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5
一转眼,她已在东京度过十五个冬天。琴子凝神望向脚底的城市灯火,淡淡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像一层发泡过度的白色奶油,轻柔温暖,粘腻绵和,好言好语地紧密包围住自己。为什么高层公寓总喜欢大面大面的透明落地窗,比如降谷零的客厅;有机会还要打掉墙面,装上弧形的双层防弹玻璃,比如铃木家的豪华会客室。难道他们还不知足,仗着高度优势连普通人的无力卑微也要一窥究竟,不允许任何隐藏。
意识到自己逐渐习惯落地窗,是因为某次半夜醒来时不再害怕夜里漏进房间的灯光。
房子里一共三个卧室,全排在一条走廊里,除主卧外只剩下两个一模一样的客房。第三间客房的阳台和客厅相连,穿过客厅是装修成西式的厨房,对面则是加装了隔音板的书房,泛红的桃心木地板,结实的橡木柜子,到现在书柜最下面的一层依然空荡得可以放26寸行李箱,因为琴子惯用kindle。降谷零对此别无法他,只好买了些小巧的水粉画和陶器加以装饰,又一股脑搬来些大概是自己学生时代的爱书,很旧的版本,译者们的名字里都带着专属于上世纪的敏感,《红与黑》《白痴》《简·爱》《约翰·克利斯朵夫》,有些外文书里半个日文不带,张张书页都发黄发脆,让人翻动时不自觉地就小心翼翼起来——
她一时兴起,把自己国中毕业旅游时在罗马买回的便签夹进书里,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丰满书柜的贡献。
琴子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但他们的正式见面却是她国中毕业。降谷零希望她入学国际高中,所以才买下最繁华地段的公寓,再让她搬进来;除此之外,大概还希望她习惯和普通人不同的生活,也就是学着去做个世袭制的受益者,然后成熟地社交。笼络人心,安抚下属,积累资源,坐上牌桌。
当然,他有其他房产,而琴子对此——说实话,她和降谷零的交集只有汇报成绩和例行公事般的共进晚餐。这种人不会缺朋友,也不会缺伴侣。而降谷零看起来不像会乱搞男女关系的人。爱子隐约听家里提到,说降谷零和她妈妈做过交易,大致内容是会好好培养琴子,直到她能够在东京立足。
她换好准备在比赛时穿的吊带礼服,脚踩颜色相搭配的高跟鞋,肆无忌惮又漫无目的,只是在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城市景象前走来走去。火红的露背礼服,细细的吊带蜿蜒至腰间镂空,红白相映,她五官又浓,整套造型极其明艳。
灰色的天际线让人扫兴,琴子不愿多看,正挪开眼睛准备继续发散思维,只听背后传来某种熟悉的异动——她捏着险些滑落的肩带回过头去,看到降谷零低下眼睛,姿态宛若小儿玩火。“琴子,你不是在学校吗?”
“早就放假了。”她愣了一下。他在说什么?“后天有小提琴比赛。”
降谷零脱下皮鞋,从大衣袖子里伸出两只手,提着后脚跟把皮鞋放回柜子,踩入拖鞋走到她面前。“是吗?恐怕我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
真皮沙发被透过纱帘的阳光照得微微反光,地板上的黄昏碎片如同留不住的细沙,在匆匆间仓皇逃离。夕阳漏下指缝如同海水吻过脚腕、流沙滴入沙漏的另外半边——这座城市的蓝调时刻已经结束,而她提着裙摆以防自己被绊倒,见突然出现的降谷零神色恍然地站在门口,梦呓般随便打发开自己的话,眼神很奇怪。
“你回来干什么?”话一出口,琴子就后悔了。
太咄咄逼人。
降谷零像是没听到。他笑起来,拿手挡了下直射到自己眼前的金色夕阳,蓝眼睛在灰紫色的阴影里闪闪发亮。“这裙子很适合你。”
琴子立刻感到一种拳头打入棉花的无奈。但刚刚的微妙气氛已经消散,她没来得及想那么多,轻飘飘吐出一句“谢谢”,扯着裙摆噔噔噔走过他,踹开了八公分的高跟鞋。客厅被蒙上了一层玫瑰色的纱帘,各处的边角如同被白颜料点了高光,但看起来也不甚清晰。
“需要让我叫人送你吗?”
“仙台不远,不用了。”她婉拒,看到原本落到玄关出口的夕阳已经挪到落地窗边,又微弱得几乎融进夜色,顺手按亮了灯。
白炽灯“唰”的一下亮起,有什么东西在明亮的地板上渐渐分崩离析,而琴子身后的裙摆像水般的逶迤至降谷脚下。
他在这过于直白的灯光下静默几秒,走进书房。
几乎是刚一离开琴子的视线,他就反手关上了书房的大门。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在阳台门旁站了几秒。大衣和西装外套被甩到边上的扶手椅,他拿出烟,却没有点燃。
或许我不该......
他回过头,看到寥寥几本被照亮了书脊的大部头,扭成小猫形状的青花瓷,还有几瓶下属送来的抹茶罐。一年前买下的印象派水彩风采依旧,但其中布满整张画布的鹅黄色却几乎被地板上微蓝的灯光照成浅绿。
夜色沉静如水,一下子淌进地板。有人敲门。保姆低低地问他,“降谷先生,您希望我为您准备什么晚餐?”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感到不可抵挡的倦意。“你不用准备我的那份。转告白沢小姐,我晚上会出门,希望她能好好准备比赛。”
想试试小言写法(但应该不至于太狗血
再重复一遍,降谷零不是女主cp,也不是女主妈的cp。。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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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pisode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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