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侑和宫治的睡前夜话的话题跨度因为双胞胎高度相似的脑回路会扯得很远,能从足球游戏跑到晚上晚餐桌上的汉堡肉,再从汉堡肉跑到学校体育馆看台上的铁栏杆舔一口有点苦。宫治一点也不想知道宫侑怎么尝到苦味,所以一般话题都会在即将离大谱的程度上停止。
得知宫治和寺岛明里交往的那天晚上,宫侑在和他打游戏的时候问他为什么会喜欢寺岛明里。
“因为她身材好吗?”说完就被宫治从背后踢了一脚。
“这么说很没礼貌,你这个蠢猪。”
宫侑被他一踢,手按空了按键,在游戏里挨了他一下。因为一时间很难判断他是因为游戏还是因为寺岛明里踢的这一脚,所以他很公正地站起来踢回去两次,“她又听不到。”
宫治不慌不忙地回击,手和脚很协调,各忙各的,“但是我听到了。”
被踢中的次数一多,宫佑连连失手,说话也变得咬牙切齿,“所以现在她等于你。”
“有什么问题吗?”话说完,他利落地击败了宫佑。
宫佑一把丢开手柄,“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就是个三流小说里被爱情变成蠢货的可怜男人吗?”不过比起宫治,他更像是输了游戏恼羞成怒故意人身攻击的失败者。
“游戏输掉了,人品也输掉了。”宫治翻了个白眼,“而且别把我想得那么差劲,如果我只是因为这种理由跟她交往,那我跟你这种光是看看人家的身材和脸蛋就会头脑发热的家伙没区别。”
“我才没有这么肤浅。”
“这是不需要强调的事实。”
叛逆心起的宫侑试图举个例子证明自己不是个审美肤浅的男人,但是发现自己第一时间想起来的是那个不能说给宫治听的名字——他就应该说出来,宫侑每次在宫治面前想到寺岛明里总是有种被提着领子吊起来的紧迫感,他一个人在上面来回反复的折腾挣扎,虚张声势地威胁说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之间有一腿。但是没人听得见,包括寺岛明里,他每次有这种想法,就会想起寺岛明里冷漠而居高临下的眼神,她根本不在乎,只会把所有不和她心意的蠢货统统从自己的生活里清理出去——把所有的事都告诉宫治这个蠢货,告诉他怎么被自己的女朋友耍得团团转,哦,不对,是他们两兄弟被耍得团团转。
然后他们两兄弟一起被踢出去。宫侑认为这绝对是个很不错的馊主意。
但是他还是没开口,可能碍于面子,也可能碍于某种‘不乐意承认她是自己第一个想到的人’奇怪的心态,宫侑唧唧歪歪地狡辩,“当初跟我一样理想型选了大石惠的家伙没资格说我。”一年级的时候,刚入队没多久的宫双子和角明伦太郎他们在部门休息室里闲聊谈到假设恋爱的理想型,当时大家还打算维持基本的体面,提到的都是叫得上名字的电影或者电视剧女明星,宫双子不约而同的提到了对他们来说已经有点成熟的大石惠。
尾白阿兰对他们这个年纪会喜欢大石惠感到很惊讶,毕竟他们俩看起来是那种即使是世界准备爆炸也不会打开电视看一眼新闻的人,如果看了,可能是要看看世界从哪里开始炸。
于是问了一嘴他们为什么喜欢大石惠。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提到了大石惠的经典泳装写真集《Dolce》。
想到这,宫侑鄙夷地看着宫治,“你也没高尚到哪里去,而且说喜欢身材好过说喜欢她的钱吧。”
宫治面无表情地又踢了他一脚,“闭嘴,没品的东西。”
他最后也没告诉宫侑自己为什么喜欢寺岛明里,没跟任何人说过,因为他没办法把她身上那种模糊的概念笼统地归纳到某个具体的特征里。不仅仅是美丽,也不仅仅是身材好,这些概念都太小,小到根本无法在他的想象里构造出一个具体的寺岛明里。这也许是喜欢的这种情感加持给个人的理想型幻觉,如果非要描述,他大概会同意寺岛纱由理的说法——巡视领地的母狮。
可能连他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有点古怪,所以才说不出口。
这不是不健康的青少年恋爱观,用当时宫侑来评价他们关系的话来说,虽然说这句话的本人在这种不健康的恋爱观里混得如鱼得水。寺岛明里和稻荷崎里绝大多数的学生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她拥有的东西比绝大多数人都多,于是她给很多人的第一印象都是神秘,充满了未知的神秘感。人对自己不了解的人和事都有一定的美化和遐想,这是本能,但不能被这种本能操控自发跳进去那种知道怎么拿捏这种情绪的人所创造的陷阱。
宫侑称他们的恋情为陷阱,依靠出类拔萃的家世,极具迷惑性的外表还有丰富的经验所构造的巨大的迷幻陷阱。宫治总要醒过来,发现这一切他所以为的情感都只是对方依靠盲区所捏造的假象,意识到他们终归是两路人,他爱的是她为他量身定制的情人,不是她。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她的轿车和他家的大门一样,那么近又那么远。
