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泽村同学是个奇葩。
我曾经一度怀疑这个看似普通的男高中生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磁场,不然怎么可能每一次教导主任假发脱落的现场我都能够完美的卡准时机出现在他旁边。
“听到了吗,今天的事情不可以说出去。”
“一个字,也不许。”
面前的教导主任还在对着办公室的镜子整理头发。他背对着我们,用沉重的语气交待,我想他可能看不见一旁泽村同学脸上已经快要憋不住的笑容。
我无语的抬头看向天花板,上面的墙角有一小块即将脱落的墙皮,大概是因为这间办公室已经很久没有修维修和重新粉刷过了吧。
何其无辜,就像我一样。
午饭过后的时间本就让人觉得困倦,夏季更是如此。伏在桌上被燥热的风吹着,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还没来得及睡着,便被老师抓住让叫上泽村一起去办公室里搬东西。
其实东西并不多,一个人搬也不过是多跑一趟三楼的程度。在去找泽村之前,我脑子里有一瞬间闪过这样的想法,然后又被甩了出去。
因为在我看来,泽村算是个有些认真过头的人,要是今天就这样自己去搬东西,之后让他从哪儿听到了,保不齐他又得过来问为什么当时不叫他,到时候解释起来反而更加麻烦。
只是我没想到惨剧会连续发生两次。
为了避免开学的拥挤,今年入学的时候,我还是习惯性的早来了一点。学校里没什么人,我站在公示栏的最前面看着新一年的分班。
泽村,菅原,我,还有几个平时经常混在一起的朋友,熟悉的名字大部分都还是在一个班级里。
高三还因为升学分班而影响心情这种事,实在是不太想出现。放学后我站在学校后院走廊的贩卖机旁买饮料,身后就是体育馆。
里面偶尔有击球声传出来,也不知道是男排还是女排。道宫结所在的女排部虽然也常常做训练,但给人的感觉始终像是她一个人在拖着走。
那么一丁点儿好奇心驱使着我推开门看一看。
这次和先前不同,声音响了三次。一次是球被接起和砸到的声音,一次是球弹起来砸在教导主任脸上的声音。
我站在半掩的铁门后,隔着几个人和一道球网,远远的便看见主任被球打歪的脸和高高飞起的假发。
菅原不出意料也在,旁边还站着昨年才加入排球部,现在已经成长许多的刺头学弟。
两个三年级的脸色铁青,飞舞到半空中刷一下落下来正中泽村脑袋的假发更是让他一动也不敢动。
站在网两边的一年级新生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泽村大地扯着衣领,连人带入部申请书一起丢到了体育馆门外。
而我则是在那之前,被他给拉了进去。
“这样真的好吗,把他们关在外面。”我听见自己轻声开口。
铁门并不隔音,外面在讲些什么,里面其实可以听的一清二楚。更何况还说那么大声。
“没关系,刚来就给我惹出那么大的乱子。”
泽村大地双手抱在胸前,说反正今天也不用正式训练。我还能够隐隐看见他额头上的青筋还在跳动,看起来确实是被刚才教导主任的事气的不轻。
升上三年级了,他又是队长,要是带不好队伍,难免会落人些口舌。
“学姐好!!”我听见一旁田中的声音,转过身去微微朝他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没了去年刚入学时那头黄发,田中整个看起来都更加随和有活力了些。
2.
