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心实意地向伟大的学生会副会长大人数次提议,让他把梦之咲改名为“窝边草俱乐部”。
在一个浪漫的地方确认男女关系,是缘分;在同一个地方遇见两任男朋友,是巧合;第三次还在熟悉的地方邂逅爱情,那只能算诅咒了。
更别提我还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五。五个冤种全在一个掉落地点刷新,同学会开出去不是前男友的诉苦会就是我的追悼会,大家聚在一起摩拳擦掌讨论怎么把我五花大绑洗净片香下火锅。
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跳进油锅,选择在梦之咲校园里交我的第三任男友。
不,其实我根本没得选。
上帝造福万物,于是有了光。
上帝惩罚罪人,于是创造了地狱。
我既福泽深厚,又罪孽深重,于是我遇见了朔间零。
他是天边流火,唤醒我自由和不羁的火,穿过我胸膛的风,我少年所有旖旎的梦。
——我对他一见钟情。
第一次见面,黑云漫天,露天舞台的灯光都照不亮的夜晚,我戴着执勤的臂章破开人群,前往音浪的最前端。
在咫尺的距离间,我和烟熏妆的主唱交换了视线。
根本没有声音,没有时间,也没有世界。
划破乌云的白色雷霆劈中我的头骨。
千万只跃迁大洋的蝴蝶飞进我的胃囊。
全世界的花开了。
电流奔走在血管里的时间,我愣在原地,对突如其来的热毫无办法。他却越过舞台的边缘,握住我的手腕。
天旋地转,光怪陆离,我被拉到了舞台之上,站在了灯光和目光的中心。
那一瞬间,我成了他的帮凶。
“完全没有准备,接下来就要肆意暴走了妖魔们!那么,单独进入魔物巢穴的缪斯女神,给我一段音符。”
上帝亲吻苹果,他亲吻我的手指,传达灵感的电流。
被引导着滑过琴键,乱跳的杂音像乱动的心率。
根本不需要思考,他拨动吉他的弦,顺着我弹出的音阶演奏出流畅的曲调。
狂躁的,激烈的,打破所有常规的。
魔音的漩涡,诱惑的嗓音,所有人都被歌声吸收进去,鼓手、贝斯、电子琴都只是他旋律的装饰物而已。
没有人能逃过他的蛊惑。
就连曲调结束、敬人来找我,我都没能从余音中回神。
“你没事吧,朔间前辈没对你做什么吧?”
敬人慌张地检查我的周身,神色焦急,但我的眼里已经映不出他的身影听不进他的声音了。
仿佛身体的空壳在和他对话,灵魂还漂浮在月亮上,未能坠地。
“朔间前辈、朔间……”
朔间零。
这就是一切的答案。一切幻象的根源,迷雾的真面目,奇迹的缔造者。
夏目口中的零哥哥,斋宫宗和深海奏汰的挚友,敬人挂在口边的混乱集合体,梦之咲的魔王。
日日树涉的短信还在不断弹出屏幕,拜托我关照朔间零的他对露天Live的情况很是急切。
莲巳敬人因为我的呆愣按着我肩膀就要往医院去,嘴里不停地安慰我。
晚饭还没有吃,肚子空空,冷风穿过我衣服的缝隙。
但都无所谓了。
什么都无所谓了。
我迈出脚步,走向那个身影。
抓住,黑夜的衣角。
“朔间零,我喜欢你!”
我人生最莽撞的时刻,也是人生最跟随本心的时刻。
往后的日子里很多人找到我,夸我勇敢,问我就不害怕吗。
那个魔王,那个生而立于人上的朔间家,那道洞悉世间真理让人无所遁形的超脱的眼神。
不害怕。
不管不顾,抛到脑后,支配我的只有抑制不住的热浪。
放手一搏才有机会后悔。
要是害怕,那就什么都不会开始了。
他侧身,晕开的眉眼勾魂夺魄,怪不得别人叫他吸血的妖。
肾上腺素不断分泌,视线摇晃模糊,我竟分不清远处的光是路灯还是月亮。
然后,我看见他笑。
“那你来找我吧。”
魔鬼的邀请,更像一个骇人的诅咒。
一句话,一个眼神,就是一个刻在灵魂深处的毒吻。
偷走我的时间,偷走我的魂魄。
游魂再回到身体,我已经坐到了教室里,开始了第二天早上的课。
我恍恍惚惚地对着同桌的鬼龙红郎发出一天以来的全部感叹。
“朔间零,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所谓出门在外靠朋友,找人与其大海捞针,还不如先思考什么样的人容易找到他。
我首当其冲就把敬人抓了壮丁。
“敬人哥哥~好哥哥~”
“帮帮忙嘛~”
敬人一个错手,钢笔直接戳破了文件纸,他表情嫌弃,一副被我的粘牙语气恶心到的样子,问我到底又发什么疯,是又迟到了,还是把老师的假发偷了。
我开门见山:“怎么找到朔间零啊!给点线索啊好哥哥!”
“我可以拿《好想告诉你》的特典和你换!”
“少女的一片恋心就托付在你的手中了!”
莲巳敬人岿然不动。
“COMIC☆MARKET我也会帮忙涂黑上网点的!免费劳动力啊水神姬老师!”
莲巳敬人一动不动。
“你的文件我都可以帮你写!!!快点想想办法啊智多星!!!”
我一把扬了他的文件堆,疯狂地摇晃着这位老朋友的肩膀,眼镜直直飞走,画出一个美丽的抛物线,落到了衣更真绪端茶的托盘上。
“勉强上垒?”
一年级稚嫩的小弟弟笑脸无辜。
我喝掉敬人的咖啡,吃掉他的饼干,将他的眼镜戴上,往上一抬,无助地跌坐在老板椅上,翘起局促的二郎腿柔弱恳求:“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突出的就是一个无助可怜。
敬人似乎也被我打动了,青筋暴起,笑意如春。
“我咖啡里有中药,饼干里有你最讨厌的葡萄干。”
我脸色大变,我欲哭无泪,我满地打滚。
真绪拍拍我的背,把呛住的口水咳出去,敬人慢悠悠递给我一瓶水,珍贵的情报这才姗姗来迟。
“一年级有一位银发小辫的少年,喜欢摇滚,和他交往比较密切,你可以去问问青叶,他应该知道是谁。”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最靠谱了,关键时刻还得靠你!”
我激动地一把抱住他,却没有等来以往插科打诨时他的害羞抵触,反而是一阵陌生的沉默。
松开怀抱,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冷淡漠然的脸。
旁人看不出来,但和他一起度过两年的我知道。
这是伤心到没有力气的表情。
敬人问我:“你后悔当时帮我发传单吗?”
