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男朋友的公文包里发现了结婚申请表。
跟好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端着杯子的手都在抖。手机被放在一旁的桌上,休息日出来放松的这个下午,暂时还没有谁发来消息,安静的有些不太正常。
哈?你就因为这件事着急忙慌的把我叫出来?
她顶着新剪的利落短发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不以为意,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我放下咖啡,再次严肃的跟她说。
我在黑尾铁朗的包里发现了结婚申请表。
他不可能是替同事或者朋友拿的。虽然不排除他突发奇想想要当一个热心肠红娘的可能性,但我仍然把赌注压在了最坏的结果上。
他想要跟我结婚。
你要是没有看见那才稀奇呢。
她终于认真了一点,放下了那双交叠在一起的双腿换了个姿势,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头看我。三年。她掰着手指头算。
你们交往了三年,有准备结婚的想法也不奇怪吧。
这句话就和她唇上那只不适合她的口红颜色一样让人觉得别扭。
是谁规定交往到一定时间就要结婚的?我反驳。我看着她的表情,猜测这大概又是木兔光太郎挑来送给她的。那句原本打算出口的我没有准备硬生生的又咽了下去。
你给过他什么暗示吗?
怎么可能!
我颇为激烈的反应终于让对面察觉到些许不正常。手拍动桌子发出的动静不小,两个杯子微微晃动,前后桌的客人纷纷回头,连站在不远处的服务员都以为我们是在吵架,有些担心的上前询问。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哈。
手心和掌根的位置先是发烫发麻,而后才传来一阵隐隐的钝痛。不是从表层的皮肉,而是骨头里。
她古怪的看我一眼,随即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半个身子都要趴到桌上,欲盖弥彰的用手遮在自己唇边放低声音。
你不喜欢他了?
我摇摇头,不是。
毫无疑问,我还是喜欢黑尾铁朗的。从在生意场上认识到开始交往,满打满算我们两人在彼此的生命里相互占据超过五年。恋爱一年半后迅速搬到现在这个公寓一起住,刨除生意上必要的争论外,我跟黑尾铁朗连摩擦都很难发生。
刚刚认识的时候,我跟他都还在实习,两个还没挨过社会毒打什么都不会的愣头青只能跟着前辈在公司里打杂乱窜,学习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不过当时黑尾比我好过的多。我不知他是天生善于交际还是依靠后天培养出来的能力,也不管那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他的性格在短时间内给他带来了很多的路子和人脉。
哪怕是难缠的上司和经常欺负实习生的前辈,也没有办法一直对着那张笑嘻嘻的脸摆臭架子。
也真亏你能忍受得了那些家伙。
我当时正和他在公司楼顶的自动贩卖机买水喝。黑尾铁朗买了咖啡,而我买了矿泉水。我想起那个什么都不会,却对着我们指手画脚的男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他吐槽。
哦?你居然敢跟我说这些,不怕我在背后反手就把你说的小话告诉别人?
