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说真的。”山本猛虎在只有笔尖划过试卷沙沙声中，突兀出声：“人类的知识广袤无垠，绝非一朝一夕能领略完的。”
“虎，你居然能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夜久震惊。
“当然不可能，但是这些资料必须背下来。知识本来就是相互联系，再成体系，有一定基础之后，才能筛选着学习。”藤原千花头也不抬在做英语卷子。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这跟我想的集体学习不一样啊！！”山本猛虎抱头痛哭：“不应该是大家一边说说笑笑，一边轻松自在就学完知识了吗？三个小时了，这张桌子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我从来没有学习过这么长时间！”
福永吐槽：“怎么可能，又不是动漫。”知识不会随随便便就流进脑子里的。
“好优秀山本！你居然坚持了三小时！大进步！”一个女声鼓励到。
“嘿嘿学姐哎——”山本挠挠头发抬头。
“千花，你别太哄哎——”夜久甩甩手腕抬头。
“长泽？！”两人同时震惊：怎么是长泽说这种话？他们还以为只有千花会这种无底线哄人技巧。
所有人都抬头。
“为什么就默认我会说这话啊。”千花抻抻脖颈。
长泽得意笑笑：“居然把大家都骗过去了！今天学习学姐大成功！”
研磨伸个懒腰，集体学习就这点坏处，就算作业都写完，也不能抛下大家去玩游戏，他刚刚都差点想要帮猛虎写完，好结束补习，大家去玩了。
想到这里他浑身打个激灵：可怕，太可怕了。自己居然会产生这样的念头，集体活动恐怖如斯！不要不要，他绝对不会帮别人做事的！下次也不要参加集体学习会，吉田不是以约会的理由请假了吗？自己也可以啊，怎么，到电玩城与游戏机的约会就不是约会了吗？
不过看着大家陆陆续续，抻筋松骨，他抓住机会延长休息时间，看有没有可能让大家沉浸八卦，忽略自己。
于是他转头问：“长泽，你为什么一开始就在学千花？”
他说出来了！众人内心狂吼：大家当然也都能看出来长泽在处处学千花，但是毕竟是千花引进的新人，一直以来表现也良好，所以大家都默契的不提这事，谁知道这小子毫不避讳就说出来了！
给女孩子留点脸面啊你！
“哎？”长泽美里小心地看千花一眼，看她面色平和，才鼓起勇气说：“我，我其实很早之前就认识学姐了。我很敬佩学姐，妈妈也鼓励我成为学姐这样的人，所以，所以一直在偷偷学来着，抱歉。”
她越说脸越红，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头越低，几乎要埋到到胸口。
看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她们身上，千花似嗔似恼地看研磨一眼，成功把他想要起身溜走的动作定在原地。
“学我啊，你很有品味嘛。”看着长泽猛抬头亮起的眼睛，千花笑着继续说：“我偶尔也会想，像是能像别人一样就好了，不过最后发现，我终究是自己。不用担心是不是越来越像我，任何人和物的影响只会让你越来越像自己，而不是别的人。”
装了十五年的大小姐，一瞬间足够藤原千花认识到，自己绝不是世俗定义的标准。
黑尾铁朗叩响大门，哪怕只有有一丝光亮，藤原千花宁肯舍下躯壳，灵魂也要挤出门缝，奔向自由的旷野。
压抑、踟蹰、迷茫、学习、挣扎，早晚有一天，我们都是真正的自己。
长泽美里忍不住凑近千花，只想离她更近一点。
“学姐，你的英语试题好奇怪？你在做雅思试题？”长泽表情迷茫：学姐准备出国吗？
千花随意道：“难得有时间，做一下试试看而已。”
长泽懵懂的点点头。
比起自己的英语试题，千花看一眼停笔的山本猛虎，不去管他开始摸鱼吃点心，顺手把他三个小时背诵后的试卷拿过来看。
山本一口曲奇含在嘴里咽不下去，忐忑不安等待宣判。
千花没有宣判，她扫视过试卷，沉默着，面无表情，双手无力拿住卷子磕在桌面，坐姿挺拔的脊背也塌下来。
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要不，去偷试卷吧。先把期末考试糊弄过去再说，总不能真让夜久君补完扣球补拦网吧？不行，那太残忍了。
