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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蝴蝶扇动的意外(二)

暴雨过后的米花町,晴空绽放。

明亮却不刺眼的日光透过落地窗前的薄纱,一套熨烫的整整齐齐的蓝色警服被安放在床头。

一颗黑发脑袋露了出来,黑发男人挣扎着伸出手臂把床头柜还在“叮铃铃”工作的闹钟摁掉,过了一分钟左右,一手插着凌乱的发丝直起身来。

穿衣、洗漱、整理公文包,男人照常地完成一系列动作后抄起桌子上的面包当作早饭,开着车驶向警视厅。

新野悠真作为警校的优秀毕业生,今年是他在警视厅警备部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组工作的第二年。

男人一脸温和,笑着打了一路的招呼后回到自己的工位,手都有些发酸的警官先生照常整理出今天的工作文件,开启自己平凡的一天。

“新野警官好帅啊!人也好好,每次说话都是笑得很温柔呢。”

“对啊,新野警官是警视厅这几年里最受欢迎的一个吧,不仅长的帅、人还温柔细心、工作能力又强,最重要的是,听说爆破组另外两个帅哥还是新野警官在警校的同期。”

茶水间里,几个文职工作的女孩兴奋地掰着指头细数着这几个受欢迎的帅气男人的诸多优点。

八卦到最后,其中一个靓丽的女生神神秘秘地和几个同伴分享着一个她从隔壁爆破组的同事那听来的,来自新野悠真“英雄救美”了他的帅气同期的故事。

“wow,原来两年前的那起爆炸案还有荻原警官陷入危险,新野警官英雄救美的桥段吗。”

“这样子的话,新野警官就更有魅力了呢。这种关键时刻的救命,尤其是两个关系要好的帅气同期,怎么看都像是偶像剧的戏码吧。”

分享八卦的女生一脸骄傲地听着身边女生对新野悠真更加强烈的崇拜,仿佛与有荣焉,

“哎只可惜,当时的新野警官并没有把那个炸弹犯成功抓住,将他绳之以法。”

工位上话题的中心人物新野悠真却对茶水间的花式吹捧一无所知。

彼时的米花町因为还未受到柯学元年和死神小学生的影响,还是一个称得上和平的城市。

所以在爆破组的一整年中,新野悠真大部分的日子都是平淡规律的,日复一日的上班、回家,时常和几个同期好友相聚。

唯有去年十一月份,荻原研二遇上一个难搞的炸弹犯人,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提前侦破对方的诡计,自己那个好友怕是会在那里完蛋这件事情,算是个惊险刺激的大案件。

其他的日子,都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感觉。

没有意义,这样喝喝茶、写写文件,戴着个警徽偶尔拆一下炸弹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他人眼中稳重温柔的新野警官,内心不止一次地自我发问。

究竟为什么,当初的他会选择这样的职业和生活?

他很了解自己的本性,和某个把日本当作恋人一样热爱的金毛好友不一样,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自己这种无所谓黑白的人怎么会明晃晃地贴上官方组织的标签。

崇高的正义理想甚至还不如他在警校意外收获的友谊有价值,啊,虽然偶尔也感慨自己这样的人居然也能交到正常的挚友也是一件很奇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即便因为几个好友潜移默化的引导,自己的思想逐渐人性化了一点点,不再时刻利益为先。

但这也是受到了个体的影响,除却好友面前,新野悠真并没有改变本性。

改变他那追求刺激、考虑着效率和利益的真实面孔。

只可惜当年的新野悠真发生意外,失忆后又收到警校的通知书。

还处于茫然期的新野悠真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和优秀的推理思考能力,完美地伪装出正常的模样进入警校。

然后按部就班地成为警察。

虽然这么久过去还没有恢复记忆,但从前的情况早就被新野悠真暗自里推理调查清楚,唯一让他感到不解的是看着正常的履历为什么会诞生出自己这样不符合大众观念的性格。

冥冥之中,他能感觉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关乎着从前的自己选择这个现状的根本原因!

