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天在窗户对面，看到了温晴。
他也没想到能看到温晴。
他只知道姐姐在这买了房子，却不知道会是这么近。
杨昭买的是十楼。
在杨家，家里很是安静。
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杨昭和陈铭生去医院复诊去了，杨家父母在客厅看电视。
等杨昭他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杨锦天伸了一个懒腰，开始去厨房处理菜。
陈铭生看到杨锦天进了厨房，说：“你别管，我来。”
杨昭跟着陈铭生进了厨房。
杨锦天想抽烟，但是他在努力戒烟。
在家里，就只有杨家姐弟和陈铭生抽烟。
杨昭示意杨锦天：“你出去陪我爸妈看电视。”
杨锦天颔首，随后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
杨母关上电视，问杨锦天：“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杨母有些严肃，但因为碍于杨锦天是自己丈夫的外甥，她不敢动气。
“嗯。”杨锦天看着水果盘的水果，“就是她推荐我她父亲给你们的。”
杨母说：“你们怎么能不开始呢？”
杨锦天说：“是她不愿意。她说我是老师，她是学生，她不想让我受人非议。”
杨父觉得有道理：“也是，那个丫头，看着比你懂事。”
杨锦天确实觉得自己混账。
在厨房里，陈铭生听到了杨家父母的叹气。
他看着一旁的杨昭，杨昭不会做饭，西红柿切了老大一块。
陈铭生把菜刀接了过去，开始切着西红柿。
杨昭不忘从里面拿出另外一个西红柿，她说：“我也听到了。”
陈铭生说：“那个女孩，你见过吗？”
杨昭表示没见过。
“听过小天在微信里发过几次，但我没见过人。”
“她是不是温医生的女儿？”陈铭生慢慢像是猜到了，“都姓温。”
“**不离十。”杨昭从后面抱住陈铭生，“我弟弟……这个感情很不顺利。”
陈铭生放下菜刀，他擦了擦手停了下来。
“他之前那个女朋友，你知道是什么样吗？”
杨昭语气冷淡：“他之前那个女朋友人还可以，就是有时候有点愣。”
“他那个女朋友，还跟他有联系吗？”
杨昭不太确定：“我也不知道，这个得问小天。”
“但我看小天，应该是喜欢温医生女儿的。”
“可我不知道温医生家怎么看待小天。因为小天你也知道，他的年龄跟他心理年龄，差距太大。”
陈铭生明白杨昭的顾虑：“我个人觉得，你弟弟心里有数。”
杨锦天确实心里有数。
在温家，温家可比杨家热闹多了。
丛母来了后，一把抱住大外孙：“哎哟哟，我的故故啊……给外婆看看。”
温故有点害怕外婆。
那种害怕，像是一下子把自己吞了进去一样。
丛容连忙说：“妈，这还有晴晴呢。”
丛母不是不疼外孙女，而是怕累着外孙女。
外孙女从小体弱多病，她总是求爷爷告奶奶拜祖宗。
看到温晴的身体胖了些，丛母也很开心。
“晴晴，快来，看看外婆给你带了什么。”
丛母拉着温晴坐下，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一堆药材。
“外婆……这……”温晴的眼神求助温少卿，“您问过爸爸了吗？”
温少卿有些尴尬：“妈，妈，这事儿我来搞。”
温少卿知道丈母娘难弄，特别哄着：“妈，晴晴这药，我负责了。”
丛母说：“这样最好，我外孙女从小就身体不好，你们也太不负责了。”
丛容有些尴尬，反倒是钟祯，钟祯说：“表姐，你跟我妈聊会儿，跟你妈喝会儿茶。我给晴晴看看……”
温晴看了一眼表舅，表示点赞。
论气氛，谁都敌不过钟祯。
