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里。
炉火依然烧得很旺,众人坐得泾渭分明。
因为藏刀的事,纹身男被排挤在了众人之外,一个人阴沉着脸坐在桌角。
其他人都离他远远的,就连走路都要刻意绕开。
“光学……”于闻又嘶了一声。
“折射、反射、小孔成像,我就学过这些。”在后侧的游芸凉凉出声。
“啊,对了。”似乎是被唤醒了一点被狗吃了的高中知识,于闻“恍然大悟”,看向游惑,“哥,要不让她试试?”
游惑扫了一眼,将刀递了过来,又转头扫了一圈墙壁。
几个老太太在后面窃窃私语着在哪里找餐具。
“猎具都有谁动过?”游惑问。
众人闻言,目光都移向纹身男。
“操,他妈的看我干什么!”纹身男被看得窝火:“之前冤枉老子藏刀,这次又要冤枉我什么?”
“冤枉?”游惑皱眉。
“那么多人滚一起,谁他妈知道刀从哪里掉出来的。”纹身男骂骂咧咧了几句,烦躁道:“服了,跟你们这些傻逼解释不清!”
游惑凉凉地看着他。
纹身男:“……”
静默两秒,纹身男说:“算了算了,你他……你要问什么,问!”
游惑冲墙壁一抬下巴:“把你弄下来的猎具挂回原处,我看下位置。”
纹身男瞪着他:“我有病吗?摘下来还要挂回去?”
三分钟后,纹身男兜着一兜猎具,一一挂回原处。
游惑插着兜,跟在后面。
“我又不是狗,你能不能别一副遛大街的样子?!”
纹身男不满地骂着,但还是老老实实把最后一样放了回去,然后隔空啐了一口,走开了。
“哥,猎具怎么了?”于闻问。
游惑指着最后这扇墙说:“有两个空钉子。”
“所以?”于闻依然不解。
“钉子上挂的东西去哪了?”
屋内安静了一下。
忽然有人说:“是啊……少了两样东西。没人私藏吧?”
众人纷纷摇头。
老于:“之前就那样了。”
大家看着他。
“就……考试之前,我不是要出门转一圈吗?”老于冲游惑说,“你在睡觉,我就没叫你。出门的时候我想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伞,当时这两个钉子就是空着的,我确定。”
“你的意思是,从我们进屋起,就有两样猎具不在了?”
“那在谁那里?”
“猎人甲?”于闻猜测道,“所以……其实是有猎人甲的,只不过他不在屋子里,而是出门打猎了?”
众人有点慌:“我们又不能出门,他不进来,我们怎么找到他?”
游惑:“时间没到吧。”
一旁的游芸拿着刀在墙上刻了折射、反射和小孔成像的示意图,又附了一点说明。字迹还行。
众人对时间的猜测将信将疑,但游惑已经拽了个椅子坐着烤火了。
于闻凑到答题墙前:“有把握吗?”
“不知道。”游芸转过身来,“你有要补充的?”
在这种如有实质的目光下,于闻咽了口口水,拿过刀:“还记得一点词吧……”
几分钟后墙上又多了折射率、平行光、球面几个词。
“要不我再写点什么?”
似是察觉到什么,刚打算去检查一下房间的游芸又转回来:“什么?”
“强调一下题目的关键。”
“抄题肯定没分。”游芸丢下一句。
两个多小时后。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的众人陆续回到原处。
“找了两个多小时。”于闻丧气地说,“就这么个小破屋子,两个小时啊!可想而知,真的翻遍了。什么都没有,狗屁题目。”
游惑似乎是终于又醒了:“确定全都翻遍了?”
“其实也不是。”旁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竹竿男人咳了几声,插话道:“有两个地方没碰。”
他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指,指着那两间锁着的房间。
两扇房间门上,一个挂着母鸡,一个挂着公鸡。脖子扭曲着,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看着窗外。
可能是那两只鸡模样诡异,每次叫起来,不是违规就是收卷,所以没人敢碰。
“我们找过钥匙,没找到。”
游惑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
大家忐忑不安地跟着坐下,围在火炉旁发呆。
于遥撑着腰,小心地挪过来到游芸旁边。
“有事?”游芸原先似乎是在想事情,在这种夹杂着寒意的炉火旁显得冷淡却并非不近人情。
她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突然问游芸:“你不怕么?”
“怕什么?”大概是礼貌性地抬眼,但又不太想交流的样子。
“怕死,怕违规……或者随便什么。还有那位小哥……你们好像都不怕的样子。感觉很厉害。”
“至少现在还没事。没必要放大恐惧。”
于遥愣了愣,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又慢慢挪回到两个老太太身边。目光落在远处某个墙角,似乎又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橱柜上的时钟轻轻跳了一格。
北京时间,凌晨四点整。
突如其来的鸡鸣惊得大家一个激灵。
他们猛地坐起身,面面相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迷迷瞪瞪睡着了。
于闻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稍稍清醒一些。
他刚放下手,就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嘘——”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轻声问:“你们听见没?”
