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嗖—”
就在苗桉咆哮着控诉这悲催命运时,两只长箭相继破空而出,直逼他而来,速度极快。
两只泛着寒光的箭矢在苗桉的瞳孔中逐渐放大,濒死的恐惧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面对。
他无意识地后退,却因极度的恐惧一个踉跄,摔了个大屁蹲儿。
“锵!”
两只箭矢在距离苗桉一个身位的地方相撞,发出金属所独有的清脆声,随后没入他面前的草地里。
好险!!!
苗桉吞咽了下口水,劫后余生的感觉带给他的并不是及时的喜悦,反而让他感觉脑袋有点发昏,像刚喝了假酒似的,眼睛直愣愣的,整只虎显得又呆又傻。
而另一边,约摸**岁的少年注意到自己的箭矢被击落,双眉紧蹙,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怒容,他对始作俑者怒目而视,语气不善:“大哥,你什么意思?”
而被称为大哥的青衣少年脸色讪讪,他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刚刚他明明也是准备射杀这只幼虎的。可当它突然抬头,他竟然在一只虎的脸上看到了那般生动的表情。
先是茫然,再是惊惧,而后是悲愤,复杂得让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起的太早而出现了幻觉,不然一只老虎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表情?!
再配上它脑门正中间清晰可见的三道爪痕,更添几分无助和破碎感。莫名激起了他的怜惜之情,鬼使神差地将箭头偏离,击落了另一只射向幼虎的箭。
但好面子的他能说自己刚才对一只虎产生了怜悯吗?
果断不能啊!这话要是说出口,对擅长且热衷骑射的他绝对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怕是要被嘲笑说嘴一辈子!
所以,青衣少年握拳抵唇,轻咳一声,目光闪烁,“咳咳,手滑、手滑了。”
“哼!”另一少年全然不信,薄唇微抿,狠狠地瞪了一眼青衣少年。
手滑?敢不敢找个再敷衍些的借口?手滑却不偏不倚直接击中他的箭?在他看来,青衣少年就是和他找茬想打自己脸面来着。
复又瞪了一眼他,少年重新挽弓,打算重新射杀苗桉。
“且慢!”
动作再次被打断,少年的火气腾的一下升了起来。
怎么?**裸的挑衅是吗?
少年小脸紧绷,冰冷锐利的目光直刺旁边,语气冷硬:“怎么?大哥一而再地阻挠,是在挑衅孤吗?”
青衣少年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和警告,也生出些愤懑来。
明明自己才是长子,就因为他托生在仁孝皇后的肚子里,就能被立为太子,处处压自己一头不说,如今更是摆架子给自己脸色瞧。
哼!你虽是太子,但我还是你长兄呢!
于是乎,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保成,这只虎我要了。”
被唤作保成的少年肺都气炸了!什么叫你要了?刚刚同时狩猎,要是你先射中算我技不如人,虎自然归你没话说。但你不射虎,先是故意击中我的箭还借口手滑,现在又轻飘飘一句你要了,简直欺人太甚!这就是当着这些勋贵子弟面下我这个太子的脸面,果然如叔姥爷说的那样,是居心叵测之徒!!!
保成面色气的涨红,再也维持不住一贯的冷静自持,怒道:“胤褆,你欺人太甚!”
突然被保成当着众人面直呼其名,胤褆脸色铁青,衬得快赶上他今儿穿的衣服了。他胸口急剧起伏,额头青筋暴起,怒喝:“胤礽,你!!!”
哈??胤褆胤礽???
刚回过神来的苗桉再次瞪圆了双眼,大阿哥胤褆?太子胤礽?这不是康熙朝九龙夺嫡里的风云人物吗?原来他是穿到了康熙一朝。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苗桉心里暗暗嘀咕:原来这么小就已经开始针锋相对了吗?全然忘记自己才是引发争执的源头。
那边争执的两人还在对峙着互不相让,在其身后的队列里两名长相俊美、侍卫打扮的人对视一眼,无奈的各自上前劝架。
“太子殿下、大阿哥,为了一只幼虎伤了兄弟和气不值当。不去趁着时辰还早,两位阿哥继续狩猎如何?”其中一个侍卫柔声劝道。
“是啊,容若说的对。”另一人也赶紧附和:“况且皇上可是对您们二位爷寄予了厚望。您二位在这僵持着,不是白白让那些蒙古小世子占了先机?”
