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
人间最近火了一位新神，庙宇不知为何人所建，偏于一隅，哪吒庙对门。
虽说不明来历，但听拜过的人说，事事皆有回音，而且准得很，就比如上月柳员外家的嫡子去科考，他娘为保佑儿子功名，拜了不知道多少神佛，唯有在那座庙里得了仙人回应——只隐隐听到一个“中”字，那员外夫人将信将疑，可谁知放榜出来他儿子果真中了状元！
有员外夫人例子在前，百姓虽还有些将信将疑，但也抱着尝试的心态去拜了拜，结果无一例外都在报喜——什么王大家的夫人终于老来得子了、张二家本无人问津的店突然一夜之间爆火，一时间夫妻二人忙得手忙脚乱。
这还不算完，据打扫这寺的小和尚说，这庙最灵的是算那姻缘，要问怎么个灵法，那和尚却不继续说了，只含糊两句“心诚则灵、心诚则灵。”
此言一出，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纷纷心驰神往。尤其是到七月七乞巧节的时候，王权贵族的马车在外围得水泄不通，普通老百姓一签难求，人群挤挤攘攘，热闹非凡，一时间香火供应不断，把对门的哪吒庙都比了下去。
于是敖丙这厢刚从哪吒庙里出来，在外守着的小厮就急急忙忙跑上前道。
“是真的，公子我打听了一下，那庙灵的很！那员外家嫡子自从中状元之后便步步高升，现已成督察御史了！”
敖丙闻言笑道，“我只知尽人事而待天命，柳督察自身的努力怎的被你都算到了神仙头上了？”
“哎我的好公子，就去试试吧！晚了就该拿不到签了！我听说那里最准的是算姻缘，公子您不是一直苦恼那李三公子到底——”
小厮还没说完便被敖丙眼疾手快地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只见他白皙如玉的脸颊泛起两朵红晕，小声喝道：“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但到底是好奇的，主仆俩在原地踌躇了一会，还是打算去那庙里碰碰运气。可敖丙显然低估了这庙的知名度，到的时候被层层堵在庙外两里地，要不是有人认出这朝堂上知名的“小文曲星”卖了他一个面子，恐怕不知道何时才能求得一签。
敖丙虽为贵族但为人温和知礼又好说话，有不认识的急着进庙随便报个理由便能插队在他前面，故而还是排在最后才进的这庙——不过还好轮到他时还有些香火剩余。
敖三公子理了理袖口沾上的檀灰，上前燃了三柱香，庙外凛冽的冷风吹得他小脸红彤彤的，温润的水色眼睛虔诚地仰望着眼前高大的神像。紧接着双手合十闭上眼，心中酝酿了半晌才嗫嚅地问了出口。
“神佛在上，求问我与那李家三公子的缘分为几何？”
等了半晌没有回音，敖丙难免有些失望，叹了口气，却在转身之际听到一句悠远又带着些戏谑的声音。
“你去一试便知。”
敖丙一惊，那神佛还是庄严地坐在莲台之上，仿若刚才那句轻飘飘地像是幻觉，心下不由思虑万千，蹙着眉走出了这庙堂。
01.