“什么?”老于瞪眼看着儿子闹鬼,一头雾水。
“没听见?”于闻说,“就……一种咯吱咯吱的声音。”
屋里倏然安静下来,没人敢动。
所有人都一脸惊疑,屏息听着动静。
果然,过了大约几秒。
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所有人都听见了。
就像是……雪地里,有什么东西拖拽着某个重物。
那个病号竹竿儿突然打了个手势,指着窗外,无声说:“这边。”
他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屋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黑黢黢的影子从门口投映进来。
接着,一个白脸人拽着一根麻绳子进屋了。
他骨架很宽,个子却不高,脸像过度曝光的纸,眼睛也很奇怪,黑色的瞳仁部分太大了,以至于眼白所剩无几。
他勾着背,一点点卷着绳子,腰间挂着的宽背刀和小陷阱圈叮当作响。
屋子里没人说话,众人眼睁睁看着他把一个麻袋拖进屋,然后关上门。
直到这时,他才转头看向炉火,漆黑的眼睛眨了两下:“啊……真好,来客人了。”
众人:“……”
来闹鬼的这位,就是他们等了很久的猎人甲。
他缓缓搓着自己的手说:“这两天大雪封山,我就知道又有食……唔,又有客人要来了。”
客人:“……”
“外面可真冷啊。”他轻声慢语地说:“雪堆得太厚了,大家都躲起来了,几乎找不到猎物。我花了很久很久,才挖出来一只。”
挖?游芸眉头一跳,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踢了踢那个麻袋,冲众人殷勤地笑起来,嘴几乎裂到了耳根:“你们运气可真好,赶上了我的饭点。”
他又叹了口气,解释说:“没办法,雪山上东西太少了,总是隔很久才来一群。我得勒紧肚皮,才能活下去。所以我一天只吃两顿饭。”
“早上4点一顿,下午4点一顿,跟我共进美餐的机会可不多。”他看着橱柜上的钟说:“哎呀,正是时候。你们在这等了这么久,一定饿狠了,我都听到你们胃里的声音了,是不是迫不及待了?”
客人:“……”
“你们一共几位来着?”他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按人头数过去,“老太婆、病秧子、小流氓、酒鬼、酒鬼儿子……”
没有一个称呼是好听的,但凡被他数过去的人脸都绿得很。
他数到游惑的时候顿了一下,不太高兴:“怎么还有一个睡不醒。”
“算了。”猎人甲被搅和了兴致,转头看了一眼答题墙的题干,说:“听说一共有13个人,但我的食物有点少,只够12位,真遗憾。”
他说着,舔了一下嘴唇:“我是真的饿了。不过你们还要稍等一会儿,我得准备准备。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客人。”
于闻:“……”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娘的猎人。
猎人甲弯腰抓起麻袋。
麻袋看上去特别沉,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众人也不太想知道……
他拖着麻袋走到屋子一角,在挂了母鸡的屋子前停步。
钥匙叮叮当当一阵响,猎人甲仔细挑出一枚,打开了屋门。
一股腐朽的怪味散开来。
很难形容那种味道有多难闻,就像是坏肉、灰尘和腐烂的木头堆在一起。
那个挂着母鸡的房间,大家一直以为是卧室。
现在才发现,那其实是一间厨房。
里面有一个长长的案台,躺个人上去不成问题。
而另一边是红色的长木柜,柜子上挂着好几把锁。
猎人甲冲众人笑了笑,又鞠了一躬,说:“稍等,很快就好。”
然后关上了屋门。
炉火边沉寂了好半天,有人惊惶地说:“我不想吃饭,我想回家。”
“谁他妈不想回家!”纹身男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人堆里,可能也怕那个猎人甲,“回得去吗?你有本事现在开门冲出去!”
众人又沉默下来。
过了半晌,老于咽了口唾沫:“那个猎人嘴好大,吞个把人头不成问题,我老觉得他要吃人……”
于遥喃喃:“那个麻袋里装的什么?”
这两句话放在一起听,效果非常可怕。
众人目光投向窗户。
外面漫天大雪依然没停,考试前老于出去探路就说过,四面全是雪,树都长一样。方圆百里没有房子,没有人烟,安静得吓人……
哪来的猎物?
更何况,猎人甲说,食物是他挖出来的。
他们下午刚到这里的时候,有一个男人不听指令拆了收音机,不久后,他的尸体就被埋在了雪里……
众人不约而同想起了这件事,脸上露出深深的恐惧。
于闻更是快要吐了。
“要吐转过去。”游惑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别再弄我一身。”
“哥你醒了?!”于闻惊喜地叫了一声。
“喊什么!能不能小声一点!”纹身男粗着嗓子斥道。
游惑瞥了纹身男一眼,说:“我没睡。”
于闻:“哦——那你干嘛总闭眼睛。”
“眼睛不舒服。”
于闻想起来,他爸老于似乎说过,游惑的眼睛做过手术,光亮的东西看久了会疲劳难受。不过平日里,他从没听游惑自己提过,以至于他总不记得这件事。
“哥,那猎人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于闻问。
游惑“嗯”了一声。
于闻:“怎么办?”
游惑懒懒地说:“我有点饿,等开饭。”
于闻:“……”
你吓唬谁?
时隔两年我回来了……主要是有人评论要更新:)虽然说过了两年可能风格有点变,我也不确定能写多少……反正有人看我就不弃
虽然说全高其实已经淡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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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猎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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