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滑雪场内。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摔倒后。鹤见里予放弃了用自己不协调的四肢去驾驭滑雪板。
他婉拒了对方的教学,靠着一颗树,将滑雪板当成垫子坐在雪地里。
摊开了那本相册。
苏格兰自然而然的在他身边坐下。
这个时候还没有下雪,太阳很温柔的挂在天上。
浓稠的光芒抹在对方的脸上,在发丝中模糊的晃动着,如同油画一般细腻。
鹤见里予皱起眉头,抬起眼,“你已经盯着我很久了,苏格兰。”
“啊,抱歉抱歉。”苏格兰收回视线,岔开话题,“只是很好奇你都不怎么运动的吗?”
对方刚刚手脚不协调的程度堪比木偶。
听到这句问话,鹤见里予笑了起来,“你是在嘲笑我吗?”
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只是用一种平淡的,带着点调侃意味的语气反问他。
这给了苏格兰一种错觉,好像这并不是一场别有心机的打探消息,而是友人之间一场平静的对话。
“我不喜欢出汗的感觉。”鹤见里予低下头继续翻阅相册,正好翻到了别墅内的庭院,他索性拿起相册,指给他看,“唯一的运动就是这个吧。”
他手指点着照片内的一点。
苏格兰看了很久才判断出来那是一只风筝,应该是某种鸟类。
“是仙鹤哦,”鹤见里予直接告诉他答案,他的眼神看着照片流露出淡淡的怀念,“这是我父亲做给我的。”
父亲?
苏格兰开始回忆跟对方相应的信息。
按照朗姆给他的资料,奥吉尔从小就在组织长大,对于他的父母……
“所以后来上学的时候我最讨厌体育祭了。”
体育祭?
可是按照资料,对方的明明一直跟在实验室主理人身边,有一段时间被送到美国培养。怎么会有参加国内中学和高中的体育祭的经历?
那个人将相册翻过一页,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着自相矛盾的话。
“奥吉尔,”苏格兰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从事研究所的工作呢?”
你知道自己在研究什么样的药物吗?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组织提供的信息和奥吉尔本人太割裂了,这到底是所谓的爆炸后遗症导致的精神状况失常,还是有别的原因?
“嗯?”他侧过头,眼里有些许诧异,“你不知道吗?”
“实验室的主理人,我妻理绪是我的母亲。”在提到自己母亲的名字时,他口吻出奇的冷淡。
“我的父亲也是研究员,所以作为他们的孩子,我从事这样的工作也是很正常的吧。”
苏格兰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对组织没有什么归属感。
“你不喜欢研究药物吗?”他的语气带这些惊奇。
“那么惊讶做什么?是什么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吗?这只是一个工作而已,不研究这个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鹤见里予合上相册,转过头来,打量着苏格兰温和俊秀的脸。
“不过研究α药剂是出于本心吧,有时候甚至觉得,我会有一种为了它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疯狂呢。”鹤见里予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是自嘲的,表情确是茫然的。
东京内出现的被注射药剂的尸体,难以找到指向人为的证据。
这一切,原来是出于对方的兴趣?
指尖深深陷进柔软的掌心,苏格兰的眼睛一点点转冷。
他的视线落在苏格兰的脸上,呢喃道,“应该是有很重要的理由吧,可是我忘了。”
越看着那双蓝色的上挑凤眼,就会越觉得苏格兰不像他。
鹤见里予眼神逐渐放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波本的短信打破了这份寂静。
“没有找到尸体,残存的痕迹也被人清理了。——Bourbon”
“奥吉尔,古堡里有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吗?”苏格兰的面色阴沉下来。
如果真的向他猜测的那样,雪林中的死者是失踪的莱辛家的人,这场所谓的交易很有可能是提前为奥吉尔设下的局。
鹤见里予告诉他关于古堡里奇怪的画像,书架上有着自己从小生活的别墅的照片,还有突然缠上他的阿尔托亚。
听着对方的讲述,苏格兰皱起眉,“这么说来,莱辛家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阿尔托亚的身份还不明确,小心点他。”
他注视着雪地里的人,神情严肃“古堡的工作人员你尽量不要靠近他们,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听着对方分析环境的危险,鹤见里予捏紧手中的书,若有所思。
他忽然道:“我们报警吧。”
什么?