黑尾铁朗那个不知道怎么弄出来的怪异头型在早晨勉强被发胶压下些许,此时又隐隐有要回弹的趋势。他笑着看向我,稍稍用力捏紧手里的铁罐,像是再问万一他真去说了我要怎么办。
你不是那种人,而且大不了就换个公司。我回他一个笑,手里空掉的矿泉水瓶准确的投进贩卖机旁的垃圾箱。
我也是。黑尾铁朗笑了笑,他仰起头将所剩不多的咖啡咽进喉咙。易拉罐被他捏在手里,指尖将铁皮按的微微凹陷,我想起几天前午休时间在茶水间里听到的女同事们的谈话。
话说黑尾君高中时期有在打排球吧?好像还打进全国大赛了。
而且你不觉得他很会说话吗,虽然有点油嘴滑舌的感觉,可是并不让人讨厌呢。
对对对,我懂我懂。
大概就是从那个吵闹的午休开始,我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黑尾这个人在某种方面有些许可怕的程度。
实习期结束过后,我们不约而同的没有选择留在这家待遇还算不错的公司。我跟黑尾铁朗的专业不同,在离开这里之后选择了一家在自己所学领域更加出名的一家公司。
而他选择考进排球协会倒是出乎我的预料。毕竟就他这样的人来说,除开那些顶尖的公司,想要去哪里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
谢谢你对我有那么高的评价。之后在手机上交流时,黑尾铁朗对我的说法表示了赞同和感谢。
我是喜欢黑尾铁朗的,但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这件事,更谈不上对他有什么暗示。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面前这个跟木兔光太郎分手而跑来东京出差的女人给出的建议不怎么靠谱。她原本还在喝咖啡,在瞥见我的眼神过后便瞪了过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的眼神。
我叹了口气,认命的翻起手机。十月底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不过对于社畜来说,这样的变化引起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搭在西装外面外套的厚薄程度改变而已。
只是十一月中旬是黑尾铁朗的生日。在确定他有空的前提下,我得尽量把那天的事情给挪开或者是提前办完。
相册里还留着上一个节日两人靠在一起拍下的照片。
那天他接到临时通知要准备出差,而我被上司抓回去重新修改广告方案。原本准备好的计划被不可抗力的因素打破,两个人只好无奈的取消下班后预订的所有行程驱车赶回家拿各自需要的东西。
在每个人都脚步匆匆的机场里,我坐在黑尾铁朗用二十几分钟收拾出来的行李箱上,等着他办好手续。
其实我可以先送你回公司。黑尾铁朗低头看了眼手表,距离登机时间还有好一会儿,现在并不是那么急着过安检。他蹙着眉,开始担心起我之后回公司的安全问题。
我摇摇头,指了指自己手里还拎着的电脑包。
方案在哪里改都没差,但今天过节诶。
我还是比较想跟你呆在一起。不过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而是仰头看着站在前方的黑尾铁朗,故意用拉长的语调跟他抱怨。
他会意的低下头撩开我额前的头发,在眉眼处落下一个吻。来的时候我们两人急得不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定的最早的那个航班,奔跑让呼吸变得急促,连带着身体也一并热了起来。
他的手轻轻扣住我的脸颊和脖颈,拇指磨蹭着脸颊,中指不时会触碰到为了今天而刻意换上的新耳坠。
我不用去看都知道。
户外夜晚的风不算小,哪怕只是站在外面吹了一会儿,脸颊也变得冰凉。温度略高的的嘴唇一直停留在眼尾,我和黑尾铁朗之间只隔着一个行李箱拉杆。
让人安心的温度从一处蔓延至全身,我圈住他的腰,趴在他的胸口。也不知道是不是黑尾铁朗到现在依旧保持着锻炼习惯的原因,他身上总是非常暖和。
广播开始催促,我微微松开手臂抬头看他。
这次反倒是面前的人不愿意松开了。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轻声开口调侃。
这是出差前的撒娇吗,铁朗。
今天过节诶。他用我的话来堵我。圈住腰间的手收的更紧,一米八几的高大男人在离开自己的爱人前使劲将她抱住。
好了,广播都在催了不是吗?