几个时辰前，天界。
中坛元帅刚从镇天门点卯回来便接到谕旨——要他到那凌霄宝殿一聚有要事相商，不由眉头一挑，左手环着的乾坤圈寒芒吞吐，发鬓处燃着鎏金光痕，眼尾扫过眼前卑躬报信的小仙，留下句“叫他等着。”就踏着风火轮直奔玉帝处。
可怜那战战兢兢的报信官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凌霄宝殿不得带兵器进入”就被风火轮燃起的三昧真火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唤我何事？”
李哪吒一进殿门便干脆利落地发问，混天绫缠在腰间隐隐散着红光，显然主人此刻心情并不算太妙。
“中坛元帅莫急，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宝座上的玉帝捋了捋胡须，笑眯眯地继续道“但却与你有关。”
“哦？”
李哪吒被激起了兴趣，抬脚往玉帝旁边一靠，随处找个位置坐下，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原是那封神战后，截教元气大伤，部分顽固的保守派为保百年基业便心生一计——在人间造了一座伪神，只需用神力小小推动一二，帮了几个凡人实现愿望，又派几名弟子在人间大肆鼓吹宣扬供奉香火，长久以往便能逐步恢复元气日后定是一大祸害。
“若非华盖星君及时发现，恐怕真叫那歪门邪道得了逞。”
“华盖？”李哪吒偏头一想，“之前东海那条小龙敖丙？”
“正是。”玉帝点点头。“只是华盖掌管星宿，虽有能力但不好直面制止，所以得加上你……”
李哪吒一听便不乐意，冷笑一声打断道“少唬我，天界神仙甚多，怎的偏牵扯到我？”
“因为那庙正好在你对门。”玉帝笑眯眯道：“某种程度上也是夺了你哪吒庙的香火，故而只有你中坛元帅亲自去一趟才称得上是名正言顺。”
李哪吒：“……”
“唯有你降下神意直破那伪神面门，又辅以华盖星宿指引，方可将这灾祸之源无声无息掐灭。不过切忌闹大动静，引发不必要的恐慌。”
见李哪吒还不肯动，玉帝又道：“华盖已在紫薇殿做好准备，你还不速去？莫要误了时辰。”
李哪吒接了旨意出了殿门，心中不忿——既是华盖发现怎的要我出这苦力？得让他与我同去才算公平。于是风火轮一转便往紫薇殿方向去，也懒得通报，直直冲向敖丙伸手拽着人将他带走。
敖丙被吓得冷汗直流，一双美目垂泪欲滴，被中坛元帅拽着的那只手止不住地颤抖，李哪吒见状嗤道：“怕甚，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仙不敢，能和元帅同去，是…是小仙的荣幸，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星宿工作繁忙，实在缺一不可，且三太子大人的神庙威光四溢，小仙仙力低微，远不能承受……”
李哪吒斜睨了他一眼，眼见这小龙抖成筛糠了，不由暗骂一句“娇气。”却也放开了他的手，自己一个人去了。
此事处理起来并不难，伪神如何能和正神相提并论？更遑论人间迷信，只需稍显神威这假神庙便不攻自破——但唯一一点不爽的便是百姓为他而建的庙宇人流一星半点少的可怜，全跑去他对门那劳什子破庙烧高香拜神佛。
中坛元帅凌空而立冷哼一声，缚于手腕上的乾坤圈发出阵阵声响。刚要发作，却见一位翩翩公子从他那庙里走了出来正和身旁的小厮说话，心中难得夸赞凡人一句，可下一秒他就跑去了对门那庙排起长队，顿时气笑。
“不过就打着正神的旗号，竟惹得你们一个个跟中了魔一般！待我把它烧了好叫你们回头是岸。”
说着便分出一缕神魄直直进了那庙，将那在莲台后头吸食香火的截教魂魄一枪毙命，又想到玉帝的谕旨，只得等待人都走光了才好动作。于是百无聊赖地将神魄附在那高台空心的莲佛之上，看着座下香火不断，不禁联想到自己那庙人少得可怜的现状，越想越气，心道一句“怎得我还比不过？”便开了慧耳听着这人间百态之声。
第一个上前的是千金小姐，被丫鬟搀扶着上了香，心中许愿。
“佛祖在上，小女愿舍弃一切荣华富贵只愿能和聂二郎长长久久。”
李哪吒掐指一算，那聂二郎是吃不起饭的穷酸书生，志向低迷只会傍着这千金小姐吃软饭，顿时皱眉无语。
第二个是说书的，上来就虔诚地拜了三拜。
“佛祖在上，多有冒犯，因着今个给外乡人说书说到了您的神力，便被追问您有何神位法号，事态紧急便随便编了一个名，求您别怪罪，不然实在不好说书……”
李哪吒冷哼一声，都不知道是什么神就在这拜拜拜，还瞎取个名，当真愚蠢至极！
这之后进来的无一例外都在许着一些要么不切实际如想返老还童，要么脑子里全是情情爱爱问这个问那个姻缘如何如何。
这一听反倒惹得自己更加烦躁，直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神佛在上，求问我与那李家三公子的缘分为几何？”
中坛元帅定睛一看，这凡人长相竟与那华盖星君相差无几，同样的水色眼眸，只不过这凡人的眼神柔和温润而华盖的眼神常年忧绪万千——至于他口中那位李三公子竟是与自己同名同姓都叫做李哪吒。
这下可真是巧了。
他以莲藕做身，不通感情之事，但并不妨碍他起逗弄之心——尤其是想到今早华盖那低声微下的神情、看他如看什么凶恶猛兽一般的眼神，心中莫名感到不平，便动用神力传音到了这位人间的“华盖”耳中。
“缘分几何，你去一试便知。”
03.