胤褆、胤礽也知再这么争执下去对二人没好处,汗阿玛最忌他们兄弟不和,况且此时还有蒙古各部落的人在,传出去更是伤了大清颜面。遂二人冷哼了一声,各自撇开了眼。
“那依纳兰侍卫、曹侍卫来看,这只虎是归大哥、还是孤呢?”胤礽不再和胤褆斗气,而是转而把问题抛给了前来劝架的纳兰容若和曹寅。
“这……”纳兰容若和曹寅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回答。纳兰容若是因为家里和大阿哥的关系不便回答,曹寅是介于他包衣的身份不好回答。一时间,场面又冷了下来。
“这有何难?”
众人随着声音看去,一个二十左右岁、神情懒散,嘴里还叼着根野草的少年御马慢悠悠地上前。
他瞥了一眼还待在那里,一点儿不知道逃跑的幼虎,随即转头向两位阿哥抱拳,笑嘻嘻地道:“太子殿下、大阿哥,不如这虎赏给奴才算了。”
嘴里虽称着奴才,但神色却无一丝谦卑,而是带着桀骜和洒脱,语气依旧随意:“省得佟国纲那老家伙脑子不好,总在皇上那给奴才上眼药,说奴才不孝,这虎刚好炖了给他补补脑。”
“鄂伦岱!”纳兰容若及时止住他的话头,颇感头疼。佟国纲是谁,那是皇上的亲舅舅,颇受皇上倚重。鄂伦岱这竖子敢说他老子的坏话,他们却不能旁若无人的听。
“切—”鄂伦岱撇撇嘴,不理会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纳兰容若,而是继续看着胤褆、胤礽二人。
“太子殿下、大阿哥,如何?”一边说着一边还从箭筒里取箭。
“可。”
“不可!”
“喵呜~”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苗桉看到鄂伦岱的动作,不敢再继续看戏。他眼带祈求,讨好似的对着刚刚救了自己的胤褆呜呜叫着,期待他能再次救他虎命。
胤礽则是一直怒视胤褆:怎么?给你台阶还不下,打算和孤杠到底是吧?!
而胤褆却是注意到了苗桉的求救信号。看着这虎蹲伏在地尽量缩小自己,耳朵向后平贴,不断地朝着自己哼唧,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救救我!救救我!
奇怪!胤褆狠狠地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看过去依旧如此。
他迷茫了!@T@
一只虎竟然通人性成这样吗?而且他还能看懂?!
罢了!他心想肯定是这虎和他有缘,先救下再说吧。
想到这,胤褆对怒视着他的胤礽放缓了语气,说道:“保、太子二弟,这只虎实是合我眼缘,太子让与我如何?”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用我已有的全部猎物和你换,或者待会你看上哪个,我亲手猎来给你。”
胤褆这一番话把在场的人弄懵了。纳兰容若、曹寅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相信,连鄂伦岱都下意识重新打量了下苗桉,看看这虎哪里出奇,能让一向争强好胜的大阿哥竟然和对手太子低了头。
胤礽也是犹疑地看着胤褆,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和胤褆再次斗嘴的准备,结果他这神来一笔给自己整不会了。
又继续狐疑地盯了胤褆一会儿,眼看着要将胤褆再次盯毛,胤礽收回了视线。
胤褆低了头给了台阶,胤礽不好不下,否则传到汗阿玛耳中,就是他这个太子不懂兄友弟恭、没有容人之量了。
他也就顺着胤褆的台阶说道:“既然这虎合了大哥眼缘,孤自然不好夺人所爱。既如此,这虎就让与大哥了。但猎物就不必了,孤自己猎杀得到。”
达到了目的,胤褆也不管胤礽话里的机锋,而是下马打算走近瞧瞧这只令他惊奇的幼虎。
这一动作吓坏了周围护卫的侍卫和扈从,纳兰容若和曹寅更是翻身下马,一步拦在了胤褆面前。
“大阿哥,君子不立于危墙。这虎虽未成年,但也牙尖爪利,不可近身。”容若和曹寅并两队侍卫本就是为护卫皇子安全的所在,若是让皇子有了闪失,怕不是自己性命不保不说,还要祸及家人。
这次不用容若和曹寅带头,就纷纷劝阻起来。
但胤褆是那种你不让我干啥就不干的性子吗?