机场留给爱人的相处时间从来都不算多。我捧着黑尾铁朗的脸将他的头抬起来,见他还是一副不大情愿的表情便笑着亲了亲他的眉尾和眼角。
亲错了。他用手指按着自己的唇,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副不着调的样子。
应该是亲这里才对。
黑尾铁朗大概是没有想到我真的会亲上去。柔软的唇瓣相互接触的一瞬间,我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体温度的升高。
口红在他唇上留下了些许印记。我用手指轻轻蹭着,却再一次被他抱紧。
广播在催了。我第二次开口提醒。
用全速跑过去的话,我只需要三分钟。
一分钟的拥抱里,流逝的每一秒都显得格外珍贵。我默默的数着,在剩余的十几秒里跟黑尾铁朗一起拍了张照片。
他拉着行李箱往前跑,中途还不忘回头让我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他发个消息,他回来的时候会记得给我带当地的特产。
哪怕他在飞机上收不到讯息。
可是这张照片拍的真的很难看。黑尾的用手将我揽住,两个人肩膀紧紧靠在一起笑着。我有些无奈,手下意识往左一滑,满屏的银白色便瞬间占据了大半的视野。
下方日期显示是在今年的八月份。
那段时间国内刚刚举行完几场比赛,黑尾飞去大阪那边出差几天,而我在手机上看实况转播,记者采访球员的花絮有几个拍到他的镜头一闪而过。
一个小时前他在现场才打电话过来,说最迟明天晚上就能到家。我听见那边有些许吵闹,想起早上他说过的跟以前的好友见面的消息,便猜测他们一行人在比赛后准备去聚会。
彼时是下午六点。我提前做完了新产品的广告企划,难得能够准时下班找地方吃点东西。最常去的那家店今天休息,往回走的时候我便刻意绕了远路去了车站那边较为繁华的商业街。
新开业的店铺占据了绝大部分视线。那家婚纱店偌大的橱窗里展示着唯一一件鱼尾婚纱。
我发誓当时只是想站在橱窗前拍照留念一下难得发现的一条如此符合我审美的裙子,只是没想到回神过来的时候,店员却已经连妆造都已经做好了。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快要九点了。黑尾铁朗在三分钟前打来了电话没有被我接到,不知道现在他是不是已经回去酒店了。
这个行业的店员总能看出客人的一些小心思。见我一直盯着手机,还在帮我调整发型的店员从身后走到面前,笑着问我需不需要现在就拍一张照片给男朋友看。
不了。我摇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拿出手机。
我给他打视频。
其实一开始不过是语音通话,电话响了短短几声后被黑尾铁朗接起来,他那边背景音嘈杂,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哑,想来应该是还没有回酒店。
到家了吗?他的声音带着些笑意,不时还拉远听筒朝其他人那里说着什么。
还没有。我坐在位置上,听着他的声音不自觉的便勾起唇角。店员适时的退出去,将这不大的化妆间留给我一个人。
那打电话过来是想你亲爱的男朋友了吗。他的语调微微上扬,我几乎可以想象出来他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
于是我说是的。我想你了铁朗。
那边安静了一瞬,随后传来黑尾有些无奈的声音。
拜托别说的这么直白啊…我也很想你。
铁朗,看镜头。
我松开了被我用手指捂住的摄像头,原本漆黑一片的屏幕顿时明亮起来。黑尾那边似乎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他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
你、你这是…
镜头那边的黑尾铁朗不自觉睁大了眼睛,唇一开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木兔光太郎从旁边用手臂勾住他的肩膀也凑过来看,他带着些醉意,看着镜头里的人穿着婚纱觉得格外新奇。
木兔瞪大了眼睛,指着视频里的人看着黑尾铁朗。
黑尾,你女朋友要结婚了诶。
去去去,黑尾铁朗被他这句话气的不轻。对他做了几个吆喝小动物的动作,把他赶回了一旁黑狼队那里,决定过段时间在好友的感情路上再设置一点障碍物。
好看吗?
我看见黑尾换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手半扶着额头,藏在下面的眼睛不时往我这里瞟,脸颊带着耳朵一并红了起来。
好看。他的牙齿紧咬着下唇,几乎是有些颤抖的说出这句话。
好看为什么不看我?黑尾铁朗不好意思表情异常珍贵,透过镜子,我看见自己脸上的笑意更甚,还故意用那种娇柔的声音去逗他。
我回来慢慢看。
原本预订在第二天晚上到达家里的黑尾铁朗,不知为何提前到了下午。在我下班回家前,他满心欢喜的冲了澡,洗了衣服,兴致勃勃的等我回来挑选一个放假时间。
而我也是在一个月后的晚上,从他的包里翻出了一个才买的戒指。
人一旦开始怀疑起什么来,那周遭的一切事物仿佛都是为了证明它而存在的。
这个周末,我和黑尾铁朗难得都不用加班。
前一天晚上的睡觉时间绝不早于凌晨两点,我坐在书桌前修改新产品的广告方案,黑尾铁朗为了不打扰我,则是自己在客厅打电话和各个球队的外交人员进行对接。
我处理完手里的东西便抱着玩偶窝在床上玩手机等黑尾铁朗,他打开门和我对视一眼,两人都笑的格外无奈。
可这似乎也不是假日里睡到日上三竿的理由。我看着床头的电子闹钟,在心里挣扎了几秒,将就让今天这么过去这个选项给扔了出去。
成年过后的黑尾铁朗总算是把用枕头夹脑袋睡觉这个习惯给改掉了。
不过同时他也有了另一个坏习惯,喜欢把脑袋靠在我的胸口上。
我低头盯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尚且还在熟睡中的黑尾铁朗,思考到底要不要把他叫起来。没有打上发蜡和喷雾的头发不再那么坚硬,我轻轻抚摸着,他眼下的青黑还是让我决定多给他一些睡眠时间。
嗯…
我吵醒你了?