这是我生平第二次进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而罪魁祸首此时此刻就在门口。
我发誓我只是在去找泽村的时候经过了那层楼,谁能想到会撞上如此惨剧。
彼时已然入夏,宫城的温度逐日升高,春季的针织背心穿在身上难免会让人觉得闷热。我打着哈欠下楼,走到中途还没来得及下去,远远便听见了下面传来的吵闹声。
泽村今年新入部的两个小学弟站在楼梯口堵着教导主任的去路,跟门神一样一人一边扯着他的衣服,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
两人背着身看不见我,而泽村在更下面一层楼怒吼。原本就不高的教导主任被两人晃的稳不住身体,他一手按住快要落下去的假发,一手朝我这边伸来,连话都说的话都被摇的断断续续。
“同学…快让…他们两个人…放开…”
泽村准备上前制止,一旁捂住嘴笑个不停同班好友也见好就收,我刚想下楼去把那两个情绪激动的一年级给拉开,就被他们接下来的动作硬生生给定在了原地。
我想,这大概也不能全怪他们。
毕竟那双室内拖鞋看上去确实比较滑。
教导主任脚下一个不稳便向后栽去,他坐在地上,手还紧紧抓着影山飞雄跟日向翔阳的袖子不放。至于头上那顶假发,已经因为惯性的作用远远飞了出去,从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中间秃了一个圆形出来。
那头发就和第一次一样,稳稳扎扎落在泽村同学的头上。
有时候我在想,这是不是一种暗示,表示泽村以后到了中年也会像教导主任那样秃头。哦不,或许隔壁5组的东峰会比他更早。毕竟他绑着的武士头看起来就很扯头皮,清水已经和我吐槽过无数次了。
此时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人再想那么多。见状不妙,我赶忙收敛了表情准备跟着小声上楼的同学一起悄悄离开。
四周瞬间变得安静,我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不要发出声音来。
我背着身,身后却有一道像是针扎的视线看过来。我听见教导主任慢慢起身的声音,还有泽村和身边人心如死灰的回答。
“要是当时自己去搬就好了。”
一旁的泽村大地还在跟教导主任道歉,听见我说的话,有些疑惑的看过来一眼。我摇摇头示意他没什么,又用手指了指门口。
透过办公室门的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见在趴在外面的一大一小。橘色的头发刚刚好冒到窗口,另一个看不见头的,想必就是影山飞雄了。
泽村几乎是瞬间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在教导主任背过身去的时候撇过头来轻声开口。
“抱歉。”
3.
“话说今年新入部的一年级里有升学班的学生吧,为什么要我来帮忙补课。”
升上三年级后,大部分人都不会再继续参加社团,放学后不是参加学校的补课就是课外的辅导机构。像我这么闲,一到放学的点就按时回家的人,确实不多。
“好了好了,你就当帮帮忙吧,原本负责教他们两个的人实在是生气了不肯继续教,不然也不会来麻烦你了。”
说这话的事菅原孝支,在我放学收拾东西时把我抓来排球部的人。
距离他们的社团活动开始至少还有半个小时,我只是瞄了一眼那几张满篇鲜红到处是勾的试卷,仅仅是一瞬间,便又放了下去。
“不好意思菅原同学,你这忙我能力有限可能帮不了你!”我拉住体育馆的大门,而菅原孝支拉住我的手臂。
一般第一眼看上过去,基本上大部分人都不会把菅原孝支当成是体育系的成员。或许是因为他眼下那颗好看的痣,或许是因为他细腻又带着点小性子的性格,这些都让他看上去更像是艺术类的学生。
但同窗三年,我们对彼此的性格多多少少都了解。他根本没有用力拉我,否则我肯定是一步也走不了的。
“帮帮忙嘛!”上翘的尾音听的人心颤,不得不说,我有时候确实很吃他撒娇这一套。
更何况他还经常分给我一些辣味零嘴。秉承着同学之间要友爱的原则,我松开了自己抓着的铁门。
指甲不轻不重的划过大门,我被这触感和声音惊的倒吸一口凉气,手臂上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声音其实不大,站在我身后的菅原估计是看到了我脸上那奇怪的表情,才赶忙松手凑上前来。
“抱歉抱歉,我弄伤你了吗?”他有些紧张,我原本的放在一起搓揉回温的手也被他握住仔细观察。
“你放心好了,我的手没有受伤。”
我猜这大概是排球部的通病,毕竟他们对手一向爱护有佳。
菅原还握着我的手,他一根根仔细观察,最后捏着我的食指,指着上面那缺了一小块的指甲开口。
“你看,果然还是有事吧!”