“如果不是你的帮助,学生会不会这么快建成,也不会得到这么多支持。”
“和校方的谈判不会顺利成章,革命的计划不会实施,你的青梅竹马、你的朋友也就不会受到现在的对待。”
我双手一抬,眼镜物归原主,他失焦的眼眸重新明亮。
“就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当然还是会帮你啊,笨蛋眼镜。你的眼镜是摆设吗?”
“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会帮那个传单被风吹跑的可怜蛋,会在请愿书上写下我的名字,会发完传单之后要你请我吃双球冰淇淋,会和你说V家的曲子天下第一。”
“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OK?”
在得到迟缓的一下点头之后,我满意转身,砰嗵一推房门,大步走出学生会办公室,低头一看,预算表黏在了鞋底。
啊,光顾着耍帅,忘记帮他们捡地上的文件了。
我不是学生会的人,但加入了学生会的协助机关“晨星会”,学生会编外人员的聚集地,顺便一说这个名字是我起的。
高端大气上档次,当时就惊艳了所有人。虽然敬人不懂欣赏,但有志青年给我了命名权,谁也拦不住,嘿嘿~
这个会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喜欢凑热闹但不喜欢开会的,一个是青叶纺,闲得胃疼每分每秒都在找事做的。
我俩合起来,就是爱管闲事的完全体。
几乎所有的大型活动都需要学生会充足的资金和场地,而我这棵制作科的独苗苗则承包了学院内的活动策划,所以会经常打交道。而青叶纺,则是完全大冤种,在学生会人手不足的时候被拉过来压榨,居然还毫无怨言。
这年头,韭菜都会说话了。
我成功在图书馆找到了幽灵,他还是一副过劳死的样子,深重的黑眼圈和无精打采的笑容,就算怎么欺负也只会哈哈笑,让人火大。
就是因为看不惯他一个人整理图书馆,我也志愿加入了图书委员,每天打打工看看书。
嗯,才不是发现图书馆有很多言情小说可以看。
发现这家伙记忆力强,馆藏的书大多都记得之后,我就经常找他推荐,关系也逐渐熟络了起来。和奏汰交往时的幼教书也是他拿给我的。
一般来说乱凪砂君也会泡在图书馆里,和我暗自较劲谁先看完图书馆里的书,但今天他好像不在。可能是去日本的哪个山沟沟里挖坟了吧?我愿称之为偶像派掘墓人。
“纺~”
瘦弱的男人浑身一震,转身露出怯怯的笑容。他知道,我叫他名字而非“青叶同学”的时候,一般准没好事。
“告诉我关于朔间零的事情吧!还有那个一年级的银发扎小辫子的人!”
万事通难得露出了一种惶恐的表情。
“为什么,你想要知道关于零君的事情呢?”
“因为喜欢啊!”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不纯目的。
“零君,零君,真是完美的音节。”
“要是我也能叫零君就好了。
“我想他不会在意的,大家都是这么叫的。”青叶纺给我泡上一杯茶,加了三大勺白砂糖,推到我面前。
我抿了一口,刚刚好的温度,刚刚好的甜度。纺泡的茶怎么喝都不腻。
“不,我还是亲自问问他吧。”
“与其道听途说,还不如问本人的意见。”
即使一点小事,和他确认一定也有意义。
青叶纺被我的话吓到,眨了眨眼睛,随即似乎想通了,绽开笑颜。
“对呀。应该亲口问问。不问怎么知道呢。”
三块小饼干下肚,青叶纺告诉了我他也不知道零的具体位置,不过他知道银发小辫子男生的信息,一年级B班的大神晃牙君,也得知了一个消息:零马上就要飞国外姊妹校出差了。
我立刻警报拉响。
这还得了?!
煮熟的鸭子都切片蘸酱卷饼在嘴边了,怎么能让他跑掉!!!
现在可不是做在这里悠闲喝茶的时候!
我立马紧急出击,一边跑向一年级的教室,一边打开手机。
我调出日日树涉的聊天框。
“灵魂之友,三分钟之内我需要这个男人的全部信息,急!”
对方秒回:
“抱歉,我被零封口了~加油哦少女~”
没用的男人!
下次排位有你好果子吃!
我跑到一年级的教室,扑了空又跑到轻音部的练习室里,逮到大神晃牙之后跟着他满校园的找。
欢欣雀跃,心脏在胸腔中鲜活地跳动着。
怀抱着不可言说的期待。
现在我还对零一无所知
他是一道谜题,一句没写完的诗,一首萦绕耳畔的歌。
想要知道。
想要知道他的热爱,想要知道他的讨厌,想要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奔跑着,奔跑着。
只是放任流淌在身体里的热度和冲动,将自己交给回响在心中的情感。
大神晃牙君的嗅觉灵敏,侦察能力十分优秀,但朔间零实在太擅长隐藏气息了,学园里的气息都很微妙,难以分辨方向,只能到处绕圈圈。因为是魔物吗?还是故意在刁难人?
无论是去到摇滚社团,还是去到老师办公室,或者绕到海洋生物部的实验室,都只能得到一句:“朔间零,他前脚刚走啊。”
堪称现代版鬼打墙。
和累坏了的晃牙君相比,我却随着难度升高越来越开心,不自觉笑了出来。
在被称为逢魔之时的黄昏,在朔间零离开校园前的一刻,我从墙头大喊一声他的名字,跳下去,和他摔在了一起。
不可一世的魔王此时才露出和人类相符的狼狈模样。
“抱歉抱歉,摔疼了吗?”
“这个墙太高了,我和晃牙君的身高都不太够,就麻烦晃牙君把我抱上来了。”
“你是会飞吗,一个人居然能翻过来。”
“我在想你会不会走校园学生们之间传的秘密小门离开,因为你看起来很讨厌太阳,这里树影很多,而且翻墙什么的,不是很有意思吗。”
“上锁的门比大开的门更有挑战性,看来你和我是一样的。”
浑身泥土和汗水,我那时的样子大概也很不好看吧。
但是好开心,开心的心情和喜欢的心情以同样的力度敲击着我的心房。
只是忘我地,沉迷地玩耍着。
把无聊的生活都颠覆的“有趣”。
“抓鬼游戏总要有奖励吧?”
我笑嘻嘻地伸出手,勾勾手指。
“电话号码。”
我想压着朔间零的手脚但自己的力量又不够,干脆坐在他的身上,用体重完美钳制。
魔王认输地举起双手:“我没带手机。”
“试了多少次都没办法喜欢上电子器械。”
我一时分不清这是变相的拒绝还是真实的理由,大脑宕机。
“诶——那要怎么办,寄信?飞鸽传书?难道我在天台上给你点燃烽火?”