黑尾动了动身体,我能够感觉到他已经醒了过来,却依旧躺在床上,双手环住我的腰背。
没有…睡够了那么多时间,生物钟自己就把我叫醒了。他声音哑着,无视我拍他手臂的动作,把想要挪动的我又给拉了回去。
今天难得放假,不多睡一会儿?
我认命瘫在床上当黑尾铁朗的抱枕,调整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后把腿搭到他的大腿上。
睡饱了,就是肚子有点饿。
黑尾铁朗的肚子像是听到召唤一样配合的发出叫声,在中午较为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我丝毫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接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先起床吃点东西,要是还困就接着睡。
这次他倒是没有抗拒,跟着我一起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茫然,像是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居家穿的短袖被他折腾的卷到肚子上露出依然健在的腹肌,我趁机翻身揩油,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后才掀开被子进厨房准备做些简单的东西吃。
黑尾铁朗在简单的洗漱过后终于清醒了一点,他慢慢走进厨房从后面抱住我,一边抱怨一边撒娇。
你又不穿拖鞋。
我想吃烤秋刀鱼。
其实这样的天气光脚踩在地板上刚刚合适,客厅的窗户早在起床时就被我打开,地板被太阳晒得滚烫。但是不管怎么样,黑尾只要看见我在家里没有穿拖鞋,就一定会说上两嘴。
他把自己脚下的脱给我,见我依旧不为所动,索性揽着腰把人抱起来踩在拖鞋上。他的下巴轻轻放在我的脑袋上,仗着自己手长脚长不用挪动位置就可以帮我拿好要用的调料。
下午要出去逛逛吗?我记得你上次说家里的东西没有多少了,不然趁着今天一起去买了。
吃完东西后,黑尾自觉的将碗盘收进厨房洗干净。他站在洗碗台前问我,还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让我别刚刚吃完东西就跑到沙发上躺着。
窝着也不行。
我瘪瘪嘴,只好坐直身体。黑尾在洗碗,就算要出门也还有好一会儿,我索性将抱枕放在一旁,把脏衣篮里的衣服分类丢进了洗衣机。
铁朗——我在阳台上喊他的名字,三秒后得到了回应。
洗衣液要没了,一会儿记得提醒我买!!
