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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久卫辅的班上有个女孩子,圆圆脸,狐狸眼,头发扎成一个小揪,笑起来很好看。
夜久卫辅很喜欢看她笑。
夜久卫辅也很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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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这人最大的优点是热情直率。而最大的缺点是过于诚实,以致有时候看起来有些缺心眼。
举个例子吧。高中的某个学期,我做了一些饼干给老师们带去,教我的老师都有份。我的班主任推推我,让我给一位稍上了年纪、并不教我、但与我父母相熟的老师分一些。我听话的走过去,老师摇摇头笑着对我客气,说不用。于是我又听话的回到老班那里。他恨铁不成钢的说我傻,哪有别人说不要就真不给的。
那位老师脸上挂着的笑我至今读不懂。但我真心的认为,吃就吃,不吃就不吃,反正是我主动给你的,有什么好客气的呢?
这种事情也要在心里揣测来揣测去,人类的世界真是太复杂了......大人为什么不可以坦率一点呢?
我这样问夜久同学。
夜久还没说话,黑尾从一旁幽幽的凑过来:“哇。真好呢。所以为什么只有夜久有饼干我们没有呢?”
我卡壳,不知道如何解释为何夜久收到如此偏袒——我总不能说因为我和他关系好些,和大家没那么熟,所以我多做了一些饼干拿给他。虽然我现在苦恼纠结的表情完全暴露了所想。夜久愤怒的和黑尾纠缠,以不让自己的饼干落入黑猫之手。我只好答应黑尾回头再给排球队的成员们都做一份。
“真的哦?不可以反悔啊?”
“真的——保证你们都有份。”
“喂你别太过分了……不用管他的啊!”
夜久艰难的保住了自己的饼干,一边和黑尾缠斗,一边抽身而出和我念叨。我耸耸肩,说无所谓啦,反正我也喜欢做这些。
“你说我做什么好呢?布丁?大福?......总感觉老是吃饼干的话会太噎了啊……”
“都好吧,不用太拿那家伙的话当真了啊。他就是欺负你实诚啊……”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起慢慢的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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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和夜久的关系原先也只是普通同学,恰巧又是前后桌,交流沟通也只局限于普通同学层面。我认为他是个靠谱又负责的人,所以经常早上来到教室——
“善良的夜久大人啊——数学作业借我看看啊!拜托拜托!”
于是后来,我俩的线上聊天记录最常见的就是:
“数学作业写了吗?”
“写了。”
“明天给我抄抄。”
夜久是很好说话的人,所以肯定会在我死皮赖脸的讪笑下把作业给我,即使每每我都会遭他妈妈一样操心叹息的唠叨一番:
“马上就要小测了啊……你好歹上一点心,别贪玩啊。”
当然,他说归说,但还会自动帮我掩护,在老班来的时候踹踹我的凳子,让我小心点。
他真的。我哭死。
所以最开始的关系也不过如此:因为坐的近,我课间会和他说说话,找他抄抄作业——因为借作业所以line上也会聊聊天。他是我一个关系比较要好的异性同学,我觉得他人不错,但还算不上朋友。
至少在排球课前是这样的。
我知道的嘛——夜久同学会打排球,而且打得还很不错。但我没放在心上,至少在体育课学排球之前都没放在心上过。毕竟我又没有了解过排球,我也不是很了解夜久。
至今回想一下,我俩关系变好的契机果然还是因为排球课的事件。
是这样的,这事其实有些说来话长,因为不得不介绍一下我高中时的环境与背景。我,在我母亲任职的高中里读书。所以这就导致一个尴尬的现象:小时候抱着你举高高的叔叔成了班主任、喂过你吃饭的姨姨成了你的英语老师、当年被迫和你办家家酒吃你用泥巴捏的饭团的年轻大哥哥是你的生物老师......
