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陈塘关外的海风裹挟着微咸的气息，轻轻拂过庭院。院角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叶片间漏下细碎的月光，像是撒了一地的银屑。
哪吒仰躺在竹制的摇椅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懒散地搭在扶手上。敖丙靠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长发如流水般散开，有几缕被晚风吹起，扫在哪吒的下巴上，痒痒的。
“别动。"哪吒伸手捏住那缕不听话的发丝，低头在敖丙额头上亲了一下，“再乱蹭，就把你绑起来。"
敖丙轻笑，指尖在他胸口画了个圈：“你舍得？"
哪吒眯起眼，扣住他的手腕，嗓音低哑："试试？"
敖丙还没回答，院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摇摇晃晃地冲了进来——
“爹爹！父王！"
霖光着脚丫，怀里抱着一颗比他脑袋还大的海螺，兴冲冲地跑到摇椅前，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看！我在沙滩上捡到的！"
哪吒啧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大晚上不睡觉，跑出去野？"
霖吐了吐舌头，转头扑向敖丙：“父王——爹又凶我！"
敖丙笑着接住他，指尖轻轻擦掉他脸颊上的沙子：“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跑出去？"
“我听到海螺在唱歌！"霖献宝似的把海螺举起来，“它说，今晚的月亮特别亮，适合捡宝贝！"
哪吒挑眉：“海螺会唱歌？"
“会呀！"霖一脸认真，“它唱'哗啦啦——哗啦啦——'，跟父王以前哄我睡觉时哼的一样！"
敖丙微怔，随即失笑。那是龙族的安眠曲，他确实常常在霖睡前哼给他听。
哪吒哼了一声，伸手把霖拎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臭小子，大半夜的，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
霖歪着头，小手拍了拍哪吒的脸：“不怕！爹不是说过吗？谁敢欺负我，就让他吃不到好果子！"
哪吒：“……"
敖丙忍俊不禁，肩膀微微颤抖。哪吒瞪了他一眼，捏住霖的脸蛋：“我说的是'揍他'，软绵绵的一句话，这点威慑力没有。"
霖眨了眨眼，突然凑近哪吒，小声道：“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哪吒挑眉：“什么？"
“今天我在沙滩上，还看到一条好——大的鱼！"霖张开手臂比划，“它跟我说，它认识父王！"
敖丙微微一怔：“鱼？"
“嗯！"霖点头，“银色的，尾巴特别漂亮！它说它叫'潮生'，是父王以前的朋友！"
敖丙的眸光柔和下来。潮生是他幼年时在东海的玩伴，一条银色的鲛人，没想到它还活着。
哪吒看着敖丙的表情，不爽地眯起眼：”怎么，是旧相好？"
敖丙无奈：“只是儿时的朋友。"
哪吒冷哼，低头对霖道：“下次再见到那条鱼，告诉它，你父王现在过得很好，让它离远点。"
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手里的海螺也抱不稳了。
敖丙伸手接过海螺，轻声道：“困了？"
霖揉着眼睛，往哪吒怀里钻了钻：“嗯……"
哪吒啧了一声，却还是调整了姿势，让霖能舒舒服服地窝在他臂弯里。小家伙很快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均匀。
夜风轻拂，摇椅微微晃动。哪吒低头看着怀里的霖，又看了看靠在自己肩头的敖丙，突然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饼饼。"他低声道。
“嗯？"
“这小崽子……还挺可爱的。"
敖丙轻笑，抬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像你。"
哪吒喉结微动，扣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最后含糊的说：“不像。”
月光洒落，海潮声远远传来，像是某种温柔的低语。
余生还长，但此刻，足矣。
――（番外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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