虽然没有线索,但他总有一种预感----暴风雨逐渐平息,大雾遮掩的真相也将重现于世。

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戏台子被一点点搭好,被挑选出的每一个木偶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被银丝提拉着关节,做出自我眼中出于本愿的选择。

狮兔相搏,本就是没有悬念的定局。

可再弱小无害的兔子,当它意识到卑微地乞讨和可怜的卖惨并不会让倨傲的狮子从爪缝中泄露出但凡一丝生的希望时,被逼近绝路的兔子也会迸发出孤注一掷的勇气。

即便它要付出最珍贵的代价,即便这不过只能给狮子那水光发亮的皮毛带来微不足道的些许划痕。

桌上搁着一个柔软翘着一缕呆毛的白发脑袋,此刻正偏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玻璃珠,思考着怎么将这个还算清亮的玻璃珠从瓶中取出。

推门而入的安室透眼底还透着遮掩不住的疲惫,就看到这副令人郁闷到心脏疼的场面。

虽然当初被划入威士忌的手下的时刻就有预料到自己可能会过的不太容易,但即便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波本,在威士忌走后的第二天见到自己的任务表时,还是没忍住破防了一秒钟。

整整一周时间,大大小小的任务不计其数排的那叫一个满满当当,但凡他在一个任务中多耽搁了超过三四十分钟,下个任务就是生死时速可能失败的那种。

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上司似乎对自己从前被朗姆看好微有不满情绪的波本,他敢耽搁吗?

他不敢,他还想要接近对方套出这个神秘上司的情报呢。

所以更加不可能让对方抓住自己更多小辫子,只能拼了命地完成任务只为挽回点印象分。

不过这回确实累的有点狠,被上司穿小鞋的滋味并不好受。

让他在意识到自己这个公安卧底在这边兢兢业业给组织事业添砖加瓦,而组织的干部威士忌却悠哉游哉地在享受生活,偶尔这般到自己的安全屋开个波子汽水、把弄收集到的玻璃珠。

还是不可避免地有点心梗。

好在对方在看到自己高效率地完美完成诸多繁杂的任务之后,安室透能感受到最初的细微不满已经被浅淡的赞赏替代。

“安室桑,快点把玻璃珠取出来啦!”

身为组织的一员怎么可能连个玻璃珠都取不出来,又不是没有用处的婴儿。

但听到少年的催促声之后,安室透还是顺从地接过波子汽水,十分熟练地从里面取出对方要求的玻璃珠。

看着面前一脸兴致盎然地弹着珠子的少年,背对着他的安室透眼神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即便最初在组织的训练基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见识到对方强悍的隐匿气息的能力,而后面代号考核后自己又成了对方的手下,即便最开始自己并不受对方待见。

但这一切都无法遮掩,他波本的上司,是一个不过才十四岁的少年,这少年还是个看着并不康健的。

十四岁,都还是一个孩子!

安室透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得知这个消息时的震惊之情,而这个年纪,本该无忧无虑地当一名国中生,每天最大的烦恼可能不过是第二天的作业。

而不是像现在,成为组织的一名高级干部,可以毫无波动地习惯每一条生命的流逝,可以成为无数罪犯的引路上司。

安室透作为组织的波本让他不得不对三条海岛心怀警惕和怀疑,一个能在十四岁就成为和琴酒相当地位的人物,还不是那种智商超绝的天才科学家。

能够担任代号考核的考官足以说明他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是见识过黑暗、尝遍血/腥、踩着生命的恶魔。

对方是组织从小培养、表现出来的忠心和能力超乎寻常的天才人物。

年龄已经不是对方的限制,这个孩子生来就处在黑暗,与黑鸦为伍。

但他身为降谷零的一面却无法忽视对方堪堪到自己胸口身高的少年,无法忘记对方那瘦削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的身躯和那毫无血色和软肉、暴露着青筋和血管的手脚。

就连对方对甜食的奢爱、叫别人取玻璃珠的娇气、对手下闹得一点小脾气,都叫他更加清晰的意识到,这不过是一个被组织养大、从小只有一条投身黑暗甚至没见过外面的光明的孩子啊。

他挽救不回三条海岛,但他知道,组织从小培养的孩子绝对不止三条海岛这一个。

光鲜亮丽的干部职位的背后,是无数孩童挣扎着存活过的痕迹,是无数无辜者被收割性命的果实,是罪恶之花在遍布的角落生根发芽的体现。

而他看到的,不过是胜利者经过组织的精雕细琢,养成的威士忌大人。

只有摧毁组织,将这个残害祖国花朵的祸害连根拔起,他才能真正救下那些被乌鸦的羽翼遮蔽的稚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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