人间。
敖三公子当晚就没睡着。
外头已经三更天了，他仍是一点睡意也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一会想是否真是那神佛显灵，点明了我与那李家三子哪吒之间确是情谊相通，可既曲款情通又为何要说“试”这个字，准是有人在暗中作梗恶作剧！
但一会又安慰自己别想那么多，大不了明日就喊李哪吒出来去试那一试！雄心壮志了一通计划又忍不住忧心起来——可万一哪吒觉得我是像往常一样在寻他开心不当回事又该如何……最后干脆不想了明日再说罢，但一闭眼就是那句虚无缥缈的“一试便知。”
哎！真真是扰得人心烦！
就这样敖丙熬了个通宵，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眼眶下浓重的黑眼圈把敲门进来的大哥敖甲吓了一跳。得知原委后有些哭笑不得。
他虽性子大条但感情之事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家三弟丙儿和李哪吒，那是竹马之交，从小关系就好得容不下第三人，长大后两人虽各自当官，但情谊丝毫不减。以前是牵着手一起去学堂，现在是上朝都互相等着一同走。闲暇之余还相约一起春日踏青、夏日赏花、秋日作诗、习武——总之，他就没见这俩小孩怎么分开过。
只是敖甲性子大大咧咧惯了，很少做这种宽慰解忧之事，拍人肩膀只叫人放心大胆地去问，出了事……呸呸呸能出什么事！有大哥打包票，三弟何事做不成呐！
敖丙对他大哥笑了笑，一夜未眠的脑袋也不知听进去多少。敖甲还想说些什么就听着外面敖乙在催——“快点洗漱好过来吃饭！”便作罢，揉了揉三弟的脑袋就先走出了门。
鞠水洗了把脸，敖丙勉强恢复了点精神，擦了擦手来到厅堂，稍微遮盖了一些的黑眼圈还是把敖乙和敖光都吓了一跳。
通常饭桌上都是敖甲和敖丙在开着话题，今日敖甲有事先走一步，而敖丙虽然三句不离李家那小子，但叽叽喳喳话语不停也是活泼热闹，那里见过他像现在一般沉默得像是朵萎掉了的花，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敖乙和父亲面面相觑，互相推搡着让对方先开口发问。
正当三人都僵持不动时，门外小厮来报，说是李三公子前来求见我家三公子，说是到茶楼一聚，有十万火急的要事，速来！！
敖丙一听赶忙放下筷子朝敖光敖乙作揖，留下一句“父亲二哥慢用！”便火急火燎地出了门。
刚见到哪吒就被他紧握住双手，许是跑得太急气还没喘顺，嘴里叽里咕噜了一大堆敖丙一句都没听明白，只不住地点头又伸手给人拍着背顺顺气。
好不容易等他气顺了，哪吒垂头一看可不得了，捧着人脸惊道，“我的天老爷！你黑眼圈为何那么重？你昨晚没睡好么！”
敖丙心想我昨晚没睡好都是为着谁，可抬眸一看哪吒丰神俊朗的脸上差点占据半面脸颊的那凸显的黑眼圈，没忍住笑出声。
哪吒见状稍稍用力捏了把这小文曲星的脸颊，“有甚好笑！还不是因为你，让小爷我昨晚一整夜都没睡着！”
莫名其妙背锅的敖丙没好气地捏回去，“又胡扯，哪里因为我了？”
“别提了，想想就来气！”哪吒抱着胸回忆道，“得从那庙说起。”
——“就是在我们这据说事事能得到神佛回应的那座庙。”
04.
