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寺庙前院，微风阵阵，吹得桃花落了满地。
一名孩童拿起扫把，将残枝和花瓣慢慢扫干净。
“小蜜桃，辛苦你去把它们倒了吧，我再把那边也扫一下。”
汪汪汪，没问题。
小蜜桃摇着尾巴去了。
被这动静招来的方丈捻着佛珠，轻轻开口：“小施主，今天也是你来打扫吗？”
“嗯，方丈早上好，随遇马上就要扫干净了。”
原来这勤快的孩童正是小随遇。
两位大人下山办事，他与小蜜桃留在寺庙中。见每日院子都有落叶，便拿起扫把扫干净。
方丈唤他过来，再抬头看了一眼桃花树，不由得感慨一句：“这树下的红尘，只要沾染半分，便无论如何也扫不干净的。”
随遇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他所指什么。
“你的慧根极佳，若来日允许，不要踏入这红尘之中。”
“可是…”
方丈看向他。
“可是我也是人啊。”
“？”
方丈显然没有猜到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要是人，一生来就已经在红尘俗世里。”随遇低头捏捏手指，高兴道：“所以即便沾染红尘又有什么关系？这才叫做人生嘛！”
佛门无解的题，只在这一瞬间有了端点。
连那寂寂无声的桃花树，似乎接着风的力道发出，发出禅禅高啼。
——
“干活手脚都麻利点，今年开春雨水充沛，桑叶子长得好，摘的时候只要是绿的全部收进筐里。”
长工拿着鞭子在下面监工，哪怕没有人偷懒，他也是挥着鞭子抽抽抽，地上明显有很多道痕迹。
“……”北狗小声和绮罗生吐槽：“下次让小蜜桃来，咬他后脚跟。”
这次连小狐狸都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毕竟监工实在是暴躁了些，那鞭子若是抽中普通人，说什么也要疼上几天。
眼看着监工走远了，北狗连忙把自己的筐和绮罗生的筐进行对换，这样可以让小狐狸休息一下。
毕竟爬树不是绮罗生的强项。
反倒是焱无上身轻如燕，是这么多人里摘的最盈足的一个，他看了看旁边的箩筐，再把手放到桑树枝干上，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佛铸则是在树下等他。
不多时，焱无上也从树上下来了，他手上拿着一片发光的绿叶，茎脉处有不同寻常的纹路。
佛铸心下了然。
“上面有妖界纹路。”焱无上将双手附在上面，用上久违的功力，一时间叶子变成了炽热的红色，转瞬便化作了灰烬。
“可知何处寻找？”
“如果昨晚探息正确的话，”焱无上朝身后的地方看去，“那儿有妖物。”
“嗯。”
两人对视，分外默契。
绮罗生偷偷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却因为离得远，尚不能听清楚其中言语。
采桑工作虽然简单，但是也枯燥无味。入园一日，甚至听不到半句人声。来干活的村民面愁脸僵，多数已经是被压榨的疲惫不堪。
唯有长工尽心尽力，连午饭时间也要喋喋不休，当真是让人难以下咽。
北狗偷摸从怀中拿出包好的小鱼干，把它们都放到绮罗生的碗中。
“这是上回与太岁钓鱼时的鱼仔吗？”绮罗生问。
“大鱼都被他钓走了，这些鱼仔就游到吾这里来了。”
后面实在是太多吃不完，北狗就将它们晒成了干，用来当作干粮带在身上。
两人吃着饭，抬头发现自己的朋友已经不见了身影。
这时的焱无上与佛铸正往林园的北边而去，也就是他感应到妖力来源的地方。
一路走过，才发现北边树木稀疏，所栽种植物多为松柏与红杉，而且地表用沙子铺路，显得十分古怪。
大妖把脚步放轻许多，避免脚底沾地发出的声响过大，从而惊扰到里面的东西。
突然，一股浓重的妖气阻碍了焱无上的脚步，他伸出手挡住了佛铸。
从他们的位置再往前些，能看见一棵参天的桑树，树梢直逼云端。与寻常不同的是，这棵树的尾端结出椭圆形果实。
两人心下都明了，桑树是不会长出这种果子的。
正当他们继续逼近时，参天桑树周围竟然起了浓雾，一下子便模糊了视线。
“裳璎珞！”
焱无上心中万分焦急，好在喊完人以后，佛铸便出现在面前。
“别松手。”
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焱无上牵紧裳璎珞的手，防止走散了。
这次佛铸亦是没有躲开。
浓雾开始成为旋风，松柏红杉上的针叶瞬间成为锋利的钢针，朝着二人迅速逼近。
焱无上护住裳璎珞，将他挡在身后。自己则是幻化出已经藏在心中的武器，随着强大妖力的注入，他们也处在了上风。
然而终是多年未曾动武，焱无上转身的瞬间，一枚坚硬的针狠狠进了他的肩胛骨里。
“焱无上！”裳璎珞扶住他，又是一个旋转，躲避到草木丛去。
不妙的是，四周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应该是他们触碰到了这里的机关，引来了金财主的注意。
“先撤退。”
焱无上几乎是单手就把裳璎珞抱在怀中，而金财主也已经走到了后面。
“什么人进了我的北园！”金财主暴跳如雷，嗓子几乎破音，叉着腰就是一阵输出，“给老子滚出来&$￥#*%”
小狐狸默默捂住了北狗的耳朵。
“怎样了？”
“…”绮罗生小声的说：“他嘴巴臭，咱不要凑过去。”
嘴巴臭？
北狗顺势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浓雾很快散去，这园中并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唯有一根带血的针，落在松柏树旁。
紧接着，金财主发出了一声如同嘶鸣的鬼叫。
“哒哒哒！”
长工的鞭子抽在背上，登时就染红了大片衣裳。十个人脱光了上衣趴在凳子上，任由鞭子打开了花，牙齿咬出了血，也只能往肚子里吞下去。
有些忍不住的，就大声叫了起来，听着十分凄惨。
“哼！”金财主凶神恶煞般把装满热茶水的杯子往那人头上扔过去，嘴里咒骂着：“都是什么下贱玩意儿！来活儿的时候我就让长工告诉过你们！北园那边不准去，去了我一个个打死！”
“没…”
“我们没去…”
受罚的多数是在北园附近采摘桑叶的村民，他们被打的血泪一起流，连话都说不出来。
“没去！？”
金财主的声音高八度，眼神更加毒辣：“去，把所有人衣服都扒了！看看谁身上有针扎的伤口！”
“！”
狗头帽都显现出杀意，大有你敢动就试试的神情。
“莫恼。”
绮罗生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的情绪。
“慢着！”
金财主眼睛一眯，像周围东瞧西看，接着慢慢朝他们走去：“昨日进来干活的不止你们两个人吧。”
北狗与绮罗生对视了一眼，忽然发现已经有一个时辰没看见焱无上了。
——未完待续
【2025.1.31】
新年快乐呀看文的宝子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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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佛前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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