钟祯和温少卿帮着择菜，一边说：“姐夫，你说晴晴这样，将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温少卿剥着玉米，一边说：“大不了，我跟你姐，养她一辈子。”
“晴晴从小就让人心疼。”钟祯在一旁切肉，“要不是我忘记了，也不会这样。”
温少卿拍了拍钟祯，“那不是你的错。”
说起温晴，其实一直都是钟祯的心病。
温晴和温故除了小学和大学，其他学校都是一个。
温故和温晴是经过电脑派位分开了两边，俩人上学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
因为温晴要星期六进行钢琴考级，离钟祯家近，所以前一天晚上，温晴就住在了钟祯家里。
按照计划，温晴是钟祯负责接的。
其实丛容不是很放心把女儿交给钟祯，奈何女儿跟舅舅亲，她也没有办法。
那一天下午，钟祯下班晚了些。
其实他带了伞，只是太赶，忙忘了。
等到的时候，小姑娘一个人缩在保安亭下的一角，瑟瑟发抖。
深圳的冬天是湿冷，一下子就把温晴冻得嘴唇都紫了。
等钟祯接到她，她衣服全湿，裤子也快湿透了。
钟祯一下子抱住她到后座，不忘问：“你怎么不进保安亭等舅舅？”
温晴还在发抖：“舅舅，保安……安亭门锁了。今天……天…天周末，保安叔叔去巡逻了。”
温晴不停地打喷嚏。
回到家，钟祯还不忘提醒她去喝药。
到了晚上，钟祯刚准备睡，却听到一丝丝微弱的敲门声。
“舅舅……”温晴用拳头用力敲门，“舅舅……”
钟祯打开门，看到温晴的脸色很白，额头滚烫。
钟祯连夜带着她挂急诊，还不忘叫着丛容和温少卿。
那一晚，温少卿跑得拖鞋都掉了一只。
他在医院里来回踱步，从未有过的着急。
他很想对钟祯发火，但是他知道女儿不愿意他发脾气。
毕竟他是个受欢迎的大夫，如今发脾气，就很容易被人抓住做文章。
丛容安慰钟祯的同时也心疼女儿，钟祯则一直在内疚。
幸亏晚上是陈簇加班，温晴及时捡了一条命。
若是没有医生在，那一晚估计温晴就没了。
病房里，一切都很安静，温晴还在说着呓语。
丛容看着虚弱的女儿，很是难过。
“钟祯，你出来一下。”
温少卿示意钟祯出去，脸色很是凝重。
也不知道温少卿说了什么，丛容没听到任何声音。
钟祯再次进来的时候，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
他看着外甥女，一直说：“舅舅对不起你啊，对不起啊晴晴……”
温晴微微睁开眼，看着舅舅：“舅舅，没事，没事……”
丛容拉住温少卿：“你也不能治女儿，你出去，让钟祯来。”
这三天，钟祯帮着温晴治疗，第四天才转危为安。
温少卿事后说：“这算是将功折罪。”
不知不觉，温少卿的手里已经堆满了丛母给的中药药材。
钟祯走到外甥女身边，帮她拿了一个橙子：“还怪舅舅吗？”
“不怪。”温晴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舅舅。”
钟祯问她：“你想不想见嫂子？”
“比起嫂子，我更想见舅妈。”温晴咧嘴笑，“怎么我还没舅妈？”
温故说：“他怎么可能会有老婆？他这个样子，吊儿郎当。”
钟祯瞪了外甥一眼：“你再说？”
温故吐了吐舌头，然后示意妹妹看茶几：“电话响了。”
温晴的电话确实响了。
不过是震动，一开始谁都没发现。
温晴看了一眼电话，电话是杨锦天。
她不敢当着家里人的面前打电话给他，只能躲在洗手间里。
“喂？”
“嗯，在干嘛？”
“说好不招惹我呢？”
“你没说校外不给。”
“……”
杨锦天又说：“你过年家里怎么一点也不热闹？”
“我在洗手间。”
“哦。”杨锦天一边打电话，一边帮着姐姐端菜：“我们家准备吃年夜饭了。”