“不过就是指甲缺了一点而已…”菅原的表情未免也太过大惊小怪了。
“才不是而已。”身后是不大熟悉的声音,我转过头去,只见刚刚还拿着满篇红试卷消沉的影山飞雄已经走了过来。
“就算是一点不同,也会影响手触碰到球时的感觉。”他满脸认真,手里握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的挫甲刀慢慢走过来。
“学姐,这个借你。”影山飞雄看了眼一旁的菅原孝支,还是决定直接把手里的东西给我。
“而且,你是女孩子吧,更多关心自己一点啊。”菅原点点头,也在一旁附和。
我一顿,沉默着抬头看向那双蓝色的眼睛。
谢谢你,影山,不过我真的不打排球,手也用不着那么细致。
4.
“学姐成绩那么好,为什么不在升学班呢。”
开口的是影山飞雄。
午休的时候,他和日向翔阳一起呆在暂时无人使用的旧教室里接受惨无人道的补课。
而负责他们的人是我。
过段时间排球部要外出集训,这两个人必须赶在期末考试之前将岌岌可危的分数给拉起来,所以即便是这种短暂的休息时间,近期也得有效的利用起来。
月岛不愿意在社团活动开始之前再分出多余的时间来给他们,这两人不知为何便跑到三年级的楼层来找上了我。
“要好好帮他们啊,学姐。”看见他们两个九十度鞠躬站在我面前的时候,菅原还不忘在旁边添把火。
我想影山和日向会来找我,这其中大概不乏有他的手笔。
似乎是终于写的累了,影山飞雄放下手里的笔,看着外面已经长的比三楼还要高的绿树长舒了一口气。
一二年级的课程并不算难,哪怕是这两个人空着手来找我,我也一样能教。当然,除了有些不认识他的字以外。
我把视线从试卷上那歪七扭八字移到他的脸上,影山飞雄的表情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问出的问题好像就是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连一旁的日向翔阳那手肘碰他都没发现。
不过现在可能发现了。
长时间面对密集的国文和数字,哪怕是我也会觉得眼睛酸涩。影山飞雄下意识伸手想要去触碰眼睛上不适的地方,他移开自己撑在桌上的手,没有注意到被他一并带倒的,还有坐在他旁边的日向翔阳。
“抱歉学姐,这个家伙说话不怎么过脑子。”被突然移开手臂带的险些摔倒的日向翔阳撑起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那头橘色的头发看着我。
“哈啊?!什么叫说话不过脑子啊白痴日向!”他一手张开扣在日向头上,近期补课的压力和在月岛那里受到的嘲讽似乎终于有地可去,影山飞雄黑着脸冲他露出一个略显可怕的笑容。
“本来就是啊笨蛋影山!你没看见学姐不想回答吗!”他难得没有因为影山那副恶人相而感到恐惧,格外冷静的开口。
“……是这样吗,学姐?”
影山飞雄原本抓住日向翔阳胳膊的手一松,转而过来看我。我坐在他们两人打闹起来前的位置上,正替他们改着之前的卷子。
比起补习之前,已经好上太多了。
我放下手里的卷子,抬头去看规规矩矩站在我面前的两个人。他们站的端正,估计是怕惹我生气过后暂时找不到可以再给他们补课的人。
“其实——”我刻意拉长了语调,看着面前两人的呼吸都因我的话语变得急促起来就忍不住脸上的笑意。
“我在哪儿都没差。”
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没有特别想去的大学。
所以不管是在现在的班级又或者是升学班,其实都没什么差别。
5.
“果然。”东峰旭写笔记写到一半,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
“有时候,会觉得你很难接近呢。”他这突如其来的感叹惹得坐在他两边的泽村跟菅原侧目。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们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东峰旭大概又被会自己的好友给教育一顿。
“已经认识了三年,你现在才说个什么劲。”
旁边的菅原孝支和泽村听见他的话,不由分说也抬起头来看我。估计是没看出我脸上的表情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两人又撑着头笑着看向还在奋笔疾书的东峰旭,仿佛是在说你现在才知道吗?
