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空间里，两人剑拔弩张。
莱伊一手钳制对方握着手术刀的手，一手将人压在柜子里。
“没想到，你还随身带着这种危险的东西啊。”
莱伊盯着无限逼近自己颈间的刀，颇为惊奇。
对方的眼睛是水光的，身体是孱弱的，拿刀的手却很稳。
从他开柜门到被刺，对方的动作一气呵成，冷静又决绝。
不知道波本能拖住外面的人多久，莱伊怕这位少爷没搞清楚现状，低下脸，飞快的解释：“好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是个圈套，十有**是针对我们的，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莱辛家的那位少爷现在下令活捉你。”
“其他人都不见踪影，波本在外面拖住一伙人，我们要先想办法离开这儿，听明白了吗？”
莱伊看着身下不吭声的人，压低了声音，“听明白了就点头。”
鹤见里予抿着嘴唇，不自在的蜷缩起手指，极为配合的点了点头。
莱伊见状松开了他的手。
下一秒，半空中的手不收反出，刀刃绕过障碍物，稳稳地停在了莱伊的脖子上。
过分锋利的刀锋在对方的颈间留下一丝血线。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是那个叛徒？”鹤见里予面无表情，极力抑制自己的恐慌。“还有，你是从哪儿进来的。”
这是他的房间，房门被锁了，他一直躲在柜子里，窗户也完好，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莱伊瞥向自己脖颈间的冷光，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小看了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人员。
知道不解释清楚，这位少爷是不会相信自己。
莱伊多少有点后悔自己前天把人恐吓太过了。
他指了指那身侧的方向，“那里。”
鹤见里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是……壁炉？
黑暗中，一道人影缓缓从壁炉里钻出。
他目标明确，来到床边，痴迷地注视着床上熟睡的人。
悄无声息地伸出手……
想到自己颈侧的红痕，鹤见里予脸色煞白。
————
“砰！”最后一间没有搜查过的房间被人撞开。
窗子被人打开，透明的纱帘轻晃。
厨师提着刀，检查房间。
他对着特制的对讲机那边说：“这儿没人，可能逃出去了。”
那头传来一阵细微的电流声，少年冷酷的声音扭曲变形，“先把那两个组织的成员杀了，我猜到他可能去哪儿了……”
他笑了起来，“我会找到他的。”
————
壁炉的暗道内。
莱伊在前面带路。
“这座房子有许多不合理之处。根据苏格兰看到的设计图和古堡的外观，我们推测出可能存在密室之类的地方。”
两人越走越深。
“只是没想到，这比密室大手笔多了。”
莱伊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没有问题后，他推开密道的门。
鹤见里予赫然发现，这里是一楼的走廊。
那……
他转过头来，密道的入口是个熟悉的地方。
那个挂着诡异画像的地点。虽然墙上变成了一副普通的风景油画。
莱伊将画像挂回去。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古堡内的工作人员一部分被波本调虎离山，一部分被莱伊准备的障眼法迷惑，还有的人应该在底下的暗室。一楼相对安全点。
莱伊带着人直奔储藏室，在四周摸索。
在敲击到某块墙壁时，传来了回音。
莱伊在那面墙壁附近找到了隐秘的按钮。
“从这里出去能通往林子里，朝西直走就能看见吊桥。我先带你出去。”
他率先踏进密道，准备将人接下来。
鹤见里予却忽然道：“苏格兰和加藤呢？”
莱伊挑眉，“你现在还能顾上他们的死活？我们都自身难保了。”
鹤见里予咬牙，“我们要丢下他们不管吗？”
“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疯子真的会杀了他们的。”
青年绿意盎然的眼睛里染上了愤怒和愧疚。