他剑眉一蹙,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劝说,语气不容置疑:“本阿哥主意已定,尔等莫要多言,安心候着,纳兰侍卫陪同即可。”
言毕,尤嫌不够威严不够成熟似的,下巴微抬,抬腿绕过面前的纳兰容若和曹寅,向苗桉靠近。
若不是周围侍卫肌肉紧绷,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胤褆身边还有佩刀的纳兰容若,苗桉恨不能直接扑过去跪倒。
这是什么?这是金大腿呀!只要他能牢牢抱紧,那就是长期饭票啊,有没有??从此吃香喝辣不用愁,走上虎生巅峰不是梦!!
至于以后的九龙夺嫡,胤褆会失败落幕,那对现在的苗桉来说更不算啥。毕竟根据他的了解,老虎平均二十多年的寿命,他都不一定活到那时候。就算不幸赶上了,但以康熙的为人,应该也不会克扣他儿子的口粮吧?
随着胤褆一步一步缓慢靠近,在苗桉眼里就是两条金灿灿的大腿正向他招手。
虽然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要激动,免得被周围的强壮大汉误会要伤人而砍死他,但内心的喜悦和激动让他控制不住地摇起尾巴来。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无害,他甚至四脚朝天,露出柔软的肚皮来。耳朵兴奋地一抖一抖的,尾巴更是甩成了小勾子。
等到胤褆和纳兰容若终于来到近前,苗桉借着纳兰容若的视线盲点,一个走位飞快地蹿到了胤褆腿边。吓得后面的侍卫倒吸了口冷气,纳兰容若更是直接拔剑欲刺。
但接下来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
本该是凶残嗜血代名词的猛兽,此时却像只讨主人欢心的狗子似的,乖乖的蹲坐在地,用圆滚滚的脑袋轻轻的蹭着大阿哥的腿,时不时的还冲着大哥眨着圆润明亮的大眼睛卖萌,简直谄媚的没眼看。
“确定是虎不是、狗吗?”小太子呢喃出声,却说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对呀,真的是虎吗?
苗桉并不知道众人的腹诽,若是知道,肯定要鄙视他们见识浅薄。这是谄媚??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叫对衣食父母的发自内心的敬爱(bushi)。
直面苗桉的胤褆却被萌的不要不要的,有谁能拒绝一只大猫向自己撒娇的反差萌呢?反正胤褆做不到。
他伸手摸了摸老虎头,笑的只见牙不见眼。
“走,虎头!和本阿哥回去,给你吃肉。”
苗桉动作一滞,虎、虎头?叫我呢吗??这名是不是太随意了???
胤褆不知苗桉内心对名字的抗拒,又摸了摸虎头,而后语气轻快,说道:“虎头,跟上!”
苗桉:!!!
算了!虎头就虎头吧,贱命好养活!就冲这名,他也肯定能长得特别雄壮威武!
苗桉瞬间攻略好自己,然后昂起脑袋,雄赳赳气昂昂的跟在胤褆后面,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他,苗小桉!又支棱起来了!
胤褆带着苗桉笑呵呵地回到了队伍,众人还处在无语状态中,只胤礽目光灼灼地望着一人一虎,尤其是苗桉!
这瞬间引起了胤褆的警觉。他笑容一收,警惕地看着胤礽,不确定的道:“你不会反悔,然后到汗阿玛那告状,让汗阿玛帮你讨要虎头吧?”
胤礽小脸一红,有被戳中内心的窘迫,恼羞成怒道:“哼!你以为孤像你似的?幼稚!”说完不再看苗桉,直接带着他的侍卫扈从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扬起的尘土呼了胤褆一脸,他呸呸了两声,抹了一把脸,而后也上马带着苗桉离开返回看城。
“看城”位于两翼队伍包围圈的最中心,用黄色帐幕提前在平缓空旷的地带搭建而成,是皇帝观看围猎和指挥围猎活动的地方。
胤褆与苗桉一行刚刚返回到看城,胤褆就飞速下马,将苗桉匆匆交给他的贴身太监后,快步上前向康熙皇帝行礼问安。
刚被康熙叫起,一个略显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呦,那是太子殿下,亲自、和大阿哥猎到的老虎吗?”
胤褆:……
距离并不太远的苗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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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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