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学长”?什么意思??
黑尾连连追问,三桥故意卖关子不肯继续说,男人一路都维持着难以置信的样子直到咖啡店,她对此乐在其中。
三桥选了一个角落的卡座坐下,黑尾在对面,他在两人点的饮品都安置完毕后更加用力地紧盯着她,像是要以此催促赶紧开始这个吊人胃口的话题。
女人抿嘴偷笑着,她的坏心眼获得了满意的效果,于是不准备继续欺负他,清了清嗓子,不过想到要说的话反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尽可能地表现出轻松:“对呀,我高中部也是音驹。真巧呢,学长。”
太过魔幻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巨大的动摇让黑尾忽略了女人隐藏在调笑之下的紧绷。她其实也和自己一样因为这个事实倍受冲击,然而此刻的黑尾却没有意识到这点,还以为对方是蓄意,甚至因此萌生出被戏弄的羞恼。
“你……你……你难道一开始就认识我?”
他下意识复盘起这两天自己的举动,排查了一遍他是不是做过什么荒谬至极的事。
随后他又开始回忆高中时候发生的所有事件,他仍旧对三桥亚沙这个名字毫无印象,所以是对方单方面认识自己?还是他们曾经有过什么交集却被他忘了个干净?……
总之长达一分钟的沉默间,黑尾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像是某种古老的变脸艺术,精彩绝伦。三桥欣赏了一会儿,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学长,”她道,满意地看到男人因为这个称呼变得局促不安,胸口的窒息感又消减了一分,“虽然故意这样叫你,但其实我进入音驹的时候你们这一届已经毕业了,所以……”
“呃?”
“昨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这点你不用怀疑啦。”
黑尾扶额,他可真是丢脸,被对方完全看穿拿捏不说,还做出了失礼的事。
他抿了口咖啡,长长叹了口气。
“不过昨天怎么没说?”
“因为昨天我也还不知道呀。”
黑尾的迷惑直白地写在脸上,三桥没急着回答,捧起咖啡杯也浅浅啜了一口,随后指向桌面上的手机。
“刚才在你们群里圈你的‘灰羽’,是灰羽列夫吧?”男人点点头,三桥继续道,“他是大我一届的学长,说起来我好像还有灰羽学长的联络方式。”
“真的假的?!”这真是很让人吃惊的消息。就见三桥拿起手机一通翻找,很快调出line的界面举起给自己看,这下他是真信了,“原来你们也认识啊……”
三桥想了想摇头,“我和灰羽学长也不算认识,只能说有过一些渊源。”她对着屏幕又盯了会儿,嘴角抬起个笑,“他还关注了我的ins,咦我怎么没有回关?”
黑尾最喜欢听这类后辈被人欺负的故事,立即大笑着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三桥二年级的时候稀里糊涂被拉去做了迎新晚会的主持人,晚会结束之后被灰羽列夫堵住要了line,对方是排球部总是很引人注目的学长,不算是一无所知的人,所以联络方式他要三桥就给了。
“只是他也好好笑,加了好友之后竟然站在原地愣了好久,叫他都没反应。问了才告诉我说他朋友和他打了赌说我肯定不会同意的,还说能要到联系方式他们请他吃烤肉。”
黑尾笑得想死,上气不接下气中还不忘抽空出馊主意:“你可以跟列夫说他欠你一顿烤肉。”
没想到三桥也曾一肚子坏水:“哈哈你怎么说了我当时一模一样的话。”
当时,听到三桥这样说完后的灰羽终于反应了过来,当场跳起来大喊起“烤肉!烤肉!!”,他本来就那么高,跳得几乎都能顶到天花板,还让三桥好一阵担心。之后他就欢天喜地地问朋友讨烤肉吃去了,丢下女生,跑得飞快。
“ins应该是在那之后的事情了。我没有告诉过他账号,八成是大数据干的好事。”
黑尾听完全过程后低下头,看得出他在笑,更确切地说是在憋笑。
“你玩ins吗?”三桥突然问。
可惜黑尾对这类社交软件涉猎不深,ins也只是下载在手机里,一个月都不一定会打开一次。不过他很乐意与三桥建立其他联系,从善如流地递过手机,全权交给对方操作。
打开的界面刷新出一张合照,灰羽列夫灰色的脑袋显眼地杵在一群人中。
“这是他们吗?”