很救命。因为他们会用老师的方式来拼命爱你——即在学业上对你敦促期翼有加。而我偏偏——是个笨蛋,还是个搞笑女类型的笨蛋。
所以我,学□□无奇,玩梗风生水起。又因老师们时常对我关注有加,也算是在班上出尽了风头,或者说,出尽了洋相。
都说了嘛,我有一个缺点是缺心眼,我还有另一个缺点,就是尚未驯化四肢。
所以我的体育课一贯上的是一种折磨,学排球的时候更是,且是三重折磨:折磨我、折磨老师、折磨同学。
第一天上课的时候,两两对垫练习。大家成功看我一球接下,然后排球直接飞越过室外球场——最终成功飞过了场边围栏,骨碌骨碌顺着下坡路滚了下去。
体育老师焦头烂额的冲着发呆的我们大吼:“愣着干嘛!捡去啊!”
哦,也是因为我,从此排球课再也没有在体育馆外上过。老师必定会费尽心机去抢体育馆的使用权——以免再看到我丢人现眼。
我想可能我经过认真培养后也会是个排球方面的人才——但明显体育课上的指导不足以让未来多个排球运动员。我力气太大,又不会收着劲,全班的女孩子们没人能和我对垫,完全没法和我练习。困扰几节课后,老师忍无可忍,提议说你要不然找个男同学组队吧。
然后我乖乖听话去了。结果又出现一个新问题:大部分男生也接不住我的球。
我干脆去排球部算了喂,说不定我真tnd其实是个天才啊。
我人缘不算差,至少我认为是。我总是与人为善,真诚待人,想要逗每一个人开心。所以在老师点到我、在同学们喊到我时,我总是会使尽浑身解数的耍宝,我觉得这是表达友善的方式。我没想过,这在有些人眼里会是炫耀和显摆。
所以当有个男同学抱着球,满脸讥讽挑衅的要来和我对垫时,我并没意识到他的意图,只是欣然同意了。
老师去上厕所了,大家在自由活动。于是他肆无忌惮地,每一球都狠狠的冲着我身上打来。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不是男生也接不住你的球吗?这球你倒是接啊?”
如果我已经20岁,我能够毫不退让的和他理论一番,不失下风。你活的很不快乐吗?大家的眼光落不到你身上让你这么难受吗?爸爸妈妈是更喜欢弟弟不喜欢你吗?真可怜啊,永远只能做阴暗角落里的蛆——毕竟连父母都不在乎你啊——只能靠生理优势欺负欺负女生找找存在感了,毕竟除了力气之外,你也没有什么别优点能胜过我了不是吗?
如果我是20岁,我就知道该怎样反击。但我还没有20岁,我是个普通的高中女生,脑子不太聪明、总是直来直往,我习惯了友好地对待每个人,我还没有学会如何去面对他人的恶意。
我尽力去接下他每一个充满恶意的球,忽略掉手臂痛到发抖的感觉。他见我挣扎不认输,恼怒的将力使的越来越大。
最终有一球在我筋疲力尽时往我身后落去,而我再无力气去支使双腿动起来,只能等待这一球落地,认输。默许自己被恶意伤害。
然而球没有落地。我听到球撞击到手臂上的声音,然后这球腾空越过我,直直的冲那个男生脸上打去。
“你不是也接不住我的球吗?”
我亲爱的的后桌,夜久卫辅不知何时站在了我旁边,接下了那充满恶意的一球,漂亮的把它打了回去。他叉着腰,在我旁边给我撑腰,俨然像个守护神。
他个子不高,甚至比那个男生矮了一头,但我却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居高临下的不屑和自信。
“接不好只能说明是技术有问题吧。力气不如女生这点,这么让你害怕吗?”
第一个好消息:那个男生敢怒不敢言的走了;第二个好消息:夜久说他可以和我搭档;
坏消息:我站不住了。
我浑然不顾形象的往地上一坐,一边嗷嗷呜呜的和夜久哭哭啼啼——累死了,打排球真是累死了!
“还有胳膊也好疼啊!到底是怎么做到球飞过来的时候不想躲的啊!我已经看到球都要开始胳膊疼了啊!”
夜久明显是没想到我会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手忙脚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等等!不要运动完直接往地上坐啊,快点起来啊!”
