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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穿过满月井所在的洞窟,那股炽热与冰寒交织的气息愈发浓烈,伴随着六尾魔狐愈发微弱却依旧痛苦的嘶吼,以及三尾妖狐凄厉决绝的悲鸣,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终于,众人抵达了洞穴的最深处。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

一个巨大的熔岩湖翻滚着暗红色的浆泡,散发出灼人的热浪。而在熔岩湖中心,一块孤零零的黑色巨石上,一头通体雪白、却有三条巨大狐尾的妖狐(三尾)正死死护住身后一头气息奄奄、体型更为庞大、生有六尾的白色魔狐。那六尾魔狐周身覆盖着一层不化的玄冰,冰与火在他体内疯狂冲突,让他痛苦不堪,唯有胸口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古拙玉环(玄火鉴)暂时压制着那股狂暴的冰寒之力。

“三尾妖狐,六尾魔狐!”曾书书低呼。

“他们……好可怜。”张小凡看着那两只相依为命的狐妖,尤其是三尾那不顾一切守护的姿态,心中莫名触动,想起了大竹峰上的师父师娘,还有……碧瑶。

碧瑶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看着三尾,眼神复杂。

石头双手合十,低宣佛号:“阿弥陀佛,情孽缠身,业火焚心,苦海无边。”

青龙目光锐利,更多地落在六尾胸前的玄火鉴上,此物乃是上古异宝,威力无穷。

秦无炎则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目光在三尾、六尾和玄火鉴之间流转,最后,还是落在了微微蹙眉的沅芷身上。

“尔等凡人,休想伤害我大哥!”三尾妖狐抬起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闯入者,周身妖气暴涨,三条狐尾如同燃烧的白色火焰,带着决绝的杀意。

“三尾,我们并非……”张小凡试图解释。

然而,三尾早已被逼至绝境,根本不听任何言语,她长啸一声,不顾自身伤势,催动全部妖元,化作三道凌厉的白光,直扑众人!她深知唯有击退这些觊觎玄火鉴的人类,才能为大哥争取一线生机!

战斗瞬间爆发!

三尾妖狐修为不弱,又抱有死志,攻势极为凶猛。张小凡、曾书书、石头不得不全力应对。青龙并未立刻出手,他似乎在观察,也在防备着一直未动的秦无炎。

碧瑶祭出伤心花,片片花瓣看似美丽,却暗藏杀机,与三尾缠斗在一起。

沅芷看着这场因执念与守护而起的厮杀,看着三尾眼中那与她护住秦无炎时如出一辙的疯狂与决绝,心中五味杂陈。她并未直接参与攻击,而是催动岚青珠,散发出温和的净化神力,一方面驱散洞内部分狂暴的妖气与灼热,另一方面,那纯净的力量似乎对六尾体内的□□也有一丝微弱的安抚作用。

六尾魔狐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解脱意味的呜咽,浑浊的目光似乎清明了一瞬,看向沅芷的方向,带着一丝感激,更多的却是无尽的疲惫与悲凉。

秦无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注意到沅芷神力的特殊效果,也注意到六尾那不同寻常的反应。他眼中精光一闪,忽然开口道:“三尾,你如此拼命,可曾问过你身后那位,他是否还想这般人不人、妖不妖地苟活下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魔音,直刺三尾心扉!

三尾身形猛地一滞,攻势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你胡说!”她尖声反驳,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秦无炎语气慵懒,却字字诛心,“玄火鉴虽能暂时压制寒毒,却无法根治。他每活一日,便要承受一日冰火煎熬之苦。你这般强留他在世间,究竟是爱他,还是……害他?”

“不!不是的!大哥他……”三尾心神大乱,妖气都出现了不稳的迹象。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六尾魔狐,用尽最后力气,发出了微弱却清晰的人言:“小痴……住手吧……”

这一声“小痴”,仿佛抽干了三尾所有的力气。她踉跄后退,看着气息愈发微弱的六尾,泪水夺眶而出。

“大哥……”

六尾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沅芷身上,带着一丝恳求:“姑娘……你身怀净化之力……可否……助我解脱?”

沅芷心头一震。助他解脱?意味着……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张小凡等人也愣住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三尾猛地摇头,扑到六尾身边:“不!大哥!我不要你死!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六尾艰难地抬起爪子,轻轻抚过三尾的脸颊,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三百年了……小痴……我累了……也……痛够了……让我……走吧……”

那场景,凄美而绝望,令人动容。

秦无炎冷眼旁观,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笑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唯有彻底击溃三尾的心防,才能兵不血刃地拿到玄火鉴。

青龙眉头紧锁,他看出了秦无炎的算计,但此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强行抢夺,必然引得三尾拼命,伤亡难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沅芷身上。

是顺应六尾的恳求,以神力助他解脱,结束这长达三百年的痛苦?还是……尝试寻找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沅芷看着六尾眼中那纯粹的、对解脱的渴望,又看着三尾那撕心裂肺的悲痛,握着岚青珠的手微微颤抖。济世救人,是她的本心。可此刻,“救”的含义,却变得如此沉重而残酷。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她缓步上前,无视了秦无炎略带警告的眼神,也无视了青龙欲言又止的担忧。她走到六尾身前,蹲下身,将掌心覆盖在六尾被玄冰覆盖的额头。

纯净的银色神力,不再是为了治愈,而是带着一种安抚与引导的意味,温和地涌入六尾体内。

“我无法治愈你的伤,”沅芷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但我可以……送你一程,让你免受最后的痛苦。”

六尾闭上了眼睛,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解脱的弧度。

“不——!”三尾发出凄厉的尖叫,想要阻止,却被张小凡和曾书书下意识地拦住。

神力流转,六尾周身那狂暴冲突的冰火气息,在沅芷的引导下,渐渐变得平和,最终,如同燃尽的烛火,悄然熄灭。他庞大的身躯化作点点荧光,开始消散。

在最后时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胸口的玄火鉴推向沅芷。

“此物……赠你……谢……成全……”

话音未落,荧光彻底消散,只留下一枚温润的玄火鉴,落在沅芷手中。

三尾看着心爱之人彻底消失,发出一声悲恸欲绝的哀鸣,周身妖气瞬间溃散,她痴痴地望着六尾消失的地方,眼神空洞,最终,也化作点点白光,追随而去。

洞窟内,一时间只剩下岩浆翻滚的声音,以及众人沉重的呼吸。

玄火鉴,这引得正魔两道觊觎的异宝,就这样落在了沅芷手中。

秦无炎看着沅芷手中的玄火鉴,眼神闪烁,不知在盘算什么。

青龙看着她平静却难掩悲悯的侧脸,心中暗叹。

张小凡、曾书书和石头,则被这痴情狐妖的结局所震撼,心情复杂。

碧瑶看着沅芷,又看看玄火鉴,最后目光落在秦无炎身上,若有所思。

沅芷握着尚带一丝温热的玄火鉴,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火力,心中却没有丝毫得到异宝的喜悦,只有一片沉甸甸的怅惘。

守护与放手,生与死,对与错……在这黑石洞中,她似乎经历了一场关于生命意义的拷问。而手中这枚玄火鉴,又将为她本就波澜起伏的命运,带来怎样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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