冷艳的魔物愣了一秒,随即笑开了,泪水像珍珠一样掉出眼角。
“哈哈哈哈哈,要真是这样也很有意思。”
手臂一伸,轻而易举地把失去平衡的我抱在怀里,夺走我的手机。
一串悦耳的键盘音之后,他的名字出现在了屏幕之上。
“我的号码,打不打得通就看运气了。”
我小心翼翼地拿到手里,像捧起一个金色的奖杯。
“那我可以叫你零君吗?”
“随便你。”
“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发短信吗?”
“如果有意思的话就会回你的。如果很无聊的话就无视。”
“真露骨啊你。”
终于和喜欢的人建立上了联系,我心情满足,浑身的力气都散开了,站起来双脚都是软的,没有骨头。
但我还是伸出手,摊开手心,将地上的朔间零拉了起来。
“请多指教啊零君。”
“一路顺风,飞机别迟到哦。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早点回来~”
他背着身子挥了挥手,用最帅气的姿势——去到学校前面的公交车站等车。
于是我的摄像师修行开始了。
毫无记录生活精神和摄影**的我,满怀热情无差别地拍摄着周围的一切,发送给大洋彼岸的他。红郎给我带的便当,上课摸鱼画的小衣服,敬人追着迟到叼着面包的晃牙跑,落花完整地掉在手心,漂亮的晚霞闪着紫色的光。虽然是短信好友,但好像和涉有些不一样。
好的坏的有的没的都想说给他听,都想分享给他。
零叫我拍着“有意思的东西。”,然后被我的一大串水果照片吓出了问号。
“你不觉得这个桃子很像柯基屁股吗?”
“这个橘子的皱纹看起来像一张被自己酸到的脸!”
“这个胡萝卜好像两个人抱在一起一样,说不定是上辈子的一对情侣被迫分开才相约转世呢。”
零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犀利:“转世一起被吃掉?”
“只要能在一起,被吃掉算什么!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等待着他的回国能短暂的见上一面。
有时还会收到他的照片,中国的繁华街道,伦敦的迷雾和钟塔,桌子上重要文件折成的能飞二十米的纸飞机。
每一天都被分为和他交谈的时间和等待他回复的时间,只要想到他脸上就会泛起笑容。好友聊天无论什么话题,最终都会绕到他的身上去。
这样的日常就足够幸福了。
我以为好友的状态会持续很久。
我从来没有掩饰过我的喜欢,第一次见面就没脸没皮地告白,现在还讲什么矜持和羞涩,他发早安,我发喜欢你,他习以为常地无视进入下一个话题,这就是每天的日常。而我傲慢又无礼,认为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爱朔间零,与朔间零无关!上演着独角戏却最乐在其中。
然后在平平无奇的一天。
他告诉我他喜欢喝番茄汁。
他拜托我去学校的庭院拍一张照片,那是他最喜欢的地方,烦心的时候总是要在那里散步,走上一圈又一圈。
他说他看书的时候会戴上眼镜,因为看起来太乖了所以不想被他人知道,读书都要偷偷躲起来。
他问我,你喜欢吃草莓蛋糕还是巧克力蛋糕。
独角戏不是独角戏。
是双人舞。
没有什么约定,没有什么特殊的话语,也没有什么眼泪或是心动。
但我把那天当作了我们交往的纪念日。
心照不宣地,我们成为了恋人。
朔间零回国的那天我去机场接机,他看看我,我看看他,明明不是第一次见面,却感觉哪里陌生又新奇,用崭新的视线细细描摹他的眉眼、轮廓、嘴唇和长长的睫毛。
他不急着回学校,我就寄存了行李,拉着他一起去逛街。
喝最新出的酸奶汽水,酸酸甜甜涌出气泡;买甜品店独家的咖啡豆曲奇,超级苦的口感,却有咖啡的香气;第一次吃麻辣烫,被辣椒辣得脸都红了,体验下来最喜欢的菜品是我用便利店布丁DIY出来的布丁泡面。
晚上去公园的露天电影院看没有陈旧感的老片,骑着摩托车去海边捡不是心型的贝壳,他送给我一块,普通的青灰色,我却擦了一遍又一遍,当作宝物留着。
回想起来,那大概是他一天中陪我的时间最长的时候,学校的休息日碰巧了他尚能喘息的时机。之后的见面总是匆忙,不是因为课程,就是因为他的工作,总是咬合不到一起,就算努力挤出时间,也不会再有那样悠闲的时光了。
在学园里的时候,我们不再做猫抓老鼠的游戏,凑到一起狼狈为奸,躲避各路人马和各种杂事。抱歉了晃牙君,我也不是故意要背叛革命的!但是被零牵着手不顾一切地奔跑,将世界抛在脑后的感觉太好了,就像我们两个是私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
逃跑的重点是校园的庭院,人少安静,我们在喷泉前面相视一笑,我拿出手帕给他擦汗,他给我理了理夹紧后领的乱发。
余光瞥见公告栏前面的青叶纺,突然起了坏心思。
“纺~你现在去图书室吗?”我跑到纺的面前,吸引他的注意力。
纺似乎在这种地方看见我也很惊讶:“是的,零君回国了,我还以为你会跟他在一起呢。那你要一路去吗,我最近发现了几本好的推理……”
“在一起哦~”
朔间零打断了他的话,绕到背后,抓住了青叶纺的脖颈。
“抓住了~”
我和零异口同声,露出标准的反派笑容。
我揽着纺的手臂,零则用手臂搂着他的脖子。
被夹在我们中间的青叶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弱小又无助。
“你吃饭了吗?”
“你最近有睡好吗?”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我可以请你吃中华料理哦!”
我和零一唱一和,配合着坚定向他推向校门的力道,不擅长拒绝的他为难又无奈,脚步却跟着我们一起走着。
“还请不要欺负纺呀。”
“这样他多可怜啊。”
一声清冽的说话声如飞鸟划破天空出现在耳边,我转身,看见了台阶之上来人的模样。
“哦哦哦!是你啊有志青年!好巧!好久没见了你过得好吗?”
看见我招手,他也微笑着招手,一步一步走出阴影。
“好久不见,我还算好吧,计划的事情都比较顺利。也谢谢你帮助学生会出活动企划,有你在我总感觉肩上的重量少了很多。”
有志青年的笑容是温文尔雅的类型,当他不笑睁开眼睛时,才能看清他蓝色的眼眸。
“没关系,反正我也是制作科的,就当是积累经验了。”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饺子蘸醋,香得很!”
我迟钝地感受到零牵住我手腕的力度,回头看了他一眼。
呜,小零好像不高兴诶。
正当我烦恼该怎么办时,有志青年的回答提前解了围。
“不了。”
“我接下来和纺还有队伍的事情要商量,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的眼睛定在我挽住青叶纺的手臂上,又接着说。
“倒是我,一直收到你的帮助,怎么道谢都不为过。”
“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下午茶吗?”
