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房走出一半,阿罗忒斯低头才看到上衣衣摆的一块面粉,伸手拍去,一路上见到精灵就不由分说地把餐盒塞到对方的怀里。还没等他们道谢,这位勇者像风似的跟在莱戈拉斯身后离开。
她手中提篮里的餐盒逐渐减少,只见莱戈拉斯带着她在地下宫殿中穿行走入密林的藏书阁中。之前听起阿拉贡的介绍,密林的书库也同样不逊于幽谷,瑟兰杜伊还专门派使过精灵来幽谷抄誊一些书籍带回。大部分都是用着精灵通用的辛达语书写,她并不能够看得很明白,基本上很少从这里路过
但莱戈拉斯并没有停下步伐,反倒是继续带着她往前走,拐入一道侧门中,他推开后示意她先行进入。
阿罗忒斯将提篮放在一旁玄关处的柜子上,房间中也是铺上了厚厚的毛毯,她将发带扯散,黑发倾斜而下虚虚笼罩在胸前,开始打量起这间房间。
密林的宫殿处于地下,包括藏书阁也在内,不过这间房却开了道雕花的天窗,下午的阳光倾斜在地上的毛毯,照亮了空中漂浮的尘埃,不远处的小躺椅上散乱摆放着些书籍,
莱戈拉斯关上门,看着她四处张望的模样开口解释。
“这里是我之前在书阁中的休息间,以前去不了林子中,我就会来到这里。”
阿罗忒斯搓了搓手,不解地眨着蓝眼睛,看书?她可不是无聊就会躲起来翻书的性格……看来这位王子平时是真的无事可做。
再次感叹精灵的生活过于安定,她双手环抱在房间里走动,偌大的墙壁上只挂着一副画像,画中人是一位精灵女子,眉眼间温柔和嘴唇的弧度和莱戈拉斯如初一辙。
“这是我母亲留下一些画像,除去父亲挂在卧室里的一幅,也只剩下这一张。”
阿罗忒斯刚准备转身去到书架前,眼皮上刹那间传来炽热的温度,但这次却不同,她能清清楚楚从眼球里传出寡淡的痛意,又像是折磨人的瘙痒——不论能感觉到的多么稀少,毫无疑问,她居然稍微恢复了一些痛觉……?
视觉又被倏然夺取,眼前又浮现出末日高塔的景象,几位戒灵跪在索伦宝座脚下,承受着他的怒火。
「萨茹曼……!!他果然欺骗了我……看来也不需要维持那愚蠢的盟约了…从前往刚铎的军队分出一些力量再去往艾辛格。」
索伦低沉的声音停滞一瞬,一阵相似的黑暗气息突然让她呼吸减缓,如同被索伦的目光紧紧凝视着,一股让人汗毛倒立的窥探视线爬上脊背。
「阿罗忒斯,期待与你接下来的见面。」
她猛得从胸腔中挤出一口粗气,刚刚他的声音分明就是伏在她耳边低吟,骤然放大的竖瞳寒意肆虐,心中只存杀念,在静默中蛰伏待发。
后怕地看向自己的手,已经快要伸到莱戈拉斯的脖子上,他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又掺杂着错愕。
自己刚刚下意识地想要做什么?她像是被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刚刚阿罗忒斯整个人都静止在原地,眼睛微怔瞪向虚空,透露出在幽谷时将要昏倒前的迹象,她突然从窒息中回神,似乎刚刚经历一场溺亡。
“没事……只是刚刚——我突然感觉到从指尖传来了疼痛,瞬间愣住好一会,体会到底是不是痛觉。”还是不要告诉他事实好了……
下意识安抚性地挂上笑容,她在半空中的手猛得一拐张开,刚刚紧攥着拳头,过大的力量使得在手掌心留下殷红的指甲印。
“没想到,虽然是微乎及微,我居然能感觉到疼痛了。”
阿罗忒斯刚要收回,先被莱戈拉斯拉住了手腕。
“这些伤……又是怎么来的?”
她的手掌指骨间除了长期握刀留下的细茧,还有一道明显的还在恢复中的伤痕,新增的指甲印细密刻在淤血上,使得伤处又加深了血色。
“还不是那把剑,真是邪性得很,前些天用着它杀奥克居然越来越烫手,手掌就被灼到了。”
阿罗忒斯说得轻巧,但被莱戈拉斯的手指轻抚时仍不适皱眉,不想再让他看出其他倪端,她将手掌轻微挣脱。
“现在已经快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能痊愈了。”
“……阿罗,”莱戈拉斯好看的眉眼揉作一团,湛蓝的眼珠中又流出哀伤。“请你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论是受了伤无法继续作战,还是从同伴的角度来说,你的安危对于我们……都很重要。”
她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直白的关心,将手缩在后背,眼神不自然地乱晃,“我知道了……不过现在我有一点痛觉了,算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算得上好事,至少这样一来,最起码你知道自己会受伤的界限在哪,不许再仗着自己没痛觉硬抗了。”
莱戈拉斯语气突然强硬起来,又想去翻看她的另一只手掌,“另一只手递给我看看还有没有伤。”
“真的没有!”她又迅速把两只手指都放在背后紧紧交握,身体后倾,又往后推一步。
“我保证,如果下次我受伤了还往前冲,我就住在厨房里不出来了。”
阿罗忒斯的承诺在她从城墙上掉下后,立刻跟见到宝似的往奥克堆里猛冲时,就已经没有多少可信度了。莱戈拉斯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样子,也只能无奈叹气,自己的耐心在阿罗忒斯面前似乎总是能够步步容让。
“不过莱戈拉斯……现在距离晚餐还有一会,我们不会就要在这直接睡到饭点吧,外面阳光这么好。”
她歪过头,眼睛一转,嘴角又带起神秘的微笑。
“我们去玩滑草吧?”
