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盈盈的直白打了贺知谦一个措手不及。
他没想到苏盈盈竟然直接就把事情摊开了,耳尖的红瞬间就弥漫了全脸,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苏盈盈看了贺知谦红温全过程,觉得十分有趣,见贺知谦紧张地连目光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又火上浇油地催促了一句,“是吗?”语气之坦然,竟像是这个事情和她没一丁点关系一般。
贺知谦没看见苏盈盈眼里的兴味,听到苏盈盈又问,心一横,眼一闭,站了个军姿,大声道,“是的,苏同志,你愿意和我处对象吗?”
这乍一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慷慨就义了呢。
说实话,苏盈盈对贺知谦这个人的评价挺高的,但要说“革命情谊”的话,这两个月,苏盈盈光顾着和温饱做斗争了,还没来得及考虑儿女情长。
“贺同志,” 她灿然一笑,却是把红头绳轻轻了推回去,“眼下连红薯都要掺野菜吃,哪有空谈这些?等哪天咱们能顿顿吃上白米饭……”
话没说完,贺知谦突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一言为定!”
之前没注意,苏盈盈这才发现,贺知谦竟然有两颗小虎牙。
还挺可爱。
——
八月的日头像个烧红的铁饼,晒得土路上腾起层层热浪。
傍晚时分,赵大队长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几株蔫黄的稻苗,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七月份以来,就没下过雨,秧插下去之后雨也没来过,都半个月了,再这么下去,今年的收成可咋整?”
苏盈盈站在一旁,目光掠过整片稻田,稻苗的叶片都是耷拉着的,唯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叶片依旧泛着油亮的青绿色,在骄阳下倔强地挺立着——是她育苗的那片晚稻。
自己的稻子抗旱固然让她欣喜,可是整个大队的收成却更让她忧心,苏盈盈看了看赵大队长紧皱的眉头,又看向不停从水井处挑水来灌溉农田的村民和知青们,所有人的脸庞都如同插秧那日一般,被晒得黑红,可是脸上却没了那日的兴奋与热烈……
苏盈盈心沉了沉,收紧了拳头,做下了一个决定。
深夜,月光给稻田镀上一层银纱。
苏盈盈轻手轻脚地摸出知青点,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惊得她心跳漏了一拍,深吸一口气后,加快脚步朝稻田走去。
到了田边,苏盈盈蹲在了田埂上,双手朝前伸展,手心对着田里没精打采的稻苗。
木系异能在掌心缓缓流转,肉眼不可见的细密绿光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稻苗的渴望,那些干涸的根系在贪婪地吮吸着异能带来的 “甘霖”。
“哗哗——” 细微的声响从稻叶间传来。苏盈盈抬头,原先发蔫的稻苗正缓缓地舒展叶片,她控制着异能,让每棵稻苗都能受益,却又在稻苗正想大快朵颐的时候撤回了异能。
若让稻苗吸收了太多的异能,怕是明天一早,那些经验吩咐的老农们便能发现不对,而且她现在的异能还悠悠地卡在2级,估计也只能覆盖小几亩的稻田。
苏盈盈绕着一块一块地农田,一次一次地释放着异能,直到异能告罄才作罢,而这一番操作下来,时间也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苏盈盈偷偷摸摸地回了知青点,却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像是被一双眼睛注视着,让人浑身发毛。苏盈盈强忍着恐惧,在院内环视一周,没发现不妥之处,默念了几声“子不语怪力乱神”后,搓了搓双臂的鸡皮疙瘩,轻手轻脚地回了房。
连着三天晚上,苏盈盈都到田里给稻苗们做异能蕴养,终于在第三天,稻苗们都“吃”到了异能,苏盈盈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第四天的清晨,田埂上围满了人。
村民们看着地里又精神了起来的稻苗,眉间的阴郁终于舒展开来。
赵三婶有些疑惑,“这苗浇一次水就能返青?不对呀,这片苗还没来得及浇水呢,咋也青过来了?这越晒还越长越精神?”百思不得其解之后,终于想到了一个答案,“这怕不是神仙显灵了吧?!” 声音里带着敬畏与欣喜。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应和着说老天爷开眼,有人却皱着眉头,神色紧张。
赵三叔听到赵三婶的话,用力扯了扯她的袖子,瞪了一眼过去:“胡说什么呢你!”
周国华听到人群中的议论,瞥了一眼苏盈盈,见她蹲在田埂边,手指扒拉着田里的稻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眼神一沉,思考了片刻后,鬼鬼祟祟地朝赵大队长走了去。
“大队长,这田……不对劲啊!”周国华在赵大队长耳边轻声说道。
赵大队长侧眼斜了一下偷感很重的周国华,“不对劲?有啥不对劲?这苗长好了还不好啊!”