“我们家叔爷爷他们还没来，所以还没能吃。”
“温澄他们家可真慢。”
“别乱说。”温晴说话很小声，“对了，帮我跟你姐姐姐姐夫，还有舅舅舅妈说一声新年快乐。”
杨锦天在电话那一头很温柔：“好，帮你转达。”
温晴依旧平静：“那再说吧。”
杨锦天提出邀请：“吃完年夜饭，出来走走吗？”
温晴看了一眼外婆：“不知道，如果出去，我会跟你说。”
杨锦天在电话里的温柔感，一步步入了温晴的内心。
这份心思很甜，很静谧。
话音刚落，温家的门铃响了。
温故前去开门，是温让一家来了。
姨婆被落单了，开始来找温晴聊天。
“不说了，我姨婆找我……”
温晴连忙挂了电话，开始陪伴姨婆。
杨锦天看了一眼家人，说：“小姑娘说，祝你们新年快乐。”
杨父和杨母异口同声：“改天带家里来看看。”
杨昭半开玩笑说：“杨锦天不敢。”
杨锦天看了姐姐一眼：“谁说的。”
“看看看，还急了。”
杨昭自从结婚了，性格也不清冷了，反倒是更会开玩笑了。
陈铭生在座位上全程沉默。
杨父开始举起开白开水说话：“今天，是我们家第一次在深圳过年，首先感谢小昭和小陈，其次感谢小天。”
陈铭生举起杯子：“爸，您客气了。”
杨母说：“铭生，你能身体好，就是对小昭最好的照顾了。”
陈铭生颔首：“您们放心。”
杨母又面对杨锦天，示意：“小天回头也学学姐姐，那就更好了。”
杨锦天低头剥虾，不做声。
比起杨家，温家简直不要太热闹。
由丛母和钟母点题，温让继续，温少卿和钟祯接着发言。
丛容和周程程，全程听着那些人分享事情。
温澄、温晴以及温故，他们坐在茶几上，一边看着春节联欢晚会，一边在低头聊天。
温故身为唯一的男孩，他偷偷问妹妹：“你等会儿晚上出去吗？”
“不出去。”温晴头也没有扭一下，“干嘛？”
“姨婆说了，你刚刚跟人打电话来着。”
温澄拍了温故一下头：“你说情话的时候我们都没有举报你，你倒好……”
温故表示瞒不住了，他说：“你放心，年后我一定带她来看你们。”
温晴却说：“是嫂子不肯来吧，还是你俩闹矛盾了？”
温故像是承认了，又好像没有承认。
温澄一眼看穿：“一下子就是。”
温故低头说：“最近没见着人家，上次送了礼物也不管用。”
温晴说：“那是你的问题，总是发脾气。”
温故表示不是：“是你嫂子，最近医闹，所以难过。”
温晴又说：“那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温晴还想再说什么，她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也就过了几秒钟，又震了几下。
温晴打开手机，温澄和温故一起凑了上去。
微信一共三条。
【我吃饱了，在你家楼下。】
【你们南方冷空气可真冷。】
【我等你。】
温故和温澄开始放长声，引起了大人们的注意。
姨婆奇怪地看着他们，询问道：“怎么回事？”
温澄说：“没事，就是小晴晴……”
她被温晴捂住了嘴。
周程程瞪了女儿一眼：“少说点话。”
温让说：“这事儿，像你。”
温让下一秒吃痛了。
温少卿问：“晴晴，你有事儿吗？”
温晴点头。
温少卿和丛容秒懂，丛容示意女儿：“门口有袋垃圾，你帮忙丢一下。”
温晴答应着，她起身去衣帽架拿着一顶温少卿新买给自己米色的蓓蕾帽，戴在头上就出去了。
他们谁都知道，门口是没有垃圾的。
她前脚刚走，丛母后脚问了一句：“晴晴干嘛去了？”
温故和温澄对视一笑，接着异口同声：“看你外孙女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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