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之下,阴谋总在暗处蠢动,表面和平,是暴|乱的前兆,星辰开始异常变化,预示着苦境战乱逼在眼前。
听闻素还真再度入世,联合众大高手积极对抗欧阳世家,武林掀起恩怨杀伐,百年前的预言诗已有一句应验。
后来欧阳上智命星黯淡,北域异军突起的煞星又开始血洗中原,引得九州动荡,风云变色。
然而不论江湖多么纷乱,云渡山始终纤尘不染,祥和清圣。
直至星图变迁——
但凡有些修为,抬头便可见天上十六颗星宿,分别串联成两只异兽,即使在白日之下,也能清晰可见图腾光芒。一龙一虎相对嘶吼,正是龙虎之争的开端,天命终究不能回避。
……
“卧虎秘录与藏龙宝典皆已现世,属于天虎八将的天命终于降临了。”仰头望着斗转星移,灵心异佛早有觉悟。
“吾马上就要动身下山,去完成自己的天命。”他熟练地理了理月华树上的垂箫,“自你在云渡山扎根起,我们就无一日分离,此一去,也许再无机会照顾你了,好好稳固灵气,千万莫让师尊与我们的苦心白费。”
说完,正准备入内拜别师尊一页书,却见月华现灵,满树散发点点佛气金光,一团团清圣佛光绕着灵心异佛,让他无法移动。
“哈,师尊常说你已能表达,今日倒是吾第一次见到,但天命不可违,吾不得不离开。”灵心异佛温和浅笑,安抚地拍了拍树干。
整棵树佛光更炽,不同早前的单花独|苞,十年间它已长出满树花蕊,此刻佛华四溢之下,惊见满树花开,佛字岩再现满天飞花的盛景。
甫惊诧,云渡山千年如昔的晴空竟然起了变化,浓云翻滚惊雷阵阵,花树顶着满天雷闪仍兀自散发满树光耀。
灵心异佛不明所以,惊异中,天际赤雷劈落,目标明确直向毫无抵抗能力的月华树。虽及时反应,运功抗雷,却仍慢了一步,灵心异佛心中大感不妙,一回头,竟见一页书比他更快,早撑起防护挡下天雷。
“师尊,此雷莫非是凶兆?”灵心异佛忙问。
一页书挡下天雷后却马上闭目不语,月华树也收敛佛光,反向合拢已开的花|苞。
难道是心识交流?
灵心异佛猜测着不再询问,静静等待师尊发话。
……
‘不可妄泄天机。’
‘师,吾只是想让他能知己知彼,早做应对。’
‘天命自有定数,不到关键之刻,妄动天数反而将害了他。’
‘师,吾想保护你们。’
‘你通达天意,也有善心,但是否肯听吾言?’
‘师,谨遵教诲。’
‘吾要你放手,让天命顺其自然,让灵心异佛追求自己的佛路,求仁得仁。他早在百年前就已经开悟,此回入世,想必不至有生命之危。’
‘师,吾……不想……’
‘嗯——?’
‘师,吾不放心,你们是吾的至亲,一个都不能出事,吾想跟着他,保护他。吾绝对不胡乱插手,但求在天时尽刻护住他。’
‘依你现今灵力,尚不足以离开云渡山范围。’
‘师,吾想一试,拜托。’
‘灵气未稳,恐有散离之险。’
‘师,求你让吾去,求你……’
‘这……好吧,但你须答应吾三事,不妄言,不妄行,不妄离。’
“师,吾答应。”
……
“吾徒。”一页书睁眼,灵心异佛马上恭敬以待,只见一页书从袖中取出一尊小佛像,将自己的佛气灌入其中,“此信物务必收好。”
灵心异佛双手接过,仔细藏起,又见一页书拂尘轻轻一甩,繁花漫舞,月华树佛光再现。
“他想请你带他下山,见见凡尘俗世。”
“这……”灵心异佛想到刚收好的小佛像,“原来如此,师尊请放心。”
“此佛像中寄存的佛气,可应不时之急,若有万一,再将他送回便是。”一页书坐回佛字岩,神情柔和地交代,“你习有异佛心经,是除吾之外唯一能携此灵而行之人,此乃你们的缘分,天命之路且同行无妨。”
“师尊用心良苦,徒儿感怀在心。”灵心异佛合十而拜,欣然接受一页书将月华树中的一团金光导入自己体内。
“这是……一体双魂吗?”这句话问出,是灵心异佛所问,也是月华树灵所问。
灵心异佛眼中的宁静安详变了模样,充溢着悦动与好奇,灵气入体,他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少年活力。
一页书细查变化,心内有数,便多提了一句,不是原本与灵心异佛对话时的持重语气,竟多了几分关怀。
“出门在外一切小心,如有危险,不可硬撑,散出佛气,吾必至。”
灵心异佛闻言一惊,忙拜道:“师尊入世之时未到,徒儿不敢牵连师尊。”
随即,同一张脸上竟露喜色,兴奋地说:“师,吾居然能开口讲话了!”