苏格兰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
奥吉尔在说什么?
在黑衣组织任职且身居高位的上司说他要报警?
警察来了该抓谁啊?
连系统都忍不下去了。
【……也许你还没有想起来,嗯……虽然你可能接受不了,但是……哦,亲爱的,我忘记告诉你,你现在任职的这家研究所背景不太干净。】系统语无伦次,系统含糊其辞。
【简而言之,就是你现在的身份其实见不得光。】
突然得知自己从清清白白的研究员莫名变成了潜在犯罪分子的鹤见里予:?!
他难得露出相当生动的表情。一整个瞳孔地震。
犯罪分子竟是我自己???
系统语气哀怨,【我以为你注意到实验室即使发生爆炸也没有打电话给警察,而是私下里派人来调查呢。】
他看见苏格兰同样的懵逼脸,陷入沉默。
【研究所背后的势力可经不起警方系统的查验。】
“那苏格兰他……”
【是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系统用一种无比沉痛的口吻说出了这样的话。
【所以,你要小心了。】系统收敛了那种带着玩笑的调调,【这个组织是很危险的。】
苏格兰欲言又止,苏格兰止又欲言。
【不用害怕,苏格兰不会伤害你的。】大概是感受到了宿主的僵硬。
系统又恢复了平时的语气。他没告诉宿主的事情是,苏格兰最多想抓你去蹲局子,到没有别的什么危险的想法。
鹤见里予松了口气,可能是觉得对方在开夸大的玩笑。
苏格兰心情复杂,他第一次从组织的同僚那里听说有问题找警察。
这可不是什么基层成员,不知道组织的存在。而是拥有代号的核心成员啊。
如果换个人说,苏格兰可能要怀疑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但是这个人……
鹤见里予目光呆滞,脸上满是震惊和后怕。
他突然有些相信了美代穗女士所说的,奥吉尔因爆炸导致了精神不正常这件事。
他主动打破尴尬的气氛,“我们先回去吧,看看你说的那副画像?”
鹤见里予欣然同意。
两人往古堡的方向走去。
但是,他们没有在走廊看到那副油画。
————
为了让阿尔托亚有安全感,几人是在他的房间内进行的交谈。
他有些抗拒让鹤见里予检查他的身体,蜷缩在沙发的一角。
他浑身颤抖着,如光般的金发也变得暗淡。
莱辛家这一代的孩子都缺少健康的身体。他的父亲为了自己能够继承莱辛家的长子,也就是阿尔托亚的哥哥顺利成长,一直在阿尔托亚的身上做着药物实验。
“我知道父亲为什么离开,”阿尔托亚低着头,置于膝盖上的双手无意识的捏紧,“父亲接到哥哥的电话就离开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低落。“明明好不容易才带我出来度假……结果还是丢下我走掉了。”
“我只是……我只是想跟家人在一起……”
苏格兰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说阿尔托亚的父亲一开始就准备和孩子一起度假,那作为古堡负责人的清水流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按照莱伊的说法,她在介绍的时候可完全没有提及自家度假村老板在这里,只说是接到通知要招待天野律他们几位贵客。
以他所见,这座古堡并没有替这位主人保留房间。
按照时间线推测,对方是在他们来的前一天离开的,那势必会通知山下别墅的人。可是别墅内并无动静。直到今天,他们因为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的命令而上山,结果一去不复返。
这只能说明莱辛家主根本没能顺利下山,雪地里的人如果是遭遇不测的莱辛家主,那保镖和其他人呢?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父亲这一人物的话,那雪地里的人就是山下别墅的人。
无论是那种情况,都只能说明,这座山上又能够禁锢人的地方,或者说是能够存放尸体的地方。
这还有比这座古堡更符合条件的吗?
