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每上升一百米,气温下降零点六摄氏度,张清不知道这里有多高,只觉得这里的山很美,有着极致的安静和彻骨的寒冷。
把钱包丢下山崖,久久不见落地,旷野有风,沉静而安详。
周围只有自然,没有一个人。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石头尚可以不朽,但是她呢?张清看着天上的一**太阳,金黄金黄,就像她再也拿不回来的金牌。
嗷嗷、哼哼。
后背好像有声音,张清还没看清,一头健硕的野猪就朝她猛扑来,运动员的顶级反应和神经让她躲过这致命一击。
张清跳到悬崖下面两米处的一块石头上,野猪气呼呼的在悬崖边砸着蹄子,碎石头和灰尘扑到她脸上,野猪将近两百斤,尖锐的獠牙,粗黑刚硬的猪毛,不住的前冲试图下来,到小平台上咬死她。
张清紧紧拽着树根,心里的跳动重新开始,缺血已久的身体,开始活动。
生死关头,一个不注意就要跌下悬崖,头顶还有野猪虎视眈眈,而她的容身之地只有这一小块石头,一个不慎,小命休矣。
野猪没有见过人,要赶走这个闯入领地的大型哺乳动物。
它几次试图下来,但是体重太大,不停的踩下石头和灰尘,最近时,野猪拱嘴离张清只有半米。
张清死死拽住树根,摸索着往下又爬一点,野猪要伤害她,努力把健硕的身子往下探。
它一点点逼近,张清身上什么都没有,无法反抗,连着退了三次,张清退无可退,她没有哭,只是后悔,为什么会有这样可笑的想法,自寻死路。
她想要活,永永远远的活下去!
野猪跟她在悬崖上对峙了三个小时,张清的手跟沾了胶水一样死死黏住树根,野猪甚至去刨动树根,泥土石块扑簌簌掉落。
张清后悔了自己的愚蠢,拼命想活,紧紧拽住树根,她硬扛着,山里气候多变,风越吹越大,张清冷得发抖,黑云聚拢,隐隐有雷声,闪电和大雨吓跑了野猪,大雨迷住人的眼睛,张清浑身是水,终于从悬崖边上爬了回来。
这里没有人烟,她也不知道往哪里跑,顺着山坡跑,跑过了青草地,跑过了小树林,她身上又冷又热发起了高烧,眼皮子沉重,身体很软,肚子尖锐的疼痛提醒着饥饿。
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看见一个背风的地方,躲了进去。刚进去就无比疲惫,刚坐下就昏沉睡去。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张清是被冻醒的,漆黑的深山,雨水打湿的衣服已经被体温烘干。
张清手脚无力,因为缺乏食物而低血糖,紧紧抱住自己,开始思念食堂和温暖的被窝。
她不明白自己是那根筋搭错了,竟然要跑到这深山来,除了一件衣服,她什么都丢了。
连父母也不要了,连东哥也不要了,连宁姐、高远等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都不要了。
山里有星星,也有虫鸣,身上沾着泥土和无数个被虫子咬出来的血痕。
她是小虫子美味的食物,远处的树影像妖怪,这里还有野猪和毒蛇,张清后悔了,后悔了,后悔了。
可是后悔也没用了,她安慰自己,世界是没有鬼的,黑暗是可以重新升起太阳的。
无论现在如何黑,如何冷,如何恐惧,太阳总是会升起来的。
张清在大山里等太阳升起。
早晨六点半,郑东来敲门,以为她又不开门,老老实实的在门口等,七点,里面一点动静没有,没有伸懒腰打哈欠的声音,没有走动穿衣洗漱的声音,也没有吃东西的声音。
郑东用铁丝撬开了锁,赫然发现里面连空气都是疏远的清冷,静静飞舞。
钥匙还在桌上,新买的手机解开锁屏,眼神停留在网友让她以死谢罪的屏幕上。
郑东吓得往后退,眼神后缩,觉得灵魂出窍,一摸被子,完全的冰冷。
赶紧下楼,林高远已经慌慌张张跑来“哎哟,我们在食堂捡到一个箱子,里满是两个玩偶和奥运金牌,真的金牌,老天爷!”
郑东觉得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他已经开始窒息,报了警,拉着林高远去找国良,查监控,查出租车,
张爸张妈到警察局的时候,他们已经费力的辨认车牌号半小时了。
曹新眼睛都红了,人软在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于焦急万分的家属来说,查线索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难熬。
张清还在背风处等,不停的把后背往泥土上靠,她已经够狼狈了,在那里坐了几百年,才终于看到日出,天空有一丝红色了,几乎是那么快,她看见太阳跳了出来。
张清借着晨光走,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哪个方向是对的,她就一直走,靠着双腿上坡下坎。
山上没有什么野果可以吃。
张清忍住眼泪不哭,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想起曼玉的冻梨,莎莎的驴肉火烧,想起爸爸的灯影牛肉丝和火锅,想起郑东给她加了麻油、小葱、芝麻的,热热的、嫩嫩的鸡蛋羹和甜甜的荷包蛋和银耳汤。
张清走啊走,走啊走,走到了太阳升上天空,中午了,她还没走到地方,还没有找到人家求救。
她走不动了,甚至错过了溪水,摘两片叶子来嚼,满口草的涩味。
这个无边的世界里只有她在徒劳的走,走,走。
天色暗了下来,一天了,张清没能找到任何东西吃,她快要饿昏了。
又是阴天要下雨,张青躲到一个小洞里,害怕的看着雨水溅起泥土,听着自然的伟力嘶吼。
她真的好想回家,好想爸爸妈妈,好想郑东,可是回不去了,她一个热在大山里。
明天怎么办?她能走出去吗?
后天怎么办?她还能活到后天吗?
张清拼命想活,可是她找错了地方,她后面不远处是一个蛇窝,张清在雨水和泥土的味里,闻到了一种很陌生的腥臭味,
她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但是指定不是好东西,很快,一个蛇头探出来,
张清吓木了,有一个蛇头探出来,张清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恶心过,外面下着雨,她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在淋雨肯定得死,
再说这么黑,要是一脚踩滑掉到山崖下怎么办?她不想死也不敢跑。
张清抓起一坨石头精准命中蛇头,把它们两打回去。
她可是最高等级的哺乳动物,恐怖直立猿!
低等蛇虫,小子安敢吓我!
张清又抓了两块石头保护自己,转过身去盯着蛇洞,预备着再出来就打烂它们!
又觉得后背空虚害怕被野猪偷袭,张清就在哪儿守了一整晚,不敢睡觉。
又冷又饿又怕又恶心。
真的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逼,为什么好端端的来这个鬼地方,
真是活够了,自己找死。
张清不忍心怪罪自己,骂骂咧咧拿个树干去捅蛇洞出气,她现在想把它们掏出来打死。
吓得一窝蛇连夜搬家。
天亮了,这是张清在山里的第三天,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甚至连水也是叶片上的露水,
捡了蘑菇,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知道有没有毒,也没有锅来煮,到处都是湿的,没有火也没有干燥的木头。
张清能走动的时间越来越少,
她走不了多远就得坐下来休息,到阳光最足的地方,她感受到熊熊的热量。
她好想妈妈,可是妈妈救不了她,想要爸爸,可是爸爸也不知道她身处何方。
思念郑东,可是郑东并不能从天而降。
张清要疯了,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谁救我我就给你一百万!!”
她的声音在野外回荡,叫价到了一百亿,也没人救她。
张清恐惧的感受到,这次可能真的要死在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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