“这……如果是一魂双体,因何吾并无魂体被转换替代之感?”灵心异佛困惑。
“灵心异佛?太好了!吾终于——”那树灵高呼。
内心错乱之际,‘灵心异佛’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头,而后竟冲到佛字岩前扑进一页书怀中……
“师,吾终于……能碰到你们了……”说着,他竟两眼泛红,哽咽起来,抱着一页书不肯放手。
现在这个明显是树灵小徒,一页书轻叹一声,抬手摸了摸小徒的头。
下一刻,灵心异佛出来了,略显尴尬地马上松手,后退几步肃敬而立。
“师尊,抱歉……他……”
“无妨。”一页书并不介怀,甚至眼露悲悯,“从今日开始,在异佛心经的作用下,你们可共处同一躯体,思想互通,记忆共享,武学也同样。吾徒,恐怕要辛苦你了,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共渡命劫。”
“徒儿定会照顾好他。”
说着灵识又出现切换。
“师,吾也想拥有自己的名字。”
“嗯——”一页书沉吟一声,缓缓说道,“弦上繁花现,佛言莫求玄。便称‘弦上玄’吧。”
树灵小徒闻言立马双膝跪地,对一页书大礼参拜:“今日借体拜师,多谢师尊赐名,请受徒儿弦上玄三拜——”
……
目送灵心异佛下山,一个人的背影,两个人的江湖路,一页书心中感慨。
也许,这就是逆转天命的开端。百年佛露,换徒儿一命,值得。
……
十年间,不止树灵在恢复,武道七修的第二代接班人也在飞速成长。
继意琦行之后,元元心是第二个精通七修所有练功法门的人,这让素有武始通修美名的意琦行倍感骄傲,第二代七修之首非自己的徒儿莫属。
更令人称奇的是第二代通修只有十八岁,当他打败所有外七修以及内七修四名长辈后,小小年纪愈发不可一世,傲慢程度竟比当年的意琦行更严重。
绮罗生虽屡次劝导,无奈元元心顽劣非常,嬉皮笑脸总不当回事。而他的师尊意琦行也没放在心上,总说顶峰当有顶峰的傲气与脾气,还说神霄有自命不凡的本钱……
久而久之,轻世傲物加上年轻气盛,元元心越来越目空一切飞扬跋扈,除了意琦行之外,连对一留衣与绮罗生的态度都变得轻慢起来。这种情况,在他成功化出胎剑之后更加恶劣。
元心剑自他梦中化现,成了最适合他的配剑,根据主人心意能任意改变剑形,时刀时剑时单锋,时弓箭,时枪戟。连贯彻剑锋不过顶的意琦行都认为,此剑有资格凌越于神霄之上。
越是长大,元元心越是丧失对琴棋书画的兴趣,他早就不缠着一留衣和日吹烟教他下棋,也静不下心听绮罗生弹琴,更不想玩律弹鋏给他做的机关玩具,一心一意只扑在武修之上,不需师尊监督,自己就能沉迷其中乐不思蜀。
本以为武修的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绮罗生突然告别众人,说要刀挑天下以证自己的刀道。他离开的背影十分坚定自信,同修都挽不住他,更印在元元心脑海之中。
此后足足三日,元元心陷入对刀挑天下的沉思,如果武修有成,一直待在叫唤渊薮无疑固步自封,也许绮叔的选择才是正确,入世与天下人比试,方能更精进自己。
……
渊薮之顶,夜风呼啸,独立其上的意琦行眉间略显酷冷,信手扬袖间,剑气迸发,庞大的红色剑流随风而旋,迅速将整个渊薮之顶绕起。
“是红炉点雪,这下要上渊薮顶难度更大了。”渊薮之下,一留衣陪元元心在下方等待,好心提醒道。
元元心沉默不语,他觉得自己并非打不过师尊,只是根基之差。何况他与师尊约定,若能独立登顶,便允他与绮罗生同样出江湖挑战天下。
寻常登顶这种事,他在六年前就已经能做到了,现在不过加上红炉点雪而已么,小小红炉点雪并未放在眼内。
勾嘴轻笑,运气蹬足,身形疾速拔升,元元心顺着渊薮龙脊逆风而上,虽感越上升压力越重,他依旧一派从容,手中化剑而御,剖开气压。
再往上便是红炉点雪的范围,元元心举剑护于胸前,倏然背生巨大剑翼,射出同款的红炉点雪。半空一红一银两种剑气激烈冲击,无数细小剑丝互相缠绕破坏,竟产生火树银花般灿烂之光,山下之人仰望峰顶,所见宛如烟花满天,绚丽非常。
剑圈之内,元元心收拢剑翼护住全身,不使师尊的红色剑气有可乘之机,安然通过红炉点雪范围,稳稳落于渊薮之顶。
“师尊,吾过关了。”剑翼消失,立于师尊面前,元元心扬着头,一脸骄气地向师尊炫耀。
“是吗?”意琦行背对着徒儿,夜风吹起他的鬓发,如泰山恒岳般岿然不动,“自信是好事,过度就会盲目。骄傲是因有本钱,傲慢却是自我认知不清。神霄,今夜你让为师失望了。”
正想反驳,突觉颈上刺痛,忙伸手一探,竟是——
“红炉点雪!怎会?!”