阿罗忒斯让他在庭院中稍作等待,一会从不知道何处带着张卷成一捆皮面硬毯风风火火地赶回,拉起莱戈拉斯的手腕就往森林的方向走。
“之前我在清理蜘蛛的时候就发现了,南面的山坡高度正好,趁着现在还没入冬,地面上的草还有点韧劲,不然到了下雪天就真的没得玩了。”
“这个是当初我在人类村庄时,那群孩子们拉着我一起玩的游戏,很有意思。”她语速极快,又回头不确定地瞥了他一眼,“不过就是……你不恐高吧?”
“怎么可能,”被阿罗忒斯有些轻看的语气激起兴趣来,莱戈拉斯话语里带上一些傲气, “密林的精灵都精于攀爬树木,我怎么可能会恐惧这样的事情。”
“那就好,我第一次玩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的。”
这下是阿罗忒斯带着他在林子里七拐八拐,绕开那些繁密的灌木丛。她说起自己短暂的农作生活。
“刚刚被收留在农村里时,居民们都还对我抱着防备,不过也不知道哪天他们就突然改变看法了,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在帮他们清理周边的黑暗生物吧,”话里夹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怀念,她拨开挡路的树枝,等待莱戈拉斯通过。
“然后那些孩子们看我空闲,就带着我在林子里做游戏,有的时候,我也会帮着干一些类似播种玉米,砍柴打猎的事情,离开前正好遇上了小麦的夏收,把田里的小麦割完我才启程。”
穿过最后一道小溪,一处山坡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附近的树木上有一座密林精灵的哨屋。
“之前我就一直在想,今后有空的时候就回去看看那座村子,说不定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还会继续回去住吧?”
“……留在密林不是更好吗?……我是说,你也可以住在密林的。”
“我还没考虑过这个诶……”阿罗忒斯背着毯子,轻巧爬上山坡,看向远处的太阳,利落解开绑带,把毯子在地上抖开。
看到莱戈拉斯眼中莫名的期待,她不知怎么还是改了下说法,“也许以后我也会改变想法呢?当然……这都是未来的事情了——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从坡上滑下去。”
她直起腰,拍掉手中的草屑,捋起长袍坐在最前方,揪住毯子前部。
“好了,如果害怕的话可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都说了精灵不会恐高。”
莱戈拉斯愤愤坐在她身后,将她没有捋好的一角袍子掖在身前。
“你准备好了吗?我准备好了!”
“等等……!”这对话怎么有点熟悉?
没等他坐稳,下一秒阿罗忒斯稍微使力就已经滑出去,刚刚爬上来时没发觉草坡的有多高,现在从上面看倒是十分陡峭,耳边的风声愈发激烈。
后方只能看得到阿罗忒斯脸侧飘起的发丝,她轻松地欢呼起来,察觉他紧抓毯子一侧的手,阿罗忒斯拉起他的一只手掌搭在自己的腰上。
“抓紧我!别掉下去了!”
她的声音因为颠簸乱晃,却无比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冷风刮过脸庞却丝毫没有减缓脸上温度上升。
莱戈拉斯往前把额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埋住自己的脸,紧盯阿罗忒斯被风吹起的衣袍下显得过分纤细的腰肢。
她是不是还没有按时吃饭?怎么感觉有些过于消瘦了?
两人滑下坡的速度又急又快,在平地上溜出去好一会才停下来,阿罗忒斯感觉自己还带着刚刚俯冲下来的兴奋劲,从毯子上站起。莱戈拉斯如梦初醒地挪开手掌,迟钝地看向手心。
“哼……还说自己不害怕,感觉如何?还不错吧?”
她俯身捋开脸边的发丝,亮着眼睛朝他伸手,嘴角笑意更浓。
“我只是——”莱戈拉斯突然哽住,泄气地将手搭上,垂着眼睛,最终还是一句辩解都没说得出来。
“算了…还是当作我害怕吧。”
把他拉起后阿罗忒斯熟练地卷起毯子重新系好,一边整理衣袍一边嘟囔。
“没事就是要多出来走走,至少只是在外散步都比闷在房间里舒服……”她实在害怕莱戈拉斯把自己关久了,会越来越像瑟兰杜伊那个性格。看不见阳光确实会让人脾气暴躁,更别说住在地下了。
她站起身,将毯子背在身后,没注意到莱戈拉斯耳朵尖的红晕,眼神瞟向一边,一只手迟疑地放在唇下。
“坏了,我的果挞还没发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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