下午茶那么高级的东西我还没喝过呢。有点心动,但是我好像喝不成啊!
“下午啊,平时我有课,周末的下午我还没起床呢!”
“要不吃晚饭?夜宵也可以啊。”
有志青年从善如流。
“那我帮你记着。”
他带着青叶纺,走过零和我的身旁。
像是终于忍受不住一样,开口。
“请不要带坏她,朔间前辈。”
零从来不是任由拿捏的人,猩红的眼眸锋利起来,正要回击,却被我的回答噤了声。
“我看起来像好孩子吗?”
我注视着他,只是疑惑地问着。
“宗和红郎都知道,我从小到大都是混世魔王,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活着。”
“忘记写作业,装病请假偷偷溜出去看电影,不怕老师也不怕家长。”
我从来不是什么好孩子。
只是遇见了斋宫宗,学会了收敛,遇见了深海奏汰,学会了体谅而已。
“本来就是坏孩子,所以也没有带坏的问题。”
“我俩算是,同流合污?”
我侧过头,和零交换了眼神,回握了他的手。
有志青年脸色一冷,匆忙道别之后拉着青叶纺离开了。
三分钟之后我才反应过来。
啊,我是不是不小心秀了个恩爱。
对不起有志青年!我下次请你喝红茶!
放肆狂妄的朔间零今天也格外地话少,抚过我的额头,声音沙哑而低沉。
“选择我真的好吗?我可是魔物哦。”
他大概是不想让我看见眼中的不安吧。
我贴着他的胸膛,剧烈的心音像是一头困兽在敲打着铁笼。
所以我回答他:“有奇怪的人在身边不是更好吗?”
“这样悲剧也会被演成让人会心一笑的喜剧。”
冷风之中,他的手心却很温暖。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怪物呢?
虽说男友是哄好了,但之后也被超级盘问了一番。
“你之前说的有志青年就是天祥院啊。”
我:“嗯,就是因为他,我才能进到这个学校,和宗还有红郎上同一个高中。”
抬头,顶了顶他的下巴:“才能遇见你。”
我没有说的是,除了决定入学的那一天,我在开学之后还遇到过一次天祥院英智。
为了感谢他帮我搞定了入学手续,知道他不能吃甜的之后,我请他吃了小卖部最便宜的汽水冰棒,从中撇开一分为二,一起在天台看着夕阳聊了很久。
他跟我说了很多,他对偶像的热爱,梦之咲让人失望的现状,逐渐逼近的病情,还有如果可以活下去的话,想要达成的偶像行业蓝图。
“所有人都能绽放光彩的乐园,所有星星都将共鸣的协奏曲,所有爱都能得到回应的天堂。”
他真的很喜欢偶像,大概他的世界里,偶像就是世界的中心。
为了实现伟大的梦想,为了到达谁都向往的乐园,一定需要付出超越常人的努力。
“如果偶像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那我也想帮助成为偶像的孩子们。”
“制作人的意义不就是这个吗?”
“我只是普通人。”
顺应大流,被大流吞没。不会成为革命者,也不会成为捍卫者。无法独自开始什么,也没有勇气拒绝什么。没有大的志向,也没有坏的胆量。
只是随波逐流。
“但是,我想帮助那些勇于改变的人。不能让为众抱薪者冻毙于风雪中。”
“我想帮助你。”
“我想实现你的梦想。”
“这是我不参虚假的本心。”
他随风飘拂的金发映着落日余晖,太过耀眼,像是教堂里的天使像。
没有表情的样子却有些寂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勾住我的小拇指,对我说:
“那我向你承诺,会带你前往约定之地。”
我做到了身为制作人能做到的极限,团结班级,帮助弱小的团体,培养更多有潜力的偶像。
DreFes制度有利有弊,但对于很多怠惰的组合来说是一剂催人上进的兴奋剂,所以我策划活动时接受了天祥院的建议,采用了这个制度。
直到,斋宫宗的舞台。
我枕着朔间零的肩膀想,学园在变好,那现在该做的事情,是和平过渡,保护朋友和爱人。
朔间零出差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我们事实上成了异国恋,每天的交流在网络上和电话解决。
即使少有见面的时候,我们约会也不会干特别的事情,可能只是躺在花园里看天上的飞机云,去厨房搞点小蛋糕吃。
时间那么宝贵,相爱也显得匆忙。
所以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都要做得惊天动地,平淡无奇的每天都要过得有滋有味。
拍糊的照片,烤糊的蛋糕,稀里糊涂说出的傻话。
这些都有人陪。
好像心就有了去处。
所有种子都随着风漂流。
所有向日葵都伴着太阳旅行。
在零外出的时候,我接手了更多的组合,fine、流星队,只要有潜力有实力不论立场,其中一个是他的弟弟朔间凛月所在的组合Knights。
本来以为能友好交流一番,顺便套套朔间零过去的“黑料”,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彻彻底底被讨厌了。
“你是兄长派来照顾我的吗?如果是的话就快点滚,这种不伦不类的干涉让人火大。”
张牙舞爪,稍微接近就要扑过来咬一口,像只野生的小黑猫。
“你在说什么啊?”我满头问号,“负责组合的名单是老师筛出来,我自己选的,和朔间零有什么关系?”
“他要是关心学校事务,敬人早就烧高香了。”
他观察半天我的脸色,最后半信半疑,哼地一声别过了脸。
哎呀,小黑猫真难亲近。
老师叫我来负责这个组合不为别的,就是觉得可惜。明明实力在校园内屈指可数,却因为DreFes的制度频频碰壁,学分和成绩都跌到了非常危险的边缘,不忍心看见明珠蒙尘,所以让我这个鲶鱼来调节一下,看能不能刺激一下沙丁鱼。
“效果,怎么会有效果呢?”
“一群卷王放进我一条咸鱼,不会把我带成鱼肉卷,只会让大家传染我的咸味。”
我悠哉游哉地在活动室喝着茶吃着零食,和岚姐姐聊着新上市的唇膏,不亦乐乎。
朔间凛月接受良好,有人带头摸鱼,哪有不跟着的道理!
