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罗喉,下一个目标就是找到初昭。
非常严峻的难题。
那个奸诈的心魔绝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素还真回忆发生的事,开口向罗喉求证:“死国开启,是否与心魔有关。”
在得到罗喉肯定回复后,素还真明显皱眉:“那她大概率正在死国。”
想到自己聪明一世也被心魔哄住,素还真摇头,一抬头见罗喉若有所思,忙道:“武君还请冷静,硬闯死国只会激化矛盾,若是信任劣者,请将此事交吾处理,吾必然会将好友带回。”
素还真本以为自己还需要一番口舌,结果罗喉很干脆表达了同意,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与罗喉接触,这位耳闻已久的暴君出乎意料地好交流。
“她相信你。”罗喉只是道。
她信你,将心魔的秘密托出,罗喉便也回以同样的信任。
素还真微愣,郑重施礼后离去。
素还真第一件事不是去死国找人,他先找到了任云踪。
这个与初昭关系匪浅的道者对他到来先是不解,在得知他的来意后断然否认。
“青姨是与不是,吾自有判断能力。”
“可如果她一直在欺骗你呢?”素还真反问:“在你到来之前,她的身躯就已经被心魔占据,道友莫非没有察觉……”
见任云踪面露迟疑,素还真又道:“道者将她视为长辈,为何多年来对她失踪一事不闻不问,而又为何刚好在心魔现身后相寻?”
对素还真来说,当日任云踪的出现实在充满破绽,若非火狐夜麟为他背书,素还真绝不会轻易告知初昭下落,不追究也只是因为他站在初昭一方。
如今想来,他出现的时间点实在微妙,就像是,像是有人察觉到她发生异样,而送来一枚她无法拒绝的棋子。
任云踪坚定的神情微有动容,他化突然将他召回,这个时间点,以及他神神秘秘的遮掩,若真是心魔……
“是心魔又如何。”
任云踪轻呼出口气,直视向素还真意外视线:“你来寻我的目的,借我之手将她引出?不,我不会那么做的。”
他若真是道门子弟,自然会对心魔严阵以待,可他身体中流淌着魔族之血,多日相处又让他知晓对方心性——哪怕真是心魔,断灭阐提也不会将她背弃。
迎着任云踪坚定目光,素还真少有开始头疼,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这个无关正邪善恶的倔脾气,简直跟初昭如出一辙。
素还真无功而返,任云踪却没表面坚定,在对方离去后果断call向自家兄长。
他化表情平静听他说完,肯定道:“是,我一直都知道,那是青姨的心魔。”
任云踪欲言又止。
他化继续道:“为何不直言。唉,兄长这不是担心,我们伟大的任云踪道长知晓真相后会除魔卫道。”
“你知道我不会那样做。”任云踪语气无奈起来,他化又道:“你现在还是有两个选择,回来,什么都不用管,二是用我给你的手段,杀了她。”
那一句杀了她很平静,却让任云踪瞪大眼睛:“兄长,你在说什么?”
“她现在很危险。”
但你一个魔城之主忌惮区区心魔很不对劲啊!
他化阐提忍不住叹气:"你可知那个手段从何而来,那是青姨亲手交给我的,她告诉我,有一天如果自己成为敌人,不要犹豫。"
任云踪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将敌人这个词与青姨并提,他想起圣魔之间流传的传说:“我听无幻说青姨是圣方使者,可是因此?”
“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与此无关。”他化肯定道:“青姨不在乎圣魔之争,她只是平等恨着所有人。”
王座上的青年忽然叹息,思绪同样回到那一日,女子将把柄交出时,眼中是浓烈的爱恨。
她怨恨这场战争中的每一个生灵。
可她却爱上了一个魔。
任云踪定定凝望着他化阐提,隔着术法似乎也能读出他的复杂心情,但他的答复没有动摇:“我不会离开青姨,更不会杀她。兄长作为魔主,必须考虑全族,可吾已经放纵过一次,再来一次也无妨,吾会留在这里,等待结局到来。”
“……真是毫不意外的答案。”他化支着手臂,语气感慨:“那就尽力去做吧,给你一个提示,终古长绝。”
“用你的鲜血去唤醒他的力量。”
“必要之时,魔父会帮你的。”
*
任云踪不愿意帮忙,于素还真算不得难题,嘱咐秦假仙帮忙盯住死国,他决定去找另一人,做一些后手打算。
“我可以接受素贤人的请托,可我也有一个疑惑,你为何相信我能够做到。”
“因为你是另一个,无论初昭行善作恶,都会毫不犹豫站在她身边的人。”
素还真望着眼前故人,目光诚恳:“你们是一样的,心魔一定会接受你。”
*
初昭没有在死国盘桓太久,江湖上需要她关注的事还有很多,她还不知道素还真归来的消息,可这不妨碍她在出死国第一时间遇到对方时就提起警惕。
哪怕对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隐忧与疑惑。
“素还真。”
她轻声咀嚼着这个名字,在对方一如既往的温和目光下笑得更加明媚。
“你在等我吗?”
