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晶莹剔透的泪珠儿!
明明疾坠隐入女子的银色裙裾,却像是火炭般烙在了他的心坎上,无比滚烫……
大名鼎鼎的三太子,李哪吒。
乌发黑眸,俊美非凡,随便逐出混天绫诛杀了庞大的血蟾蜍,战斗力未有伦比,这就是独一无二的李哪吒。
金姹一时间自惭形秽,她怎么配攻略这完美无匹的玉面战神呢?
她在天庭月老琳宫混迹多年,默默无闻,日复一日,平庸地苟延残喘着。
严格的说,她很少与高贵强大的神仙直面。
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
人生的唯一偶像,义姐银姹被李天王绞杀,她一掷孤勇,与李天王直面刚。
结果连人家的正脸都没有瞧清楚,就被丢入塔中绞杀。
然后见到了月老,权衡利弊且各取所需之下,她甘心情愿被利用。
现在,李哪吒近在咫尺,却与李天王和月老不同。
在神祗多如过江之鲫的天庭中,他拥有一席之地。
无往不利的战斗力,高贵的身份,玉面美颜,出身和权势,他拥有众多神祗永远无法企及的显赫荣耀。
他就该接受一众小仙的匍匐膜拜,目中无人也是理所当然的神祗常态。
可是,本该高高在上的李哪吒竟然安慰她,还这样问她,人情味儿十足。
金姹的本体是白鼻金毛老鼠,习性使然,她对强者的气息尤为灵敏。
先前,她察觉血蟾蜍万分凶残危险,马上打了地洞,躲避逃遁。
但最后还是吃了地形不熟的亏,她被血蟾蜍纠缠不休。
然,正儿八经的神祗,玉面战神李哪吒近在咫尺,金姹却丝毫感觉不到什么威慑倾压。
曾经,她听琳宫的小仙娥们窃窃私语,说与李哪吒距离一箭之地时无法承受神威,因此泄溺撒在了裤子里。
当时,她想自己应该也一样,只要远远地见了李哪吒,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此刻,强大俊美的李哪吒离她这样近,犹如中天日一样温暖,而且,这样温和地对她说话。
与生俱来的警惕告诉她,这样不合逻辑,极致危险。
一不小心,她就会堕入无底深渊,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她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或许月老就是神生无聊之余,做局逗她玩呢!
将她当玩具送到李哪吒手里,讨好他呢!
或许,无所不能的李哪吒已经看透了月老的阴谋诡计,于是将计就计,最后让她吃尽苦头,不得好死。
死很容易,活着不简单,她追求重生更是难于登天。
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
心思瞬息万变之余,金姹决定按原计划行事。
虽然她没有本事让李哪吒就此钟情,但是至少,她不能惹怒李哪吒。
稍稍整理了一下脏污的裙摆,金姹神色愈发恭敬,沙哑的嗓音压低,尽量语气柔缓。
“莲三哥,我想活下去,唉,撞了南墙方才幡然醒悟,不过是段孽缘而已,都过去了。”
义姐银姹大胆逐爱,最终却付出生命的沉重代价。
金姹揣测义姐若是在天有灵,定然也后悔不已。
人在天地间,唯有活着最重要,爱情等等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李哪吒沉默一瞬,黑眸深处流淌过些许晦色,隐忍克制地淡声询问。
“你是……来此作甚?
就不惧李靖再次自作主张穷追猛打?”
轰!
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在金姹的身上,她霎时间脸色惨白,身子颤抖不已。
是啊,陷空山此行与她坚称的想活下去自相矛盾,此刻,她就应该躲藏在某个偏僻的犄角旮旯,才合乎情理。
言行矛盾必有妖!
李哪吒无比睿智,岂能瞒得过去?
是不是已识破她是个冒牌货?
又要被杀了吗?
“莲三哥……我蠢不可及,没想这么多……只想着众小妖跟随我多年,最终被我殃及身亡,我希望他们入土为安。”
女子声如蚊蚋,有些爆皮又泛白的唇瓣颤抖着,犹似不堪疾风蹂躏的娇嫩花瓣。
看着那眼睫上密缀的晶莹碎泪珠儿,李哪吒鬼使神差,探手。
润白冰冷的指腹掠过金姹那美丽的浓睫,将那些清凉的濡湿轻然埋入温热的掌心。
金姹惶恐不安,这尊大神嫌弃她落泪的样子,却竟然没有伤害她分毫,大神什么意思?
英雄救美而钟情?
可是,身份悬殊如云泥之别,她攻略人家难于无路登天!
在人家强大无匹的实力面前,她的美貌微不足道。
天地间,唯有美貌一项拿得出手,这样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一生命运坎坷惨淡的也多。
她真是倒霉极了。
月老毫不在意她的死活,只说了李哪吒会来这里,却只字不提凶神恶煞般的血蟾蜍在此。
如果没有血蟾蜍纠缠,李哪吒过来的时候,就会看见她面色忧伤埋葬小妖的情景。
那样,大概率会给李哪吒留下一个姿容绝艳的美好印象,她也容易更进一步地靠近人家。
现在,她无从窥探李哪吒的真实情绪之一二。
就在金姹摇摇欲坠,快要瘫倒在地之前,李哪吒抓握了一把她的肩头。
一股温暖光明的热流稳稳地涌入体内,所过之处犹如中天之日照耀烘烤着,春暖花开。
金姹陡然鼻腔酸涩,原来,被人关爱是如此美好的滋味啊!