上班后为了充足的睡眠,化妆时间被我迅速的提升了起来,黑尾铁朗收拾好厨房、换完衣服过后没等多久,我便也打理好了自己。
我站在玄关换鞋,脑袋突然被人扣上了一个帽子。
今天外面太阳很大,带个帽子上,要是不想戴了就给我。
我点点头,习惯性伸手挽住他的手臂。
黑尾开车去的是离我们租住的公寓很近的一家超商。周末放假,来这里采购的人也不算少。黑尾铁朗去停车场停车,我则是在一楼闲逛等他。
第一层楼卖的东西很杂,我怕人流多起来黑尾找不到我,便只在门口的几家店里闲逛。
饰物店大概是不论多大女人都一定会进去逛两圈的地方。
门口的位置被店员摆上了一排水晶球,里面的亮片被电力冲刷着,在后面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漂亮。
这样的东西我小时候一直想要一个。但是现在它的价格偏高,而且买回去除了占地方和具有短暂的观赏价值外,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黑尾铁朗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这里发呆。他笑的有些无奈,说自己叫了我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我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抱歉,随即走到他身边。
不买吗?黑尾铁朗的视线越过我看向那一排水晶球和小房子,有些疑惑的询问。
你好像在这里站了很久。
不用了不用了,我笑笑,推着他的背脊走了出去。今天要买的东西有些多,除了冷藏库的食物和日常生活用品外,我还替黑尾新挑了两条领带。
正红色和灰色,他带着都很好看。
记事本上该买的东西被一个个划去,下午大半的时间我跟他都在这里度过。等到终于买齐了所有要用的物品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又路过了那家饰物店。
那一排水晶球依旧不停运作着,只是暖黄色的灯光更加亮眼了些。我瞄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像是生怕自己会被什么东西烫伤,加快脚步拉着黑尾铁朗离开了这里。
之后的某一天,黑尾比我早下班许多,他下午没事就先回了家。我到的时候他正在厨房里做菜,听见开门的声音还扯着嗓子问是不是我回来了。
我走到他身后,将脑袋靠在他的背上。
要不是我开门,你就真的要吓死了。
那你会来救我吗,公主殿下?黑尾铁朗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试味增汤味道的碟子,跟他说的这句话实在是不怎么搭调。
我会带着警察先生上门救你的。我就着他的手尝了口味增汤,嘱咐完我的那份今天要多加葱花之后便准备去卧室里面换衣服。
阳台那边隔出来小书架传来细微的响声,微微亮着的黄色灯光。我把包放到沙发上慢慢走过去,上次去超商饰物店看到的那几个水晶球俨然出现在了这里。
一共三个,都是我向店员询问过的东西。此时它们被黑尾铁朗整整齐齐的排在书架下方原本打算用来放小花盆的架子上。
他还刻意买了小灯贴在后面。
这人有时候还真的是…很可恶。
我蹲在架子前,看里面的亮片不断被冲起又落下,视线模糊的连水晶球都出现了重影。厨房里传来什么东西破掉的声音,我下意识一个激灵,站起身来的时候险些控制不住眩晕感倒下去。
放心,只是不小心把碟子碰掉了而已。
那头传来黑尾铁朗解释的声音,我还是着急忙慌的赶了过去。碎片已经被他用扫帚扫完,只有一些细小的碎片要用手亲自捻起来。
他边捡边说不清理干净的话,要是我又光着脚来厨房拿东西踩到了该怎么办。
小心手。
我才刚刚说完,他的手背就被划过一道浅口。伤处隐隐有血珠冒出来,我赶紧将黑尾铁朗手里剩余的碎片扔进垃圾桶,抓着他的胳膊来洗手池里冲洗。
白痴、笨蛋、怎么那么不小心。
我轻骂着,刚刚好不容易控制好的眼泪又涌了上了。
怎么还哭了,就只是不小心划了一下而已。黑尾铁朗的声音有些无奈,他的手指轻柔的蹭过我的眼睛下方。
我想,他可能并不知道我掉眼泪的真正理由。
他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会跟前男友分手。这大概是每个情侣之间无法避免的话题,而我分手的理由可笑的离谱,说出来大概也只会惹人发笑。
当时我正在工作,听见他的询问手指敲击键盘的动作也没有停止,我像是开玩笑一般把分手的原因说了出来。
因为那个男人冲我大声讲话。
可实际上当时的情况可能比大声讲话还要糟糕。或许是早有不满,在他怒气冲冲的身形和某个人重叠的时候,我就意识到这段感情不能再继续下去。
一旁的黑尾愣住了,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会因为这种事就分手。我扭头去看他,还轻轻扯了扯他翘起的头发。
不相信?
黑尾铁朗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没有再多做解释,觉得他把这当成是一个玩笑或许也不错。
于是我又问,好笑吧?