黑尾伸长脖子瞥了眼,点点头。
没想到还真被他们凑齐了十多人。宫兄弟抢占了第一排正中间的C位做着怪脸,木兔和赤苇挨在一起,木兔看起来也挺想搞事但无奈被赤苇一把按住,田中和猛虎勾肩搭背好像还在谈论着什么,菅原则在照片的角落笑容爽朗。
再其他的人黑尾就不太认得了,可能是各自拉来凑数的朋友,毕竟工作之后要再攒个纯熟人的排球局已经变成近乎不可能的任务。
“看起来真开心。”她的语气听起来很羡慕。黑尾摆摆手说一群臭男人除了游戏也就只有运动能约了,三桥未置可否,好像小声嘀咕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
两人从咖啡厅出来竟也已经六点了。
黑尾问她还要不要一起吃晚餐,但下午茶的战线拉得太长,三桥再吃不下一点东西,只好抱歉地婉拒,但反过来对男人发出同行的邀请。
总体而言应该算好事,至少比起前天他们已经亲近了不少。
地铁站距离他们很近,不需要走几步路就可以钻进温暖的候车室。可惜候车室的座位全有人了,气温太低,人们像是要逃离冬眠陷阱的动物一样对热源趋之若鹜。
他们在地铁到来之前只能并肩在角落站着,三桥对此毫无意见,她下午发现了一本感兴趣的电子小说,这会儿已经一头扎了进去,恨不得连走路都能阅读品鉴。黑尾更加没有意见,对方的无防备给了他充足的时间来观察她,尽管刚开始感受到男人盯着自己的视线时三桥当即炸毛并表现出抗拒,但黑尾能辨别出那远还没有到厌恶的程度,更多可能只是害羞,因而他厚颜无耻地继续了他的注视,对方拿他没有办法,最终只好默许。
三桥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虎牙,黑尾直到刚才才发现这件事。
两颗圆润却带着利角的牙齿有时不小心咬在柔软的下嘴唇上,拓出牙尖的形状,松开时会拉扯到一点唇肉,留下浅到几乎看不清的印记,然后重新藏匿进湿润的口腔里,连同脸颊浅浅的两汪酒窝一并消失不见。
黑尾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先前没有发现这一可爱之处。
是她笑得太少吗?好像并不是。三桥独自一人的时候脸上确实没什么表情,但一旦面前站了个需要应付的别人,温和无害的笑容会生硬却得体地被她第一时间戴上。
像突然被丢进毒气房里的人急着往脸上罩上防毒面具。
或者是即将产生高原反应的行者急不可待地奔向氧气面罩。
三桥此时正征用黑尾的手机欣赏下午排球局相关的图文视频,她不知怎么对那群人格外感兴趣。他也只是在坐定后随口提了一句又有人发了ins,没想到她一秒放下自己的手机凑过来,兴致勃勃并且持续至今。
“影山飞雄……我听过这个名字,他参加过奥运会对吗?”
男人应了声,手机页面停在影山发的一颗排球照上。三桥点进影山的主页津津有味地浏览起来,“你好厉害啊,竟然还认识职业选手”她由衷感叹。其实不止影山,黑尾想,他认识的职业选手除他之外还有好几个,不过这话没有说,生怕自己职业病犯了关不住话匣子。
他看着神采奕奕的三桥,突然有些好奇:“你高中参加的是什么部活?”
“游泳部。”对方干脆地答道。
“我们学校还有游泳部……?”他在各个运动社团都有相熟的朋友,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参加过游泳部。
“有的。”三桥抬起头冲他笑笑,“就是太弱了,经费紧张,下水训练只能一周一次。说起来当时还真是青春呢,我们每次活动都是一下课就集体猛冲到体育馆现场买票。冬天还好说,那个泳池温水系统很差没多少人愿意去。但夏天可真是悲惨,争分夺秒还人挤人下饺子,那时候连预约都不可以,更不可能包下任何一条泳道。……怎么了?”
黑尾轻咳了声,揉了揉脸颊覆盖掉刚才复杂的表情。
当年的排球部即便号称没落也仍旧是东京的强校,学校体育馆提供专用场地,猫又教练统一制定练习计划,经验丰富的高年级生带队,有充足的后备新生力量,训练、备战、比赛,每天按部就班。——像是呼吸一样习以为常的日常,基础中的基础。
“不去泳池练习的时候呢?”他摇摇头,接着问。
“大家就一起在2年3组的教室看视频。”三桥说着露出怀念的神情,“那是部长的班级,她整理了很多国内外游泳大赛的资料。不过部长从来不强求我们,边看边写作业也行,反正游泳部是不参加高中比赛的,本来也没有训练压力。”
“啊对了,特别有意思的是后来升到二年级我变成部长了。“
“哦?原来你还做过部长。”
“是啊,很神奇吧?不过那是因为三年生要专心准备升学,所以部长的职位只会交给二年级。而那年不巧有且只有我被分到3组,大家那个教室用习惯了懒得挪窝,就把我提溜去当了部长。”
三桥越说越兴奋,甚至没有注意到报站差点错过下车,还是黑尾反应过来迅速拉着她跑起来。
“看出你是真的很爱游泳部,都准备跟到我家去回忆往昔了。”
“因为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起过部活的事了,一不小心有点得意忘形……大学同学和工作的同事,大家好像都对运动社团没什么兴趣。”女人抱歉地摸了摸鼻尖,坚持要陪对方等到下一班地铁后再离开。
黑尾心道你要是想说可以多说点啊,反正他可爱听热血与青春的故事。
不过这话真说出口反而显得假惺惺,因而他只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打开自己的背包:“差点忘了,围巾。”
“啊,我已经忘了。”三桥看上去心情很好,顺嘴接了一句,伸出手摊平,等待着。
谁知男人取出了围巾却并没有交到她的手上,而是直接绕上了她的脖颈,挺拔的躯体忽地靠得很近,身体被一股好闻的洗涤剂气味包裹,恍惚间好像还有男人若有似乎的气息铺洒在发顶,三桥一下觉得很热,连带着脸上都发了烫。
黑尾的动作很快,完成后便退回半步重新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三桥感觉到男人退开后又在看她,可她不敢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围上围巾一秒就暖和了呢怎么甚至还有点热——”她用手做扇子状对着自己扇风,慌乱却又拼命不表现出慌乱,直到列车终于驶来,如释重负,赶紧将男人转了个个儿,推着他的后背把人送进车厢。
“那……下次见?”黑尾憋笑,知道自己要是真笑出声一定会被当做是嘲笑,然后对方恼羞成怒再度炸毛。虽然感觉那样也很可爱就是了。
“嗯嗯,拜拜拜拜!”女人盯着自己的脚尖敷衍,手挥得像螺旋桨,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不经意间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拜拜。”黑尾道,列车关上了门。
怎么已经开始期待下次见面了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