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春风细细。京都城内靖王府门前车马盈门。
今日便是靖王府一月一次的诗会。
柔和清风拂过湖面惹得荷叶轻摇,柳扶摇端坐在贵女区的位置上忍不住探头探脑的向薄纱外张望。她才刚来京都城不过一周左右,许多人都说不上名字。
虽说自己已经穿过来已经三年多,但因边境民风更为粗狂豪迈,故此自己也从来没参加过诗会。她对诗会的印象也不过是高中语文学过的兰亭集序。
男女席位之间有层遮挡着的薄纱,坐在里面往外看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柳扶摇看了一会便放弃了,托着腮坐在位置上吃葡萄。
她初到京城不久,同周围贵女也都不大熟络,除了一进门时互相寒暄几句也都同她们无话可说。正在柳扶摇百无聊赖之际,身侧的空位突然坐了位五官灵动的粉衣少女。
“我是柳扶摇。你叫什么?”柳扶摇忍不住凑上去搭话。那粉衣少女原本为自己斟了杯茶喝,闻言放下茶盏扭头冲柳扶摇轻轻笑了笑。
“我叫范若若。”
………
范若若是个有趣的小丫头,柳扶摇同她聊了几件京都城里无关痛痒的八卦。正在两人相谈甚欢之际一身着蓝衣的男子突然撩开贵女席位前的薄纱闯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男子闯进来?”
“怎么如此无理……”
四周贵女们惊讶的低声窃窃私语,有个注重礼数的女子甚至惊的在那男子走过时以袖掩面。
只见那男子绕了好大一圈来到范若若桌前拧眉冲她说:“没有啊。”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不等范若若回答那男子便又撩开薄纱离开了。
“这位是……?”柳扶摇有些诧异如此不知礼数的男人居然同范若若相识,她不禁小心翼翼抬手指着那男子的背影问。
“那是家兄范闲,才从儋州回来。”范若若掩袖笑道。饶是她对兄长钦佩不已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
柳扶摇见状适时的递给她一个台阶,她啜了口茶也笑道:“这京都城规矩繁琐,我刚来时也不大习惯。”
“人因礼而立于世,君子可无华衣,但不可无理。”两人说话间一白衣男子慢慢踱步到厅前抑扬顿挫地冲范闲说。
“你谁啊?”这声音是范闲的。
“在下贺宗纬。昨日在一石居的时候见过范公子。”薄纱外贺宗纬拂了拂衣袖,语气听上去对范闲有些不屑。
“所有姑娘都在这里了吗?”范闲似乎没工夫听他瞎掰扯,抬手冲贵女席道:“没有其他的了?”
“范闲!”又是一个柳扶摇不认识的男子快走到范闲身边痛心疾首的指着他怒斥道:“你怎么这么粗鄙!”
“若若。”柳扶摇实在有些受不了眼下吃瓜都吃不明白的状况,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低声问:“这都是谁啊?”
“那边那个黑衣服的叫郭保坤,是礼部尚书郭悠之之子。”范若若小声回答道:“那个白衣男子贺宗纬是郭家的门客。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与你细细道来……”
“原来如此。”听罢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柳扶摇赞叹道:“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京都城果然同边疆不同。”
“不过如此说来。”柳扶摇摸着下巴道:“这郭保坤做的委实有些不厚道。”
范若若赞同点头。“柳姑娘明辨是非。”
那边廊前男人们十步一诗斗得起劲,再加上薄纱遮挡,范若若和柳扶摇在位置上说小话并无几人注意。
“没找着想找的人心情不好,就直接写了吧。”那边廊前范闲口气颇大的抬手持笔道。
满座听闻范闲这狂妄的口气都忍不住心生好奇,想知道这儋州来的粗鄙之人究竟能写出些什么来。
范闲像是没看到那些或是探究或是好奇的目光,坐下便开始奋笔疾书,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靖王世子耐不住好奇凑到范闲身边,只看一眼后便脸色大变,他忍不住读出声来。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好诗,这真是好诗啊。”话音刚落柳扶摇身侧不少人便窃窃私语的议论道,范若若更是激动的直接掀起薄纱走到自己兄长身后观看。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这位京都城内有名的才女此刻脸上满是欣喜与赞叹,她轻声念道。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范闲一诗毕,笔搁下时他身后已围满了人。
曾经端庄守礼的才子贵人们此刻谁也顾不上什么繁琐礼节,全都围在范闲身边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首在庆国算得上绝唱的诗。
今日诗会,有此一首便可青史留名。
“我写完了。”范闲起身煞有介事地抚了抚衣袖冲郭保坤笑道:“二位随便写,多少首都行。只要能比这个写的好,就算你们赢。”
柳扶摇闻言嘴角抽搐,这可是杜大家的诗,人称古今七言律第一。那郭保坤和他的门客这辈子也别想写诗了。
范闲转身抬脚欲走,周围人群自发的为他让出一条路来。眼下众人皆对这儋州来的私生子刮目相看。
“范公子且慢!”
柳扶摇听到第一句时心里便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此刻见他准备离开终于坐不住。她快步走上前掀开薄纱看着范闲道:“今日范公子登高一诗给了我灵感,现下我也有首诗想请范公子指点一二。”
这话说的有些不客气。但因有范闲珠玉在前,眼下谁都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的礼节。众人的视线一瞬间全部落在了柳扶摇身上。
“哦?姑娘请。”范闲背过手去颇有兴趣的扭头看向柳扶摇,靖王世子身侧的书童则得到授意持笔准备誊写。
柳扶摇心中如打鼓,她本不想在万众瞩目下出这个风头。但三年里的孤独让她实在忍不住想要抓住这个和自己来自同一时空的少年。
顾不上周围人神色各异的眼神,她直直的看着范闲一字一句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你?!”范闲瞪大了双眼,他惊讶的指着柳扶摇。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柳扶摇笑着冲范闲点点头。她继续道:“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不远处湖边的亭子里,一个个书童奔走着向亭中坐着的人传诗。一人一句来回折腾奔走可谓兴师动众。
亭中坐着的的不是别人,正是二皇子李承泽。
“好诗。”
书童最后一句话音刚落李承泽便自红楼中抬眼叹道。
“万里悲秋,悲欢离合。今日诗会有这两首,留史册。”
他说着起身抬臂伸了个懒腰,背过身去抱胸看向湖外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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