“可你不是向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么，怎么也去了？”
在敖丙印象里，哪吒一家都是不信天命的。还记得他娘殷夫人当初给他起好名，宴请四方好友，人进来一听这孩子名叫哪吒，再冠上李家姓，顿时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和天界那三坛海会大神【李哪吒】重名了么！那神仙名讳总得避着点吧，殷夫人一听偏不，不过就重名，那神仙还能管到凡人头上来？
好友还想劝两句，“哪吒庙就在附近，你也不怕犯着……”
殷夫人道：“那就是我儿子与那李哪吒有缘！更是好事，以后建功立业也肯定是个元帅！”
李靖在一旁附和道，“夫人说得对！”
好友目光复杂地看着李靖一眼，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说来也巧，和哪吒差不多同时出生的敖家小子竟叫敖丙，同是排行第三，这这，一个两个都可劲往那神仙名上薅啊！
关键这小子还和敖三公子做了好朋友，两家和睦圆满，和神话书里说的哪吒敖丙那两人结局完全不一样。
“所以同名同姓又如何，命运不还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是敖丙听哪吒说的最多的话。
所以就显得他跟着去庙里拜佛不太正常。
看着敖丙越来越奇怪的眼神哪吒瞬间炸毛，伸手就挠他，“你这是什么眼神，要不是那庙里和尚说算姻缘一算一个准，我会去那问你我的姻缘？”
完了——哪吒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什么话时，瞬间臊得脸红了一圈，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上那条缝隙，想开口找补又觉得没那必要，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反正横竖都要来这一遭，早说晚说都得说！
敖丙一瞬间怔住了，满脑子都在回响哪吒口中那句“你我的姻缘”，呆愣愣地看着眼前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年郎，白皙如玉的脸颊越来越红，不知过了多久才呐呐问道。
“那，那你问……问出什么来了吗？”
“他说了两句不可不可！”哪吒一跺脚，“简直胡言乱语！咒谁呢！”
“所以我就想来亲自问问你！”李三公子气势过了头，在心悦之人面前声音越来越小，“你，你喜欢我吗……”
敖丙被人握着手，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这可太犯规了，明明自己还在为这事担忧了一整夜，踌躇计划了一番，怎就被哪吒抢了先，心里面像烧开了的水一样冒着泡。
“喜欢的……”不知过了多久，敖丙小声说。
他上前两步轻轻靠人肩上，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哪吒的。”
两人这厢各自坦白正浓情蜜意，突然小厮推开门一惊一乍地大喊，“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哪吒刚想和敖丙亲热一会却被打断，不由气恼，“哪里不好了，你少爷好着呢！”
“不是，不是这个，”小厮喘了口气，“是庙，庙不好了。”
“貌似昨晚值夜的和尚贪嘴看管不周，不慎走水了，因发生在半夜位置又偏，没人发现，今日一看已经快被烧没了！”
“但小的听那城东头的老神棍说是什么，＇星象指引，必有此灾，不必恐慌＇，也不知是真是假。”
“报应。”哪吒想到那庙就烦，冷嘲热讽一番，“这种邪魔外道早该得此结果。”
——END——
后记
华盖星君最先发现那庙不太对劲的时候不是没尝试过自己解决，只是那晚刚观察到一半就见一红衣青年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看样子是来烧香问佛的。
此庙得香火多日，人心笼络，不可打草惊蛇引起恐慌，便悄悄附在那神佛身上等人提问。
那小子看起来像没拜过佛，捏断几根香，手忙脚乱了一阵才上前拜了一下。
华盖耐心地等他问。
“请问我李哪吒与那敖三公子敖丙的缘分——”