要补课的不只有一年级的两个笨蛋学弟。
体育系男子学习不会太好似乎已经成为了通识,哪怕是看起来可靠的三年级,也免不了会在大量训练后的课堂上打瞌睡。
排球部在暑假期间准备出去进行一个为期不短的集训,所有人的期末考试成绩自然就成了申请的门槛。也不知是不是最近的训练量过大,连一向上课认真的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有时候也会打起瞌睡。
近期小测验的成绩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在某个平常的下午,两人不约而同的拿着各自的笔记本站到了我面前。
跟着一起的,还有原本在隔壁班的东峰。
“有吗?”我写完笔记本上最后一个重点,扣上笔盖后才把头抬起来看他。
如果不是从一年级开始就认识,估计你也会被东峰旭这略显凶恶的脸给吓到。毕竟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高大的少年胆子和内心并不和自己的外表相符。
“而且要说不好接近,东峰你看起来才是吧。”我意有所指,看着对面明显消沉下去的人忍不住笑了笑。
明明一年级时看着还很亲和,随着年级的增加,他把头发也绑了起来,现在看着倒有些显凶相。
菅原和泽村已经笑作一团,似乎是想起来新经理被东峰旭吓到的事。两人讲到一半,菅原孝支还不忘凑过来跟我分享排球部新入部的那个经理的事。
他挨得很近,笑声就在耳边,搭在肩膀上的手似乎比空气里的温度更热。夏天有点吵,可并不让人讨厌。
杯子里的饮料已经空了,我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再去厨房给他们倒点。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原本还在消沉的东峰旭直起身体。他看着天花板,耳边是窗外树上的蝉鸣,已经听不见好友吵闹的声音。
他无奈的笑了笑,像是感叹。
“我就说吧,真的很难接近啊…”
“我懂…”菅原孝支在旁边附和。
一旁的泽村大地歪着身子看他们,也笑了笑。
“毕竟她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啊。”
6.
我很少看排球部的比赛。
泽村,菅原还有东峰,从和我一起入学到当上排球部的正式队员,至少花费了一年有余。一年级看过他们被打的很惨的比赛后,我几乎再也没有观摩过排球部的比赛。
菅原和泽村曾经许多次邀请我去参观,都被我以要回家学习这个理由给拒绝了。他们从不过多强求,但也不时会提起两句什么时候会有练习赛。
今天难得清水过来找他们商量下午和其他学校打练习赛的事,要离开前她都会习惯性的过来跟我聊一会儿,今天也不例外。
“怎么样,下午要来看看吗,我们的新部员还挺有意思的。”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她准备离开回教室,而我也刚好合上写完的笔记。起身的时候,清水下意识的询问我要不要去参观。
“好啊。”今天没什么事,连着好些天面对习题跟试卷也不免会觉得有些疲惫。于是我点点头,也跟着起身来活动身体。
她愣了一瞬,前面传来两声惊呼,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凑到我的桌前,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他们看起来想说些什么,只是话说的断断续续,我根本听不懂。
“不想我去的话其实…”
“不是!!”
