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简单的卧室内,一张大床置于墙角,朝外的一侧木制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水杯、三本热血漫画和一个充电器,床前有一条椭圆的深紫色地毯。
电脑桌前的游戏画面定格在人物倒地死亡的灰暗,电竞椅上的两人对视数秒,最后还是庄吚憇先移开视线,她的两颊攀上红晕,从他怀里松鼠一样跳到一边。
“我可以解释的,我……”
解释什么?她其实能看见鬼,刚刚是鬼做的把戏?会被当做神经病吧。
“嘘——”少年穿着一套的卫衣和长裤,盘着腿坐在电竞椅上,他取下与键盘配套的耳机,食指比在唇中间,眼中绽放着华光,“不论怎样,我都相信你。”
此话一出,庄吚憇当场愣在原地,她久久不能回神,想着,往后许多年,她应该都会记住这个画面,少年坚定地说着不管怎么样,他都会相信她,因为他往后也是这么做的。
“为什么……”庄吚憇张口,却被少年先一步打断。
“下一次再告诉我答案吧,庄吚憇,保持神秘。”少年眨了眨眼,“陶乜砖,姓乜的乜,砖瓦的砖。”
“……庄吚憇。”
“我知道,荣誉墙上的第一名,每次打水路过都能看到你的照片。”陶乜砖脚一蹬,电竞椅就往后滑,为庄吚憇空出一片容身的空间,随后他歪头,仔细端详着她,“唔,你本人比照片上更好看。”
少年说话很是直接,让庄吚憇闹了个大脸红。陶乜砖却不觉得有什么,他开始思考怎样把庄吚憇安全送回家,恰巧这会儿陶瓷出门买菜了,省了一番不必要的解释,而且他也不想给陶瓷解释。
就这样敲定了,骑自行车送她回去。
“你家在哪?”陶乜砖简短说出四个字音,他挽起袖子站起来,大片影子压向庄吚憇,将她笼罩其中。
庄吚憇视线跟随着少年,随着他慢慢直立,她不得不仰起脑袋,听了陶乜砖的话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杏眼瞧着他眨啊眨,陶乜砖也看着她,学着她眨啊眨,“送你回家。”
“啊?哦,我家在加百列路。”庄吚憇挠了挠脸,“陶……同学,其实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
“加百列路啊,可是这里是阿撒兹勒路,离你家有12公里呢。”陶乜砖用那双水润润的无辜的黑眸盯她。
那你还骑自行车!庄吚憇想,这人是不是虎?要载着她骑将近一个小时,算上他回家的路程,他要骑行24公里,将近两个小时。
似是看出她的疑虑,陶乜砖压低上半身,拉过她的手,贴到自己的小臂上。庄吚憇一惊,忙抽回手,但陶乜砖紧紧按着她的手,不让她抽离。庄吚憇感受到掌心下的肌肉骤地紧绷凸起,流畅的线条展现在她眼前。
“庄吚憇,我很强壮的。”
庄吚憇脸烧红了,转过眼不去看他,手上还在使劲挣扎,可怎么都挣不脱,她急的语无伦次,“我、我知道了,我要回家,松开我!”
下一秒按着她手的力道消失了,紧接着她的脸却被一双带着凉意的大掌捧住,男孩子身上微微苦涩的柑橘味混着干净的皂香涌入鼻腔,双颊与额头被轻柔的抚摸而过,陶乜砖担忧的声音在耳畔虚实不定,“庄吚憇,你没事吧?脸好红,发烧了吗?”
“你放开我!”他自顾自的话语让庄吚憇更加头晕,她拍开少年的双手,但是一着急没收住力,在他的手背留下一道红印。
没和异性有过如此近距离接触的少女耳垂一同爬上绯红,一席纯黑修身连衣裙,两条修长的腿几步退到电脑桌沿,湿润的眸子充满无措和羞涩,她咬着唇眼珠四处乱转,就是不正眼看面前高大的少年。
陶乜砖不明所以,只是觉得自己让女孩儿不自在了,便高举着双手,学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着直到抵着门背,再无可退,与女孩儿达成最远距离。
“这样可以吗?”他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半响,庄吚憇嗫嚅道:“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我帮你拦车。”陶乜砖立马接道。
两人出门,陶乜砖尽职尽责跟在庄吚憇身后,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一个护食的保镖,可在前面的女孩儿回过头时,黑眸又无辜的像一条护主的忠犬。
“你下次不准这样了知道了吗?如果换作是其他女孩子,早就喊非礼了。”庄吚憇认真的教训他,“更不准随随便便就撩人,会被当做流氓的。”
“我不会对其他女孩子好的。”少年立马接上。
听了他的话庄吚憇哑口无言,又是闹了个大脸红,“也不准撩我!”
“可……”
“没有可是!”庄吚憇加快步子,捂着耳朵跑远了。
“可是我没有随随便便就撩人啊……”陶乜砖有些憋屈,却还是几个跨步跟上庄吚憇,迅速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到了有人的地方,他们等了两分钟,陶乜砖帮她拦了辆出租车,还报了地址。临走前,他弯腰趴在车窗边,歪着脑袋瞧庄吚憇,“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吗?我哥说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的。”
“不需要。”庄吚憇无情拒绝。
“好吧……”陶乜砖耷拉下眉眼,直起身朝她摇了摇手,摇到一半,他想到什么了似的,再次弯腰探头,“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怎么了?”庄吚憇困惑。
“借我一下。”
以为她有急用,庄吚憇便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陶乜砖接过她的手机,指尖飞速在上面敲击着,末了他将手机还给她,“到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原来他刚刚是在存自己的电话号码。
庄吚憇怔住,却见出租车已经缓缓开始启动,驾驶座出租车司机瞄了一眼后视镜,调侃道:男朋友啊?”
