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辞驾驶着飞行器逐渐远去,无论是习涿,还是一直在暗中观望的李十三都没有再出手。
尽管李十三就在这附近,但习涿心里很清楚他是不会轻易现身的,自己也不可能猜得出来那人到底想干什么,茫然去找就没意思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身边围着的一群人,明显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撼场面里缓过神来,也算是多亏了何辞和常营这两个人肯撞上来,一下子帮他全都解释清楚了。
极速消耗体力的后遗症,就是会让结束战斗的习涿过分疲累,这会儿撑完场子,他索性把自己的半个身子都挂在了木潇肩上,三个人一起迎着众人诧异的目光,如往常一般说笑着向另一片莲花的花瓣走去。
公示大厅。
巨大的荧幕之上,习涿排在第一位的名字后面又多了五分。
习涿找出了“死囚失踪事件”的卷宗,细细地翻看完所有涉案人员的后续安置后,转身,来到了3D虚拟成像的正方体屏幕旁。
果然,才刚一刷新,一段全新的影像就呈现了出来,是新近发生的社会动荡事件。
不过,影像内触目所及的只有漫天黄沙,于无人的茫茫荒漠内狂风大作再无一物,事件发生的位置赫然正是刚刚何辞收到的求救坐标,附在后面的案件卷宗上一眼扫过去也全是空白,只在最后一页出现了一个突兀的狼爪图案。
后方,巨大屏幕上的公告通知随之而来:
课题:狼群。
等级:五星。
分数:5分。
人员:物理班何辞。
课外辅导的分数排行榜上,何辞的名字正紧紧追在习涿后面。
还真是给他说着了,狼群……看来这一趟他是非去不可了,何辞啊何辞,你可千万别怪我小气硬是要追着你,谁让冤家路窄呢。
说不出来是因为什么,习涿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几下猜测推演,心里已经有了算计。
“我累了,今天得先回家了,你们俩怎么说。”他说。
“啊?这就累了?不是才刚来吗?”路予同瞪圆了一双大眼睛看着习涿。
“这就是你不懂了小路路,老大刚开了大,严重耗蓝,这会儿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你别跟着捣乱。”木潇说着,上手搭上了路予同的脖子。
“没事,老大,你先回去休息,我们俩自己玩,是吧,小路路,想去哪浪~哥陪你!”木潇说着,已经拉着路予同为习涿让好了路。
“啊,是这样嘛,我啊,我要去动物园一趟,听说他们班有两个人不见了,我过去跟着看看。”路予同说。
“动物园!”
木潇听到要去共生班直接开心地蹦了起来,不过很快,一脸的兴奋转而又暗淡了下来,试探着小心问道:
“他们班老师不在吧,那个怪女人要是在我可不敢去。”
“不在不在,要是在,我也不敢去。”路予同连忙回答。
“那行,我先走了。”
习涿说完,长腿迈开跃过两人,门外跟着传来了他那辆特制独轮车的引擎声。
“老大,你要是再想去哪,记得千万叫上我们啊!”
眼看着习涿就要走远,路予同还是不放心地又嘱咐了一句。
“哎呀,没事没事~别担心了。”木潇赶忙抬手堵住了路予同的嘴。
“好。”习涿脚步没停,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刚出华高特,在回家的路上习涿就拨通了自己小叔的电话。
“喂,小叔,把咱家外出干活的飞行器调回家里一架呗,我出个门。”
“要速度最快的,飞行器外边咱家集团标识最大的那种。”
“......啊?什么?”
“没~肯定没跟人约比赛,也没打架,我哪是那种人啊,我们课上最近讲到了点关于自然生态的知识,我出去看看,学习的,出去学习的。”
“好好好,放心,好,好。”
“......西北?西北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去啊?”
“......你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好好好,不去不去,我肯定不去。”
习涿回到家的时候,小叔给他调回来的飞行器,已经停好在院子里了。
联盟最新款的飞行器,外观有点类似于蜻蜓,细长的尾翼,左右两侧各两个修长的机翼,性能与华高特的几乎不相上下,看过去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他小叔的风格,上面他们习家的标识简直大得惊人。
不过出发之前,习涿要先去确认一下他的预感。
结界内,巨大的古树枝叉上,习涿觉得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挂在高处的大黄灯笼,他还从来没有在枝叉上看到过这样明亮的光点。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一次的事情,会是相当凶险的吗?
可那块半空中的荧光,在一片寂静的夜空之下,看起来既温暖又柔和,实在无法让人与血腥的危险联系起来。
还是,因为那再次出现的狼群?
