讽的笑,“这可是防爆舱门,除非用——”
话音未落,兰已经深吸一口气,右腿高高抬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声,修长的腿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哈啊——!”
少女足跟精准命中变形的金属板,巨大的冲击力让整扇门剧烈震颤。门锁处的钢板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固定螺栓“噼啪”断裂。
第二脚接踵而至。
这一次,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刺耳声响,重达两百公斤的防爆门硬生生被踹开一道足够通人的缝隙。
海水立刻从缝隙中喷涌而入。兰抓住门框借力,一个利落的回旋踢彻底将变形的舱门踹飞。整扇门“轰”地砸在对面舱壁上,震得管道簌簌作响。
目睹全程的黑衣人:“……”
“快走!”
兰一把拽住他领带,在海水淹没通道前将他拖了出来,“跟紧我。”
“放手!”
黑衣人猛地扯开兰拽住他领带的手,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在组织受训时,我的水下作战成绩可是A 。”
他反手抓住一旁的管道稳住身形,海水已经漫到腰间。冰冷的水流中,他扯出一个讥讽的笑:“你还是先担心自己——”
话音未落,一个巨浪突然从破损的舱门处拍来。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冲得踉跄,后脑重重撞在金属管上。
兰眼疾手快地拽了把他领带,把黑衣人直拽得呼吸困难,眼见太奶。
“啊——抱歉。”
兰连忙松手,改拽为拉,拉着他的西服下摆将人扯到身边。
“你没事吧?”
黑衣人重重咳了几声,怀疑这女人是故意的。他没死在组织争权夺位的内部争斗中,反而差点被自己的领带给勒死了。
两人在汹涌的海水中艰难前行。
兰拽着黑衣人的衣摆,像拖着一袋湿透的米一样,在倾斜的走廊里前进。黑衣人不时发出呛水的咳嗽声,但至少没有再挣扎。
“小兰——”
右前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安室先生!
兰刚想应声,黑衣人却像是找准了时机,突然一个急转身,被海水浸透的西装布料在兰手中"刺啦"一声撕裂。
借着船体倾斜的惯性,他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滑入汹涌的水流中。
“等——!”
兰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一把漂浮的泡沫。黑衣人在水中灵活得像条鳗鱼,转眼就潜出数米远。他回头看了兰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做了个枪击的手势。
兰站在原地,也没继续追,组织里的人本来也和她没什么关系。她深吸了口气,还是决定先和安室先生汇合。
“兰!”
安室透的声音骤然逼近,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紧绷。还未等她完全转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将她拽入怀中。
她的肩膀被牢牢锁住,男人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无法呼吸。湿冷的布料贴着她脸颊,混合着硝烟与海水的气息,而更清晰的,是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急促、沉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无声的劫难。
“......太好了......”他嗓音沙哑得几乎破碎。
兰能感觉到他的手掌在微微发抖,指尖深深陷入她的外套,像是要将她彻底按进自己的世界里才肯罢休。
这个拥抱远超出了礼节性的范畴。
她的心跳有一瞬间凝滞。
“......抱歉。”
他声音很低,却像钝刀划过心口。
兰怔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安室先生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直白地坦露自己的情绪。
没有暧昧的试探,没有若即若离的距离,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显露的本能。
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奔向最重要的人。
她心脏猛地一缩,某种酸涩而柔软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如蝗虫过境,很快渗透她的骨血,啃噬她的心脏。
密密麻麻,酸酸涨涨,让人无法忽视。
“……我没事。”
犹豫片刻,兰轻轻抬手,小心翼翼回抱住他。
“我没事的,安室先生。”
她声音很轻,说是回答,却更像是在安抚。
然而,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他后背的瞬间——
余光里,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伫立在走廊尽头。
江户川柯南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镜片上倒映着他们此刻的模样。
金发男人的头埋在她颈窝里,双臂将她死死禁锢在怀中。他身上还穿着调酒师的制服,被水浸透,贴在他身上。灼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到她身上,她没有推开,反而抬起手,做了个回拥的姿势,眼里是曾只对他一人展露的柔软和情感。
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传来,走廊里的时间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火光印在他脸上,将男孩的脸都照得晦暗不明。
兰似乎看到他嘴唇动了动,但却什么也没说。
安室透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立即回头,只是松开了禁锢她的手,嗓音低沉而沙哑。
“还能走吗?”
兰嚅嗫了下嘴唇,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救援已经来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兰还处在宕机中没有回神,任由对方拉着她的手撤离,路过柯南身边时,安室透停下了脚步。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被一阵爆炸声打断,伴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整艘游轮开始剧烈震颤。
兰抬头望向声源处,柯南按下眼镜框侧边的按钮,镜片瞬间泛起蓝光。
“怎么了?”兰下意识问。
柯南没有回答,他目光死死锁定在游轮上方盘旋的直升机上。
通过眼镜的望远功能,他清晰地看到狙击枪的红外瞄准线正缓缓扫过顶层甲板,那里聚集着正在疏散的游客。
糟了!
他此刻也顾不得解释,转身就往上层甲板狂奔。
“等等!”兰想要追上去,却被安室透一把拉住。
“别追!”
男人的声音异常严厉,“那是组织的狙击手,他们的目标是——”
话音未落,又一声爆炸从船尾传来,游轮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
她抬头望向顶层甲板,隐约看到柯南小小的身影已经爬上了楼梯。而更远处,直升机的探照灯如同死神的眼睛,正在甲板上来回扫视。
兰瞬间明白了什么,心猛地一沉,不顾安室透的阻拦,追随着那道小小的身影上了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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