可把濑名泉气坏了,看着日益闲散的环境还拿我没办法,就像在开战的紧张时期看见有人在兵器库里面种满了薰衣草一样,想抱着炸弹和我同归于尽。
“泉酱,生气会加速皮肤老化,容易长皱纹哦~”
“现在急也没有用啊,开心点嘛,来~笑一个。”
我戳戳他的脸,得到了一个满怀杀意的笑容。
哈哈哈,调戏他真是太好玩了,和调戏莲巳敬人有不一样的乐趣。
月永雷欧我虽然跟他不熟,但对他这个作曲科老师嘴里的金疙瘩还是早有耳闻,一年级的时候他经常找宗定制衣服,我也打过几次下手,他记不住我的名字,直接叫我蒙娜丽莎。他夸我的曲子听起来注满了爱意,我夸他歌里洒满了阳光,商业互吹永不过时,如果凛月在场,我和雷欧还能比拼限时内谁写的谱子最难最“恶心”,让凛月读谱、弹奏、打分,虽然最后肯定会被琴键都擦出火星的生气小黑猫一人来一拳,演变成单纯的作曲交流。
就是在这期间,我和仁兔一起加入了放送委员会,他学操纵器材和灯光,我学主持人。
气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是Knights现在困境的核心。
人总是会跟着气氛走的。掌握气氛的人就掌握了比赛的流向和会场内的人心。
制造友好的气氛,让人们从仇恨的漩涡中短暂的探出头,深吸一口空气。
这就是我成为司仪的理由。
当然,这不是全部的理由。
可以友好地调戏组合成员,将自己熟知的他们介绍给大家,穿漂亮的礼服,化闪亮亮的妆,最重要的是,很开心。
和每天练习编曲、写企划书、缝制衣服不一样的乐趣。
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背书这种平平无奇的技能非常帅气,十分重要,跟着看一眼就能背下稿子、临场发挥引经据典的前辈学了很多有用的技能,每天晚上给朔间零录绕口令的音频,念着念着总是忍不住笑,等到我看着视频里他的脸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完美流畅地念完词,就是练成了。
我如火如荼地准备着演唱会和主持工作,两个星期突击练习,期间我让雷欧不停地调试风格,降低难度,其他成员照常训练,适当休息,积极团建。还没等我上台,冲突就先发生了。
我在音乐教室趴着补觉的时候,被吵架声吵醒了。
走到门口,就看见了踌躇的凛月。听声音,门外面的是泉和雷欧。
我长叹了一口气。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竞争总是残酷的,竞争能刺激以往怠惰的人们勤奋向上,高压的胜负对抗却也会让人类最丑恶的一面占据上风。
我给Knights的方针只有两个字,苟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做校外的工作补学分,和没有过往纠葛的组合友好切磋。
濑名泉的内耗太严重了,骄傲让他觉得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自卑却逼迫他证明自己的价值和地位并非虚妄,在这种异样的环境之中,一边说服自己大众是愚蠢的自己并没有错,一边又卑微地向这群错误的大众寻求认同。
而雷欧感受到他的情绪,作为天才只是原原本本的将所见所闻转化为音符,因此谱子的曲调也风格大变,压抑黑暗又激烈晦涩。
其他的成员,岚和凛月又是怎么想的呢?
旁观?不,共处一室共同战斗的伙伴,一起练习,一起唱歌,一起吃布丁,就算再怎么骗自己,还是会产生感情的。
是害怕吧。
害怕会打破这股脆弱的平衡。
害怕自己会受伤。
这个火药桶,早晚都会被点燃。
那还不然现在,燃个彻底,烧个干净。
“害怕什么,脆弱的关系那就干脆打碎,经不起考验的关系也无需停留。”
“爱人和被爱一定会受伤,但那不是活着就不可避免的事情吗?”
“都会后悔,还不如做了之后再后悔。”
“理念什么的,等写检讨书的时候想就好了。”
我推了一把凛月的后背,一拉门三个保龄球瓶跌跌撞撞倒在了一起。
我爱上朔间零学到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遵从本心。
人生这么短,将就一下就过去了。
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才算活着。
“明明大家都喜欢雷欧的曲子,都爱着雷欧,为什么不可以说出口?”
“明明都在心里互相关心互相牵挂着,为什么不表现出来?”
“现在已经太晚了,开什么玩笑,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老娘刚盘活你们的学分,接下来还有大把的苦日子给你们过呢!”
凛月整个人像被拔了毛的鸟一样,羞耻万分,尴尬扶额,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也和我一起坦白了心声。
“[王]……雷欧的曲子我很喜欢,能唱出来,和大家一起将歌声融为一体,我也,很开心。”
“小濑的焦躁我也知道,但我觉得小濑很厉害,比赢了我们的人厉害多了。所以,不要害怕,我想要和小濑一起分担……大家一起更开心地活动。”
“我……”他咬了咬嘴唇,还是用哭腔说出了那个最令人害羞的词语:“我爱着大家,所以不想就这么分开。”
雷欧直接愣在了原地,痛苦的表情消失之后,直接哭了起来:“你这种话……早点说啊……”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
“我还以为,大家厌弃我的声音,唾弃我的音乐,根本没有人爱我……”
泪水根本停不下来,抽抽噎噎地说着话,咸咸的泪珠掉进了嘴里。
濑名泉低着头,双肩剧烈地颤抖着,看看雷欧又看看凛月,居然也红了眼眶。
“笨蛋,不要这样……”
“就是因为你这么哭,搞得,我也想哭了……”
三只猫咪就这样跌在地上,稀稀落落地哭成一团。
我直直地站在旁边,看着温馨的一幕。
诶,这个构图……看起来好像我把他们三个弄哭了一样。
怎么办?
就在我静静等他们宣泄情绪,思考要不要偷偷开溜的时候,凛月朝我伸出了手。
我以为他是要起身,刚握住他的手,被巨大的力气一拽,我也跟着跌到了地上。
我听见了他们憋着的笑声。
好吧。
我的错。
我也是共犯。
第二天我直接绑架了雷欧伙同朔间零上了飞维也纳的航班。
哈哈,拜拜了梦之咲,姐姐我去公费旅游了!
组合的事情就靠你了濑名泉,我相信你可以的!(大拇指)
不离开那种异样的环境,情绪就无法摆脱影响。
雷欧比他人更敏锐地捕捉情感,也就更容易受到伤害,再留在学校也只会不堪重负而已。
刚好维也纳的姐妹校出现了问题,零又要出差。
巧了吗这不是!
净化身心的美好旅途就此开始!
“公费,多么完美的读音。”
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去国外,我毫不掩饰兴奋的心情,在座位上左看看右瞧瞧。
“哈哈哈,小朋友看起来超期待诶~”
三毛缟斑坐在雷欧旁边,笑眯眯的,看起来就不怀好意。
“你这家伙给我自费。”我脖子一缩,眼神嫌弃。
“话说你怎么在啊,你是上来劫机的?”
