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传太医院院使王孙之孙王不留!”
“小姐,起来吧,陛下召见了。”门口负责传话的公公说。
王不留撑着地站起,跪的时间太长,导致有些刺痛。
“麻烦公公引路了。”王不留垂眼,握紧医药箱的带子。
路很长,箱子很重,公公走的急,膝盖很痛,王不留想。
“陛下!太医院院使王孙之孙王不留到!”传话公公在宫殿门口喊。
“让她进来!”宫内传来一浑厚男声,想必这便是陛下。
“里面请。”
王不留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宫殿。
一进殿,就发现跪了一地的太医,里面肯定有她的爷爷和叔父,她只是扫了一眼,就直奔庆帝走去。
庆帝穿着随意,红白绒厚的袍子就那样一裹,头发散出三四缕。
王不留离庆帝大约六七步距离,将医药箱放在一旁,直接下跪,一个响头奉上。
“臣女,参见陛下!”
她小小的,蜷起来磕头的时候和她那医药箱一般大。
“你说,你能救朕的儿子?”王不留听见他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没有抬头。
“现臣女不知伤势,并不敢下结论。”
“胡闹!”庆帝怒斥。
“陛下!”王孙见情形不对,赶紧喊,“我这孙女虽年幼,但也是天资聪慧,小小年纪就可以和家里人讨论医学直至深夜,老臣惭愧,孩子有些问题刁钻连老臣自己都答不上来,比起我们这些循规蹈矩之人她更剑走偏锋,扪心自问,这一点我们确实比不了那个孩子……”
“陛下!臣妾斗胆,就让她试一试吧,反正没有比现在更坏的结果了!”宁才人双眼通红,虽然说她武人脾性,但看见亲生儿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还是没忍住泪水,她和太医一同跪在地上。
庆帝在王不留周围踱步,打量这个孩子。
王不留至今没抬头。
“也罢,你去看看,”庆帝嘴角勾起,“要是看不好,朕,就赐你祖孙三人一齐死。”
“臣女叩谢陛下!恕臣女请求,请让臣女爷爷和叔父辅助臣女。”
“准。”
“谢陛下。”
11.
王孙被王瓜搀扶起来,他既气又伤心,气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将自己的命不是命,伤心是为两个孩子的将来,自己本就半身入土,王瓜和王不留又何必陪着自己?
王不留早已提着医药箱跑到床榻处,宁妃双目含泪,离开了床榻,给祖孙三人腾出位置。
庆帝似笑非笑看着他们。
王不留边检查大皇子李承儒的情况,边问自家爷爷,“他是什么情况?”
“是箭伤贯穿伤,伤口位于左胸,前后伤口并不对称,大概错位两指宽,看出血量和大殿下现在的状态应该没有贯穿心脏。”
否则不会活着回到京都,王不留心里想。
“这些都是表面的,”王瓜补充说,“要命的是那箭,实在是阴险至极,不知他们哪来的箭,那剪头射入人体后发生的破裂,铁片卡在了大殿下-体内,我们无法判断卡在了何处,但是绝对堵着了血脉所在。”
王不留再次对李承儒进行检查,确实如爷爷所说,李承儒现在手脚发青发冷,但脸部却异常红润,红的不正常,这明显是血液循环异常导致的缘故,她决定事不宜迟,如果再拖延下去,李承儒性命不保。
王不留立刻向庆帝禀报,庆帝反问,“这些朕都知道!现在你该怎么治!?”
王不留头死死贴在地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色,“臣女要开刀,剖开皮肉取出碎片!”
“大胆!你有这样的能耐吗?!太医院的太医都在这,他们都没敢说自己有把握,你的岁数有这些太医零头大吗?!”
周围人窃窃私语,“开膛破肚!?骇人听闻!”都不用想,肯定是什么胆大妄为。
王不留依旧没有抬头,“陛下,臣女今年十四。”
“…你说什么?”庆帝怒极反笑。
“回禀陛下,臣女今年过了三月就十四岁了,有叔叔伯伯岁数的零头大!”
她再次磕了头,头磕在了地上,发出闷闷一声。
庆帝不说话,但自身气压越来越低,他问,“此法可行?”王孙大声喊,“禀报陛下,此法理论可行!臣愿以自身性命担保!”
“你的性命,你的性命早都抵押出去了!”
“请让臣女开刀!大殿下情况刻不容缓!”王不留喊。
“陛下!”宁才人跪在地上,往前了几步,“就让她动刀吧,不尝试,承儒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可想好,这刀一动,可走不了回头路了。”话语甚是阴森,就像是蛇信子钻入耳朵。
“臣女,无悔!”
“好!来人,她说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12.
“叔父,”王不留去看王瓜,“助我。”
王不留摊开医药箱,庆帝站在一旁,有的太医胆子大,也悄悄抬头去瞧。
箱子精巧,上下分四层,如今王不留只拉开上三层,各层开口方向不同,三层合并,像是扇子一样打开。
巧妙,庆帝心里赞叹。
上三层排开,上面都是些铁制品,精致小巧,尺寸似乎就适合王不留来拿。
像剪刀,但又不是剪刀,像镊子,但又感觉哪方面不对...还没等庆帝再看,王不留取出一样东西带在手上。
那东西通体偏黄,半透明,紧紧贴合王不留的手,随后王不留拿起薄如蝉翼的刀具。
“按好他。”王不留说完,便拿着刀划开了李承儒的左胸膛。
下手极准,速度很快。
“啊!”李承儒痛的拱起上身,但被王瓜和王孙用力按住,但他因为伤势早已没有力气,所以很轻松的就将其按住。
“没有麻药,大殿下忍耐!”王不留额头冒汗,口上安慰,手上也没停,刀具拨开了皮肉,漏出皮下鲜红的组织。
王不留离创口很近,她肉眼可见心脏的跳动。
太黑了,王不留皱眉,“拿灯来!”