两人大吼的声音几乎传遍了教室,站在他们身边的我被震的耳朵发痛。原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的同学也朝这边看过来。清水看了眼像是僵在原地的两个人没有过多搭理,约好放学会来找我后便走了出去。
“那个,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抱歉,只是太意外了,因为以前邀请过你那么多次都被拒绝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摆摆手,试图让这两个人恢复正常。
我常常会想,是不是自己平日里表现的不太像正常人他们才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下午越是临近放学的时间,两道看过来的视线就越是明显,哪怕注意力全集中在习题上,也很难注意不到。
今天轮到我值日,清水也还没过来,泽村和菅原收拾完东西准备直接去体育馆参加训练,走到门口的时候,两人都还不忘折回来提醒你一句记得早点过去。
黑板刷被我放在一旁,我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看去,已经没了人影,只能隐隐约约听见说话的声音。
清水来的很快,她一手拎着自己的包一手拎着室内鞋,去体育馆的路上她还笑着和我说排球部新来的经理有些怕生。
平时几个跳脱的都过来打了招呼,就连月岛萤,也远远的冲我点了点头。
“学姐您和清水学姐一样是三年级吧?”站在一旁的一年级学妹轻声开口询问,她低着头看上去有些紧张,手紧紧捏着袖子。
“我跟泽村他们是同班同学。”她看着我,像是有些好奇。
“那学姐是喜欢排球吗?”兴许是见我看比赛看的认真,她又接着询问。
然而事实和她所想的完全相反。
我摇摇头,开口解释“我对排球不怎么感兴趣。”
彼时正轮到练习赛的对手发球,从声音看来对面使了很大的力气,球和手掌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巨响,几乎是在瞬间便飞到了这边的球场——然后被泽村大地稳稳的接了起来。
“他们打排球的都是怪人。”
站在一旁的谷地仁花似乎并不理解我所说的话,她转过头去看了看站在赛场上自己熟悉的人,突然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我总觉得她是误会了什么。
一年级时的泽村大地技术远不比现在好,我唯一去看的那次比赛,球从他手臂上弹飞,稳稳当当的砸上了我的脸。
不过所幸当时那球力度不大,砸到脸上也不过只是有些酸痛感,除了流点鼻血外并无大碍。真正让我感到讶异的,恐怕是他们三个居然真的在毫无优势的乌野打排球打了快三年。
当初冲着乌野名号来的人其实不少,他们也是其中之一。可是随着三年级学长的毕业,同届部员的退出,零零散散新社员加入,最终三年级这一批留下来的,还是只有他们三个。
我曾经也尝试开口询问他们,但得到的答案似乎都不是我内心真正想听到的。
结束比赛的最后一颗球落在对方的场地上,我听见日向翔阳的声音,他冲到自家教练和对方教练的面前,热切的开口询问能不能再来一局。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我看着他脸上兴奋的表情,我的不解可能正是来源于此。
7.
“学姐,你居然还没有放弃这两个家伙啊。”
月岛萤是我被拉去参加竞赛时就认识的学弟。
要真算起来,认识他的时间可能会比认识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更早。
不过他这句话说的很不合时宜。
为了即将到来ih预选赛做准备而要去参加的集训,身为同一个部的成员,要是这两个人去不了的话,那么大概率那三个人也会很苦恼吧。
前段时间你都不知道看他们对着满篇红的卷子叹了多少次气了。
于是我把卷子递到他旁边,试图让他也替我分担一点。
“不如月岛你也来帮帮忙?”他接过卷子看了一眼,随即嘲讽的笑了一声。
“我可没有信心能把单细胞教会。”
“月岛你这家伙!”
“说谁单细胞呢!”
站在你身旁的两人隐隐有要被激的发作的趋势,张牙舞爪的要去找笑的一脸从容的月岛萤算账,还是泽村大地他们姗姗来迟,不轻不重在两人脑袋上来了一下,才让两人哑了火。
“你们现在还在补课吧。”他直直的走过去,把包放在凳子上。
“不要做让你们学姐为难的事哦。”菅原接着补充。
“哈哈,影山和日向确实容易被月岛挑衅呢。”
哪怕是走在最后的东峰旭,也不忘开口笑两句。
而站在你面前的月岛萤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他用手挡住自己大半张脸,看着敢怒不敢言,表情格外怪异的两人补上最后一刀。
“跟虫子一样。”
8.
很巧,我的出路指导老师是武田老师。
指导结束的日期是在暑假开始之前,而这是我这学期第二次被叫进办公室。
原因是因为三个志愿栏都是空白。
那位温和的老师挂着笑容坐在位置上,面前的桌上放着我那张只写了名字的志愿表。
“最近常常可以在排球部看到你呢。”想象中的例行询问和催促都没有出现,他替我倒了杯水,闲聊似的开口。
他说的确实也没错。自打看过那次练习赛后,我观看排球部比赛的频率几乎是成直线式上涨。和白鸟泽那场比赛,我还请假跟着主任一起去了现场加油。
武田老师和其他人一样,操心着自己学生的未来。或许是见我放松下来,他也意识到终于可以进入今天的正题。
另一边摆放着我的成绩单,他应当是先前就已经看过了,看向我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些无奈。
“这个成绩的话,大学去哪里都是可以的。有什么特别中意的大学或者专业吗?”
