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索额图在康熙身边进言,太子的待遇远超其他人,即使言官谏言康熙对太子的宠爱太过,康熙也不改其心意,钮祜禄皇后见状,更加的伤心,原本她这胎的怀相就不算特别好,为何三个月再公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今皇帝这样对待太子,同为嫡子的她的孩子要如何自处,赫舍里皇后她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悲哀,一时刺激过重,孕中忧思,肚子里的龙胎便不好了。
十一月下旬的时候,钮祜禄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流了。
六个月的孩子已经是成了型了,那是一个男胎,钮祜禄皇后打击过大,一病不起。
钮祜禄皇后病了,王甜甜自然也是要侍疾的。
王甜甜看着虚弱的钮祜禄皇后,心里也十分的难过,这便是后宫女子的命运吗?她长姐在这深宫中香消玉殒,好歹皇帝心里还是挂念长姐的,那钮祜禄皇后呢?也会在这深宫中香消玉殒,皇帝会挂念她吗?
皇帝看着虚弱的钮祜禄皇后心中开始后悔,他这段时间只想着保成,确实忽略了皇后。
太皇太后又把皇帝叫了去骂了一顿,“你看看你做的事。”
皇帝一声不吭。
“此事你打算怎么办?”太皇太后问道。
“朕会让太医好好给皇后资料,朕也会尽力来陪伴皇后。”
“太子那里呢?”太皇太后再问道。
“保成那里就维持现状吧,如若只是因为皇后病了,保成的待遇就降下来了,众位大臣会更加的议论保成,保成已经没有母后的庇佑了,他不能再承受这些非议,皇后这里朕会弥补。”皇帝道。
“执迷不悟,皇帝,你这般行事,日后定会尝到恶果。”太皇太后道。
皇帝再次一声不吭,太皇太后自然能够看得出皇帝在太子的事情上的倔强,她也懒得说了,只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也大了,一切都你自己看着办吧。”
“孙儿告退!”康熙给太皇太后请安后,便离开了永寿宫。
等皇帝离开后,太皇太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皇帝长大了,总想着按自己的心意行事,他确实是一个好皇帝,只是做事还是太嫩,容易轻视人心,日后必定要栽一个大跟头。”
“有太皇太后在陛下身边看顾呢,不会有事的。”苏麻喇姑连忙安慰道。
太皇太后苦笑一声,“我都这把年纪了,谁知道还能活几年,皇帝长大了,刚成年的雄鹰,急着向世人证明他已经有能力独立翱翔天空,他急着摆脱我的影响,我的话,他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呢?说不定还会心生反感。”
“您太悲观了,陛下还是很孝顺的。”
“他孝顺是真的,他不希望我再插手朝政也是真的,这些年,他也在尽力摆脱蒙古对大清的影响,如今的后宫中,也只有其其格一个蒙古后妃了。”太皇太后的神情十分的复杂。
苏麻喇姑心疼的看着太皇太后。
“罢了,我也老了,朝廷的事自有皇帝,我也该放手了,就当一个专心礼佛的老太太也是好的。”太皇太后道。
“那蒙古那边……”
“日后也只能靠蒙古诸王和皇帝自己交涉了,老婆子又不是不会死,老婆子死了,还不是得他们自己坐下来交涉。”
“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苏麻喇姑眼睛有些泛红,她自幼服侍太皇太后,她跟着太皇太后从草原上天真烂漫的姑娘,到嫁为人妇,再到丧夫、丧子,一路经历太多。
钮祜禄皇后本因为大月份流产身体不好,再加敏感多思,发现她都这样了,皇帝对太子依然如故,她一日比一日虚弱,即使皇帝比之前抽出了更多的时间陪她,她的身体还是一日日地垮了下去。
可是过年前,皇帝依旧如前几年一样去了巩华城探望仁孝皇后。
钮祜禄皇后在过年时病得更重了,因为皇后病重,今年过年格外的冷清。
再因为皇后病重,皇后免了妃嫔们的请安,妃嫔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的请安,都是贵妃佟佳氏带领的。
“这冬日可真冷,写字时手都握不紧笔。”其其格和王甜甜窝在软榻上说着话。
“可不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转暖,皇后娘娘病了,也不能这么在宫中熬着,天气冷,又不能出门,没病都要熬生病了。”王甜甜道。
其其格四处看了看,发现丫头都离得很远,她才在王甜甜耳边小声道:“皇后娘娘的身体怕是好不了了。”
王甜甜眨了眨眼睛,惊讶道:“你说真的假的?”