“哈哈,真严厉啊。”斑嘴上伤心,表情却是一点也没变:“因为担心雷欧桑,所以跟过来了。”
零被夹在中间,安然自若地翻杂志,顺手摸我头让我消消气:“还真是被讨厌了呀,三毛缟。”
“大家喜欢的[妈妈],居然被嫌弃了,这还是真是难得一见的场面,真有意思。”
“我喜欢妈妈哦!”雷欧高举自己的手,灿烂的笑容像向日葵一样照亮了机舱内部。
啊,天使。
我们四人的维也纳一行就这样开始了。
世界音乐之都,音乐人的圣地,充满艺术气息和文化风情的城市。
去金色大厅听音乐会,逛一圈著名的维也纳美术学院,去当地人才去的小餐厅吃腊肉抄意面,尝特色的红酒炖牛肉和超大炸猪排,肚子填饱了来几个gelato塞塞胃的空隙,随心所欲顺着街道散步、拍照、逛逛杂货店。
两天下来我感觉自己已经胖了一圈。
不愧是移居城市。
傍晚的时候零刚好开完了会,我们就一起去广场逛了逛。华灯初上,一整条街都是小摊,各种手工艺品、街头卖艺、行为艺术都出来了。
雷欧和斑跟着一个口琴和手风琴的组合就开始自由自在地唱唱跳跳,斑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一把小提琴,free style却完美融入了旋律。
我倒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反而问了卖首饰的小姐姐价格之后,赚钱的**挠得心痒痒。
“我这要是当卖花的小女孩,能赚多少钱啊……”
嘴角流出了羡慕的泪水。
零二话不说带我拐进了一个花店,通过高超的沟通技巧低价包了老板卖剩了要处理的花,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商家的心理也不难理解。
还没有几个人面对朔间零魔性的笑容可以铁石心肠的。
把一句玩笑话立刻成真的高执行力,魔王大人比奏汰还像实现所有愿望的神。
不过,自己的男朋友,不用白不用嘛!
这么有魅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老板让我随便选,我犹豫了半天,最后抱出来一大束小白花。
“你选了什么?”
“满天星啊!”
“因为最便宜。”
可以用有限的金钱买到的数量最多的花。
一般都是陪衬,纯粹的满天星做成的花束非常少见。
可能还是我全球首创呢。
做了不了太大的花束,就可以做成一只手大小的迷你花束。
绑上漂亮的绑带,摆在星星灯的旁边。
交易也不需要很难的英语,如果对方说德语,还有万能的小零牌翻译器。
行人看着新奇,居然还买了不少。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旁边的这位的颜值经济效应。
最后收摊,我把剩下的花束聚集起来,绑成了一个超大的花束,送给朔间零。
“很奇怪吗?”我问朔间零。
他摇摇头。
“很喜欢。”
牵着手,去看湖水,去看湖面倒影的月亮,在手心写不留痕迹的悄悄话。
一起去吃早饭,去公园里喂白白胖胖的鸽子。
他给我梳头发,扎两个俏丽的麻花辫,我把自己的粉红缎带的草帽给他戴上,遮挡并不算强烈的阳光。
我独处的时候,我贴着他的耳朵悄悄问他:“亲吻,要在夏天结束前试试吗?”
“这是需要预约的重要的事情哦~”
“因为还有天气啊,场地啊,还有我的心情之类的各种要素。”
要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下,但其实大阴天也可以,下一点小雨更有趣味,台风来了岂不是跟拍电影一样刻骨铭心 。
要在没人的海滩边,要在悄无声息只有你我的夜里,不过在万众瞩目的台上也好,只要我们不害羞。
伤心的时候想要拥抱在一起,开心的时候更想要分享体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无聊的日子里,用吻来记住时间,确认彼此的存在。
哈哈,和我交往之后有无聊的时候吗,零君?
零,你发现了吗。
我是在零星地把自己给你。
回国之后,我干脆把演唱会推迟,给组合的成员放了几天假调整心情,好在雷欧彻底放开了眼界,灵思泉涌,有三毛缟斑监督吃饭睡觉也不成问题,在濑名泉和朔间凛月的努力下团队内部也缓和了关系,岚和我说,前几天大家还一起去了水族馆玩。
最后的舞台,虽然还是没能赢,但气氛已经完全被Knights掌握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弱谁强,大家开开心心地谢幕,结束还有个红头发的小朋友问我组合的名字,希望来年报考梦之咲。
种下希望的种子,度过寒冬,来年春天便能开花结果。
在零的撮合下,我和夏目还冰释前嫌了。
五奇人是他重要的好友,但其中两个是前男友的局面着实有着尴尬。
斋宫宗已经熟练了,所以没有问题,深海奏汰我却一直躲着他,分手后还没有见过面。我有拜托涉告诉他我和零交往的消息,得到的结果是“他平静地接受了”。日日树涉天天和我聊天,从小到大从古至今从宇宙洪荒到二次元异世界的话题都说过了,他敢给我发网上男人的腹肌照,我敢给他发好看的cosplay小姐姐,换个男朋友而已,不影响赛博交流。
就是逆先夏目,我其实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我和宗交往的时候他就一直用怨念的眼神盯着我,上一次和奏汰一起拜访宗遇见他的时候也非常尴尬。讨厌倒也不至于,我只是对猫系喜怒无常的人不擅长而已。
所以当他红着脸,被零推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我们的小幺子,最近在研究舞台效果,想和你请教一下。”零解释道。
我半信半疑,问夏目想要什么样的效果。
“我比较熟悉的是灯光效果,比如用影子形成翅膀,用特殊的灯形成水底波纹。”
他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拿笔记本挡着脸,小声说:“上次……舞台的那个,高度差形成视觉差,不同颜色的灯光最后合为一色的那个……”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在房间安静,我们距离很近,听得清楚。
我反应过来:“啊,那个啊。Knights的舞台,确实是我设计的。”
回想起痛苦的时光,我忍不住多抱怨了几句。
“那里的剧场太小了,还是施展不开。”
夏目却猛地抬头,眼中盈满了光。
“那个舞台,非常非常好!我、我很喜欢!到底是怎么样才能做到的,像魔法一样!”
我太熟悉这个眼神。
他面对五奇人的哥哥们时,崇拜的、憧憬的、向往的眼神,眼底洒满了星屑,像是流光溢彩的水晶。
这双眼睛现在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我。
糟糕,还有点小爽。
“咳咳。谢谢你”我故作深沉地咳嗽几声,将自己的想法倾囊相授。
“最开始的灵感是三原色光。颜料的三原色不断叠加会变成黑色,但三原色光重叠到一起会变成白色。我觉得很漂亮,就用到了舞台上。”
“经历和想法不断积累,叠加,成为希望的纯白,然后将光引向天空,寓意未来。最后配合的舞蹈动作我也想了好久。”还被濑名泉挑了好久的刺。
“如果是露天还可以让舞蹈动作和外物结合,比如烟花,摩天轮,星空。”
零对这方面也感兴趣,笑着插话:“不,城市里面太亮,星空还是太远了,不起眼,室内里将天花板做成星空图,再投影星光更可行。”
“说到底投影和电子屏的技术还是太差了。”我摇摇头:“你家的企业没有类似的项目吗?”
