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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9章 会面三:无声之舞

“尹秀真。”

有人叫着我的名字。

再次见到他时,他已从那个潦倒落魄的青年蜕变成了一位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白色大褂下,墨蓝的衬衫熨得板正。握住雨伞的手沉稳有力,眉眼收敛在绷紧的伞骨下,模糊不清。他叫着我的名字,抬起伞沿的时候,有雨滴滑落。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又觉得这么称呼过于严肃或者颇有隔阂,所以他又改口道:“秀真。”亲昵的称呼混杂在雨声里,像是从岁月另一头传来的一样。

“我在想,你回国发展的话,我或许能给你更多的资源。”

我仰头,平静地看向他,与一个沉稳的他对视,回国后每再见他一次,就会想从那双布满皱纹却又精明的眼里,找回到当年那种暴戾的情绪。

但那属于青年人的轻狂已然随着时间的冷风渐渐冷却,徒留这么一个已经风化变形了的,优雅的空壳。

“……”

“不要有太大的负担,秀真。我想弥补一些以前的过失。”他这样说,似乎很认真地在说,像一头猛兽。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他舒了一口气,开怀地笑了。

“在国外读书很辛苦吧。”

“习惯了就还好。”

“改天来家里坐坐吧,算是小型的家庭聚会。”他这样说。

我记起来,他是我的父亲。

回过神来时,闵玧其正在与朴智旻进行简单的闲聊。闵玧其讲述着年末舞台那天发生的事情。朴智旻坐躺在病床里,手里捧着一杯温茶。

门锁响动,海宇哥探进一个头来。

“噢,你们还没出发吗?”

病房里的人无一例外地看向挂钟。医院里的钟都是同一款,水蓝色的表盘,病床枕套一样的颜色,药水的颜色,是透过玻璃药瓶展望天际的颜色。那时的我,望向钟,呆愣了一秒,想象着它刚被挂上去时的样子。从高处向下俯视的时间里,它究竟是在冷漠地目睹着一切,还是在关切地凝望着世人呢?

“快走吧,坐车也很累的。早点到还能吃个晚饭。”海宇哥说道。

“我开车去吧。”闵玧其说道。

“你小子怎么可能跟着去?”海宇哥说道,“年末能放走一个人就算公司网开一面了!”

“……”

“我和司机送你们过去。明天可以回来吗?”

“可以。”朴智旻回答道。

他不知什么时候穿好了外套,站在了病床旁。那两人正与海宇哥交流着一些事情。过了一会儿,一行人准备出发。

“走了。”朴智旻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

我晃了晃,听见他说:“在想什么?”

“没什么,走吧。”我回道。

离开的时候,是个阴天的下午。天有些阴沉,与我第一次在此等待父亲的那个下午渐渐重合。

“家庭聚会”之后,我总是忍不住想起他,想起在家里见过的那位陌生女人,她穿着修身的酒红色连身包裙,神态怡然,向我打招呼,端着长辈的架子,但又显露出年轻得意的情绪。在那之后,我又不禁想念起我的母亲:一位常年板着一张脸的大学教师,会下意识抬手挪动鼻梁上的黑色镜框。

“你今天总是走神。”朴智旻坐在旁边说道。

车子驶上了高速路,临近年末的周六下午,高速路上奔赴远地的车辆比平常密集。

“抱歉。”我下意识说道,眼神从窗外转向车里,看见车载空调的小扇窗上贴着黄色的便签,它正随着吹出的暖气“呼呼”摆动。

余光里,朴智旻看了我一眼,没有多余的好奇和探究。他靠在窗子上,脑袋磕着有些冷的车窗,空旷的下午还有些困意。

这是一趟沉默的旅程。

回复电话的空隙里,海宇哥忍不住开窗抽了根烟,等待过站的时候手搭在窗子上。他向外吐出烟气,手有些颤抖。

或许有时候大家都格外感觉到迷茫,我这样想。大概是天气作祟,低沉的气压让人的心情好不起来。

到达釜山艺高的时候,比我们预期的时间还要晚了一个钟头。四个人没什么讲究地吃了顿晚饭。海宇哥带着司机匆匆返程。

“下雪了。”我喃喃道,雪点飘到了鼻尖上,凉凉的。

傍晚即将入夜的时候,天飘起了细雪。

“真是难得。”朴智旻摘了手套,摊开手掌,“小时候在这里很少见到雪。没想到这次回来就看见了。”

“这里很少下雪吗?我觉得还挺冷的。”

“嗯。据说是什么……海洋气候,所以很少下雪。比起首尔,还是属于冬暖夏凉的类型吧。”

“你还知道这个。”

“恰好知道而已。”他摸了摸鼻子,在愈来愈大的飞雪里,微微笑了,“走吧,走吧。”

