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忒斯尝试拔出手臂上的箭,被布兰德急忙呵住。
“您最好还是别这么做,医师呢?顺便找些手脚灵巧的姑娘们来!要胆大一点的,待会可能会见点血。”他回过头,一手拔出自己的剑,再看了一眼被一旁侍女扶着的阿罗忒斯,对着侍女吩咐。
“快去把她带到帐篷里去!先处理伤口,奥克们的箭上不知道有没有淬着那些古怪的毒,越快越好!”
“是……请您扶着我点…这些个奸诈狡猾的东西——”侍女稳住心神,强迫自己的身体不再颤抖,心有余悸地盯着那往外渗血的贯穿伤,驾住她的手臂边往帐篷里退。
阿罗忒斯余光注意到场地里不论是精灵还是矮人都已经亮出武器开始攻击那些精锐奥克们,汗随着下巴落下——她现在一只手受伤,长刀又不在身边,最起码得先把箭拔出来才方便战斗。
看到那边已经被保护住离开的阿罗忒斯,莱戈拉斯不再有任何忌惮,背后箭筒里的箭一支支减少,
“加里安!立刻安排人手回密林说明这里的情况,带上人支援。不可能就只有一队奥克赶来!留一个活口问话,其余全部杀了!”
“是!”
————
阿罗忒斯被放在椅子上坐下,还没等自己缓神,一阵夸张的布帛撕裂声后举着砍刀的奥克已经划破帐篷冲进来,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没拔出来的箭,她用左手拔出身后短刀将侍女挡在身后。
“你自己多多注意,躲在我身后。”
她厉声开口后已经提刀冲出,单手举刀抗下奥克砍落的一剑,迅速上挑后抹了它的脖子,
“您身上还带着伤呢!”
“这算不了什么……”
阿罗忒斯伸手折断手上的箭,咬牙把剩下的半截拔出,带着鲜血的箭头被她丢到一旁的地上。
想到腰侧的剑,她犹豫再三还是将它拔出鞘,剑身带出的鬼祟气息让围上来的奥克退缩一步又为疯狂地冲上来,没有多少时间容她在犹豫了。
“保护好你自己,我分不出多少心思来防止自己不要误伤到你。快钻到桌子下面去!”
握上剑柄的瞬间,阿罗忒斯立刻感觉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她一只手砍向奥克的头颅,随后挥剑立即捅穿它的躯体,瞬间抽出后剑锋往后反手拦下从身后来的暗剑,再抬腿甩出一个敏捷的后旋踢将对方踹翻,紧接着横刀跟上。
哼……这些奥克还真是够听话,说把我当成目标还真就抓着我打——把我当什么了?棉布娃娃吗??
冷哼出一声,阿罗忒斯把心思又放在战斗上。
被称之为纳墨罗迷的剑在她手里挥出来的气势更加阴戾,每染到一次血剑身的暗红色就越发浓厚,砍奥克如切黄油。她刚想一剑送走最后一个,对方就先后脑着箭直挺挺地倒下。
抬头看到是莱戈拉斯举弓射出,阿罗忒斯勉强镇定下来,将刀收回后腰后手臂无力垂下。因为她过于猛烈的挥砍动作,紫红色的血液已经在衣服上湮出一大摊血痕。
“外头情况怎么样?”
“已经控制下来了,先别管这个了——别再扯到你的伤口了。”他回头朝帐篷外大喊,语气急促。
“快!医生呢?”
阿罗忒斯倏然感觉身体冒出一阵冷汗,脚上又是踉跄,被莱戈拉斯扶稳,侍女还在帐篷内,连忙清出来一张凳子让她坐下。
“估计箭抹了毒……还带有黑暗气息。”她咬着牙,脑内的蛊惑越来越嘈杂,望向肩膀上另一只尚未拔出的箭,阿罗忒斯用还有力气的手折断。
“帮我从后面拔出来吧 ,我另一只手使不上力,小心别被箭头划伤。”
看着她惨白的脸,莱戈拉斯却没多少力气忍心去拔出她背后的另一半,只好一点点往外拉,每动一下就瞅一眼她的表情,终是把嵌入肉里的箭扯出来。
医生拎着药箱进了帐篷,莱戈拉斯自觉退出去。阿罗忒斯被侍女们簇拥着脱下一层层衣物,只留着最里面的里衬,露出半边肩膀。
她愣愣盯着那些过了滚水的纱布一张又一张地被她伤口处冒出的血液染红,又立刻接连不断地送上干净的清理。不过很快,伤口边已经晕染出不祥的紫黑色血液。
“她的身体怎么这样的冷……”
有谁的手搭上自己的额头,但是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分辨了。
“箭上有毒……不能再这样清理下去了,快去拿药!”