见我摇头,他又换了一个方式。
“或者说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想做?”
我又想摇头表示没有,可刚想动作,脑子里就突然闪出一个画面。
“他们打排球的都是些奇怪的家伙。”我看见那个零星的碎片里,自己这样说。
见我表情不同于先前,武田老师又接着开口询问。“是想起什么来了吗?”
“嗯。”我点点头笑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戴着眼镜的老师。
“喜欢”和“爱”这两个词太过抽象,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将它们用在自己或是过去所做的那些事情上,但是念着发音的时候,我总会想起东峰他们打球的身影。
排球其实是项很吵闹运动。球员之间的相互呼喊,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排球的撞击声无时无刻不在耳边萦绕。
但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排球很安静。像是菅原托球离手的瞬间,泽村接球后的间隙,还有东峰高高跳起在空中准备扣球停顿的几秒。
我发现自己似乎能够想起来更多被忽略的细节。
菅原在换人上场时严肃的表情,月岛手指受伤离场时紧咬的嘴唇。或许在他们眼里,不懂的某件事的我才是那个怪人也说不定。
我拿起一旁的原子笔,只写下了第一行志愿。
记者前的体育赛事被括号括了起来,我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武田老师,再次重复了那句话。
“老师,他们打排球的,都是一群奇怪的家伙。”
他不过惊讶一瞬,随即点点头笑着看向我“确实,都是一群怪人。”
“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毕竟这是很重要的事,不能因为一时的兴趣就仓促决定。”他的手指着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字,再次提醒。
我沉思一会儿,在脑海中将从小到大的事物都搜寻一遍,发现到现在为止,最感兴趣的也就只有目前自己选的这个。
“春高。我会去看的。”
我指着志愿那栏体育赛事上的括号看着他慢慢开口。仅仅是宫城县内的比赛,就已经让我意识到像他们那样爱着排球的怪人可能还有许多。
所以我要确定,要确定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像他们一样的人。
10.
一月份的时候,我请假在东京待了三天,看完了乌野的所有比赛。
和所有前来观赛的观众一样,我坐在不显眼的位置上,在每场比赛结束时起身为他们鼓掌。
清水是最先发现我的那个人,在比赛结束过后还来找过我,她看上去对我的到来并不惊讶,甚至是在我说出只是为了确定一点事情而来到这里的时候还笑了笑。
“你来的也太慢了一点。”她笑着看我,又好像是在抱怨。
我想可能是清水把我也来这里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下一场比赛开始之前,我能明显的看见那三人的视线往观众席这边看来。
东京体育馆比仙台市的要大上许多,成千上万的观众里想要准确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哪怕是我就坐在负责给乌野加油的和太鼓旁边,也只有等到比赛结束的时候,才和他们几人见上一面。
他们鞠躬致谢,而我起身鼓掌,几人的视线上下交汇,竟然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在东京的最后一场比赛是乌野对欧台,菅原在第二局局末时作为替换选手上场,明明是格外让人紧张的状况,那三人脸上的表情居然平和的不可思议。
有点像第一次看他们打球的场景。
泽村守在后排,我看见球从菅原手里传出到东峰的位置,他高高起跳,像先前看过数次一样的,在空中停留了几秒。
“真漂亮的姿势啊…”我听见旁边有人感叹,随即笑了笑跟着附和。
“是啊。”
心脏跟着掉入对方场地的排球一同落地,我看着相拥击掌的几人,突然松了一口气。
确认某些事情或许只需要一个瞬间。
我想,进路指导的志愿表,应该不需要修改了。
#他们打排球的都是怪人,而我想要看见更多这样的怪人。
#尝试想写一些跟排球无关的东西结果是大失败,果然只要看过他们打球就会喜欢上这项运动。
#晚上睡不着重复看乌野对欧台那段,不管多少次都会被乌三组感动到。心口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冒。“勇气”“坚持”“连接”“进攻”“守护”“责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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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主乌三组】邻座的怪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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