“这难得的雪天。”他又补充道。

沿着他记忆的路,又借着导航走了一小会儿,终于找到了那让他心心念念的学校。

旧校区还安排了一个看门的保安。显然是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他看到我们,热情地要跟着我们带路。

不用了,他拒绝道。

保安识趣地离开,拉上了学校的铁门。

时隔经年,他仍然对这里的每一栋建筑都了如指掌。原来的艺高换了个校址,只留下几个有待拆除的建筑和牌匾,却曾经落成他记忆里那一座随时随地都能想起的舞蹈宫殿。当我们绕过操场,穿过他口里所说的“用来上理论课”的教学楼后,又走过了一丛丛许久无人修剪的花路,来到了他所奔向此地想要重新回忆的地方。那座高中每学期用来“汇报演出”的矮楼里,有一间夜里鲜少有人停留的舞室。

“下面有请,男子高中部现代舞首席朴智旻为大家表演舞曲《For the Sake of Your Life》。”

幕布掀起的时候,手机电筒的灯照在了他的面前,一圈散漫的微光里,些许灰尘漂浮在半空中。一双皮靴踏进了光里,我抬着“追光灯”调整角度,划过他那笔直的双腿,最终照亮了他的脸庞。松散的刘海靠在白皙的额头上,那双琉璃般透明的眼有些疏离。他正看向那刺眼的光里,好像在追溯一段遥远到已经褪色的时光。台子是木地板铺就的,踩过就会落下一层把细灰打乱的脚印,这里应该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他站在舞台上,偏过头,绕过光看着我,说道:“走吧。”

我放下了手机,跟着他走出了演出厅。红色的椅子折叠在一起,留下一截仅供一人侧身缓行的路,通向那深不见底的走廊深处。脚步声仿佛是这个走廊阔别已久的声音,四面八方传来空灵的回响。

“舞室,我没记错的话,就在这楼,有两个。”朴智旻说道,“不过到后来,练舞的人大多都不再在学校练舞了,其中一个舞室就变成了杂物室,堆放了一些演出的道具。”

“快到了。”他说着话,也在四处打量。年久失修的墙壁上,粉刷的蓝漆斑驳不堪,被潮湿的空气氧化成发锈的颜色。凹凸不平的地方鼓出来一个爬满裂缝的包,长在脆弱的墙皮上,地上是一摊灰,脚边是几块像碎饼干一样的墙屑。

“很旧了。”他偶尔也会感慨道。

“如果这里已经被拆除了,会怎么样?”

“大概……”他顿了顿,回头看了我一眼,“会很难过。”

“成为首席很辛苦吗?”

“是。”

“有多辛苦?”

“大概也就是天天练舞吧。不过说起来,那种辛苦程度放到现在,也就是平常的水平。不过以前还要抓紧文化成绩,因为有考试,所以好多时候都在担惊受怕。”

“是这里?”

他走到门前,扭开门锁,一把推开了门。

陈旧的建筑里,这里似乎是鲜少经常有人打扫的地方。木地板虽然已经被剐蹭得褪了色,但脱了鞋踩上去的时候,仍然是干净光滑的。只不过,舞室里的空调早已被搬走,屋子里还有些冷。灯悬吊在比平常屋子还要高上一两米的天花板上,被点亮的时候,像是从遥不可及的天上垂下来的一些星星鱼饵。这里看上去像极了一些小时候被父母领着去过的舞蹈培训基地,三面墙壁都是镜子,镜子前是半腰高的扶栏。室内的光是暖色的,映衬着周围四处木头颜色的地板,还有那垂落在窗前的米白色帘子。当窗子被他推开一点缝隙的时候,柔软的窗帘随着轻风颤抖,像少女的裙摆,也像公主的摇扇。

“你冷吗?”他问道。

“可以接受。”我盘腿坐下,靠着墙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累了。”

“没关系。”

我笑着问他,你今晚想在这里干些什么。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在与我隔了半个房间的地方坐下。

那个瞬间我有些恍惚,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端坐在病床上的人,呼吸轻若羽翼,生命透如纸张。

那个在回忆中无限被拉长的镜头,让我在后知后觉中领悟过来一回事:似乎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我的心从此就随着他一齐颤动了。

你想跳舞,我说。

不怎么恰当的心思被说中,他垂下眼帘,盯着木地板上残缺的纹路。

那次漫画屋里偶然的发问,与他那看上去随心而动的回答,促使我们在这个并不寻常的釜山雪夜里,跨越了几乎整个韩国的距离,来到了这个他记忆中的舞蹈宫殿里静坐。生命的伏笔引人入胜,我这样作结。

于是我说,那就跳舞吧。

“我……”他却犹豫了。

“没关系。”我看向他,起身走近他,在他面前蹲下,说道,“最近的日子里,你的状态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事情。今天玧其哥跟你说年末舞台的事情,你也很平静地在听,不是吗?”