其其格认真道:“我还能骗你吗?当然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王甜甜小声问道。
“是太皇太后把太医宣了过去询问了皇后的病情,我当时听了一耳朵,皇后失去孩子,身体一直不好,再加上忧思成疾,如今已经油尽灯枯,现在只是熬日子。”
“不会吧,皇后娘娘还这么年轻呢。”王甜甜惊讶,皇后今年才十九岁,不到二十呢,油尽灯枯,这是什么概念。
“是呀!”其其格也十分的感叹。
王甜甜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难受得紧,她长姐去世的时候,也才二十岁。
钮祜禄皇后自然也知道自己好不了了,虽然外人都劝她看开一点,可是她又如何能看开,在陛下心中,她这辈子怕都比不上赫舍里皇后,无论她做得多好。
直到二月,钮祜禄皇后再次病重,昏迷了三天才醒。
钮祜禄皇后醒来后发现皇帝居然在。
钮祜禄皇后并没有觉得特别的高兴,“您没有去处理政务吗?”
康熙看着瘦弱不堪的钮祜禄皇后心里十分的难受,明明几个月之前还是好好的人,她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的,期待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这才几个月,人就变成这样了,“你没事儿吧?朕担心得不行,你快些好起来,你不是一直想回家看看吗?朕带你回家看看。”
钮祜禄皇后摇了摇头,“回去让母亲兄弟看到我这个样子,他们也难受,何苦。”
康熙心里更加的难受,“是朕对不住你。”
钮祜禄皇后摇了摇头,十分冷静道:“不是您的错,是我的错,终究是我强求了,我曾经以为,我只要好好的当好这个皇后,总有一日,您能够看得到我的好的,只不过,在您心中,我这辈子都是比不过赫舍里皇后的,明明我在闺阁之中也被人夸赞恭婉淑惠,娴静温婉。”
“是朕的错。”
“不是您的错,到底是我出现得太迟了,您心中只有赫舍里皇后,心再不能分给其他人,否则也不会我封后的第二日去看了赫舍里皇后,也是我在您心中没有分量,否则也不会明明知道我病着,心病是什么,年前依旧往巩华城跑,终究是我不配,我是活不长了,想必您今后也会有其他的皇后,只是,不管其他哪个女人再当您的皇后,她真的能代替赫舍里皇后吗?”
康熙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罢了,臣妾累了,陛下早些回去休息吧,您政务繁忙,不需要守在这里。”钮祜禄皇后的眼睛平静至极,她似乎是已经放下了,不再强求。
钮祜禄皇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再看向康熙。
康熙叹了口气,离开坤宁宫。
“小主,小主,快醒醒,皇后娘娘薨了。”白姑姑将王甜甜叫醒。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王甜甜连忙起身,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往坤宁宫赶去。
“就今日亥时前后,宫女去给皇后喂药,发现皇后已经没了气息。”
王甜甜心下一沉,皇宫已经响起了皇后薨逝的钟声。
王甜甜赶到坤宁宫的时候,妃嫔大部分都来了,纷纷跪在皇后的床前哭泣。
王甜甜也赶忙跪下,跟着众位妃嫔一起开始哭泣。
康熙今日再次踏入坤宁宫,他的眼睛泛红,他也没想到,今日见过皇后后,皇后便薨逝了,明明前几个月人都好好的,他还带着她去御花园散心。
康熙看着如同睡着了一般的钮祜禄皇后,眼泪终究是没忍住落了下来。
王甜甜注意到了康熙的眼泪,她却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这是鳄鱼的眼泪罢了,其其格说钮祜禄皇后失去孩子后忧思成疾,钮祜禄皇后的忧思仅仅只是因为失去了孩子吗?
当一个合格的皇后本来就是很压抑的事情,明明她是正妻,要给自己的丈夫纳妾,还得安排好小妾的衣食住行,得替丈夫管好生活上所有的事情,本来就是很反人类的差事,她姐姐,钮祜禄皇后,哪一个不是压抑着自己。
本来就已经很压抑了,钮祜禄皇后前面还有她姐姐这个珠玉在,她姐姐先一步走进了皇帝的内心,姐姐在她最美好的年纪去世,钮祜禄皇后做得再好,在皇帝心中,想着的依旧是她姐姐,从钮祜禄皇后刚入宫,成为钮祜禄妃的那个月,皇帝就去看过不少次姐姐,这些年,皇帝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去巩华城,还有皇帝对太子的厚待,钮祜禄皇后肚子里也有皇子呀,她的孩子也是皇子呀,她比不上孝仁皇后,她的儿子也比不上太子,她如何接受?如何能想得通?明明她也是极为优秀的女子,却一直要活在另外一个女人的阴影下。
压垮她最后一根稻草的便是她流了产,没了孩子,过年时,她的丈夫没有留在京城陪着她,反而依旧是去了巩华城,陪着那个死去了的女人,她明白,她这辈子都不会比过那个女人,即使用孩子也比不过,这才是她真正心死的原因,人的心死了,她怎么可能还会有求生的意志。
王甜甜为钮祜禄皇后可惜,她入宫这些年,钮祜禄皇后照顾她颇多,明明是很好的一个姑娘,被这深宫吞噬了,王甜甜心中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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