近是她只要挥挥手就能到,远是他光靠自己两条腿,年轻的身体,充沛的精力,用多少力气也弥补不回来的现实差距。
宫治当时没有细想过宫侑说过的话,可能想了,但是身处热恋期的脑袋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使,熟悉的环境,亲密的氛围,过度分泌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足以让任何一个处于青春期的男子高中生意志力变成一张脆弱的纸。思考变成风吹动纸张时发出的惶惶响声。
他想到这,忽然抬起头,天花板惨白的灯将整个大堂照得金碧辉煌,照得他头晕目眩,乌黑的人群分流而下,如同一条颜色浑浊的河流。他一眼看见了寺岛明里,她的米白色套装在大面积的黑灰蓝西装中是块化不开的异样颜色,她很显眼,就像电影,镜头不论怎么调度,她始终都是镜头的重心,他的镜头重心。如果要拿去看,这会是一场没什么看头的恋爱剧,青春期的男高中生和女高中生,生活总是围绕在学校和运动场,只有镜头单独离开他时才能拍到丰富的画面,他是演员,只能够透过余光撇见镜头里回放的零散桥段,他永远不会经历那些,他们的关系在这个庞大的城市里甚至是这个空旷华丽的大厅里,都显得无比的渺小。
他们才十七岁。
哦,不对,寺岛明里很快就要十八岁,还有两三个月高中就要毕业,他还没问过她毕业后要去哪儿,他们要去哪儿。
也许这场电影本身就只打算拍摄那么一会儿。
就像宫侑说的,总要醒过来。
寺岛明里站在楼梯上方,身后是和她穿着差不多颜色套装的寺岛纱由理,他看不清她的神情,下意识觉得她在生气。明明对面的纱由理笑容满面。两个人并肩走下来的时候都看见了楼梯下的宫治,纱由理在还有三两步距离时跃过了寺岛明里,径直走出了门。临走离开时,她对宫治扬了扬手:“bye,Cinderella~”
他一头雾水的转过头,正好看见光亮如镜的玻璃上照出了两个衣冠楚楚的影子。他一点也不习惯穿身上这套西服,过分板正的领口卡得他喉咙发痒,总是忍不住去抻开放松,领带已经被他扯得有点乱,尺寸合体但因为修身的版型限制了他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像个偷穿了别人衣服的小孩,走一步紧张一步。
而寺岛明里。
她微微扬起下巴,骄傲的姿态让她看起来能够轻易左右任何人的思想。
不仅仅是看起来,她的手落到他身上时,他已经条件反射性地将手臂伸过去搂住了她,他们看起来般配又不般配——像Cinderella坐进南瓜变成的马车,他似乎知道未来有一个会让魔法失灵的午夜在等待着他。
“回酒店。”这是她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一路都很安静。
“不饿吗?”宫治看了一眼时间。
她转过脸,语气没什么异样,“我不饿,你想吃点什么,回头让人买回来给你。”
“你呢?”
寺岛明里沉默了片刻,才说:“……我现在不想吃。”
“为什么生气?”他问她。
看见她的胸膛明显地上下起伏,用力的呼吸,“很多原因。”
“会议不顺利吗?”
“相当顺利,”她冷笑一声,“已经解决的问题,没有不顺利的道理。”
“是因为……你妹妹吗?”
“一部分。”
她不愿意开口,宫治也安静了下去,只低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交握的双手,她的手指甲在他手心里轻轻地划拉,抚摸着他因为打球磨出来的茧子。不安在寂静中蔓延,他的心跳在行驶平稳的轿车中左右摇摆。
没一会儿又听见,“你知道纱由理为什么会说你是Cinderella吗?”
“她在说我?”
寺岛明里笑了,“她说你是童话故事里被魔法包装出来的灰姑娘。”
“这么说也没错,你的魔法。”
“这是个很无聊的世界,阿治,不存在魔法。”她扭过头看着他,“我不是王子,你也不是我在千万个适龄女性中挑选出来的婚姻祭品,我们在一起更加不是什么童话故事,你应该知道这点。”
“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对纱由理?是的,这家伙是个无药可救的自恋主义,有种天生的自以为是,她擅长曲解一切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东西。”
“你也知道她在曲解,没有什么所谓,”宫治表现得豁达,“而且童话故事都有happy ending,从现实角度来说反而是一种奇怪的祝福。”因为总在一段婚姻,一对爱侣终成眷属的时候戛然而止。
寺岛明里露出一个很古怪的笑容,忍不住问:“你和宫侑两个人小时候的睡前故事是安徒生童话吗?”一个喜欢海的女儿,一个看过灰姑娘。
“看来你小时候不是。”
“我小时候的睡前故事太多了,脑容量小,需要尽可能的记住对我有用的东西,而不是说到一半就结束的童话。”
“听起来是个很值得同情的童年。”
“任何人看过我妈妈奉行的教育方式都会这么说,除了我自己。”
“为什么?”