华盖听到李哪吒这三个字顿时手脚冰冷，脑子里一片空白。那段过去很久快要消失的记忆又痛上心头，也顾不得什么发不发现，连连两句“不可，不可。”便头也不回地回到了星宿，缩在床上发抖。
只留下人间的李哪吒在原地气的跺脚，“什么不可不可！都说你灵，怎的到我这就开始唬我了？！”
说罢就想去敖丙家里但一看天色太晚怕扰人休息，只得回家躺床上心里干着急，眼睛瞪着床帘好不容易外面从黑夜到白天，便匆匆起床，胡乱扒一口饭就跑去敖丙家约人出来表露心意。
后续2
封神藕饼pa，一发完。
中坛元帅一时兴起点的鸳鸯谱竟成了真惹得天界神仙们津津乐道。但大多只在私下闲聊打趣，无人敢在那尊阴晴不定的杀神面前提起这事，可终究纸包不住火。
这不，一次蟠桃宴上一神仙喝醉酒扯着旁边的老伙计八卦，正好那会杨戬旁边听着，大嘴巴这么一说，二郎真君这么一听，然后事情就这么拐到李哪吒耳朵里了。
李哪吒一开始觉着新鲜倒也没想太多，听过就过了。只是那烦人的雷震子兴致勃勃地接过话茬，酒劲上头竟矫揉造作地在空地演起来，夹着嗓音咿咿呀呀得扮着人喊什么“娘子夫君”，硬是把李哪吒喊恼了，神念一动混天绫飞出作势要把雷震子捆起来吊在树上。还好被一旁看热闹的显圣神君制止。
“不过是句玩笑话，何必当真呢，”杨戬劝道，忽又感叹一声，“说来也巧，人间这两人竟与你和华盖姓名一模一样，靠那假庙结缘，没过几日就结为夫夫，说明这两人本就互生情愫，你这是做了好事一桩，更不必气恼。”
“——只是这几日仙家谈资就少不得有你喽。”
杨二郎是会讲话的，看似在宽慰其实起到了0个作用。
于是中坛元帅一拍桌子站起来冷哼一声，“此事玉帝除了委托我之外不还有华盖么，怎得矛头全都指向了我？我不信那敖丙什么都没做。”说着也不管杨戬阻拦，踏着风火轮就跑去华盖星那找敖丙。
敖丙那厢正洗漱好出门呢，远远就瞧见一簇火直冲冲地朝他飞来，脑内宕机了一瞬，反应过来只觉肩膀被猛地一压，几乎要被遗忘的那股熟悉的神力又涌现在脑海——他几乎是下意识就软了骨头，僵硬着不敢动弹。
敖丙知道哪吒在说话，看神情像在质问，但说的什么一时间竟分辨不清，直到李哪吒见他状态有些不对蹙眉松开了他的肩膀，敖丙才又像活了过来一样，喘息声稍稍重了几分。
然后他才听明白了哪吒的问题，忙连连否认。
“三太子明鉴！我虽因公事附在那假佛身上试探过，但对那人间的李公子和敖公子的姻缘一直持否定的态度——那日李公子来问，小仙、小仙说的是不可、不能，万万没有僭越之心！！”
李哪吒酒劲没过，听了前半段没听后半段，盯着人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不可、不能”又不满意，恼道“什么不可能，你是觉着人间的李哪吒还配不得敖丙了？”
敖丙一听差点晕了过去，这让他如何答复？说是，那就是与上句僭越背道而驰，被听去又不知要作为多久的八卦谈资；说不是那更是放肆，但要夸出什么两人天仙配云云又要惹这位中坛元帅生气。
一时间只道“并非此意、并非此意……”，别的话梗在心头说不出。
两人正互相僵持着，还是一仙娥过来解的围。
“原来您在这呢三太子大人，”她笑吟吟打断了两人，“清源妙道真君正找您呢，说是还没叙完旧怎的那么着急走了，喊您回去继续吃酒。”
敖丙见状抓住机会见缝插针道，“那小仙就不多打扰，先行告退。”
华盖走得快极了，经过李哪吒身旁时，或是动作幅度过大又或是星官服饰实在繁复，衣纱随风而动，如云雾般轻轻地从他的脸颊抚过，一缕清雅的香味渗入鼻息之间，让中坛元帅一时间失了神。
“怎么了三太子殿下？”仙娥见人愣在原地，疑惑道。
“……无事。”李哪吒回道。
他以莲藕塑身，不再通世间情感，刚刚那一瞬的心绪波澜，应是他想错了罢。
——END——
[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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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问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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