惊愕未停,又闻意琦行沉声言:“认错,然后闭关修炼,挑战天下之事按下不提,吾便替你解开剑痕。”
“吾自己也可以!”不肯服输,叛逆之心蹿升,元元心运功急解红炉点雪,项上剑痕却愈发加深,聚拢速度也变得更快,“怎有可能?!吾明明……!”
“不知进退!下去反省!”意琦行怒然翻袖,威势一掌,直接将困惑的元元心扫下渊薮之巅。
待徒儿被强行抛下去之后,他才转过身,眉头紧蹙地向下探望。
……
为什么做了全身防护还是中招?为什么同样的红炉点雪却解不了?为什么师尊能放绮罗生离开却不肯放他,难道他真比绮罗生差吗?
将自己封闭在屋内不肯出来见人,红炉点雪三十日收命,但由于元元心的逆向运劲,反而使得性命减半,现在已过十日。
这十日,意琦行也未有任何动作,这对牛脾气的师徒似乎杠上了,一留衣他们有心想要调解,但元元心闭门不见,意琦行原则难撼,都是刺头。
到第十五日,这是最后一天,仍不见徒儿前来认错求他解开红炉点雪,意琦行终于忍不住降下渊薮。徒儿性命之前,什么原则都要暂让一边。
在一留衣的陪同下,两人前往竹林小屋探视,尚未到门口,对剑声十分敏感的意琦行便觉不对劲,忙示意一留衣退出竹林。
下一刻,竹林小屋剧烈爆炸,一道撼天剑芒直冲云霄,无数银红剑气绕着中心剑芒不停盘旋,良久才渐渐散去。整片竹林被夷为平地,连带震动渊薮地界,伏地的巨人山峰竟传出强烈吼声,意琦行不得不急回渊薮之顶镇压异变。
剑芒消散,烟尘中,少年已不见,鬓上添新雪。满头白发掺杂些许蓝色发丝,脱胎换骨的元元心重现傲气。
他瞟了一留衣一眼,不发一语,提劲化为万剑,浩荡直向渊薮之巅,逆风吹得满头散发狂舞,更添数分唯吾独尊的倨傲。
“剑睨千秋尘——”缓道剑名,万剑威势轰然袭向意琦行。
教养徒弟十八年来,意琦行第一次拔剑,澡雪剑运使同样的剑招,竟因剑质有差,失之分毫,人剑完美配合的元心剑瞬间力压澡雪。
交错的兵器没收起,元心在上,澡雪在下,师徒对视无言。
许久……
“你可以离开了。”意琦行率先收起澡雪,转身背对元元心。
“师尊不问吾如何解开你改良后的红炉点雪吗?”元元心用比以往更骄傲的神情笑对意琦行。
“你之进境,已说明一切,现在你,有资格了。”
“那也要多谢师尊将吾逼上绝路,吾才能突破自己闭锁的剑觉,徒儿这就告辞了。”
想不到他徒弟竟是以一种欢快非常的步伐蹦跳着离开,似乎万分期待外面的花花世界,没有半点师徒分别的愁绪不舍。
意琦行这次没有转身目送,待徒儿离开后,他取下背上澡雪,将剑随意置地,冷然负手,孤傲地用余光斜睨澡雪剑。
“你能让吾负于背上,不是因你够资格做吾之配剑,是吾无剑可用,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勿将吾之垂怜当成理所当然。胎心剑乃与剑者一体浑成,此回便原谅你之败,自己反省精进!”
说罢,在澡雪剑旁就地打坐,竟陪澡雪一起沉思起来。
……
九州动乱,江湖不宁,正是入世之机。编起如师尊那般高高的发髻,黑金纹边的白衣着身,手执一柄白玉折扇悠闲慢摇,一步踏出叫唤渊薮,再也没人管着自己了,元元心一身轻松,神采飞扬地往中原进发。
如果意琦行知道元元心遇到的第一个中原人叫金少爷,会不会马上把他徒儿抓回来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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