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厄斯来过。还不止一次。
这句话无疑成为一根没法避而不见的刺，稳稳扎在我心里。
其实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记忆不知为什么有些模糊。我不知道是记忆连同那些过于激烈的情绪被头脑一起带走了，还是我本能的不愿回忆使然。
其实这件事发展到那种程度，已经有点难分辨谁对谁错。诚然凯厄斯的举动实在疯狂，但我作为下属——说高雅好听点叫老板员工，说通俗难听点就是打工和被打工的——其实并没有任何立场以那样一种方式去对他讲话。
而且。
而且更别提在那一场闹剧过后，我本以为他转头就要将我撕个粉碎，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准备好遭受一场痛击，但没想到他只是沉默。
沉默地跟在我身后，押犯人一般看我走进房间关上门，然后离开。
那时候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啊。
我真想抱头。过往的人生里少有这种勇气的的经验，我所擅长的一直更多是承受，而非宣泄。这样的情景让我显得像个拿错了剧本的小丑，没头没脑闯进不属于自己的结局，无所适从。
而且。
呼吸顿住，模糊的记忆牙膏一样被挤出来，缓缓涂满铺开。
他的语气，他的指责，他话里的恐惧与痛苦是那么真实，真实到让人迷惑。
有些时候我会觉得，我完全弄不懂凯厄斯这个人，他的话语和他的行为似乎完全不是一种情绪。我看懂他的愤怒，看懂他的焦急，看懂他焦急下掩藏的那么一丝，或许我该称之为……
胃部毫无预兆的紧缩一下，旺盛的毒液一瞬间倒灌进喉咙。
Lie。
脑海里无端端浮现出玛吉最后那句话，我瑟缩一下，拒绝去思考它的含义。
想开点，凯伦。我这样安慰自己。
和老板的关系还是应当维持好，不然最后吃亏倒霉的仍然是自己。
就将他当作一个对待下属过于严苛还精神分裂脾气暴躁的老板，那岂不是好过很多。
而我作为一个识时务懂人情的下属，很显然不能像他那样任性妄为。一次的错误已经够了，这样的错误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胃部不知为什么还在持续抽搐皱缩，我扶着床沿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拍拍自己的脸。
别多想，凯伦。
然后将一切过于浮夸的思绪压抑下去。
收拾好情绪，我将黛比刚才送来的帆布袋拖过来，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倒出来逐个检查。
衣服什么的黛比清洗的很干净，感谢她那一双巧手与出色的清洁技能，我知道要将一堆沾满泥土和草屑布料彻底弄干净有多难。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就是简的礼物盒外包装被磕破一个角，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是木质结构的东西，在那种冲击下很难完好无损。
手指顿了顿，金色蝴蝶结的一个边角很轻易被扯出来，虽然带上点皱折，但这并不妨碍它的完美。
站起身，我整理好着装，又从衣柜里找出沃尔图里的袍子穿上。爱尔兰森林深处的夜晚还是颇有一点寒冷，尽管现在我也许感觉不到，但身为人类时候的习惯让身体养成这样的防御机制，却不是那么一时半刻可以改掉的。
推开门，夜色混着柔和灯光，流泻着倾倒进来。一点金色混迹在朦胧夜光里，如水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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