苏格兰想让鹤见里予离开阿尔托亚,到自己身后来。
他试图发出声音,却完全无法控制肌肉说话。四肢软绵,手脚无力。
不对劲……
什么时候?
他明明很小心,没有喝清水流煮的安神茶,什么时候中的招?
该死……
阿尔托亚可怜兮兮的抬起头,他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哥哥,你今天能留下来陪我吗,我真的好害怕。”
鹤见里予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道了句“抱歉。”
“也许你需要一些法律援助?”
阿尔托亚变了脸色。
他像是被伤透了心,“你还是拒绝我?”
他瞪大了眼睛,“你居然还是选择拒绝我?”
“我都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了,你还是不愿意为了我留下!”
他如天使般可爱的脸庞一点一点扭曲,“果然不管多少次,你还是会抛弃我!”
他像是疯了一般的嘶吼,“为什么!为什么!”
鹤见里予被他死死的攥住手腕,浅绿的眼睛逐渐变得惊恐。
被他的害怕刺痛了眼睛,阿尔托亚忽然冷静下来,那张扭曲的脸庞上努力的挤出微笑。
“我吓到你了吗?”他缓缓站起身,“对不起啊,都是你不好,是你说的会回来看我,结果一直不来。”
注意到自己掐红了对方,阿尔托亚慢慢地俯下身,像是要去查看对方的伤口。
纤瘦的手臂上,留下了月牙一般的掐痕。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阿尔托亚像是被诱惑到了一般,低下头,探出舌尖,□□着那块皮肤。
滑腻湿濡的触感让鹤见里予彻底掩饰不住自己的厌恶。
他猛地将人甩开。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血腥味。
苏格兰用匕首割破自己的身体,疼痛让勉强保持清醒。
他一把拖住阿尔托亚,冲着鹤见里予喊道:“快跑!去找莱伊他们!”
“你~”
眼看鹤见里予犹豫,苏格兰冷声道“跑!”
【苏格兰拖不住他!先去躲起来!】
深知自己留下只会拖对方的后退,鹤见里予咬牙,拔腿就跑。
眼看那抹身影出了房门,苏格兰渐渐松了力道。
体力在飞快的流逝,阿尔托亚已经脱离他的禁锢。
将人一脚踹到在地。
在昏迷前,苏格兰终于看到房间不起眼的角落里,点着一支熏香。
————
楼下捆绑犯人的客厅内。
啪嗒一声,门外的人影缓缓走进来。
池田志睁大眼睛,不明白大江友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江友利蹑手蹑脚走进来。
她来到池田志身边,蹲下身子,拿出堵住他嘴唇的布。
“友利,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杀八竹。”
他焦急的想告诉大江友利这个古堡里还存在一个杀人犯。
“我去找八竹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大江友利却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唇,“我知道的,我相信你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她眼角通红,看起来大受打击。“我是来救你的,天野少爷身边的那几个人,一点都不像正常的保镖,说不定是他们想把我们都杀了。”
池田志大受感动。
说的没错,他们空口白牙的污蔑自己是杀了八竹的凶手,没准是他们自己贼喊捉贼呢。
对方用小刀切开他身上的尼龙绳。
没割两下,客厅的门再次被人打开。
同时传来的还有安石医生格外有辨识度的声音:“大江小姐,收手吧。”
客厅的门开了一半,波本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
他站在光亮的走廊里,漆黑的客厅给他的面部拢上阴影。
大江友利惊呼一声,像是被对方吓到了,向后退了两步,挪到了池田志的身后。
“安石!”池田目眦欲裂。“你想干什么?”
波本瞥了一眼还没有认清现状的男人,沉声道:“这个案子其实有些地方让我觉得矛盾。”
八竹久的死亡是一场精心谋划,而胖子的死可以说是激情杀人。
以池田志的心理素质尚且做不到,更何况,在对方已经承认杀了胖子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必要对八竹久的死亡说谎。
“所以我故意在你们走之前说,还没有找到八竹先生房间的钥匙。凶手可能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它,果然,就将你逼了出来。”
他看向对方带着手套的手,“你是来杀人灭口的吧。大江小姐。”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池田志猛地闭上嘴。
脖颈间传来略带痛感的凉意。
那把用于切割绳索的刀刃正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池田志不可置信道:“友利,你……”
大江友利的眼睛很沉静。
“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我?”
