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三个人就这么边搭话边走着,最后我们在日落前到达了目的地——是一棵靠近崖边的矮脖子树。
它树干粗壮,在离地很近的距离就分出了两根健实的枝干,看上去很能承重的模样。而且这棵树离崖边还有一段七八米的距离,感觉还挺安全。
崖边地势高峭视野宽阔,不得不说,这是个绝佳的观景台。
我看了周围一圈,没发现有什么立牌标志之类的,意味着这个地方并没有很多人知道。
我:“藤井君,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女藤井也好奇地望向他。不得不说,今天男藤井给了我们俩很多的意外。
“我爷爷带我来过,其实也不算是没什么人知道的地方。”
男藤井边回答边把包放下靠在树根处,仗着身高腿长,手在枝干上一撑轻轻松松便翻上了树。
动作流畅又帅气,随后他转头向我们伸出了手。
“上来吧。”
我轻轻推了推女藤井的背包,示意她先上去。
她也没多想,把包靠在了男藤井的背包旁,只迟疑了一下,便一手握住了男藤井的手腕。
后者也顺势回握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宽大结实的手轻易地圈住了她腕下几近半个手掌,看着就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藤井君,请抓稳我哦。”女藤井显然没什么爬树的经验,有些不放心地抬头对男藤井叮嘱。
男藤井回望她认真道:“这高度掉下去也摔不死人,顶多淤青。”
话虽如此,他还是更紧了紧攥住面前少女手腕的手。
女藤井:“……”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被他们两个的互动逗笑:“没事,我在下面守着,真摔下来大不了把藤井君也拉下来,还有我给你们垫背。”
女藤井佯怒:“我可以的,别诅咒我们!”
随后用事实证明了她确实可以。
女藤井另一手攀上男藤井身旁的枝干,我在树下隔着一定的距离虚虚地护着她防止她万一摔下,很快她也挣扎着爬了上去。
他们俩坐在同一根枝干上,中间空出一个位置来,一左一右伸手想要拉我。
我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特意带来的拍立得挂在了女藤井手里,想了想做朋友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冷落了男藤井,又掏出了中午剩下的糕点放在他手里,然后示意他们我可以自己翻上另一根树枝。
小时候跟父亲一起掏鸟蛋的人怎么能不会爬树呢?
35.
甫一坐上树枝,面前开阔的视野就让我眼前一亮。
天狗山是小樽的最高处,我们坐在这不知名的崖边,虽然不是山顶处,却也能俯瞰到一整个城市。
置身于这天然的观景台上,已经有些昏沉的橘粉色天空和我们之间没有了任何阻隔。太阳在身前缓缓落下,阳光不再刺眼,只把它周身的薄云烧成了橙红、粉紫、万紫千红。
远山的轮廓如同海浪般连绵起伏,它的颜色也美得迷人,就像从海中央望向扑向远方的浪一般,由黛蓝变为蓝灰,最终过渡成淡淡的雪青色……
缓缓下沉的太阳仿佛是梵高所执的油画笔,随着日落,世界的颜色也在悄然改变。
薄暮降临,远山蒙上了一层轻纱似的雾,逐渐深沉了。城市里点点灯光陆续亮起,连成暖黄色的彩带,给远山绵延的裙裾上缀了流苏。天边的云不再受日光灼烧,却又染上了夜空渐深的颜色。
万籁俱静,只偶有倦鸟归林的鸣叫。
我们没有顾得上拍照,也没有想起来吃糕点,我甚至没想起来把东西从他们手上拿过来。
我们只是自在地坐在枝丫上,和身边的朋友安静地欣赏这处于变化中却每一刻都美得令人失语的景色。
三个人脱离了原本爬山的路线,坐在崖边矮脖子树的左右两根枝干上,并肩看了一场日落。
男藤井突然出声:“回头看。”
于是我们又一同扭头看过去——
在日落的对面,一轮银白色的弦月升起。
不止暮色,月色也迷人。
36.
此刻日月交替,我们仿佛置身于世界的中心。
女藤井保持着侧身回头的姿势喃喃道:“好美啊,真想多看几次。”
不论是日落还是月升。
我轻声赞同:“そうだね(是啊)。”
“下次再一起来看吧。”男藤井侧头看我们,疑问句说得肯定。
女藤井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男藤井把我的糕点盒子放在并起的双腿上,反手撑着树枝,仰头看了看天空。
夜色并不深沉,星星还没亮起几颗。
“天气好的时候。”
女藤井也抬头:“嗯……听起来有点遥远。”
我不解:“要夏天了,之后天气都会挺好的吧。”
女藤井:“但是下次,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呀。”
我才意识到她想要的约定是更明确的时刻,我想了想:“下次不知道,但明天说不定可以。”
毕竟我们还要在山上露营。
男藤井保持着上半身微微后仰望天的姿势,一副神游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女藤井猛然反应过来,坐在中间左右看了看我和男藤井:“对哦,我们是不是也该去集合了。”
“好像是的,不过也不用着急吧。”我点头,然后从女藤井那拿过相机,“说起来,我的拍立得还完全没派上用场呢。”
“要不,我给你们拍一张吧?”