我才不听。我干脆耍赖,直接破罐子破摔仰躺操场上。看夜久手足无措的想拉我起来又不好意思。最后体育老师回来,一脚把我从地上踹了起来。
不得不说,感谢夜久。我的排球课从铁定的0分变成了满分。考试结束的时候老师欣慰一笑,我感激涕零的嗷嗷哭着扑到夜久身上,感谢他救我狗命。然后被这人拘谨僵硬的提醒:嗯嗯没事啦,你快下来啦……
我俩关系理所应当的变得更近。话题不再局限于作业、学习,开始漫无目的的畅谈与分享。课间的时候我也总是在和夜久一起玩了——反正找他很容易,转一下身子就可以了,他总是在那。
虽然我的生活还是照旧的:没心没肺的作怪、和要好的女同学聊天、因为没正形又被老班笑骂.......但寄新年贺卡时,我会开始给夜久也送一份;和妈妈吵架了、又被老班骂了也会找他哭诉;看到了喜欢的衣服裙子和他分享:你看哪个会更好看呀?
我的朋友说,你最近和夜久卫辅关系很近呀?
我说当然啦,夜久可是我的好朋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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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本来我们只该是普通同学,后来发展成了好朋友。
但事情似乎,并没有停止,反而不可控的继续的往下发展了起来。
首先,夜久同学出现在了我的梦里。一次两次的还好,我还可以神秘的跑去和他说,“喂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梦到你了”。但次数频繁起来之后,这事情就不对了起来。
是这样的,我是有点天然系,但并不是真傻。我总不能天天去告诉夜久同学,喂我又梦到你啦!今天也是!
于是这事只能让我闷在心里,避而不谈。但这对我有点难,隐瞒了这样一件事,再看到事主本人时,总会不可控的有些心虚感。
没关系,适应一下就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我原本是这么乐观的想着的。然后事情让我没法乐观下去。
我、夜久、黑尾三人是同班的同学,只不过黑尾像个瘦高的电线杆子,所以他坐的离我们远。我,理科苦手,数学与化学惨不忍睹,数学仰仗夜久给我偶尔恶补,但我俩的化学都烂的要死,只能在考前卑微的请求电线杆子黑尾君给我俩帮帮忙。但帮了约等于没帮,我和夜久最终还是颤颤巍巍的捏着不及格的小测试卷被老师拎到了办公室。
其实夜久还好,他只是普通的考砸了失落的情绪。颤颤巍巍快化成泥、只能靠着他架着去办公室的是我,毕竟夜久没有在本校当老师的妈妈,而且我要强好胜能力出众的好妈妈最近还升任了教导主任。
虽然她不是本年级的教导主任,但也是恐怖的戴着银丝框眼镜不苟言笑的教英语的教导主任。
我可可怜怜的揪着夜久的衣角,感觉通往办公室的路像一条黄泉路。
不幸中的万幸,化学老师并没有大发雷霆,大约她也看出我俩的悔过愧疚之意,只是语重心长的对我俩循循善诱:基础不牢呀、还要努力呀,两个人都是好孩子,老师知道你们能做到啦,你看你们两个,别科的成绩明明也没有挂科的吧,再加加油啊……
原先准备好迎接急风骤雨的我俩突然遭受一番如沐春风的感化,感激涕零,无不动容,鸡啄米一样的疯狂点头,对老师的话拼命认同。
到最后,老师叹了一口气,揉揉头:“你说说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嗯?别的科目都好好的,就只有化学......小情侣在这个方面难不成也要达成一致?”
我猛点的头咔的一下就顿住了。
咦?????咦?????!
好端端的,这再说什么啊!
我慌慌张张的摆手就要解释,老班喝着水悠悠的从后面过来看热闹,哟,夜久这小子脸红了呀。
哎?哎不是!
你们这群老师有没有个正形啊!