他表情有些紧绷,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摇头。
不好笑,这一点也不好笑。
小时候父亲和母亲总是吵架,所以我讨厌会冲我大声说话的男人。而母亲又总是沉默着忍受,于是连带着我也闭上了嘴。她一生中最大的反抗恐怕就是不再顾及我逃离父亲,而我学的有模有样,对待感情问题大概率会选择逃避。
但最近我发现了一个事实。黑尾铁朗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我自认从小就是个好学生,虽然算不上天赋型选手,但只要是做过的题目,就绝对不会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在对待感情上同样也是如此。
可婚姻不同。
我盲目的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一对标准的夫妻可供我学习他们的相处方式。
父母糟糕的爱情成为了幼时对感情的唯一认知,我笃定所有夫妻之间的相处都是这样,长大后却发现自己的认知和好友口中述说的她家父母的甜蜜日常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方面似乎无法寻人教导,认知的差距让我开始觉得惶恐,我渐渐发现这似乎是一种自己没有办法学习的东西。
直到黑尾铁朗出现了。
认知错误的爱似乎不再抽象,我呆在他身边越久,原本黑雾一样的东西就越发清晰。
于是我学着他的样子和他的方式去对待他。从身体到语言,从说话的方式到对爱的表达。
就像现在。明明是他受伤了需要我帮忙,却是他在轻声安慰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的我。
我想,是黑尾教会我如何表达爱的。
虽然现在这样的情况有些不太合适…
处理好伤口过后,我跟他蜷缩在沙发上。刚刚颇为激动的情绪此时终于平复了下来,黑尾抱着我突然出声,像是有些无奈。
厨房里还烤着两条秋刀鱼,身上是平常的家居服,没有鲜花,没有浪漫的告白台词,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那个我一个月前见过的小盒子。
黑尾把头轻轻靠在我的肩颈不敢去看我的表情,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小心翼翼的发出询问。
可以跟我结婚吗。
我慢慢直起身体看他,哪怕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也依旧没有办法控制住脸上惊讶的表情。
我知道你可能觉得太快了…黑尾铁朗抿了抿唇,把那个盒子打开给我看。
每个人对于幸福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他接着开口。我无法完全得知究竟什么对你来说才意味着幸福,所以我无法做出保证,能够给你所想要的那种幸福。
但是…黑尾铁朗认真的看着我,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
最起码,我能做到让你每天都笑着。
他在紧张,脸上的表情紧绷的不像话。身上的温度比起平时来说更高,熟悉的洗衣液的香味比平日里更加明显。
我一直都觉得黑尾铁朗有时候像猫。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我转身去看他的时候,总是能发现他在看着我。
人们常说,猫盯着人看然后缓慢眨眼是表达爱意的方式。那么换算一下,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黑尾铁朗每一次看我的时候都是在说爱呢。
我见过许多不幸的婚姻并对此感到恐惧。但是在和黑尾铁朗相处的无数个瞬间里,我居然还是产生了跟他结婚会幸福的想法。
盒子被打开,他握住我的手微微颤抖。
我想,不管是什么人,跟黑尾铁朗结婚的话,一定会很幸福的。只不过这个幸运儿,如今可能会是我罢了。
铁朗——我叹了口气,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顿时感觉揽住自己肩膀的手收紧了。
等待重要答案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黑尾铁朗现在就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紧张的反应让人觉得可爱的想要发笑。
他微凉的嘴唇轻轻挨在我的颈边和脸颊上轻蹭,像是经常来公寓找我们蹭饭的那只小野猫你。
我轻轻弓起被他握住的手。那像是抽离的的动作让他心里一惊,下意识握的更紧。
你不松开一点要怎么帮我戴戒指?
我轻轻晃了晃黑尾铁朗牵住我的手,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亲上他的鼻梁和脸颊。
我仍旧害怕,对自己即将做出的改变没有信心。可又耻于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便只好合上眼,将它们通通藏进眼底。
可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说,铁朗,我答应你了
#这大概是我个人今年目前最喜欢的一篇,给我的黑尾铁朗。
#写完了发现隔壁篇木兔夫妇真有意思
友:你不喜欢他了?(你出轨了?)
兔:黑尾,你女朋友结婚了诶
#暂时不接除亲友和自己感兴趣外的无偿企划了,有意思的企划可以私聊戳我。
#三月份开启稿位,具体私聊,不约稿也可以来找我玩(? ̄??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黑尾铁朗】婚姻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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