“苏格兰是为了救我才被他们抓住的，加藤也是因为我才陷入如今的险境。”
他捏紧衣兜里的东西，语气决然：“我不可能丢下他们不管。”
“如果他针对的是身为研究所负责人的我，那就是为了药剂而来，只要他们有所求，就一定能拖到……”
看着对方下定决心的样子。莱伊忽然笑了起来：“真是不公平，天野少爷。”
他还是叫着那个虚假的称呼，“你只在乎苏格兰和加藤千纪，完全不考虑我和波本的死活啊。”
“我又不是傻子，你和波本，是为了别的任务来的吧。”
在这一路上，鹤见里予终于想通了。所谓的调查药剂交易不过是个幌子，波本和莱伊另有任务在身。
从双方的弹药储备和对密室的熟悉程度来看，两人早就有了打算。
话虽如此，莱伊仍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了一闪而逝的愧疚和犹豫。
他的视线在对方的口袋一闪而逝，为了救人宁愿用组织的药物交换吗？
“呵。”
意味不明的笑容挂在唇边。
莱伊向那人伸出手，“下来吧，我接住你。”
鹤见里予蹙眉，“我说了我不离开……”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离开别墅的路，这条通道通往的，估计是他们的大本营。”莱伊打断了他。
“你……”看着他错愕的神情。莱伊笑得更深了。
“刚刚的话是骗你的。”长发男人站在密道之中，气势凌厉，犹如落在弦上的箭矢。
冷感的眉眼，锋利笔直的线条组成了那张英俊的脸。
“本来是想着如果你不配合，我就拿你做投名状深入敌营呢。”鹤见里予意识到，这个男人没在开玩笑。
这家伙……真恶劣。
“你能有这种觉悟真是太好了，天野少爷。”莱伊又恢复了他伪装保镖时的模样，“我会豁出性命保护你的。”
这次是认真的。
————
通道下方别有洞天。
沿途守卫数量稀少。
莱伊一路搜刮对方身上的装备，一边掩护着鹤见里予向前方行动。
看似一切顺利，却让莱伊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直到看到墙壁上贴心的标记，莱伊终于确定对方这是请君入瓮。
再次遇到岔路口，身后传来追兵沉重的脚步声。
莱伊扔给鹤见里予一把枪，眼神犀利。
“顺着箭头的方向走，我会把后面的人引开，然后去找你。”
冰冷的机械落入手中，鹤见里予一颤。
阿尔托亚目前下的命令是活捉他，只有他才能跟阿尔托亚谈判，有机会救出其他人。至于莱伊跟波本，估计会被见头秒。
分开时，鹤见里予只憋出了一句：“你要是顺利回来，我让琴酒给你升职加薪。”
莱伊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行动。
顺着箭头的方向，鹤见里予拐进一个小房间。
安静又昏暗。
四周都是暗色的围布，唯有房间正中心打下了一束光芒。
那是一个画架，鲜红的布遮盖住画的模样。
鹤见里予伸出手，柔软的布料落在地面上。
他正对上了两张没有五观的脸。
那是他在走廊里看到的一家三口的画像。
没有面孔的的小孩和男人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可怖。
唯一拥有五官的女人正冷着眼注视着画外的人。
骤然的惊吓让他后退了两步，身体倚靠在墙壁上。
“哗啦。”
墙壁上挂着的围布受重力拉扯，从墙壁上纷纷滑落。
一张又一张画像在鹤见里予面前展现。
黑发男人或站或坐，侧脸正脸，甚至背影都有。
面无表情的，冷漠的，微笑的，认真的。
正装的，穿着白大褂的。
举杯庆祝的，做着研究的，陪伴在妻子身边的，带着孩子玩乐的。
场景从宴会，到实验室，到医院，再到花园等日常生活场景。
各种表情，各种视角。
一开始，还是正常的画像。
越到后面，各种奇奇怪怪的，带着某种强烈暗示的画作越来越多。
衣裳半解的，半裸的，朦胧的表情神态。
带着画师强烈的幻想和意淫。
密密麻麻的画像冲击着视线。
那些画作细腻的笔触和毫不掩饰的**，让鹤见里予感到一股强烈的恶心。
画像上的男人，是他的父亲。
也是首位提出BIR计划的研究员。
他叫鹤见清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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