“诶?!”女藤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在问我为什么要给他们两个拍照。
男藤井也朝我看了过来。
我坐在另一根树枝上,已经侧过身稍稍后仰举起了拍立得,正好捕捉到了这一幕。
37.
“滋——滋——”
拍立得很快便吐出了相片,我抽出还未成像的相纸,把它虚虚地捂住用体温加热以便快速成像。
看到他们俩才反应过来的样子,我狡黠地笑了笑:“まあまあ(好了好了),拍都拍了。”
女藤井郁闷地拍了拍脸颊:“我感觉我刚才的表情肯定很奇怪。”
我认真地看着他们两个,说:“哪有,我觉得好看才拍的啊。”
说着我便把相机挂在了脖子上,挪动屁股靠近他们,又伸出手去示意两位藤井树一起看拍出来的具体成片。
女藤井伸手接过相片,男藤井也直起身凑了过来。
仿佛老旧的收音机被打开时从“滋滋”的电流声断续着逐渐连成了完整的声波,相片纸上的影像在已经昏黄的天色里慢慢清晰起来——
少女坐在树枝上,身体前倾着侧头看向镜头,风轻轻拂动了她耳边的几缕碎发,俏丽的脸上瞪大的圆润眼睛让人觉得十分可爱。
身后的清俊少年则是与她交错地后仰着,微微耷拉着眼帘,脸上懒洋洋地没什么表情。额前稍长的头发在在空中划过一定的弧度,好似只是无意地瞥过来一眼。
黄昏中,二人身下的树枝延伸出去的些许枝条在他们背后萌芽,有一种别样的生机。
我有些得意地扬起头:“看吧,很可爱吧。”
他们俩似乎对视了一眼,都没回话。电光火石间,坐在中间的女藤井把相片揣进口袋,然后捞起我身前的拍立得就递给了男藤井。
“诶——”
我被拍立得上系的绳子拉的往他们那边倒去,被男藤井眼疾手快地从女藤井身后伸手扶住了肩膀,女藤井顺势取下了我脖子上的绳子。
在我有些胆战心惊的面目狰狞之时,他们两个摆好了姿势,脸上是因为恶作剧成功而掩饰不住的笑意,女藤井甚至有空在我头上帮我也摆了一个剪刀手。
“咔嚓”。
是男藤井按下快门的声音。
我稳住身体,想到刚才的情形,有点生无可恋了。但我甚至还跟男藤井道了声谢。
男藤井:“不用谢。”
女藤井拍了拍我的肩:“まあまあ,拍都拍了。拍出来肯定也很可爱。”
原来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我:“……你们两个收收咧开的嘴巴我会更相信的。”
说着,相机已经吐出了相纸。
我其实并不太在意被恶作剧,甚至觉得这样朋友间的玩闹还蛮新奇的。于是我们三个又凑到一起去看相片。
不出所料,就是笑起来格外好看的两位藤井树和表情稍显狼狈的我,由于是对着我这边照的,还截到了一点夕阳的余晖。
除此之外,我才发现原来我头顶的剪刀手不是独一无二的,男藤井头上也有一个——都是女藤井友情赠送。
嗯,看起来他也才发现的样子。怪不得女藤井笑的幅度是他的两倍。
女藤井:“啊,笑得有点超过了。”
男藤井和我同款豆豆眼:“……”
女藤井反问:“不可爱吗?”
男藤井点头,我也勉强点头:“……嗯。”×2
女藤井掏出上衣口袋里我拍的那张照片,把两张照片并排放在一起:“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张合照呢。”
我看着其中一张相片里狼狈的自己,由衷地说:“其实没有我的这张也已经够了吧。”
女藤井一时忍俊不禁,又转头看向我认真道:“说的是‘我们’的合照,怎么能少了你呢?”
“那就再拍一张吧。”男藤井也看过来,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三个。”
写在最后,无关正文:
-致藤井树和博子小姐:
お元気ですか。
我的城市下雪啦,下次一起在雪地里合照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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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3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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