办公室里的老师一下子都纷纷凑过来了,嘻嘻哈哈的打趣我俩,跟化学老师开玩笑说你看你怎么这么不注意,被小情侣讨厌啦,成绩这么惨淡;生物老师和老班一起抱臂啧啧:哎呀咱办公室的闺女长大啦,情窦初开搞对象了,不过还好是自己班的孩子,没有便宜其他班的臭小子……
我脑瓜子里嗡嗡的,和夜久一边一个不停的解释,但哪里斗得过这些老油条。最后直到响起上课铃,才两脚虚浮、满脸滚烫的被玩够了的老师们放回教室。
这件事简直就像是个强信号,从那天起,上至老师、下至同学,大家开始不约而同的以玩笑作弄我俩为乐趣。上老班数学课的时候他故意的叫我和夜久一起上黑板去做题,还要故作正经的镇压下面起哄的同学;化学老师要用实验室材料,莫名其妙的先喊夜久去搬,他刚起身却又喊他站住,然后支使我跟着一起去;体育课分组时我俩总会被同学们剩下来,然后他们挤眉弄眼的:哎呦,小夫妻不要不好意思呀~
我不是想对夜久发脾气,也不是觉得被和夜久传绯闻了不好。我只是觉得这样别扭又讨厌,我原本和夜久相处的好端端的,干嘛谁都要来给这关系添油加醋一把?现在好了,我分明是想继续和夜久做朋友的,可我被搞的压根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我想尽力去找一些话题,但和他对上视线,徒留紧张心慌,不知所措。余下清晨迷蒙时做梦的滋味。
于是再一次,我在体育课上又要被和夜久分到一组的时候,我梗着脖子喊了一句,我不和夜久同学一组。
同学们还在玩笑,说着什么别害羞呀,我们又不介意一类的话。我烦躁的心情更甚,攥紧了拳头直接大吼了一句:
“有完没完了你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啊!”
大家安静了,有些不知所措的互相看看。老师见状赶紧不痛不痒的训斥了几句,控制住了大家,我也没有再和夜久分到一个组里了。我知道夜久在看我,但我僵硬的保持着生气的面孔,不敢去看他。
我真的不是讨厌他,我只是太烦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抱歉,夜久君......我很抱歉......
对不起。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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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尴尬的和夜久陷入了长达半天的微妙冷战......其实我觉得不算冷战,我又没想和他吵架,但我觉得我的做法或许对他不太友好,但又觉得自己没错,于是心虚的回避他。夜久猝不及防的被我防着躲着,也只能沉默的识趣,不来打扰。
但过了半天我就坚持不住了……我实在不喜欢逃避与冷处理......话憋在心里只会让我难受,我绝对会是那个在任何吵架中先低头去解决问题的人。
我啊......我还是喜欢大家和和睦睦的,说说笑笑的。有话就说开,干嘛赌气呢……
于是我转过头,故作镇定的和夜久说,我有道题不会,你可不可以给我讲。
我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神色,夜久惊讶一瞬,像是松了一口气,欣然的起身走到我身边,问我是哪里不会。
我特别开心的笑笑,看着数学题都顺眼了起来,轻快的给他指是哪一道题。
真是从来没想到,有天我学着数学还能语气愉快成这样。
变故就出现在一瞬间。五月末的夏日天已经热了起来,鉴于我校绿化工程搞得不错,教室里也时常会进来一些大自然的馈赠。我俩正专心钻研数学,突然眼前扑楞楞的闪过来一只绿色的飞虫。
客观的平心而论,我认为这只我叫不上来的飞虫其实在虫里长得算漂亮:透明的翅膀,碧绿的身体,它看上去甚至像精灵小叮当。但再怎么漂亮得像小精灵,也掩盖不了它有我拇指那么大还是个虫的事实。
电光火石之间,完全出于下意识的慌乱,我吓的当场往夜久怀里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脸紧贴着他的身体。夜久同样下意识的一手揽过我,一边屏息静气,一手快准狠的抓住虫子翅膀,镇定的拽团纸一包,然后拍拍我说没事了,别怕。
他的最后一个字都没吐完,我俩突然不约而同的意识到了现在的情景:我正缩在他怀里,脸贴着他的腰侧,能感受他肌肉的力量。而他的手臂牢牢的环过我的肩,高中男生身上的热度正源源不断的隔着衬衣炙烤着我。
而刚才我们的一切举动都太过自然,自然的好像这都理所应当。
四目相视,一种不言而喻的气氛弥漫在我俩之间。一时间夜久慌忙的松开手,磕磕巴巴的和我对不起。我怔愣在座位上,呆呆的盯着他手忙脚乱的解释,脑袋里反复播放着刚刚贴在一起的场面,心里面一个我刻意忽略回避的答案呼之欲出:
我,喜欢夜久啊。
一瞬间,我“唰”的站起来,慌不择路的避开夜久,夺门而出,慌慌张张的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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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我干嘛要跑!