“我在担心好友。”
“好友,我吗?”她伸手指着自己,笑眯眯道:“那么聪明的素还真,怎么会猜不到我是谁,唉,太可惜了,我还以为集境足够将你拖延住。没办法,有时候就是运气不好,枫岫主人是,你也是。”
面对枫岫主人可以忽悠,可是对素还真,她不会心存侥幸,初昭向他提过心魔,天下人都会怀疑罗喉,可是素还真必然能够分清。
正道唯一知晓她存在的人,偏还有着一样好用的脑子。
真是倒霉透顶。
初昭凝视着素还真,一眨不眨地,似乎在期待他露出愤怒,又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而是琢磨着更有意思的东西。
素还真在她目光下逐渐收敛笑意,很狡猾,如好友所言,在所有人面前伪装,却在唯一能够看破的他面前坦诚。
“在想着要杀我吗?”素还真忽然道。
对方一愣,转而眉飞眼笑:“哎呀,叫你猜到了。”
“那你就再无回头余地。”沐浴在杀机之下,素还真犹然平静道。
初昭轻轻摇头:“这威胁不了我。”
她抬头,飞快在素还真身旁看过一眼:“况且,你比我更在乎这一点,你孤身前来,是不敢将我的消息传扬出去,你比我更怕她身败名裂,怕她再无余地。”
“是你亲手给了我机会呐。”
一句轻言落下,转瞬如闪电飞来,素还真神色未动,只因在刀锋穿身之前,另一道血色刀气先一步划过。
初昭借势拉开距离,她没想着一击毙命,好奇素还真孤身而来的依仗,逼出来后,这依仗的确有些意外。
“义父。”
她轻声呼唤着那个称呼,看对方似乎因此更沉郁了气势:“真让人难过,您居然也站在他那一边。”
罗喉不言,只有计都送去一道刀气作为回应。
初昭挥袖扫落,哀怨看向素还真:“你用什么说动他帮你?”
“同样在意的人,便是连结的纽带,这牵绊由你亲手造就。”素还真笑容依旧没有温度。
“也对。”初昭善解人意点点头:“那用什么可以让素还真你放弃?”
素还真想说不必花言巧语,可他对上初昭的目光,氤氲着熟悉墨色,里面却不是惊慌失措。
她意外自己与罗喉合作,可对自己到来,显然早有预料。
她能有什么筹码来逼迫他退让?
“比如,某人的一线生机够不够?”
像是猜到素还真的想法,初昭轻声道出答案,向前伸出的手掌,掌心开落昙华,中央坐卧着一道残魂,熟悉佛光弥漫。
“那是佛皇的气息?”
素还真脸色终于有了变化:“是那一日……”
“对呀,义父攻上鹿苑那一日,眼睁睁看着佛皇牺牲那一日,也是她放弃自己之时。”
像是憋在心口许久的秘密终于可以托出,初昭的眼中浮现起欢快之意,连声音都轻快至极:“那个家伙一点都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哦,好不容易才学会让自己无视痛哭,可你们又非要让她感受到心脏跳动,那些温暖到可以让人泪流满面的,那些灿烂到无法忘却的,让她以为自己触手可得,又在生出期待之时狠狠抛下。”
“然后她就碎了。”
“其实早就碎得彻底,在千年前就满地狼藉,然后拼拼凑凑,好不容易原谅,又转瞬即逝,破碎更加干净,最神奇的是,居然还能再次被捏塑成形。”
“真幸运啊。”
她感叹着,眼里没有半分喜悦。
“幸运到近乎是可悲。”
“明明她早就死了呀。”
“镰刀勾出了她的心脏,她的父亲因此失了冷静,葬身于滂沱暴雨中。”
“元史扭曲了她的宿命,她的母亲明知怀中稚子将造下无边杀孽,宁愿自逐仙门也不肯将她诛杀。”
“还有那一日,您亲眼所见……”
她慢慢抬头,与罗喉隔着面具对视,讲出那本该仅他所知的隐秘。
“……她的身体在魔神掌下粉碎,却被母亲以血□□补,以命换命。”
“于是多年以后,您也心甘情愿走入那一场早有预料的埋伏,来成就她的英雄美名。”
“未曾想过某一日,咫尺相隔,她会决然将自己杀死,鸟儿亲手折断翅膀。”
初昭垂下目光,声音缥缈如在吟唱,荒芜的曲调摇曳着,似阵阵呜咽哀泣。
“命运不厌其烦告诉她,你才是最大的错误。”
“于是低头认输有何不可,至少他们还有机会活下来。”
打动那个家伙的也只需要一句话:我可以替你终结悲剧。
我能救下你在意的人,我能让一切重回轨道,而你需要献出的,只是你短暂微薄的人生,你那不值一提的痛苦与爱。
……啊,好,写了两三年终于写到初昭身世经历
话说我当时为什么要把身世设置得这么苦大仇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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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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