下面众人见这种情况已经吓傻,乱作一团,婢女端水的端水,奴才熬药的熬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时候,宁妃已经晕了过去。
“灯!”
王不留心里焦急,这些人靠不住,都不敢上前。
终于,一个小太监拿着灯,凑了上来。
“不够!”
庆帝眼睛一扫,瞥了一眼候公公和宫典,“你俩去,手稳些。”
两人得令,只能取了烛火,靠近床铺,直面血腥的一幕。
候公公脸色惨白,宫典皱眉。
一时间床铺挤满了人,主刀的王不留,她的助手爷爷和叔父,拿着灯的三人,一旁站了个庆帝。
亮度足够,也够王不留看清李承儒胸腔内的状况,她几乎快把脸贴到他的创口上。
李承儒早就疼晕过去,但又疼醒,反反复复,折磨得他想死。
鲜血沾满王不留的手套,让拿着手术器材的手都有些滑腻,王不留屏住呼吸,仔细观察。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让旁边人的烛火再近些,小太监听话,烛火凑近,火舌就快舔到王不留的额发,但王不留顾不得这些。
她惊喜的说,“在这!”
众人不明白,之后王不留换了更细的刀,直接探入胸腔,将心脏旁血管割开一个小口,刚割开,血液就喷射而出,溅了王不留一脸。
“啊!”候公公发出一声惊呼。
王不留顾不得血,“把磁石拿来!”王瓜立刻从医药箱中取出磁石,王不留接过,拿着它靠近血管小口。
她眯起眼睛,将磁石逆血液方向移动,终于,她听见“叮!”的一声。
庆帝离得最远,但他的耳朵却微微一动。
“取出来了!”王不留开心的说,磁石上吸附着两铁碎片,粘黏着李承儒的血液,她把磁石丢进水盆,水里泛起红色涟漪。
她没有停,取出很奇怪的针,这针很弯曲,像月牙一样,王不留像是穿针引线,将细如发丝的线绑好,就开始为切开的血管小口缝合,她不敢分心,神情专注,汗水顺着额头就快流进眼睛,被小太监用衣袖擦去。
几针下去,打结,剪短细线,王不留又开始缝合李承儒胸口的创口。
这次她换了更粗的针和线,针尖闪烁,照着李承儒就刺了下去!
旁边看得人看着都疼,似乎是缝在他们身上一样。
王不留手法娴熟,像是早已做过千遍万遍,她的眼神坚定而专注,仿佛已经与世界隔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剪刀剪断羊肠线,王不留的手术才算结束,她这时才反应过来,汗已经浸湿衣服,放下刀和针,双刀微微颤抖。
“...成了?”宁妃声音颤抖问。
王不留点头,围在床铺旁的众人散去,她迅速收起医药箱,就着清水抹了脸上的血迹。
宁妃上前,就看见自己儿子左胸口匍匐一只丑陋的蜈蚣,这是缝合手术的痕迹。
13.
“陛下,”王不留跪在下位,“臣女已将大殿下-体内杂物取出,正是此物堵住血脉,导致血液流通不顺,请再让臣女施针活血,接下来就看大殿下的了。”
庆帝坐在上位,打量这个还未及笄的女孩,“朕就好奇,”他俯下身子,“你是从哪学来这手的?”
王不留眼神闪烁着紧张的光芒,汗水浸湿了她的手心,她料到庆帝肯定会问到这个问题,早在入宫前就打好了腹稿,“臣女愚钝,幸得仙人传授。”
庆帝皱眉,“仙人?仙人之事飘忽虚幻,他是在哪教你的?”
“回禀陛下,在梦中!”王不留回答声音诚恳坚定。
“仙人为何只传授你一人?我大庆那么多青年才俊,总不能挑一个你吧?”庆帝有兴致打量着王不留。
王不留俯下身子,“臣女不知,或是有缘。仙人传授,护龙之血脉,定是庆国国运昌盛!”
“好一个有缘!”庆帝哈哈大笑,“仙人有缘传你,让你救下朕的儿子,那就保留这份缘,你继续护皇族血脉吧!”
王孙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身体,只剩下无法置信的震惊。
“宣旨,太医院院使之孙,救治大皇子有功,且仙人梦中传授衣钵,实乃庆国大兴之兆,故封之为太医院太医,”庆帝走到宫殿门口,朝阳初升,阳光撒进宫殿,“至于你们,”庆帝瞥了一眼跪着的太医院众人,“罚俸一年吧。”
“谢陛下隆恩!”众人皆跪下拜谢。
“好好学着吧!”庆帝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因为不是学医的,所以有些表述可能会很不符合标准,大家就看看乐呵乐呵,请见谅(我先滑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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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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