黑尾忍不住抽走千花手上的试卷：“虎，你究竟写了什么东西？”让千花如此失态？
“就是学姐资料上要求背下来的东西啊！一模一样！”山本猛虎脸红脖子粗的争辩。
黑尾铁朗将信将疑，夜久也凑过来看：
（1）作为一个多火山地震国家，请分析原因并说明影响：
答：日本处于亚欧板块和太平洋板块交界处，地壳活跃使日本从一个闭关锁国的封建国家逐步转变成资本主义国家，经济高速增长，国际地位上升。
……
（17）请简述日本气候类型及其分布特点，并分析其原因：
答：日本主要有温带季风气候和亚热带季风气候。分布特点是火山喷发后，富士山周边的土壤条件对种植苹果有益。原因是：日本在美国扶持下进行农地改革，解散财阀，劳动改革等一系列民主改革，通过引进技术和设备，逐步恢复到原有水平。
……
(36)简述日本在二战后的经济发展历程。
答：明治维新时期。高速增长期。虚假繁荣时期。泡沫经济期。
这写的是什么啊？！看上去很专业，其实驴唇不对马嘴。地壳运动跟日本成为资本主义国家有什么关系啊！美国要是能改变气候，我们现在都是奴隶！！一共四个经济期就对两个，谁告诉你明治维新期是在二战后啊？而且简述呢？
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瞳孔地震，手忙脚乱翻看千花提供的背诵资料。
绝望的发现根本没错，只是山本题目之间答串了，所以才答个四不像出来。
看着山本猛虎理直气壮的表情，夜久卫辅颤颤巍巍像千花乞求帮助：“千花，还有救吗？”虽然他也很想帅气的扣球，但是一想到自己扣球会被对方自由人接起来，人就要气炸。
千花用笔背抵住头发，上下摩挲：“其实山本记忆力还不错，至少背是背下来了。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去熟悉，交上及格卷是没问题的。但是——”
“但是，我们没时间了。”海信行看过试卷，表情沉痛：“这数学和英语都没开始呢，怎么文史类就倒下了？”
“不过在有答案的情况下，数学和理科反而好做一点吧。”研磨和福永看过试卷琢磨两声：“千花要求的背诵内容几乎就是标准答案，而恰好山本记忆力还可以。”
“理科和文科不一样吧，基本没可能撞上原题的。”福永跟他小声讨论。
“就夜久前辈提供的，千花去年给他的模拟卷来看，理科试题类型重合率很高啊，有除了数字一模一样题目。不过，大学入学考试就不能靠‘押题’了吧。”研磨放下卷子，指间轻点桌面。
单纯的押题，不可能到这种程度。
千花：……
“啊，嗯，其实----没错我提前拿到试卷了。”千花这样说。
“啊？你怎么拿到的？”集体震惊过后，‘资本家’的字眼不约而同出现在众人嘴边。
“这不重要。”千花没什么表情：“未来我也有考虑过。像夜久和山本体育特招进大学就很好，只要比赛打出成绩，入学考试提前本备好小论文和试题，顺利通过没问题。然后——”
研磨打断她：“你接受一个人就试图安排他全部生活这点，真的让人压力很大啊，就算妈妈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我只是提出意见而已，又没有强制，大家确实需要啊。”千花挑眉。
“完全不打算改变想法啊你。”研磨并没有看她表情，盯着桌面吐槽：“资本家创造需求，打开市场就是这么干的吧。”
渲染什么‘坦途’之类的，然后洗脑大家认知，让大家觉得最好这么走，之后再一路收割。
区别也只是，资本家收割上一辈的金钱和年轻一辈的时间。而千花则是在收割大家的信赖，和被需要感。
千花的做法没什么不好，只是连同大家的‘可能性’一起收割掉而已。
而自己唯独不想的，就是被限制。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千花突然意识到什么：“考大学也好，当职业运动员也好，都是最省心，最方便的路。”
“为什么？当家里蹲不行吗？当街卖艺不行吗？当农民不行吗？不辛苦学习不可以吗？为什么要按照规划的路线走？”研磨眼皮半垂，分不行是困顿还是倦怠：“啊，想想就让人喘不过气。”
‘等等，这不是我说过的话吗？当时是为了黑尾来着。’夜久人都麻了：现在轮到我了吗？可恶，相处中完全没察觉到啊！不对不对，我确实是坚定的想打职业啊！这是在遇到千花之前就坚定的想法。你小子，不是在为我说话吧？
藤原千花浑身冒出细汗，盯着桌面，指间颤抖，牙关紧咬，话都噎在齿间。