庄吚憇回神,不好意思地摆手解释,“不、不是的,只是同班同学而已。”
顶着出租车司机意味深长的眼神,庄吚憇选择偏头看向窗外,车窗外的景色一路倒退,她忽然想到陆旖訴他们还在黑山羊十字路口,就掏出手机给陆旖訴打了一个电话。
“吚憇你没事吧?!”电话一通陆旖訴着急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我只是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现在正坐在出租车上。”庄吚憇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的遭遇,“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你没事就好。”陆旖訴长舒一口气,“抱歉吚憇,今天是个意外,我们学校再说。”
“好。”
约好下一次的见面地点庄吚憇便挂了电话,出租车到家后她付了钱回家将门窗锁好,一夜无梦。
隐藏于世界下的另一面,真实的样子。人死后因其怨念太深,而停留在人间的灵魂,那是怨恨与苦难的结合体。
鬼分六种颜色:灰、白、黄、黑、红、青。这些颜色的分类主要是基于鬼的怨气指数和其死因,不同的颜色代表了不同的危险程度和特性。①
鬼的分类大体分为四种:鬼魂,普通人死后所化的鬼、鬼灵,人死后获得能力的鬼,这些鬼都带有强烈的怨念、鬼物,一切非人类死后所化的鬼,本身就带有一定的怨念、鬼怪,与生俱来的鬼。
为了制约害人的鬼,人类以顾氏为主联合创办了驱鬼司,所有驱鬼师一齐驱逐所属撒旦一族的鬼。
“而昨天,我们遇到的就是白衫鬼,排名第二。”
中午的阳光最为晒人,四人躲在天台,蛋黄色野餐布垫在地上,一起吃着午饭,为庄吚憇解释着她身上发生的种种怪异事件。
“白衫鬼……”庄吚憇低垂着眉眼,又重复了一遍。
“对,不过……”陆旖訴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嚼吧嚼吧咽下虾饺,“白衫鬼通常是刚死去不久的人所化成,怨气不高,一般不会对人有什么伤害性,而我们遇到的这一只明显怨气比白衫鬼高。”
“陆同学好像很懂这些?”庄吚憇忍不住好奇地发问。
陆旖訴拍拍胸脯,自豪地道:“我爸爸就是驱鬼师,陆破赎,我们所属他一手创办的‘惊赎事务所’。怎么样庄吚憇,想加入吗?”
惊赎事务所……熟悉的名字将庄吚憇拉入回忆,那是一个暴雨夜。
加百列113号,破败的住宅里,她的童年玩伴司邬撞邪了。庄吚憇看见有一只小鬼缠上他了,想要借他的半阴身子降生于世。他的身上盖了三床布满补丁的薄被,脸色苍白的像纸,冷汗不住的流,打湿了他的衣衫。
“冷……好冷……”
小庄吚憇牵着司邬的母亲倪桂,躲在她的身后透过指缝看床上被红雾缠绕的司邬,那时,他已经有十五岁了,她才**岁。
小庄吚憇从没见过一个男孩子的肚子能大成那样,就像怀孕足月的孕妇,马上就要生产了一样。她将看到的异常说给拉着她手的倪桂,“姑母,阿邬的肚子好大呀,上面全是婴儿手印,我怕……”
倪桂一听没有像庄吚憇的养父养母一样,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而是蹲下来温柔地注视着她,抚摸她的头,“吚憇不怕。我们现在要带上阿邬去隔壁大树市,你想不想一起去?”
“嗯,想,我要和阿邬在一块儿。”小庄吚憇重重地点头,声音脆生生的。
“谢谢你,吚憇。”倪桂把她拥入怀中,慈祥的脸上不禁流下一行混浊的泪,同时她心里对小庄吚憇不停说着,对不起,吚憇,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在面对自己的孩子处于生死一线时,这位母亲心中的天平倾斜,最终她妥协了。
他们连夜驾车赶往大树市,最终在天即将破晓之际抵达一个名为惊赎事务所的建筑。开门的年轻男人有着一头漂亮的栗色短发,成熟的面庞带着柔软的神色,在见到二人怀中的孩子蹙起眉,侧身让他们进屋。
“你好,我是惊赎事务所的所长,我叫陆破赎。”男人温柔的微笑就如春天的阳光,为三人驱散些许负面情绪,带来几分莫名的安定。
“求求您,救救我们的孩子……”小庄吚憇看着姑父姑母给这个叫陆破赎的男人下跪了,他们脸上是止不住的泪。再后来,再回来的事她便记不清了,只记得一觉醒来,她回到了养父养母的家里,脖子间还多了一条玉坠。
“吚憇?吚憇?”
陆旖訴的声音逐渐拉回庄吚憇的思绪,她感受到她泛着的指尖悠悠挑出她衣领下的红绳,“话说吚憇是见过我爸爸吗?不然你为什么会有我爸爸的玉坠?”
“我小的时候见过一次,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奇怪他从小戴到大的玉坠怎么突然取下来了。”陆旖訴耸肩,“这红绳没用了,我替你摘了吧。”
庄吚憇没有拒绝,任由陆旖訴摘下自己脖颈间的红绳。
陆旖訴小心收好红绳,转而在口袋掏出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符纸,她递给庄吚憇,上面的笔迹和她家里的黄符上竟是有几分相似,她冲庄吚憇眨了下左眼,古灵精怪道:“收好收好,能辟邪的。”
十三中的校服裤裙都设计了口袋,不仅防走光,还方便,它的裙摆还是齐膝的,总之庄吚憇是挺喜欢的。
收下了陆旖訴给的符纸,庄吚憇乖乖地道了声谢,这副模样让陆旖訴见了直呼卡哇伊,老夫的少女心啊!
①此说法源于百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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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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