就在金姹恢复常态之时,李哪吒那淡漠轻讽声幽幽疾坠于耳畔。
“妇人之仁!”
呵,她就应该任凭众小妖暴尸荒野吗?
呵,这位大神真是脾性古怪呢!
金姹刚刚默默吐槽完,李哪吒的不善诘问再次抛来。
“刚才凶险时,你怎么不遁入洞府深处?”
这淡漠凌然的语气令金姹头皮发麻,果然,李哪吒神通广大,目光如炬,太难应付了。
唰!
金姹脸色惨白,缓缓地垂下脑袋,仿若寒风中的一枝枯槁的蒹葭,柔弱难以自持。
李哪吒早就来了,且暗中观察她与血蟾蜍艰难周旋着。
他不是很不待见义姐吗?
干嘛英雄救美?
之后又如此刁难?
大神心,海底针,深沉莫测。
“呵……”
蓦然!金姹与生俱来就是听力无比敏锐,她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绵长的闷笑。
极为克制,压抑着莫名其妙的愉悦?
由此,金姹断定李哪吒心情不错,大概率不会存心刁难她。
这样,她只要杜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就可以蒙混过去。
“莲三哥,我侥幸存活下来,可是记忆好像出了问题,实在是记不清楚洞府内洞洞相连的复杂地形。
先前,我想遁入洞府躲避,但是又怕再也走不出来,困死其中。”
李哪吒微微颔首,捡了双剑还给金姹。
见金姹捏着双剑微微怔愣无措,他黑眸深处飞掠过一抹了然的愉悦笑意。
“这样说来,你连用绣花鞋脱身的手段也使不出来?”
缓缓抬头,金姹怯怯与李哪吒对视,清晰可见对方那不达眼底的笑意。
仿佛在看一粒微尘在风中颠沛流离,再努力扑腾也难逃沉沦湮没的命运。
浓浓的自惭形秽之感再次笼罩上心头,金姹再次憎恨李靖。
如果李靖没有自作主张绞杀义姐银姹,她就不会被殃及惨死,也不用与李哪吒这样尴尬直面。
“莲三哥,你何必明知故问?
义父的宝塔有多厉害,你最清楚不过。
我这样的小妖最后存活下来,实属万分侥幸。”
众所周知,李靖曾用宝塔教训过桀骜不驯的小儿子,结果宝塔被崩裂,他沦为天庭的一大笑柄。
李哪吒与父亲不太对付,内心很看不起他恃塔凌弱的做派。
见李哪吒默认了自己的说法,金姹弱白的脸上缓缓地浮起诧异之色,“莲三哥,那血蟾蜍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它怎么突然就打起了这处洞府的主意?”
李哪吒难得有耐性,“那山□□是你山蛇好友的老相好,趁火打劫也不奇怪。”
“我糊涂了,果然人心难测……”金姹眼睫低垂。
果然,月老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死活。
虽然暂时安全了,但是金姹愈发后怕,不晓得未来还会有什么未知的凶险。
看出金姹的窘境,李哪吒不紧不慢地剖析,“这无底洞的地形,你不甚熟悉,此处已经不是安居之所。
另外,那山蛇精倘若知晓老相好间接死在了你的手上,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也无可能收留你小住。”
简而言之,金姹无家可归。
怎么没人告诉她呢?
哪儿疼戳哪儿,这位大神戳心窝子的本事堪称无敌。
他拥有天庭府邸红莲宫,多一个人住进去也不挤,如果自己卖惨装可怜,就能被他收留小住吗?
继而近水楼台先得月?
得手就跑?
这些惊蝶般的纷乱思绪在识海中浮起,金姹马上就强压下去。
一是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二是欲速则不达,一旦李哪吒怀疑她居心叵测,就再难以推进攻略速度。
只能以退为进了,金姹自嘲地笑了笑,“要怪只能怪我选择了错的人,一错再错,自食苦果。
不过,我还没有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慢慢就会好起来吧?”
金姹缓缓地挺直背脊,“莲三哥,今日的救命之恩,我铭记在心,他日,你若有需要,我定然赴汤蹈火相报。”
李哪吒微微垂眸,情绪难辨。
金姹神色虔诚地九十度一躬后,转身离开。
天庭中喜闻乐见的爱情故事,多是英雄救美继而美人以身相许的桥段。
金姹荣幸地成为今日份英雄救美的美人,但是却没有遂心如愿地展开以身相许的浪漫剧情。
仍然暗暗窃喜不已,她想,李哪吒不为所动,大概是因为她这个美人太邋遢肮脏了吧?
他日,她一袭干净银裙与李哪吒在花前月下邂逅,后者定觉她清艳无匹,继而情窦初开。
李哪吒忽觉烦躁,猛然挑眸望去。
本以为某妖精会故作留恋之态,然而她毫不做作。
如是这般,他被戳中了肺管子,但觉憋闷得慌。
女子春柳般柔软的乌发随着起落的脚步如水波荡漾着,白得发光的纤美后颈……
李哪吒的双眸被灼烫得刺痛。
女子状况糟糕极了,绣鞋里灌满了龌龊腥臭的腺液,她无法施展神通弄清爽干净。
一步一步,她只管往前走。
沾染脏污的袖口和裙摆起起落落,在阳光下勾勒出洒脱不羁的弧度。
那纤细的手指,那尤为激凸的脚踝,瓷白炫目。
刹那,那玄幻扑朔的浮光掠影,在识海中清晰如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华丽铺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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