“不过,”我顿了顿,他看向我,“你可以做到不听音乐跳舞吗?”

他愣了愣,我又补充道:“保险起见,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奇怪……”

“好。”他没有再多要求什么事情,一口答应下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似乎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至少在这之前,是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又是面对面说话的。于是我立马后撤了一截距离,回到了墙边靠坐,向他示意不会打扰他跳舞。

“你带了耳机吗?”他问道。

“噢?你这么问起来,我好像的确忘了带。”我说道,“欸,感觉今天做什么都有些冒冒失失的。”

“你在想什么事情吗?”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这么问我。

“在想一些家里的事情。”我如实说道。

“你的爸爸?”

我有些惊讶,“你知道?”

“从一开始海宇哥就有提到过,说你是院长的女儿。”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说出这个身份的时候,我松了口气,又觉得失落。这种没来由的失望情绪让我在这些日子里常常感到疑惑。

“跟你爸爸关系不太好吗?”

“我们之间的主角是你。”我微笑地回答,“咨询师可不会颠倒角色。”

他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耳机,插到手机里,在手机上滑动着什么。

“欸,答应了不能听音乐的。”我提醒道。

他向我走来,跟前一分钟我在他面前蹲下时一样,忽然在我面前蹲下。不过略有不同的是,这次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近了。

我下意识向后缩,背靠上了墙,脱口问道:“干什么?”

他看着我忽然失措的样子,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嘴角,但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即将划过我的耳畔。

我愣住,任由他把耳机放进我耳朵里。耳廓上停留着手指的触感,陌生而滚烫,久久不能冷静下来。

“你干嘛?”连我自己都没发现,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其实在我看到他波澜不惊地做出这样冒犯的举动的那一刻,我是有些恼怒的。

他把手机交给我,页面是手机内置的音乐播放器的界面,进度条被拨到了最开始的地方。被暂停播放的曲目,是一首我从没听过的歌曲——《Black Swan Demo1》

“其实听不听得见音乐都没有关系。”他这样说道,我看向他,那个人眼眉低垂,心思似乎并不如面上那般平静。只听见他继续说道:“你可以告诉我音乐多久开始。”

我反应过来,有些吃惊地说道:“你可以不听节拍就跳下去?”

他笑着说:“没试过,但我觉得应该可以。”

紧接着,他站起来,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看上去身形单薄了许多。在向后退去的时候,他边走边说道:“这是回归即将发行的先行曲,编舞也是刚刚定好没多久。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在这之后有没有修改歌曲和动作,但……”

那个人在不远处站定,垂落的光从头顶上洒落。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这首曲子的第一个观众。”

“我会尽量,完整地完成第一次‘公演’的。”

他在模糊的光影里轻轻笑了,却又好像故意装作不知道他刚刚说的话和他的笑有多么令人悸动和着迷。

我回答说,好。

于是我低头看向手机,握住手机的手下意识地用力,想要稳住一些隐隐作祟的情绪。

“那我数一二三,开始。说到开始就点下播放键了。”

他垂下头,双手垂落在身前,做出预备的姿态。

“一,二,三。”

“开始。”

拨弦的韵律响起,那个人随之开始了这一场不可思议的舞蹈。

随着前奏的声响,他缓缓抬手。

紧接着,他的声音随之在耳机里响起。

“Do your thang,do your thang with me now.“

“Do your thang,do your thang with me now.“

“What's my thang,what's my thang tell me now,tell me now.Yeah,yeah,yeah,yeah...“

那个男人,身形匀称,身段柔软而优美。抬臂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真的看见了一只天鹅的起舞。如同伸展翅膀一般,他也在费力地展开双臂,好似手臂上长满了沉甸甸的羽毛。挥舞时,会有羽毛如同花瓣在半空中飘落。他抬起下巴,眼睛半合,嘴唇微张,流露出令人心底发痒的诱惑力。尽管如今的他面无血色,嘴唇透明,却因这样病态的容颜看上去更显得柔弱,使人莫名有了怜惜的冲动。

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闵玧其与我交谈的那个傍晚,想起他讲起的那个在练习室里醉酒的晚上。就在那一瞬间,一种喉头酸紧、头皮发麻的感觉朝着我袭来。

尽管知道那个起舞的人并不是看上去那样弱不禁风,白衣之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充满着爆发力和控制力,尽管知道他如今的每一个动作都几乎是在刻意控制着某种即将溢出的情绪,尽管他如今听不见音乐的节拍和旋律,但只要他知道音乐从何时响起,他就可以就着他心中的拍子跳下去。在过去的那些痛苦不堪的日子里,那无数次身处空旷旋律中的练习,让他的舞蹈与音乐看上去严丝合缝,但仅有他自己知道,他身处音乐之外,他曾在这样的空旷中逐渐衰落和凋亡,独自迎接着这两次死亡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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