“因为尝过任何一丁点与成功有关的甜头之后,这些事都是小事,你的比赛也是这样不是么?接二连三的赢球,拿分,会士气高涨,会给你们一种力气永远用不完的错觉,你们的肾上腺素让你们势不可挡。”
“我还没有成功的时候,就觉得这些事很有意思,”话未说完,寺岛明里的脑袋靠了过来,枕在了他的肩膀上,长长叹了口气,“如果一开始就是痛苦的话,很难坚持到现在,不管是什么事。”
“我已经不记得一开始是什么感觉,有记忆开始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说不定那时候我确实跟你一样感兴趣。学习,模仿,不停地靠近妈妈,我有没有说过我小时候告诉别人,梦想的职业是我妈妈。”
“崇拜她吗?”
“当然不是,是要成为她,我要她手里的一切,能力,财富,资源,权力——”她声音低了下去,“还有自由。我知道听我说自己的不自由就像是在一碗绿豆里找一颗绿豆,听到只想问,这有什么意义。我很难依赖语言表达清楚,因为**太大,语言已经失去了丈量的能力。”
宫治无法想象她的不自由,可能是因为此刻困住他们的不是同一个笼子,他一时间想不上来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她不需要安慰,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也无法解决这个难题,他坐在她身边听她说话,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寺岛明里也清楚这点,脸凑过来亲了亲他的下颌,又用手指蹭掉口红印,一边动作轻微的蹭抹一边说:“我已经有点失去控制了,治,我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每次现实让我明白我的能力远没有我所期待的那样强,我会很生气。”
她的鼻尖蹭着他温热的皮肤,轻声说:“妈妈教的我,成年人的世界有一套惯行的潜规则,仗势欺人,以大欺小,见利忘义,丛林里最黑的地方他们称之为游戏,游戏不能输否则会变成别人的游戏体验。我在努力不让自己变成别人的游戏体验,但是妈妈这次选择了帮助别人。”
她的手落在他的脸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她背叛我。”几乎是咬牙切齿。
宫治选择在这个时候吻了她,她的不甘和愤怒就像是骨头里长出来的刺,隔着衣服扎进了他的身体里,让他有种怪异的疼痛,还有**。
两个人到了酒店都没想起别的,在电梯口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去,寺岛明里关上房门的时候看了一眼走廊上的监控,想到这段监控下午就会出现在她妈妈桌上,甚至觉得有些兴奋。看吧,妈妈,她根本不在乎什么竞争者,不在乎什么威胁,她没把今天发生的任何事情放在眼里。
她知道自己的放纵是失控的先兆。她身体的饥饿感,精神上的躁动,统统都在给她亮红灯,但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她正跨坐在宫治的腿上,低头打量他,颜色艳丽的口红粘在他的脸上糊成了一团一团暧昧的玫瑰色,这张漂亮的脸正因为**变得又热又红。她伸手拂开他额前的短发,凑过去亲吻他的耳朵,听见他在自己脸侧沉沉的喘着气,手从她的套装短裙下伸了进去。
寺岛明里用性/////爱果腹不是第一次,纵欲无度只是她人生里一个小小的副作用,她渴望这种生理性的快感来填充她的不甘心,填充她因为自身的能力匹配不上膨胀的**所产生的空虚,填满她过早打开的不属于她的权力潘多拉魔盒。
上一次见妈妈时她说,性不会成为你成熟的证明。
高高在上得要命。
更要命的是,寺岛明里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只是不想承认。她总是反抗不了妈妈,或者说,总是反抗失败。要一个寺岛家的女人听话是顶难的事情。
胡思乱想之余,她已经把宫治那身西装脱了下来,他自己也脱得挺快的,“不喜欢这身衣服是吗?”
“想到穿着这种衣服去球场,像噩梦。”他那个缺德的兄弟还会指着他大笑。
“我也不喜欢。”她亲了他一口,伸手把他的领带扯了下来,走之前给他打了个半温莎结,一解就开,可能在几个小时之前,她在给他打上领带的时候就想到了现在。
“你也不喜欢?”
“记得我说的游戏规则吗?着装也是。”她熟练的解开了他的皮带,拉开拉链。
……
领带在根部打了个漂亮的结。
“你看,这个颜色确实跟你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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