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为，“失败”就是弱小的证据吗？】
【对你们来说，“失败”难道不应该是一场考验吗？考验你们在跌倒以后，是否还能重新爬起来，再次前进。】
【如果你们就这样跪地不起的话，那才是真的证明了你们的弱小。】
乌野第二体育馆内，等待社团活动开始的影山飞雄一个人打着球。
他的脑子里一直回放着昨天比赛结束后武田一铁老师说过的话。
想赢。
好想赢。
好想继续留在场上。
“影山，果然你也——”日向翔阳出现在门口，一脸落寞。
“……”
影山飞雄沉默着又发了一个球，被日向翔阳像是本能反应一般接了起来。
“决赛……就要开始了吧？”
“嗯。”
“女王和大王他们，应该在已经在热身了吧？”
“嗯。”
“赢的一方就能参加全国大赛了。”
“嗯……”
“唔哇啊啊啊啊啊——”
“日向白痴！你在干什么！”
看着突然开始狂叫，平地跳二楼然后开始跑圈的日向翔阳，影山飞雄拳头硬了。
然后——
“嘎啊啊啊啊——”
他加入了。
在场馆内不知道跑了几圈之后，两个人都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
“好想……赢。”
“我……不会再道歉了……我不会再传出需要道歉的的球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集合了！”
等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教练乌养系心开口了。
“各位，今天的IH预选赛总决赛出结果了——”
他哽了一下。
“冠军是白鸟泽。”
***
仙台市体育馆后门。
“果然在这里啊。”影山孤月走到台阶上坐下。
这家伙还真是一点没变。
“和三年前一样呢。”一阵沉默后，身旁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双膝之间的人开口了，声音闷闷的。
“嗯，一模一样呢。”她抬头看向天空。
那天，也下着雨。
“不要管我了。”
“哦。”
“喂！不要真的走啊！你平时有这么惯着我吗！”
及川彻抬头拽住她的衣角，哭成荷包蛋的眼睛盯着她，吸了吸鼻子。
“......”
她只好又坐下来。
及川彻是个哭包。这点也一直没变。
“这次赢了小飞雄，我本来以为，肯定也能赢牛若的。”及川彻声音渐渐沉下来，从抱着膝盖的胳膊上方露出一双疲倦的眼睛，“我本来以为，终于到这一天了。我本来以为，这么多年的败北，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但是——”
“我开始怀疑那一天到底会不会来了。”
获胜的过程什么的，都没有关系。让球落地的一方，就是败者。
这就是一切。
“我们已经高三了。”
“已经……没有时间了。”
照理来说，考虑到升学的压力，大多数高三生都会在IH之后退部，不会再参加今年的春高了。
就算及川他们出征今年春高，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她第一次觉得，毕业，原来是一件很残酷的事。
“及川，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排球吗？”
“诶？现在说这个？”他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你不是一直都不肯提这个的吗？”
“嗯，就当是打发时间吧。”
影山孤月没有理会他，自顾自说了下去。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飞雄是个天才，和我不一样，他这辈子注定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不，你的美貌就已经是天才级别的了吧。及川彻内心虽然很想吐槽，但忍住了。
影山孤月垂眸，被睫毛遮蔽了大半的蓝眼睛看着远处由雨水积起来的小水塘，继续说道。
“但是，不光是这样，他身上还有一样我没有的东西。”
“那就是热爱——对排球的热爱。”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只是看过一场比赛，就会爱上排球，为什么只是打过一次，就会对排球如此着迷。飞雄那小子，一岁开始就抱着球啃了，小学的时候，因为对手太弱，他竟然还会故意在比赛中放水，就为了能多打一会儿球，不过当然还是被爷爷发现了。”
当时，爷爷对他说——
只要变强，就会有更多更精彩的比赛可以打。
未来，会有很多强者等着你。
“但是从小到大，我都没有遇到过能让我这么喜欢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感受过，那样强烈的感情。”
“生在影山家，打排球好像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周围所有人都喜欢排球，聊的都是有关排球的话题。这让没有这种感情的我觉得自己好像个异类，被独自一人丢在原地。”
“‘爸爸妈妈把天赋和热爱的能力都给了飞雄，这不公平’，我小时候曾经因为这种理由讨厌过飞雄，讨厌过那个傻傻地抱着排球想要姐姐陪他的小男孩，很可笑吧？”
她的声音在笑，眼神却是落寞的。及川彻想要伸手触摸她，又怕她会在眼前碎掉。
“所以我说‘我讨厌排球’，想让飞雄放弃，想让他离我远一点，但是事实是——”
“我好羡慕他，好羡慕你们。”
“……”
“说这句话可能不太合适，可我好羡慕现在为排球而痛苦的你。”
“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管是因为成功欢欣鼓舞也好，遇到挫折苦苦挣扎也好，那种心情，哪怕只有一次，我都想要体会一下。”
“所以，我很羡慕你们，不管是你、飞雄还是牛岛。因为你们对排球的热爱是一样的，你们都是会为排球奉献一生的傻瓜。在这一点上，你们没有任何区别。”