逃窜在走廊的路上,我也不是很理解我干嘛要跑。但我只知道这个答案让我很......不好意思,继续待在夜久面前回想刚刚被他抱在怀里的场景......我大约会爆炸的......所以我的身体先我脑子一步的回避危机,不由分说地逃跑了。
我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是想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一路上横冲直撞,最后来到角落里的一棵大树下才停下了脚步,呼呼喘着粗气,站在树荫下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的思路漫无意识的蜿蜒,不由得的带着我想起了不久前和朋友的一段对话。
那时大家还没开始这样戏弄我和夜久。我和朋友在水房接水,她旁敲侧击的问我怎么和夜久关系那么好,我只开开心心地说,因为夜久是我的朋友啊。
“哦——朋友———”她刻意拉长了音调,我笑着让她别乱说,真的只是朋友。
“嗯……也好。”她若有所思,和我煞有介事,“夜久虽然人很好啦,但他个子实在有点矮......男朋久还是要找个子高一点更好吧。”
“个子矮怎么啦?”我当场反驳她,“一个人如果只有身高值得人多瞧一眼,未免也太可悲了。”
“况且夜久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但又可靠、又安心,你忘啦,当时排球课可是他主动出来帮我报不平的。那么多男生都看见了,可是只有他出来了啊!”
朋友理亏,连连称是。末了又调侃一句,“那你真不想和人家谈恋爱吗?”
我笑着呸了她一声,却说:
“也很好呀,夜久长得又帅,又很有男子气概......身材也很好,还很靠谱贴心......”
“或许和他恋爱真的很不错呢!”
朋友以为我是玩笑的,和我打打闹闹的出了水房。我自己清楚,那句话里几分真心几分玩笑。
答案其实藏在了很久以前,藏在日常的每一句话里。只是高中时的我还年轻,我还不会去面对和控制少年时情窦初开时的汹涌情思,于是一开始时我故意的忽视逃避。在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后,宛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落荒而逃。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了心情,脑子努力理着混乱的思绪,想着该如何回去面对夜久。一转身,夜久不知何时就站在我身后。
“等一下!”我惊的又要跑,却被他喊住。夜久看着我,神色复杂,但又微妙的有种视死如归的坦然。
“我有话想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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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排球部合宿,大家睡前都有些躁动。于是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我选择了真心话的时候,黑尾奸笑的问我,是不是喜欢我的前桌。我顿了一下,平静的说是。
队里的人一下子炸了锅,碍于教练们已经睡下,于是低声压抑的进行着返祖行为。海笑眯眯的说果然是啊,黑尾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说,你来真的吗?那家伙可是教导主任的女儿啊?
我笑着说嗯,然后呢?
黑尾沉默。过了半晌才说,果然你才是真男人。
我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我的前桌是一个......嗯......很奇怪的女生。
她总是能精准的避开每一条定义在她身上的标签,致力于打破刻板印象的道路上走出自我。
她是本校老师的女儿,按理应该是个学习极好、又不太与身边同学为伍的高冷角色。但她分明是个洒脱泼辣、分毫不在意形象的......女中豪杰。心直口快、待人真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喜欢讲笑话,总是在笑。
她实在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谁也无法预计她的下一步行动。她会在和老师的答案不一致时和老师据理力争,甚至辩论到公然在课上跑上讲台,两人在黑板上就一道算不明白的计算题激烈争论;体育课打排球跑累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甚至仰面朝天直接躺着挺尸,理智气壮的说穿着运动服就是为了能随地就坐的。教她打球的时候,我在认真仔细的和她比划,怎样接球能够让球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一抬头,这人嗯嗯啊啊听的认真,然后毫不避讳的扭扭屁股,动手提了提裤腰。
我卡壳了。我被这强大而丝毫不在意外界看法的举动给深深震撼了。
“嗯?怎么啦?”她眨眨眼,没事儿人一样的反过来关切我。
“注意一点形象啊!!!不要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随便暴露给别人看啊!”
