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查案就有这样优秀的表现，你还真是个天生的刑警呢。”
萩原研二拉高衣袖，拧开水龙头清洗双手。
松田阵平站在卫生间门口，抱着双臂等待同事出来。他的目光不经意瞥到对方手臂上烧伤的疤痕，蓦然感觉胸口发疼，脑袋也隐隐作痛。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萩原研二低垂着眼，看起来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那双幽紫色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许多回忆的画面从他眼前掠过——
高楼上的电话，突然启动的倒计时，爆炸时可怕的巨响与火光。
死里逃生的噩梦，艰难而痛苦的复健，终于重回机动队的自豪。
一直想为他报仇，锲而不舍申请调职，但最终没能亲手抓住犯人的幼驯染。
……
“你说这个啊。”
萩原研二拧紧水龙头，慢悠悠地擦干手上的水渍。“是炸弹爆炸留下的伤。已经过去八年了，现在恢复得很好，也没什么后遗症。”
松田阵平怔怔地看着那片狰狞的伤痕，只感觉心脏痛得发麻，眼眶莫名发烫，说不出一个字来。
“虽然说伤疤不太好看，但也算是属于警察的勋章吧。”他保持着毫无破绽的笑容，“还好我帅气的脸没事，不然……”
松田阵平追问道：“不然什么？”
“没什么。”萩原研二嘴角的弧度微微垂了下去。他默不作声地将卷高的衣袖放下来，仔细系好袖扣。
“班长，今天下班挺早。”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出现在搜查一课的办公室时，伊达航刚准备下班。
“哟，来了啊。”
他招呼两位同期坐下，抓紧时间收拾东西。“你们的眼光一向很好，选的礼服肯定不会出错。萩原也一起来吧，帮忙看看婚礼场地的设计方案。”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事关班长的终身大事，我当然不会缺席的。”
“这位是松田阵平，我的新同事。”
伊达航向同期们介绍了新同事，又对松田阵平说道：“他们是我的警校同期，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松田，又见面了。”两人和他打了声招呼。
松田阵平迎上他们打量的目光，感觉这个世界真小。“原来你们是伊达警官的朋友。”
“咦？你们之前就认识吗？”萩原研二挑了挑眉。
诸伏景光简单跟他们说了先前发生的事。“我们前段时间在便利店见过一面，然后一起去了一趟模型店。没想到松田也喜欢BANDAI的模型，真是有缘分呢。”
夜晚的偶遇，而且是在警视厅附近的便利店，对模型不感兴趣的诸伏还特意办了会员卡……
萩原研二与伊达航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心领神会。
“那真是太巧了。”
“伊达警官，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松田阵平问道。
“明年六月。这是我未婚妻娜塔莉选的日子，她说六月是婚姻女神守护的月份，在六月结婚的夫妻一定会非常幸福。”伊达航笑着问他，“怎么样，有没有时间帮我参谋参谋？”
“好啊。”松田阵平欣然同意。
下班后，他们先在警视厅附近的餐馆吃了顿饭，然后陪伊达航去服装店挑选礼服，再看看婚礼场地的设计方案。
“松田是本地人吗？”诸伏景光看似随意地与松田阵平闲聊。
“我也不清楚。”松田阵平回忆道，“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待在孤儿院，六岁那年被现在的父母带回了家——他们是东京人，因为无法生育所以领养了我。”
孤儿吗？
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对视一眼，感觉这的确是一个很适合伪装的身份。
松田阵平所说的身世与档案上记载的内容一致，目前看不出什么问题。
“有没有你以前的照片呢？”萩原研二亲昵地搭着他的肩膀，“松田长得这么帅气，小时候一定很可爱吧。”
松田阵平不太习惯与人亲密接触，下意识想要躲开，身体的反应却慢了一拍。
萩原研二的手掌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时，那久违的温度令他鼻尖发酸。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不想躲了。
他维持着原先的动作，任由那只宽大的手掌揽住自己，沉静的眼眸宛如深海。
“没有，我很少拍照。”
五人围坐在一张圆桌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
“礼服是选黑色还是白色呢？”
“班长的话，还是黑色比较合适吧。”
“又是红玫瑰啊，这个策划能不能有点新意？”
“六月的婚礼是不是比较流行用紫藤花？紫色感觉比粉色更加浪漫，我推荐选方案二。”
“方案二……等我拍张照片问问娜塔莉的意见。”
松田阵平听着大家讨论的声音，感觉此情此景分外熟悉。仿佛在很久以前，他也曾经见过这样的画面，并且还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众人精心为伊达航挑选了一身英气的黑色礼服，又帮忙改良了婚礼场地的设计方案。等到一切正式敲定，已是晚上9点半了。
松田阵平正在思考，待会是蹭他们的车回公寓，还是自己打出租车回去，脑子里忽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电流声。
“现已启动系统转让程序。宿主所有技能即将清除，所有道具将强制使用，不可使用的道具全部删除。”
什么？
松田阵平莫名其妙地转过头看向另外四人，试图寻找那个机械音的来源，却是一无所获。
“技能【暗夜蝠影】正在使用中……技能停止后自动删除。”
“程序错误！使用中的技能不可删除！”
“程序错误！使用中的技能不可删除！”
“技能删除失败。系统转让失败。系统正在排查故障，期间该技能无法开启。”
“检测到技能负面状态存在残留，系统正在排查故障。”
……
一阵尖锐的痛楚钻入大脑，松田阵平蹙眉揉了揉太阳穴。
眼前的景象陡然陷入一片漆黑，像是断了电的电视屏幕，无论怎么按遥控器都没有反应。
他阖上双目，再次睁开，光明却不愿继续眷顾他，只留给他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松田阵平不死心地揉了揉眼睛，又眨了好几次眼，依旧只能看见冷冰冰的黑色。
失去视野以后，整个世界仿佛就此离他远去。
耳边依旧不断响起同事们对话的声音，可惜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松田，你怎么不说话？”
萩原研二注意到松田阵平一直没吭声，低声问道：“是不是我们聊得太兴奋，不小心冷落了你？”
松田阵平闭口不言。他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变得急促，全然没有意识到身边的人在说什么。
四人见他面色不豫，都觉得有点抱歉。
他们刚才聊起大家共同经历的事，一时忘记了松田阵平并不知情——或者说，他们的潜意识认为“松田阵平”应该是知情的，所以不会插不上话。
“真是不好意思。你刚毕业，应该还没来得及存钱买车吧。我待会送你回去？”这是伊达航的声音。
松田阵平尝试着往前迈了一步，失去视力的恐惧与无措瞬间涌上心头。没有视觉就等于失去了85%的讯息来源，他现在惟一能依仗的只有听觉。
如果真的从此失去视力，他该怎么办？
他现在连独自回家都做不到，以后要怎么做刑警，怎么查案？
大家发觉松田阵平沉默得反常，涣散的眼神找不到焦距，不由得担心起来。
“松田，你怎么了？”萩原研二握住他的手，被他手背上冰凉的温度吓了一跳。
诸伏景光关切地看着他。“你不舒服吗？脸色好苍白。”
松田阵平松开紧咬的牙关，竭力从喉间挤出完整的一句话，嗓音微微发着抖——
“我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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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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