“有在研发了,还不能量产。”
我和零聊着聊着深入了,意识到把小弟弟晾在一边了,我心虚地转头,却看见他在记笔记,一抬头,神情专注地等着下文。
像是在等主人往饭碗里添猫粮的小猫咪。
因为太乖巧,所以忍不住摸了一把。
秀气的孩子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毛发也柔顺明亮。
“说实话,我还以为小夏目讨厌我呢。”
“才没有!”他激动地走近一步,盯着我,想要解释,最后却自己被过近的距离羞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憋红了脸。
“这孩子很害羞的,你就不要再刺激他了。”朔间零过来打了个圆场,摸了摸自家可爱的弟弟。
“没关系啊,我也没在意。”
我无奈地苦笑着。
“而且他说的都是对的,我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借用他的实验道具我也感觉挺过意不去的。”
衣角牵动,夏目的手扯着我的袖子,小幅度地晃着,期望吸引主人的注意力。
“烤肉,不可以,太危险了。”
“其他的,用的时候可以找我商量一下。”
“我自己平时也会用量杯煮个咖啡之类的。所以……”
我一把抱住了小弟弟,用力蹭蹭他的脸颊。
小孩叫嫂子还是不习惯,所以小声叫着我姐姐。
嗯,这么一看,好像还挺可爱的。
和五奇人在一起聚会的零很放松,会有与平时不太一样的一面。
比如,吃醋。
我尝了一口冰红茶,闲着无聊,看他嘴唇干干的,就使坏吸了一口水,用吻润湿了他的唇瓣。
他却不太高兴,用更多的,更深入、更富有侵略性的吻报复我。
“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生气,又带着点委屈。
知道我和日日树涉有火花,不出所料的爆炸了。
“你和我都没有火花……”
挂在我身上,像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粘着,重复着没有眼泪的可怜哭声。
“我都说了网友是没有性别的,爱的人只有你,而且是你自己倒时差忘了续火啊!”
“呜呜呜我不管!”
“朔间零你几岁啊!”
“三岁。”
“?”
一米八的大男人,居然还给我耍无赖。
太过亲密的距离让脖颈处蒙上一层薄汗,我推开这个巨大热源,好不容易喘了口气。
“那我和你交往岂不是犯罪。”
“对啊,不想被抓进去,就听小零的话~”
邪恶的,肆意妄为的,狡猾的人。
我的爱人。
我有一次在莲巳敬人家寺庙的讲经会上看见了朔间零。
被大家簇拥着,需要着,崇拜着——束缚着。
他的表情却很冷淡。
那双眼和大殿之上的佛像透着同样温润的光泽,却在深处充斥着死气。
朔间零有很多张面孔。
支配校园的魔王,无悲无喜的神像,惹人怜爱喜欢撒娇的小孩子。
或者,是我和他初遇时,在舞台之上痛苦嘶吼着的野兽。
到底哪一个才是朔间零?
还是说所有的都是朔间零?
不过,都无所谓。
我的爱人朔间零是人类。
我将他当作人类来爱。
朔间零想要像普通人一样被爱,所以成为偶像去爱他人。
等价交换。
可是爱着所有人的他,却遭到了冷眼,排挤,辱骂和诅咒。
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就像身体的某一部分逐渐死去一样。
我是行刑现场的看客,我是沉默的帮凶。
我是,我是罪人的爱人。
我理应见证这一切,陪在他的身边
所以我穿上血色的礼服,登上舞台,成为司仪,宣布结果。
还有最后一幕,故事就会结束。
给作热场表演的一年级送去舞台衣服,确认灯光,检查广播,最后在脑内过一遍活动的流程。
就像平时一样。
诺亚的方舟中装满灾难的盒子底部留下一粒希望的种子。这个故事结束之后,那些幸存下来的可爱的小花苞,要是有绽放的一天就好了。
“和你们度过的青春,闪闪发光……”
“就像……”
“水晶球一样?”我接上日日树涉的话。
闪闪发光,干净透澈,漂浮在空中,轻飘飘的,短暂又永恒。
我和零来到末子和日日树涉的身边。
零揉了揉夏目的头,而我为涉佩戴上了和衣服配套的胸针。
就像最后一天一样,就像以往所有的日子一样,我作为制作人,为他[偶像]送上竭尽全力的辅助。
“给你做了衣服,陪你练习了那么多遍,好好跳。”
“要是输给了你的演技,我可饶不了你的。”
涉行了一个夸张的邀请礼。
“放心吧。”
“我可是反派。”
“反派要是不强大而美丽,就不是好的反派。”
我坐在位置上,陪着五奇人的伙伴看完了日日树涉的演出。
静静地,将身边无声哭泣的夏目揽到怀里,抱住他的头,两个人靠在一起,相互依偎着。
“将他的身影烙印在眼底吧。”
“只要你记得,故事就不算结束。”
“结局就能无数次改写。”
“你就是新的作者,新的未来。”
“只要你能过得开心,绽放出漂亮的花朵,他们的旅程就不算白费。”
右手侧的斋宫宗递来手帕,放在我的手上。
看着角落绣的字,我有一瞬的恍惚,还是承接了好意,用它给夏目擦干净了泪水。
深海奏汰靠在夏目身上,给着末子支撑。
我伸出手摸了摸眼底,还是干涸一片。
恍惚间,看向了全神贯注凝视舞台的朔间零。
我已经倦于因所爱的人受伤而流泪了
急急忙忙把天祥院送到医院,又匆匆忙忙地赶到校门口。
幸好,那两个互相搀扶的人影还没有走远。
“凪砂,日和!”
我从背后抱住两位少年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车影就停在了面前。
一个保险推销员感满满的人登场了。
“不好意思,鄙人是做这个工作的。”
从车窗里伸出来一张名片。
好可疑啊……
演艺事务所……是来挖角的吗?
“今天留个印象就好,来日鄙人再与二位详细商议未来的去向,那么——”
汽车正要发动,我连忙阻止。
“等等——!”
“说什么来日,你有诚心吗,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有时间吗!”
几分钟后,我们四人就坐到了一家店里,名叫七种茨的少年请客。
“红豆年糕汤四人份,请慢用。”
刚出锅热腾腾的,还冒着热气。
给凪砂和日和发了勺子,两人却完全没有要动的迹象。
我:“吃吧,这家的红豆很好吃的。”
“不是这种心情。”
我负责fine的制作人职务以来,和这位大少爷吵架犟嘴不计其数,却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疲惫的样子,悲伤又绝望,好像连站起来都没了力气。
“笨蛋,就是因为不是这种心情才要吃啊!”