我恼怒的冲她喊道。
好歹给我在意一下男女的区别啊!!!
这人满不在乎拍拍我,又开始一通歪理:嗨呀!don't mind啦,外人看就看,谁在乎他们。至于你,my friend,咱俩有什么好介意的啦~
黑尾好死不死的路过,跟着嘴贱:“脸红什么呀,my friend。要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少男心啊。”
她没听出黑尾的弦外之音,还在那抱着臂满脸认同的对啊对啊。
唉.......
被人卖了还要帮着人数钱。
她笑起来的时候其实很好看。眼睛弯弯的,脸上透着愉悦和阳光,嘴角边有个不太明显的酒窝。总让人看上去心情也会好起来。
只是我想,她肯定没意识到自己长得很可爱。不然怎么会这么不在乎外表。
黑尾铁朗说,够了,别盯着人家一脸思春的表情了,真的很像个变态痴汉。
我微笑,当场就和他打了起来。
黑尾经常说我奇怪,念叨说虽然我前桌长得很可爱,还是我理想型那一挂。但那个性子,实在很难让人往男女方向上想啊。
“你啊,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啊?”
校园祭的时候,我的前桌误打误撞跑来我们部的活动室,然后被黑尾扣下来当免费劳动力。
其实完全没有什么事要做的,因为没有几个人来到我们这边玩。我前桌估计也是一个人晃荡得很无聊,搬着把凳子自如的坐下来,迅速开始社交,没多久就和这群人打得火热。
有她的地方往往不安静,她总有各种话题能滔滔不绝的讲下去。讲的渴了,她起身去接杯水。就这点功夫,黑尾把她的位子坐了。
我看到她不动声色的看了黑尾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站到黑尾后面,接着刚才的话题聊天,但眼神紧紧的盯着黑尾的动态。瞧准了一个他起身的时机,缜密、迅速的快速行动,无声的把凳子拖过来,迅速坐下。黑尾习惯性往后一坐,差点摔倒。
然后这两个幼稚的高中生,干脆开始了抢板凳大赛。海在一边也不拦着,还看热闹的拿出手机,给两人放背景音。
活动室里一下子因为这两人的角逐气氛激烈了起来。身高形成鲜明对比的两个人围绕着一把凳子,虎视眈眈的对峙着,彼此都紧紧的盯着面前这张凳子,高高竖起耳朵,神经紧绷的等待信号。
音乐声停止的瞬间,我那前桌二话不说的一把抄起凳子就跑,然后火速坐在凳子上,双手紧扒着凳子边缘的跑远,给黑尾打了个措手不及。黑尾愤怒的大喊她作弊,追着要把她从凳子上撕下来。她洋洋得意的坐在凳子上,扒着边缘一跳一跳的躲闪着黑尾的袭击,灵活的挪到我这边,笑嘻嘻的看着我,满脸都写着:看我多厉害!
我承认我确实是挺奇怪的。因为我在那一个瞬间喜欢上了她。
她是个很奇怪的女生,单纯到未免太好骗,永远不会掩盖自己的意图,并总有许多奇怪又搞笑的举动。但我依旧会被她热烈又美好的一面打动。
她在展现她最纯真、自然的那一面,而我深深的为她的灵动质朴而吸引。
我喜欢的,就是她奇怪的那一面。
黑尾问过我,要表白吗。
我说要。
不过我想,可能,告白要失败了。毕竟她刚才“唰”的一下就夺门而出了。
不过没事,我只是想告诉她——
“我喜欢你。”
仅此而已,就够了。
被拒绝了也好,被讨厌了也罢。
喜欢她是一件让我开心又幸福的事情。而只要能把这份心意传达出去,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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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
夜久他这么和我说道。
我那颗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疯狂的跳起来了,我看它简直是想要蹦出我的胸腔好好和夜久展示一下它的欣喜若狂。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答复,这太突然了。我才刚承认自己喜欢他,下一秒他立刻跑了过来对我表白。我着实需要缓缓......