她知道，研磨这话不是在说山本和夜久。
又被看穿了，猎人下的陷阱还没处理干净，转身就被猎物锁住咽喉。
太棒了，这种颤栗的感觉。
山本猛虎看看扯出笑容的千花，再看看沉默不语眼神锋锐的研磨，感觉好像跟他有关，又感觉好像跟他无关。
他用不多的脑袋空间思索了一下，决定抓紧时间再背一遍试题。先别考虑未来了，只要想到期末考试没过，大家都去合宿，就自己再学校里补习。不行，他才要喘不过气了，他爬也要爬着去合宿！！
山本猛虎，小宇宙爆发！！
库库做题。
福永和长泽感觉不太对：为什么气氛突然如此沉重！
他们把目光投向黑尾：部长，伟大的部长大人，快出来解决一下啊。
可惜他们敬爱的部长没能收到求救信号，只安静的在两人间扫视，看上去并不不担心。
好在他们还有靠谱的副社长海信行：“要是千花真的能操控别人的生活就好了，这样她自己也不用这样辛苦吧。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研磨你一样聪明，千花就完全影响不到你啊。”
长泽和福永目瞪口呆：副部长！平时不说话，原来你什么都能看明白吗？！
研磨歪歪头，站起身活动下发麻的双腿：“那前辈你太小看她了。”
“是要去玩游戏吗？”黑尾看到幼驯染起身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啊，也到午休时间，收拾一下，吃点东西吧。”
他丝毫不担心研磨会和千花吵起来。
这两个人虽然三观不一致，人看起来也是一个自闭沉闷，一个传统固执的模样，但是意外都是包容性和理解能力很强的人呢。
大概吵着吵着就能解决问题了吧。
补习被按下暂停键。
千花跟大家一起收拾桌面，看着大家把纸盒剪开，食物残渣还要分开处理，每个垃圾包上贴着不同的价格贴纸。
“你们在干嘛？”千花困惑：“丢到垃圾桶里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贴价格？又不是废钢废纸，这种垃圾也能卖吗？
“学姐，这些垃圾要分类的，要处理好才能不给垃圾处理厂添麻烦，不然收费很贵的，还会被退回来。”长泽美里也会做家务。
“什么？”千花瞪大眼：“你是说，不光要自己处理垃圾，想要垃圾被运走还要交钱？”
她一边贴标签，一边愤愤不平：“该死，这种钱也赚，这帮奸商，资本家就应该挂路灯！”
你在说什么啊，你这个资本家！收拾东西的几人斜眼看她。
“话说，千花你以后开公司了，会提高员工福利吗？”黑尾这样问。
‘不用以后，我现在就开公司了，但我的员工至今没有收到过完整的工资。都是半数现金，半数物资来着，还要他们自己卖出去才能等价。话说，要不是现在日本社会整体都不太行，我这种做法早就该破产了。’
这么想，千花也这么说了：“都这么熟了，我说实话。我会降本增效。”
“什么意思？”夜久偷偷问。
“就是先压缩成本，比如员工工资福利支出，产品成本压缩这样，达到账面上的利润比增加的目的，之后方便上市收割股民之类的。”
你才应该吊路灯啊！来自所有人的心声。
“咳咳，为了赚钱会这样做而已，真正想做的东西还是会好好对待的。”千花勉强安慰一下大家。
“那你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大家不觉对她燃起希望：如果是千花的话，大概会成为一个好——
“没有。”
“那你现在？”
“想赚钱。”
该死！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胀的东西！，
争论会让我们更了解自己。
好在他们愿意对彼此坦诚。
我为什么写这么慢？补习在我大纲里只占一章啊？为什么写了这么多？可恶，谁在抢笔？！山本，是不是你？不写了不写了。
我之后还要写打完比赛遇到东京其他队伍的人呢。再这么拖下去，过年也见不到大王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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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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