波本一边跟人对峙,一边留心身后的动静。
“不,我只是觉得这两起命案也许不止一个凶手,最初我怀疑是池田先生有意维护另外一人,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波本向前走了两步。
“别过来!”
大江友利将刀口压的更深。
锋利的刀口割破了池田志的皮肤。
“为什么?友利……”池田志仍不相信大江友利是杀了八竹的凶手。
像是觉得对方的发问很好笑。
大江友利笑出了声。
“龟田不是说了吗,麻生珣人的死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不对劲。”
“这一切的起因都怪百合子,如果不是她在酒吧为了勾搭有钱人,投其所好告诉圆琦我们实验室正在研发的药物,他也不会跟八竹联合起来,给我们下套。”
说话时她依旧笑意盈盈,眉目温柔。
“八竹盗取了实验室的数据,害得我们所有人都要赔一大笔钱。但是我们当时都不知道,所有人都在怪珣人。”
“后来得知百合子出轨,加上龟田的刺激,珣人才……”
池田志询问道,“所以你是为了替珣人报仇才……”
大江友利笑着说:“当然。”
“百合子,龟田,还有你,你们一个都逃不掉。”她慢慢划开池田志的脖子。
波本打断他,“在你的叙述里,池田先生似乎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麻生先生的事。”
百合子慢条斯理的摆弄着手中的刀刃,如对方所愿停顿了一下。
池田志也一脸蒙,表示自己是无辜的。
这个表情实在是取悦到了大江友利,她笑弯了腰,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她盯着池田志的脸疑惑道,“难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不记得在你去珣人的房间翻找那份资料的时候,却被珣人发现,然后你将人打晕,伪装成自杀,眼睁睁的看着珣人断气吗?”
池田志脸色煞白,他嚅嗫着:“你怎么会知道?”
大江友利说:“因为我当时在跟珣人通话啊。”
女人笑着说“在你杀珣人的时候,你们那边的动静我一点不落的都听到了。”
眼看身后的保镖即将靠进大江友利,波本转移大江友利的注意力,“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他们在找的那份资料我也想要啊。”大江友利笑意盈盈。
就是现在!
一直埋伏的保镖猛地扑上去,拽住女人持刀的手。
安全没想到保镖醒着,大江友利被打的措手不及。
她一脸震惊,“你没喝那杯茶?”
也对,本来就是为了引出凶手,保镖怎么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
“你没喝那杯茶,龟田和百合子可是喝了,抓住我又有什么用,他们死定了!”
大江友利冲着门口的波本喊道。
波本神情凝重,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话,还因为外面格外的安静。
按照三瓶威士忌的推断,这座别墅的工作人员混进了外人,莱伊去制衡那几位可疑的工作人员,波本则到这里守株待兔。可是现在这里太安静了。
莫非?
他向走廊望去,拐角处一道阴影缓缓靠近——有人在贴着墙靠近!
波本暗道不好,他迅速拔枪射击,可还是慢了一步。
走廊的拐角,有人抛出一颗球体,落地后疯狂的释放烟雾。
波本立刻屏息,客厅内的三人没有他反应灵敏,吸入了不少气体,脑袋眩晕,身体渐渐软倒。
眼见没法把人带走,波本二话不说打碎窗户的玻璃,往下跳,离开了房间。
保镖身体素质强点,在两人晕倒后还勉强清醒。
隐约看见别墅内白天还和善可亲,为他们服务的工作人员此刻冷漠的持枪走进来。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此刻变得陌生而又可怖。
砰砰砰!
连续几枪。
别墅内不同的地方,传来了枪响。
有人被杀了。
…算了,一坨屎,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我都没眼看自己写的东西(崩溃ing)
大致就是全员恶人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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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误入歧途第三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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