夜久见我不说话,苦笑一声,继续往下说道:
“不过,我想我或许是给你带来困扰了......但我还是很想告诉你我的感情,因为喜欢你是一件让我很开心的事。”
“就算可能会被讨厌,我还是很想说——”
“可以不要疏远我,继续做朋友吗?”
“拜托了。”
夜久苦笑着,看向我,等待我给他一个最终审判。
呼啦啦的一阵风刮过,林叶间簌簌啦啦的响起来,遮蔽着我们身形的树影摇曳晃动着,地下太阳的投影闪着细碎的光,而我们一起站在绿意盎然的夏风里。
我微微别过头去,捋了一下头发,抿了抿嘴:
“不要做朋友。”
夜久面色一滞,勉强笑笑,刚要开口,我又接着说:
“不要做朋友……要和我交往。”
我在夜久错愕的表情中抬起头,面颊绯红的直视着他的双眼:
“因为,我也喜欢夜久。”
“所以,不要做朋友了。”
“和我交往吧!”
我弯弯眼,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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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算是在众人的推波助澜下,我俩破罐子破摔的,当真黏黏糊糊的交往起来给大家看了。
同学们倒是没什么意外的,左不过都是看热闹,况且他们早觉得我们之间发展成情侣是必然的事。恼羞成怒的是老师们——他们现在只觉得自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早该反应过来的。老师们拆散小鸳鸯的惯用伎俩就是搭台起哄。青春期的孩子们的恋情多半懵懂青涩,越是严厉禁止越是情比金坚。反而是给足了空间造好了架势,双方反而各自怯场退缩了。
高中的小孩子,脸皮还薄,胆识未全。往往在众人起哄逗弄之下,男孩子打了退堂鼓溃败而逃,女孩子脸红害臊躲着人走。一旦两边有一方开始畏缩,这段脆弱的爱意也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所以,这既是阻拦,又是考验。
考验你有没有胆子面对闲言碎语,有没有担当能在这时还说出自己的喜欢。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我虽差点儿上了钩,险些轻言放弃。但夜久卫辅,他是个纯爷们儿,他直接坦坦荡荡,迎难而上。
于是,鸳鸯没打成,我俩反而干脆开始理所应当的“奉旨恋爱”。
老班一天到晚的看着我俩牙痒痒,一气之下给夜久调到了黑尾旁边去坐,偶尔伙同别科老师给他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鞋穿,算是发泄一下他们马失前蹄的愤懑不平。
我爱莫能助,只能表示一下同情的给他一个亲亲抱抱,以免战火越烧越烈,最后点到我头上。而黑尾抱臂看了看,啧啧摇头。
“果然真男人就是敢于顶着全年级老师的杀意和教导主任的女儿恋爱啊!”
*是小情侣的恋爱喜剧
*笑得。老师们偷鸡不成蚀把米。最终选择欺负可怜的夜久。
*夜久——从此以后成为校园传说——和教导主任的女儿谈恋爱的真男人。
*想一想有点惨啊,以后即使毕业了也还要活在教导主任阴影下。
*过年回家会不会像上学一样。
*其实本来是想做些口味不一样的饭……写写我的旧灵感。结果,因为时隔太久……灵感赏味期限到了?容我慢慢找找感觉。只好先简单做点恋爱喜剧饭。
*灵感来源是我近日的一次缺心眼儿行为,然后干脆写了个天然呆系妹妹。
*哎,这篇大概是酸酸甜甜橘子糖?初恋的酸甜滋味——写的我还是蛮开心的,写恋爱喜剧写的我自己心情不错。
*曾经是得空做饭。现在变成了压力大情绪失控时做饭——发泄情绪。
*希望吃糖吃的开心?
本篇后续:【夜久卫辅x你】Снег, снег, снег, снег
预计未来搬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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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久卫辅x你】我与夜久奉旨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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