意识模糊,只能勉强听清她们的议论,阿罗忒斯一只手从包裹里掏出来那些药剂。
“这个——这个有效果吗?”
“微乎其微……”治疗她的女子看了一眼上面的标签,“这些只能稍微镇痛,不过您还是喝下吧,那些精灵们呢?或许他们有药,有人能出去问问吗?”
她心里一边痛骂奥克,又一边责怪自己的大意,眼睛一合昏厥过去。
——————
自己似乎是仍处在昏迷中,却能感觉到有谁在耳边窃窃私语。
“果然是……一样的……或许”
阿罗忒斯没放下警惕,像是感觉到她的腹诽,那个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你肯定还在怀疑,今天为何自己能控制的了那些强兽人,是吧?”
“都是你搞得鬼?”
“呵——我只不过是稍微助力,阿罗忒斯,你天生就有这种本领,无论你怎样逃脱自己原本的命运……它总会在未来的某个瞬间追上你的。”
阿罗忒斯刚想开口追骂,那缥缈的声音就已经逐渐散去,眼睛先于意识苏醒,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温暖的屋子里的榻上,远处的柴火噼啪作响,守着的侍女见她倏然睁大眼睛,欣喜走出门通报,同样在屋内的还有守在一旁的陶瑞尔。
陶瑞尔则是在领今日的巡逻任务时得知阿罗忒斯去了河谷镇,回来时却发现密林中气氛紧张,询问看守宫殿的同伴后得知一队奥克偷袭了河谷镇,勇者也跟着受了伤。
她听完急忙跟上前去的队伍,下马后顾不上莱戈拉斯的阻拦快步走进里屋,看到面色苍白的阿罗忒斯脸上正不停地渗出冷汗,伤口已是肉眼可见地严重——周围的皮肤因为箭毒的蔓延变成了一大片紫黑色,仍有往下蔓延的趋势。
她又想起当初奇力也是这样躺在地上紧紧闭上了眼睛,心中又是一阵揪心,转头急促询问着同样焦头烂额的医师们。
“她怎么伤得如此严重?!”
“勇者大人中了奥克们的箭,精灵的小姐,上面带着的黑暗巫术才让她的伤势这样严重。”
她身侧的女矮人开口,正拿着涂了药膏的签子瞥她一眼。“您先让让吧,我得给她上药了。”
陶瑞尔低头看到女矮人脸上的胡子错愕片刻,挪开步子后愣在原地,心里再担忧也只能帮着换水。
她看着被包扎好伤口的阿罗忒斯面色稍微缓和,女矮人们带着其他人类女子去找药材煎药,留下了一两个照看她的侍女,陶瑞尔站在塌侧,又想起奇力冰凉的面庞,眼中的悲伤再次凝结成泪花。
阿罗忒斯那晚对她说的话还在耳边。她缓缓单腿跪下停留在榻边,内心不停地为着她祈祷,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约摸天黑,榻上边的阿罗忒斯蓦然地睁开眼睛,她的嘴唇依旧毫无血色。
“陶瑞尔……?你怎么在这?”
“维拉在上……你,”陶瑞尔哽塞片刻后才开口,“我在密林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你终于醒了。”
“咳咳——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现在外面状况如何?”阿罗忒斯清了清嗓子,陶瑞尔起来时腿脚酸痛,但也顾不上揉捏,立即从一旁拿起披风给她披上,扶着阿罗忒斯靠坐起来。
“从密林里来了部分精灵,河谷镇也没有多少居民受伤。”
她听到陶瑞尔的话后点点头,看到自己的三把武器放在不远处的桌上,又将袍子掖紧,后知后觉地感知后背处的金色铭刻正在微微发烫,似乎在驱逐她伤口处的黑暗气息。
阿罗忒斯觉得身上的冰冷缓和不少就扯开毯子准备起身,又被陶瑞尔按回去。她上下打量她几眼,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语气却更加强硬 。
“你还没恢复好就这样着急起身?”
