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龙宿虽然开了抽油烟机，却来不及掩盖烧焦的气味。
剑子笑言，即使你不欢迎我，也不用这样刻意地送客吧？
龙宿冷哼，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剑子你不说劝慰的话也就算了，何必落井下石呢。
剑子轻嗯一声，说，劝慰的话是没有，不过这次出门，我专程给你带了礼物，也算是可以小小安慰你了。
龙宿一愣，条件反射地拒绝说，你给我的羽毛已经够多了……
剑子咳了一声，说，这次不是羽毛。
原来是一张茶楼的七折优惠券。
佛剑在一旁说，这个好像是今天早上在路上派发的优惠券？
龙宿叹息地说，我在想，你跟我交往的时候，我每年生日节日都有送黄金送珍珠，可是到我生日的时候，你却什么都没送，甚至还忘了。我这究竟是图什么。我又想，佛剑你又究竟图什么呢？
佛剑说，老毛病了。
剑子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的，颇有些受伤地说，没想到我才出去短短一个冬天，你们已经会联合起来排挤我了。唉……我看我还是静静地消失吧。
龙宿拦住他，说，既然来了，吃过饭再走吧。不过我有些好奇，你消失了这么久是去做什么？
剑子愣了一下，说，工作。想了想，他又问，原来你一直不清楚我现在是在做什么的吗？
龙宿摇摇头，虽然流川飘渺一直都在暗中监视着剑子，但偶尔听形容，剑子似乎也只是个到处乱晃、随时随地都能跟人在大街上聊天的无业游民而已。
剑子叹了口气，从兜里顺手摸出一张名片来，双手递到龙宿手里。
龙宿看了看，疑虑地说，私家侦探？
剑子说，帮人查查案子，有时也接受委托，代理诉讼。我有律师执业证的。
龙宿问，查案子？刑事的那种吗？
剑子摇摇头，说，民事的案件，我这边是负责感情纠纷之类的。老婆出轨、老公找小三、怀疑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被家暴、夫妻共同财产被转移，这些事我都可以帮忙查。业务娴熟、价钱公道，希望你能够以后多多照顾我们事务所的生意。
龙宿把名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跟所有人都是这么招揽生意的吗？
晚饭后，龙宿便回了家。
他道了再见，开着车，驶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上。
龙宿在他家隔壁的别墅垮塌这么多年，一直都不见有什么重修的打算。
也许有一天，那些曾经的美好记忆也会像疏楼西风一般，轰然倒塌，然后渐渐随着时间消散，直到被所有人都彻底遗忘。
剑子叹了口气，从窗台前转身过来，对佛剑说，我也要回去了。
佛剑“嗯”了一声，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递给剑子。
剑子正奇怪着，佛剑接着说，我们分手吧。
语气平平淡淡的，却不知为何像晴天霹雳。
剑子怔然，许久才想起要问为什么，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只说了那句：对不起。
佛剑看着他，回的却是：谢谢你。
怎么回的家，剑子自己也不知道。
院子里的被人精心整理过，屋子里也被打扫得很干净。
房间里多了他原本放在佛剑家里的那些东西，但是龙宿的东西却全都不见了。
唯二留在他家里的，也许只有院子里不知何时养起来的乌骨鸡。
此时正蜷在鸡窝里，睡得好像两只白毛团。
剑子发了短信：
——心情不好，我需要请假。失恋。
——需要帮助吗？
——不用。
剑子沉默地洗了澡，穿着睡衣躺倒在床上。
床上冷冰冰的，潮湿着，一丝热气也没有。
突然想起有一年，佛剑对他说，龙宿的床冷冰冰的，就像他的身体一样。
他们俩认识十几年了，如果想要在一起，本就是很自然的事情。
有什么人挟着风，急冲冲地闯进了他的家，然后一把开了灯。
居然是龙宿。
剑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说，请问你来我家，为什么不敲门？
龙宿明显是从门口一路狂奔过来的，还气喘吁吁的，盯着他，阴晴不定地问，佛剑和你分手了？
剑子皱了皱眉头，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宿说，我手机没电了，他打了四十多个电话找我。
自他从佛剑家出来，也不过三个多小时而已。
他轻轻说，我第一次见他这样。
剑子说，我也是。
两人都沉默了，龙宿看着他，眼神波动着，欲言又止。
还是剑子先开了口，那你是来做什么的呢？
龙宿问，如果我对你说，我要和你绝交，你会伤心吗？
剑子说，……
龙宿又问，那你现在会伤心吗？
剑子沉默，然后说，会。
他慢慢地补充说，所以你一定不能伤害他——因为你不知道，你现在拥有的人，别人是怎么样地珍惜着他。就像你珍惜我，我珍惜你的程度一样。
龙宿身体微微颤抖，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明明白白地从剑子口中听到对自己的这样明确的、完全关乎爱情的表白。
那时他坐了下来，伸手把剑子拉入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用力得手指都要泛出白，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请原谅我。
于是剑子伸手抱住他的背，说，本来就与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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