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椎川和光等人的预计,抵抗到最后的应该是琴酒这一类骨干成员,或者是忠心耿耿的保镖什么的人。
没人想到“抵抗”到最后的居然会是BOSS本人。老家伙以一己之力让一群医生从黑夜折腾到白天,再从白天折腾到夕阳西下,喜提最后一位离开的称号。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目送BOSS被送上临时用救护车改装成的押运车,他长舒一口气,拍拍身边松田阵平的肩膀,转过身跟上小队准备一起返回山下处理伤口。
“咚!”
站在他身侧半晌没说话的松田阵平忽然大头朝下栽倒在地上,把萩原研二下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突然大力出奇迹把松田阵平拍出了内伤。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松田阵平直挺挺栽倒完全没动静,弯腰一捞,摸了一手的黏腻温热。
“小阵平——”
萩原研二瞬间瞳孔紧缩,冲着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小队成员喊了一声,让他们赶紧把医生叫回来。
“小阵平!醒醒!醒醒!”
他拍打着松田阵平,但是后者唇色已经开始有些发白——失血过多。
已经下了一半山的几个医生从通讯仪里收到消息,又开始气喘吁吁地折返,背着急救箱在山地间穿梭让他们累得不行,满头热汗看上去和伤员简直有得一拼。
“防弹衣……”
他们挤开萩原研二拆下松田阵平身上背着的层层叠叠的装备,最后解开防弹衣,找到了出血点——
一处流弹擦伤和另外三处枪伤。
“快!加压止血!送他下去!立刻去医院!通知过去备血!”
萩原研二也免了下山的功夫,席地而坐用着急救箱里的药品给自己包扎。
“他怎么样了?!”
他声音里透着急切,心说千万别好不容易找到了月见哥,结果人还没见到松田阵平自己先倒了。
“这里没有取子弹的条件,先回警察医院。”
萩原研二单手给左臂绷带打了一个结实的结,一跃而起把松田阵平背起来,示意医生们在前面带路就好。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作为公安,跟着第二批人就从山下的指挥中心撤去了警察医院。被医生护士们镇压着处理了伤口就互相搀扶着去了抢救室外等着。
当两人看到萩原研二背着松田阵平出现在急诊,后者又被好几个医生从萩原研二后背上扒拉下来放在病床上推进抢救室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诸伏景光腿上没伤,比降谷零灵活些,“噌”从长椅上站起来,“松田怎么伤这么重?”
他和萩原研二作为同一批人,伤情应该不会差太多才对。
“可能是送月见哥出去的时候……”
萩原研二也不大清楚,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只能找出这唯一的一种可能。
“BOSS在楼上的手术室。”
降谷零拄着拐站起来,“他情况太复杂,只能去楼上的手术室——这边抢救室人来人往,黑田长官他们怕一个感染就让那老家伙没了。”
萩原研二却是先看向了他的腿,“小降谷,你这……”毕竟降谷零是公安,要是腿上落下什么后遗症,搞不好要因伤退役。
“哈,别担心。”
诸伏景光把降谷零摁回长椅上坐下,才转过头对萩原研二解释。
“这家伙追人追得太专心没看路,跟着前面的人跳了下去,前面的家伙到是抓了绳子挂墙上了,zero倒好,三米多的高度差没防备,把脚扭了。”
“……”
萩原研二有一瞬的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高兴降谷零脚伤得不重,还是先无语三面公安竟然也有犯低级错误的一天。
“哪里是没看路……”
降谷零看一眼萩原研二的眼睛就知道老同学在想什么,立马没什么底气的为自己辩解,“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怎么有时间想那么多……”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没忍住相视一笑,没有揭穿降谷零的辩驳。
椎川和光还留在警察厅主持大局,迪戈则是当起了甩手掌柜,把FBI的工作丝毫没有犹豫地扔给了赤井秀一,自己撕了易容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来了警察医院,直奔抢救室。
“……那个卷毛小子呢?”
他环视一圈,除了那个叫伊达航的警察留在警察厅处理他们抓到的人,其他几个都在门口凑齐了,偏偏不见松田阵平。
“他……”
降谷零指指迪戈背后,萩原研二立刻会意,“小阵平也在里面。”
迪戈闻言惊了,“怎么搞得?我走之前他不是还没什么大碍吗?”