前途生死未卜,习涿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要用的飞行器上装了一个避雷针。
虽然,极有可能是天雷赋予的让水流带电的能力,但天打雷劈的滋味说什么他也不要再体验第二遍了。
还有那个怪人,那一晚如果不是李十三帮他硬扛下了一波,他估计当场就能直接化灰了,路予同和木潇得带着盒子去接他才行。
除了华高特学生们自己改良过的飞行器之外,一般的民用飞行器通常都不会配备重武器,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出门前,习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干架自然是轮不到它们上的,但是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下的自保还是要的,更何况这一次要去的地方还是黄沙满地的无人区。
除了必备的野外生存用品外,他把物理班出品的各种小型核心能量系统、纳米爆破弹、重力炸药、太阳能反射镜......还有路予同从化学班淘来的各种假药、物质集装箱等等,全部装进了一个超大的旅行包里。
然后,又把他自己组装的宝贝独轮摩托也给抬上了飞行器后,这才终于心满意足的坐上了驾驶位,目的地坐标输入,地图上西北方的一处亮起了红点。
他小叔也得到了西北边出事的消息,说不出具体出事的原因,应该不至于是瞒着他,多半是小叔确实不知道,再加上华高特对于此次事件记录的空白,一切都是说不出的诡异。
频繁出现的天灾,愈发恶劣的自然环境,让多数城市不再适合人类居住,生存空间被严重挤压,人类不得不重新整合所有可用资源,重新分配职能区域,匆忙迈入灾灭纪元。
现在,除了被华央联合政府重点保护起来的几个农业区、畜牧区、工科区和居住区之外,这片大地上的其他区域几乎都沦为了环境恶劣的无人区。
不再适合任何人类和动物生存的自然气候,陡然增强的不知名磁场,瞬息万变的极端气象,在无人区失踪和离奇死亡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正午之后,太阳光照辐射最高的时候,习涿到达了西北方红点标识的3号无人区上空。
3号无人区,又被称作“死亡之海”。
烈日在这里被彻底拥抱,蔚蓝无垠的天幕之下金光尽情挥洒,一望无际的黄沙带着累世堆叠的炙热,走过数万年的时光依然驻守在此。
偶尔,一阵微弱的风掠过,带动起细小的沙粒,在半空中跳动着短暂而轻盈的舞蹈,随后又迅速归于沉寂,只留下一道道细腻的波纹,记录着风的足迹,也只有风。
这里不会有地标指示,也找不到任何的参照物,随便找一处沙丘降落就是导航的终点。
习涿才刚一打开飞行器的驾驶舱,就被兜头而来的50℃高温直接又给拍了回来。
从小到大只有两件事他抗拒不了,第一喜欢泡澡,第二怕热,眼前这又干又热的沙漠,如果不是因为他家的祖宗古树还有狼群,他这辈子都不会过来一次。
甚至,他现在已经在认真地思考,破狼群他真的非追不可吗......
往肚子里猛灌了几大口水,又痛痛快快地啃完了一个苹果之后,习涿的脑袋才终于算是清醒了一些,确定挡风隔热的特殊黑布已经把整个头部包裹严实了,他再一次拉开了驾驶舱的门。
脚才刚一踩在沙地上,全身衣服上的智能感应系统就全部亮起了红灯,地表温度已经超过了80℃,几乎只是一瞬间,习涿立即跃到了自己的独轮摩托车上。
他觉得这地方根本就不应该叫什么“死亡之海”,这分明就是天然大烤盘,人落在黄沙上,三分钟锁汁,七分钟飘香。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几乎都长得一个样,磁性指南针是肯定不能用的,鬼知道如果遇上了一块不老实的磁石,会给他指出个什么等死的好地方。
四条腿的狼自然也不是好找的,好在也不用他自己去找,早有好心人帮他探过路了,习涿从背包里摸出来了一个蓝色的小盒子,打开后立即有一群冒着蓝光的小蝴蝶飞了出来。
这是共生班的动物园里流通出来的,专门用于监控物理班那群人的能量追踪蝴蝶,小蝴蝶的敏感性很高会自动追踪周围几公里内的特殊能量波动,供能转化已经被习涿调成了热能转电能,只要不出现外力破坏,这群小蝴蝶们至少能在这里飞上一辈子。
蝴蝶放出没一会儿,已经能够看出明显的趋向了,习涿骑着独轮车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头部被捂得严实,更显得四下寂静无声,恍惚间,会让人生出仿佛这世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沙丘滑且陡峭,细微的颠簸让外衣内口袋内的挂坠小人,总是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习涿的胸膛,像被放大了的心跳。
原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父母与外公接连离开的时候不是,黑夜里反复枯燥练习的时候不是,一次次羊入虎口的时候不是,在学院里总是被投以异样眼光的时候不是。
思绪神游里忘记了时间,约莫是翻过了两座高耸的沙丘后,蓝色的小蝴蝶们开始盘旋着聚在一起,不再向前,看来是找到人了。
可前方一片开阔的黄沙里,连风都没有,更何况是人。
如果何辞偏得要在这里的话,那就只能是入土了。
行吧,刨坟挖人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干过,当下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调转了车头,回去取装备。
一路上习涿每隔一会儿就要扫一眼两边的后视镜,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整片黄沙上连一点遮蔽物都没有,但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
不过,一来一回就一条路,这会儿也没什么风,独轮车在沙地上留下的车轱辘印都还在。
......可谁能来告诉他,他那么大个儿的飞行器怎么凭空就没了?
不信邪的习涿用手环一扫面前的沙地,一张完整的全息透视图呈现了出来,他家那个造型夸张的飞行器,此刻正以一种诡异地速度不断下陷,现在与地表的距离居然已经是-10米了。
这是,流沙。
不好!
反应过来的习涿,立即驱动独轮车就要离开,可在他毫无察觉的间隙,独轮车前身的半个车头居然已经陷入了黄沙之中,慌乱间下意识的两下挣扎后,车身不见丝毫变化,反而以更快的速度越陷越深。
情急之下,习涿赶忙将独轮车调节成了飞行模式,趁着陷入的面积还小尽早暴力脱身,结果,能量引擎唤醒后刚哼哼唧唧地起了个头,就被无孔不入的细沙给憋得灭了火。
习涿只好选择弃车逃跑,远远地跑到一边后,他又不甘心地从包里摸出来了一个最大的核心能量控制器,试图用磁力再把他的独轮车往出拉一拉。
最后,到底还是看着他唯一的交通工具,也被黄沙给吞了下去。
好嘛,事情再次难度加倍。
习涿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运气才是他的一生之敌啊,不然谁家好人第一次来沙漠,直接就能降落在流沙上。
当然,这还不算,他抬脚刚要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陷在细沙中的双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跟着慢慢被吸了进去,再要拔出来已经晚了。
他满脸无奈地看着不久前独轮车消失的方向,那里与他现在的位置明明相隔着至少40米。
这什么狗屁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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