“……你看,”
阿罗忒斯带着她的手摸索到自己的后背,陶瑞尔感受到她手下的那片皮肤传来的过烫的温度,仔细望去她背后还有金色的纹样,看起来像是精灵的文字。
“这是我诞生时就存在的东西,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它有什么意义,”阿罗忒斯又带着她收回手,“此刻我才感觉到,它们正在治疗我身体里残留的毒伤,我已经好多了。”
她一件一件往自己身上套衣服,最后穿上那件沾了血的外罩后起身。
陶瑞尔看着她背后因伤留下血渍,仍是担忧地皱眉。
虽然感觉不到多少疼痛,自己最好还是尽量没去使用受伤的右手或者做些大幅度的动作后扯到自己的左肩,以防万一伤口撕裂恶化。
她推开门走出房间,询问身后追来的陶瑞尔。
“其他人呢?还有谁也来了河谷镇?”
“莱戈拉斯还有其他密林的精灵都在那边的营地里,矮人们的使者先回到高墙里了,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一直留在屋子里照看你。”
“谢谢你的关心……要不你先去休息吧?”阿罗忒斯勾起笑容,原本就血色不多的脸庞愈发苍白,“我去帐篷那边先了解情况。”
陶瑞尔还是放不下心,搀着她走近帐篷后帮着掀开帘子,阿罗忒斯探头看过去发现甘道夫阿拉贡和莱戈拉斯都在里面,面色凝重地商量事。
“你怎么就这样起来了?不再多休息会吗?”
“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我再卧床下去吧,”阿罗忒斯缓慢走近,回答莱戈拉斯,“我感觉已经好多了,受得箭毒也已经快好了,接下来就等伤口愈合了。不相信的话……你自己看。”
她说着就要去掀自己的领子,却被他和陶瑞尔同时制止。
“怎么能给他看呢!”“这个还是算了吧…”
阿罗忒斯被这动静搞得一怔,呆愣地放下已经把领口半拉开的手,“……好的,”她想起那群奥克们。“你们现在都知道哪些事了?在我昏迷的时候。”
要是那些奥克把自己供出来,她不安地捏着衣服的下摆,咬住嘴唇,阿拉贡皱眉望到她衣服上明显的血渍,语气低沉。
“目前知道的是——有一大群索伦的奥克军队正奔向孤山”
他们面前桌子上摆上了一些简易的地图,他指着孤山南面平原,“明日奥克军队预计是在这个位置,精灵王和山下之王戴因简单达成了初步协议,共同抗击索伦。”
阿拉贡面色不太好看——因为是阿罗忒斯遇袭受伤才促成如今这么大进展的局面。
“那只问话的奥克呢?你们还留着?”
害怕自己昏迷后控制的效果失效,被俘虏的奥克又说些对她不利的话,目前看他们的表情倒是没有的样子。
“留着?”
莱戈拉斯想到她那时被箭射中的模样,有些怒意。
“知道了必要的信息后就它没有用处了,那自然是杀了。”
“啊……也是,也是……”
阿罗忒斯倏然缓了一口气,本就瘦削的尖下巴看起来更加病态,惶恐她下一秒就要倒下,莱戈拉斯心里不是滋味,阴着脸拉开一旁的坐凳,陶瑞尔扶着她挨着坐下,好让自己能撑住阿罗忒斯的身子,帐篷的帘子又被掀开——是她的药给人送了进来。
“阿罗……”甘道夫看着她一勺一勺地喝药,脖子那还有巫术的残余,紫黑色的血丝仍然狰狞扒在她的皮肤上。
他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心中责怪自己的失职。“那把剑你还带着身边吗?”
“呃?对……之前我还用它来砍奥克,不过很奇怪……我握到剑柄的那一刻好像被它强化了身体一样,完全没感觉自己还受了伤。”
“果真是不祥之物。照我来说……应该尽快丢掉才好。”
陶瑞尔把她喝空掉的碗端到一边,跟着又感叹了一句。
“除此之外你有什么影响吗?”
他板着脸看向她,阿罗忒斯像是仔细思考一番。
“有时候能听声音,好像谁在说话一样……但是很模糊,我听不懂。除此之外的话——没有了”她面露难色,“影响很大吗?”
甘道夫想起来唯一能接触魔戒的弗罗多——阿罗忒斯刚刚诞生才算是将近半年,心思也称得上另类的单纯,受到邪祟之物的蛊惑效果也可能会减弱,他点头。
“要是这样的话还能让我放心一点……但是如果你感觉到有任何异样一定要告诉我,你也不能随意使用这把剑。”
阿罗忒斯像是乖巧地点点头,心里更加不安,
那还是别说了吧,说出来……自己也不好解释,反而会把现在的局面弄得更加复杂。
她伸长脖子瞧着被陶瑞尔端远了的空碗,又想起鼻子嗅到的古怪味道,突然觉得没味觉真是一件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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