“呃……他可能那时候就不太好了。”萩原研二无力的声音响起,“可能……是肾上腺素。”
迪戈了然,看着紧闭的抢救室大门,深邃的眼睛里盛满忧虑。
松田阵平运气不错,几处枪伤都没有伤到内脏,取了子弹做了缝合包扎就被推了出来。
“先去留观室,等病人恢复意识就可以转入监护病房,三十六小时没有发烧没有感染就可以进普通病房。”
主刀医生摘了口罩,简单交代了松田阵平的情况就转身离开,几个人立刻围上,把松田阵平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
没有人对医生看上去并不重视的态度感到不满——在急诊,医生不把人当大事才是最安全的事情。
迪戈把松田阵平交给了其他三人,“这小子就交给你们盯着了,有什么问题叫医生。”
“可是学长……”
“这里有我。”
迪戈的脸上第一次没了那种漫不经心的散漫神色,他垂下眼睛,打开手机快速发了一条短信,随即重新抬起头,“你们把他看好就行了——枪伤说重不重,但是说轻也不轻。”
几人没有再坚持,跟着护士一起去了留观室那边,紧紧盯着松田阵平。
“……”
直到一行人走远,迪戈抬起一只胳膊,挡住眼睛深深叹息一声。
月见里还是没有动静。
迪戈心想,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提心吊胆过了。上一次还是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在抢救室里的人是椎川和光。
“真是欠你们的……”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抱怨,可是语调里的忧虑却无声证明着他对两人的牵挂。
抢救室的门短暂打开,一名医生拿着一张纸匆匆走到迪戈面前——病危通知。
“……”
医生看着眼前这人,完全不能从对方的眉眼中看出一星半点的紧张,唯有签字处落下的最后一笔,本该收笔的地方拖出了一道突兀的痕迹。
“给。”
迪戈的声音拉回了医生暂时跑偏的思绪,他快速检查了一遍签字,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便快步回了抢救室。
泛着冷硬光泽的金属大门再一次合上,迪戈沉沉看着那扇门,莫名觉得冷。
他方才急着签字,只是匆匆一撇就看到了一串症状。那一刻,他装着多种语言的脑子居然没能第一时间辨认出这些文字之下的含义。
如今停转的大脑慢慢恢复了思考能力,后知后觉地分辨出那些文字,冷汗瞬间沁湿了迪戈后背上的衣服。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让他变得麻木——那一张病危通知书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后面一张又一张接连不断,到了最后,迪戈几乎认不出自己的日文名字。
他捂着脸坐在长椅上,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迪戈。”
肩膀上忽然传来了暖意,迪戈抬头,身侧站着椎川和光。
后者眼下一片青黑,难掩疲色,掌心却是温热的,稳稳落在迪戈的肩膀上。
“我……”
他张嘴,却发现嗓子里像是堵着东西一样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椎川和光贴着他坐下,自然而然靠着他的肩膀,“我都知道,记录我也看了。”
他轻声道:“小里已经坚持了那么久……会没事的。”
“但是……我……”
迪戈还是难受,隔着一扇门,他也能感受到月见里在里面苦苦挣扎。如果求生真的让月见里痛苦,他宁可月见里放弃,生死离别的痛苦就让他们来承担就好。
月见里已经挣扎了太久,久到连他都觉得痛苦。
“小里他没有放弃。”
椎川和光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说给谁听。
迪戈苦笑一声,“看来有门课我当初应该给他不及格才对。”
他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叼着一根烟,看着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月见里,丢给他一瓶水,一副浑不吝的模样。
“活着要是太痛苦,还不如去死。”
当时的月见里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如此生动的神色,“为什么,老师?”
“哈?”
迪戈把烟取下来夹在指间,抬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你小子看上去挺聪明,怎么这时候想不明白了?”
月见里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迪戈也乐得胡诌,“你想啊,是不是有‘生不如死’这个词,痛苦到了极致,再挣扎着活和下地狱有什么区别?如果死亡也成为一种解脱,那么此前因你才活下来的人,自然也应该承担生死离别的痛苦。”
“……很新奇的说法。”
迪戈记得月见里当时如此回应,看上去还是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可是现在想来,他眼里的“不敢苟同”只差写在脸上了。
“我就知道……”
他靠着椎川和光,视线重新落回抢救室大门,低声呢喃,“我早该知道的,这小子的演技青出于蓝胜于蓝,又还是个倔的,怎么可能把我的话听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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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 1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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