“这几天夜里,我总看见苏同志偷偷摸摸往地里跑,指不定在搞什么封建迷信!”
赵大队长被周国华的话打了一个激灵,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谁搞封建迷信?”
封建迷信?这个了不得!现在是严打期间,若是有人在大队里搞封建迷信,他的大队长也做到头了。
周围的人听到赵大队长的话,眼神不由得看向说话的两人。
一双双眼睛如同探照灯一般,刺亮了人群中间的周国华,周国华本想偷摸着告个黑状,此时也不由地尴尬起来,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我就是发现苏同志这三天大半夜的都往地里跑,围着田绕来绕去的,觉得有些不对劲罢了。”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赵大队长脸色一沉,虽然他相信小苏同志不会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偏袒,于是大声叫了一声苏盈盈,“小苏同志,过来一下!”
众人的眼神又“咻”地转向了苏盈盈。
苏盈盈听到赵大队长的叫唤,又发现了众人复杂的眼神,不明所以,糊里糊涂地朝赵大队长走去,“队长,什么事?”
赵大队长神色严肃,厉声问道,“周知青举报你大半夜在地里搞封建迷信,这是咋回事?你可得跟大伙说清楚!”
苏盈盈的心猛地一沉,这才发现了赵大队长身边尽量缩小存在感的周国华,眼神也毫不客气地刺了过去。
周国华被苏盈盈一瞪,唯唯诺诺地解释,“不是举报,不是举报。就是……苏同志你跟大家伙说清楚就行。”
苏盈盈握紧拳头,面色却没显出一丝慌乱。
“大队长,我就是夜里睡不着,来地里看看,然后想起了我有一份可以促进植物生长的配方,只是这个配方材料不好找,弄起来也麻烦,我也就前几天才收集好材料,备了一些,刚刚够这一片地,而且方子是在书上看的,也不确定对抗旱有没有效果,我怕村里人不同意,才在夜里偷摸着弄的。”
对植物有促生长效果的方子她有,里面的材料难找也是真。这是苏盈盈在第一天发现有些不对劲之后便想出来的说辞,没想到才过了没几天,便用上了。
苏盈盈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赵大队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周国华面上一副恍然的神色,显然对苏盈盈的说辞十分相信,仿佛方才举报者不是他。
“不管咋说,这稻子返青了是事实,小苏同志的方子看样子是有用的。” 赵大队长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既然如此,咱们就把这法子推广开试试。不过小苏啊,以后再有啥新想法,可得提前跟队里说,别自己闷头干,免得引起误会。”
苏盈盈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连忙点头:“是,大队长,我记住了。不过这药水一个月只能洒一次,再用就烧苗了。”
异能加持后,药水的效果就不明显了,没必要让大家这会儿做无用功。
苏盈盈又补充道,“这方子我可以给大队里。”
若是队里有余力去弄,便让他们弄去吧,弄出来了总归也是一件好事,下个月还是可以用的嘛!
赵大队长点点头,“行啊,你要不介意,就写一份放在队里。”说罢用手划拉了一下周围的村民,“大家伙都听见了啊,小苏同志大公无私,方子等会就写给队里,你们谁想看的自己去看。”
人群渐渐散去,苏盈盈却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的稻田发呆。
她知道,这次虽然侥幸过关,但以后行事必须更加小心。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任何与众不同的行为都可能带来麻烦。
晚饭过后,她再次来到稻田。这次,她没背着人,顶着村民们的目光,光明正大地蹲在了田埂边上,仔细观察着稻苗的生长状态。
“早上的事情我听说了。”耳边传来贺知谦的声音,苏盈盈转过头,发现贺知谦也在她身边蹲下了,“村里人没什么坏心,你别在意。至于周国华……”贺知谦叹了口气,对这种人,目前也没有什么太好地处理办法,只能干巴巴安慰,”你别搭理他。”
苏盈盈不置可否,今天周国华的小人行径确实惊到了她,但苏盈盈却不以为意。今天,在她被怀疑的时候,很多和她换过种子的村民都站出来替她说了话。
“封建迷信能种地?那刘老婆子家怎么没顿顿白米饭?”刘老婆子之前是村里的神婆,严打之后就下了岗,现在明面上也在老老实实地种着地。
“小苏知青的那片稻子可一直都长得好呢,她种的胡萝卜和白菜也没瞧见蔫巴多少,人家保不齐有抗旱的法子。”
……
村民们暖心的辩解让她觉得她这几日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为了善良的村民,她要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不借助异能,也能抵御干旱、提高产量的法子。
月光如水,洒在她专注的脸庞上。
远处,蛙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在为这场与自然的较量加油助威。苏盈盈暗暗发誓,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难,她都要守护好这片土地,守护好这些寄托着全村人希望的稻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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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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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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