能有愿意为之付出一生的理想，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当事人可能并不明白。
永远都是没有的人比拥有的人更懂得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所以，就算你觉得自己没有天赋又怎么样？飞雄是个天才，但作为看着他长大的姐姐，我是知道的——”
“他也比普通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才成为了今天的他。”
影山飞雄从五岁就开始打球，每天和身为教练的爷爷一起去队里训练，哪怕是摸不到球的打比赛的日子，他也要跟着去。他说，他喜欢体育馆的气味。
为此，他牺牲掉了所有娱乐时间。
上了小学以后，他还曾经因为从来没有打过游戏而被同学们嘲笑过。
对影山飞雄来说，强大的代价，是孤独。
“而及川你也一样。”
虽然你一直说自己没有天赋，但是，我和阿岩从来都不觉得“及川彻是普通人”。
你同样也是天才追逐的目标。
这六年里一直看着你训练的我是知道的。
你付出的努力，甚至比天才还要多。
影山孤月站起来，走到及川彻面前蹲下。
“及川，看着我。”
“你知道加入排球部以后，我每次看你打球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这样的技术，不让全世界看到，也太可惜了。”
“‘世界终将发现及川彻’，我是这样相信的。”
“不管那会是在今天、明天、明年，不管是在你二十岁、三十岁还是四十岁的时候，甚至是直到你变成老头子——”
“我都会等下去。”
“因为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会来。”
及川彻无法描述他听到这一番话时内心的触动。
她不是在安慰他，这一点他很清楚。
因为她脸上没有任何宽慰人的笑意，有的只有坚定。
这种表情，就好像在陈述“明天太阳会从东边升起”这一简单的事实一样。
【你是想说已经看到自己的天花板了吗？明明肉/体和精神都还在成长之中，就敢这样妄下定论？】
【觉得那些在某方面比自己更优秀的人，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比自己强，无论后天花费多少时间，付出多少努力，都不足以挽回这其中的差距？】
【等你把自己能做的全部做到以后，再回过头来怨天尤人也不迟。】
【但是你记住，“坚信自己的实力绝非仅此而已”并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相较于哀叹一声“我可比不上那些天才”然后就此放弃，可是要艰辛得多哦——】
他想起了自己不久前和正好来日本V联盟执教的偶像——何塞??布兰科教练的谈话。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这样让他放不下。
“孤月。”
“嗯？”
“和我交往吧。”
一阵沉默。
“及川。”
“嗯嗯。”
“你分手了吗？”
“……”
“人渣。”
“唔——！！”
***
为什么突然说了这么多呢？和及川彻分开以后回想这段对话，影山孤月自己也不清楚。
她只是想起他们还在北川第一中学时候，岩泉一和她说过一件事——
【有一次练习赛的时候，及川中途被换下场，由飞雄作为二传替补上场。】
【那段时间，及川正因为一直无法打败白鸟泽的压力，再加上飞雄作为新人开始崭露头角，心态出现波动。】
【害怕被后辈抢走正式二传资格的他，练习得比以前更加狠了。在球场上一向以冷静的观察力自持的他，开始在比赛中频频出现和队友的配合失误，教练因此选择让他下场休息。】
【对一向自我要求严格的及川来说，“坐冷板凳”无异于印证了自己“已经没用了”这件事。】
【这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飞雄和及川坐在场外，同样颤抖的、孤独的背影。
那种颤抖，和今天的比赛上白鸟泽拿下最后一分时是一样的。
苦战。
影山孤月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这场比赛。
从进场开始，场上就响彻了白鸟泽学园的应援声。
白鸟泽单凭力量，就将对手积累的所有经验和战术彻底击溃，就好像在嘲笑对方一直以来的努力一样。
从北川到青城的六年，及川彻没有赢过牛岛若利一局。
当白天第二局比分达到23-23的时候，连她都觉得就是今天了。
结果却是现实的打击。
青城以22-25、23-25的比分，止步亚军。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
那一刻，看着及川彻和昨天的影山飞雄一样失魂落魄地和对面握手的背影，她第一次对未曾涉足那份孤独感到后悔。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我没有想要更了解他们一点呢？”
一滴水滑过她的脸颊直到嘴角，她疑惑地抬头看了看体育馆的天花板，想要寻找水源。
可是，市立体育馆又怎么可能会漏水呢。
她伸出手指顺着水滴的轨迹慢慢往上，直到摸到眼角。
是她的眼泪。
及月的基调是互相欣赏与支持，就算没有爱情也是对方重要的人（虽然月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吧
这两天想到了一个超虐的be剧情，自己都有被虐到那种，准备到时候搓出来放番外！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失败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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