“世界背叛你,什么东西都背道而行,怎么都没办法振作开心的时候,至少你的身体不会背叛你,会拼命产生多巴胺让你开心。”
“来都来了,吃吧。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几分钟的沉默之后,他们拿起勺子,舀开雾气下的红豆,吃进嘴巴里。
第一口,第二口。
让热度、甜味缓缓浸透冰冷的身体。
“呼,暖和了。”
我没他们吃得秀气,几口就解决了一碗。
侧目一看,七种茨也已经完食,察觉到我的视线,回以标准的商业笑容。
凪砂和日和捧着瓷碗,喝下最后一口甜汤,手指红红的,脸上的表情终于比刚才好了一些,有了温度。
他们将视线投向了我,等着我说些什么。
“吃完了?吃完了就走吧。”
“解散解散。回去洗澡睡觉。”
“以后就自由了,故事落幕,生活还要继续。”
“你们遵从本心就好,想去哪去哪,想做什么做什么,吃好睡好。”
“有事随时call我电话,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但听你们抱怨不收费。”
日和不解地盯着我看。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这还能有什么理由?”
“因为我很喜欢你们的歌啊。”
我拿出手机,翻开听歌软件的记录,放到他们面前。
Genuine Revelation 播放次数187次。
这首歌发布还只有一个星期。
我不自在地撩撩头发。
“我也不想听的,但是不听耳朵总不习惯。”
“算是一点对你们美丽歌声的小报答。”
“我还想听你们唱歌,唱更多更多歌,不行吗?”
七种茨的司机负责送乱凪砂和巴日和回家,不用担心。
临走七种茨还要了我的号码,小小年纪已经一副社畜样子,熟练掌握恭维和客套话了,真是辛苦。
革命结束了。
冬天过去,我和朔间零升入了三年级。
学校招入了新的制作科学生,我的工作轻松了很多;五奇人成为了三奇人,他和大神晃牙组成了新的组合,加入乙狩阿多尼斯和羽风薰之后,成为了Undead。
轻音部正常地活动着,每日作曲、改曲、练曲,曲谱肉眼可见地堆积起来。
部员除了我和大神晃牙之外,新的人手是突然的一天朔间零捡回来的。
“现在养老局势都这么紧张了吗,你要带两个小孩。”我吐槽道。
双胞胎的一年级听了这话,藏在朔间零后面,躲得更深了。
“吾辈可是吸血鬼,有一个两个小恶魔使魔也不奇怪吧?”
又是那种奇怪的语调,陌生的氛围。
为了避免自己的神情被看见,我侧过了头。
“随便你。”
朔间零在改变。
发型,眼神,说话方式,姿态,语调,歌声。
这个过程是缓慢的,所以我并不觉得突然。
但在某个瞬间,光影交叠,抬眼时,还是会对身边人感到陌生。
我开始翻以前的相册,聊天记录,电话录音,留言和信封,以及他以前的演唱会影像。
还是会心跳如雨滴,还是会盈满喜欢和激动,亦如初见的惊艳,亦如相爱的浓情。
我还爱着“朔间零”。
可是,可是。
我爱现在的朔间零吗?
和朔间零的恋爱就像一场发烧。
晕乎乎,飘飘然,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这世上真的有毫无缘由的爱吗?”
现在,这份热度褪去,留给我烧完的灰烬和冰冷的残骸。
我靠着他的胸膛时,聆听他安静的心音时,忍不住想要质问。
这里的野兽,它是已经死在了黑暗里,还是已经得到了满足所以不再发出吼叫?
因为得不到爱,所以尖叫着为自己而活。
因为得到了爱,所以安静地作出利他的行为。
利他是极致的利己。
爱是极致的利他。
我还是会作为制作人随着他一起出外景。
他安置好我,就去到了镜头下。
阳光强烈,风起的一阵细沙迷了我的眼,疼痛和眼泪接踵而来。
闭眼却听到他的声音。
“喂喂,这么寂寞吗。”
“不要哭了,我拍完就来陪你了。”
他从远处飞身而来,急得将我抱住,手指插进我的头发里,揉了揉。
我却不敢对上他盈满爱意的眼眸。
从何时开始,我对悲剧的向往,填满了整颗心脏。
“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拿到礼物盒时,是茫然的。
生日,节日,纪念日,这些东西我向来是记不住的。
这件事无论是前任还是朔间零都颇有微词,但习惯之后,也就无所谓了。
他提醒我,是纪念日。
交往一周年的纪念日。
那个我擅自认定为交往,设在手机里的时间。
他把第一次一起去海边的贝壳做成了手链,我却没有收下。
我看着他,看着我的爱人。
惹人怜爱的脸庞,多情的眉目,无数次交换过呼吸的嘴唇。
要是这副面孔老上十岁、二十岁、三十岁,被时间刻上无数道伤痕,我还是会觉得心动吧。
因为我如此地爱着他。
和斋宫宗,和深海奏汰,我交往了那么多次,这次终于遵从了自己的真心,可以堂堂正正说出口了。
我曾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要深爱你。
“我不爱你了。”
“我们分手吧。”
一阵任性到来又转瞬即逝的暴风雨。
他将我的面目紧锁在眼中。
“好。”
爱得炽烈,分手得和平,无可挑剔的感情经历,消息传开之后却还是惹来了非议。
朔间零的追随者把我堵在了庭院里,凶神恶煞地质问我。
“你知道零大人有多受伤吗!”
“你为什么不喜欢零大人!!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和他在一起!!他是多么温柔的、仁慈的大人!!”
一个大老爷们说到这竟激动地流出眼泪来。
我对这种回应已经累了,却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我喜欢吃辣,所以佛跳墙开水白菜对我来说寡淡得就像白开水,还不如麻辣烫来得痛快。”
“我就好冰的那口,所以大姨妈疼得满地打滚也要吃,在高级的红茶在我口里也是白搭。”
“听不懂吗?”
“温柔,那是很好的品质,值得赞扬,值得推崇,谁不希望相处的人是温柔的。”
“但是,我不喜欢。”
“只要我不喜欢,即使价值千金,也对我一文不值。”
“我不喜欢朔间零,他对我来说就谁也不是。”
只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可无论谁也不认同。
这种自私好像就是罪无可赦。
我不愿多言,准备转身离开,才发现一个模糊的影子躲在树影之后,
站立已久的朔间零就在不远处看着我。
雨露沾湿了他的外套,他深红的眼瞳,就像那夜的玫瑰,沉默而美丽。
这大概是我写得最困难的一章,不光要承上启下度过追忆时期,还有各种支线,人物也是最多的。
每天动笔的时候我都想扯着朔间零的领子问他你为什么要招惹这么多人啊!!!就不能消停些吗!我自己有个诅咒就是“写朔间零必胃疼”,真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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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和我的五个冤种男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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