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枣先生很难追。
?
我印象里他的动向很简单,运动,俱乐部用餐,偶尔遇到不喜欢的菜会来咖啡店点无酱肉堡,回家前给流浪猫小窝前的碗里放火腿肠,然后开车离开。
我能捕捉到他的时间不多,重合的只有在咖啡店,和猫窝前。即使知道他每日所有的时间都在距离百米内的俱乐部里,我却没有主动打扰的兴趣,在休假的时间里我对待感情的节奏也放慢了,而且我预感到他并不是适合太过主动方式的人,会吓跑吧,和小猫咪一样?
但还是很难追,因为很有警惕心,又跑得很快。
??
但我用循序渐进的方式俘获了门口小咪的欢心。
在第三周,它已经能躺在我腿上乖乖让我揉耳朵了,这是一只尾巴细长的三白,棕黄色的扁圆眼,耳朵内部是白色的绒毛,也许是吃得不多,但小枣先生又经常投喂的缘故,它不胖不瘦。
“更喜欢被抱着喂食嘛,小公主猫。”我把小枣先生前一晚留下的火腿肠拿来喂它,顶端有小刀切过的平整开口,我举着尾端,猫爪托着顶端吃得开心。
我偶尔用手指拨掉掉上火腿肠碎的胡须,小声向它打听这位长期资助的好心人情况。
“所以是因为洁癖才不愿意接近你吗,但又有泛滥好心的矛盾者,那好拧巴喔……”
“并不是。”突然前方有人接话。
小枣先生不知什么时候改变了他的固定行程,竟提前两小时出现在猫窝前,穿的并不是常服,看上去是刚出过汗的速干衣,腕带和护膝都还齐全,我盯着运动短裤和护膝间的肌肤看了几秒,运动系的绝对领域欸,但我知趣地明白此时贸然表达欣赏会让小猫跑掉。
“来喂猫吗?”
小枣先生皱着眉:“我一靠近它就会跑开,所以不喂猫。”
——是在解释我刚才的误解?我笑起来,向他伸出手:“其实很乖的,也许是不熟悉你,来,我带你摸摸他。”
他眨了眨眼,却明显是心动了。我主动牵住他欲抬起的手,他手指挣扎着动了一下,我假装没看见他的不自然,捏捏他手心,示意无事。
不过在我怀里的小咪也许真的不喜欢他,在即将摸到的时候猛地跳起,迅速伸爪挠了一下,小枣先生反应很快,连手带人一起往回拉。
好消息是,我们拥抱了,小枣先生身上的止汗露味道是柠檬草。
坏消息是,我的另一只手被小猫抓到了。
我和他看着我手背破皮的抓痕陷入沉默。我从他怀里退开,半认真地问:“你要对我负责吗?”
小枣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让我原地等他,他回去请假。
他走后,我笑得很开心。蹲下来,不计前嫌地摸摸一直在我旁边打转的小咪,简直是大功臣。
再出现的小枣先生居然换了件衣服,中间的时间是绝对不够洗澡的,更何况是他那位金发队友之前来咖啡店跟我爆料——超级大洁癖,去他家消毒水要从头喷到脚,绝不能带碎屑类食品进门,海苔和威化饼是大忌,运动完绝对要洗完澡才会换衣服——那看来是为我破戒了。
直到我坐上副驾驶,问他这个问题。小枣先生眉头压着烦躁,催促我赶紧系好安全带,他的回答是:“有一些事情比卫生更重要。”
抱歉,我当时的想法是,如果是making love和洗澡呢,他会选哪一个先?
车开得很快。
??
去了附近的医院,路上我有意与他攀谈,减缓他的健康焦虑,以及试图降下一直踩在超速线边缘的速度。
小枣先生有问必答。24岁,职业排球选手,喜欢西餐,不做饭,无恋爱经历,有一位关系好的表哥,喜欢白灰黑和蓝色,不养动物,独居,看本格推理,不看电影,剧场大的音乐厅能接受,甜品接受低糖布丁,喜欢酸梅,不喜欢外出,但慢旅行可以。
几乎变成快问快答了,我在他倒车入库的时候发问:“喜欢主动的女生吗?”
“喜欢。”他下意识答道,又立马发现到中套,责怪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我大笑,心情舒畅道:“没事,我也喜欢。”
但打针此时确实没那么值得开心,我对医院的排斥感很强烈,闻到消毒水的气味几乎就开始焦虑了,但小枣先生有意站在我侧后方,完全挡住我撤退的道路。
直到坐到打针的医生前,毛骨悚然感已经无与伦比地放大。
坚强破碎,我小声央求:“拜托,让我牵着你的手吧,就一下。”
医生看了我们一眼,习以为常:“这种情况就不要和女朋友闹别扭了,不管是牵手还是拥抱都可以,不过请把左手留在台上。”
小枣先生一声不吭,吃哑巴亏地被我牵住一只手,后来还借了一只手帮我捂住眼睛。
打针很疼,但爱情进度条终于学会自己长大了。
晚饭和小枣先生在外吃的,西餐厅。
我装作看不见他竖起的防备,只一副好心人喂猫的模样自顾自谈论自己旅行的见闻,等猫咪忍不住被吸引,降低防备地进入聊天。小枣先生比小咪的防人心低许多,或许内心就是白软软的草莓馅大福呢。
“那你为什么会搬到这里?”当我说漏罪说家在涩谷旁边,小枣先生敏锐地提问。
我犯难地想是否要在此时有所隐瞒,我在很多次感情中都毫无负担地编造新身份,或是创造一个我接下去会认真扮演的新角色,这样很好玩,也有利于逃跑。但我在他面前犯难,因为小枣先生的理想型模糊得根本没有形状,我脑子里除了原始设定的自己,没有冒出任何一个能够更好攻略他的身份。
因此我实话实话,逃离编辑的追捕,我想给自己放假。
他没表现出得很诧异,只点头说哦。然后告诉我他那位队友的朋友也是编辑,听说好像在催稿日会苍老十岁。
我反驳:“作者会老二十岁。”
“那你经常变来变去?”他眼底漾上些笑意。
“是啊,不过已经很长一段时间稳定不变了。”我伸出两根手指,“目前还是二十多。”
“只会变大,不会变小么?”
我想了想,“如果耍赖,就会变小。你喜欢年纪比你小的?”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
“我喜欢。”我看着面前的年下,却感受不到一点年下气息,看起来比苍老十岁的宇内老师还更加沉稳和冷静,我的心动型真是被彻底改变。我好奇他对排球甚至发展成职业的热爱,和我心中阳光开朗的热血运动系全然不同,而且他真的能接受大汗淋漓和地上翻滚吗。
“你到底见过几个运动系。”小枣先生挑起眉,“喜爱运动的人本就是各种各样的,我恰好有天赋也感兴趣……我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只是不喜欢粘黏的汗液和灰尘细菌,及时清洁是可以的。”
我若有所思,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那making love和洗澡,你会先做哪件事呢?”
不妙,我坐直身体,意识到这个不过脑的问题过分逾越。但事已至此,我没找补,而是硬着头皮等他的回答。
小枣先生变成了红枣。他喝了两次水,最后很干脆地说拒绝回答。
把我送到咖啡店,小枣先生很快离开。小久女士正准备关店门,好奇地问我进展如何,我想起一路都把车载音乐开摇滚大声,以及基本除了说再见没再开口的态度,我惋惜地叹气,说不小心把猫猫吓跑了。
不过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当天的澡他没能安心洗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