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月见星來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妖怪,留下了一件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羽织,说等她能穿上这件羽织时就带她走。但没有等到那个时刻,病重的母亲逝世了,癫狂的父亲为了永生将臣民献给妖怪。
七岁,月见星來被迫吃下了人鱼肉,成了永生者。
刀剑穿心这样的伤势也能恢复如初,被扼住窒息却不会死亡。父亲松开抓住她的手,欣喜若狂。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品尝永生的果实,却在吞下肉的那一瞬间全身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鳞片。
面目扭曲,头颅变形,肢体重塑……在短短十几秒,变成了怪物,不不不,他不想成为怪物!他想要成为永生的神。
怪物的脸上还残存着的属于人的体征,他转头盯上了女儿,多么美丽耀眼的灵力,多么鲜美的肉。内鳃阖动、贪婪的涎水从吻部滑落,张开嘴,露出狰狞的獠牙——
公主踉跄着逃离,胸腔处刀剑穿心的痕迹已经变得完好如初,但还有残留的血迹蜿蜒而下,落在地面,留下斑驳的痕迹,在昏暗的宫殿中发着光。
血在发光,沾染了血迹的布料也在发光,羽织翩飞,血红色的花纹像蝴蝶一样,逸散的灵力吸引来更多的妖怪。
【好美味……】
【想吃……】
【美味……】
【吃掉她……】
声音穿过城墙,穿过大殿,穿过地宫。细细密密,贪婪潮湿如同耳语。在吃下人鱼肉后短短的这段时间,她几乎“听”到了所有妖怪的声音。
怎么办?
身后,是已经全无人类体征、像鱼类一样在地上蠕动着的怪物。好在它的速度并不快,比起为人的时候甚至更笨重愚蠢了一些。相反的,柔弱的公主在吃掉了人鱼肉之后,变得更轻盈、更健康,顺着地宫长长的台阶往上奔跑。
朝着天守阁、朝着光的方向——朝着那大片的妖怪前来的地方。
推开门,天光大亮,铺天盖地的妖怪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的袭向这个角落,惊慌的人们奔逃着,哭喊着。浓烈的瘴气席卷了整个月见城。
必须想办法结束这一切。
月见星來伸出手,千百只妖怪奔袭而来,冲向了她的躯壳。身后,变成怪物的城主,也冲了上来——
……谁能来,救救她?
强烈的白光包裹了一切。在光辉之下,灵力形成的宝珠,将所有的妖怪,包括已经接近非人的公主,一同被卷入其中,连席卷了整个月见城的瘴气也被吸入其中。
城主死了,公主消失了。逃出来的人们说妖怪占据了月见城。随后,不知何时出现的结界升起,将整个月见城包裹,形成独立的空间……
“那里简直是天国。”
一日,行商兴奋的向同行者分享他的见闻。“我差点死在路上,但走到月见城附近突然就温暖了起来,进了城里,伤口被治愈好了……”
同伴嗤之以鼻,“你在说什么胡话,附近哪有什么城池。”
五十年前,繁盛一时的月见城消失了,逃出来的人说,月见城被无数妖怪攻破后占据。但是随后,妖怪也消失了,在十几年中这附近甚至形成了妖怪的真空带——只要有妖怪出现在这里就会被卷走。
有一些强大的除妖师前来查看。发现有纯净的灵力让这里形成了天然的结界。他们无法打开结界,最后不了了之。
最后,月见城已经成为了传说。
盯着行商呆愣的脸,同行者不怀好意的说,“你不会是遇到妖怪了吧?”
……
……
……
一块四魂之玉的碎片在下坠。
顺着扭曲的空气,穿过水波般的屏障,掉在了天守阁上。碎片的反光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蓦的,梳着姬发的公主站在了碎片前。身体没有动,脚下的影子在疯狂挣扎,试图触碰四魂之玉的碎片。
“真是贪婪……”
她伸出手,按下了躁动不安的影子。瞥向碎片的那一只眼睛猩红如血。
————————————————
奈落变回了鬼蜘蛛的模样。
记忆中的一瞬对于必须亲身经历的当事人是实打实的每分每秒。所以转眼间奈落被迫在月见星來的记忆里度过了“许多年”。
自她从出生到被千百只妖怪吞噬的那一刻。还有与它们不停厮杀的五十多年。
除了在她十五岁时,应约而来的大妖没有被她“吃”掉。所有想突破月见城结界的妖怪,几乎是来一个“吃”一个。
被觊觎血肉、当做猎物的公主,竟然变成了猎人。
妄图吞食她的,不是化作了养料、就是被封印在她的影子中。最后,站在这里的公主,乌发雪肤,但有一只眼已经变得血红,如同妖物——再这样吞噬下去,说不定真的会堕落,变成像奈落一样的半妖哦?
奈落相当了解有关桔梗和犬夜叉的一切,也了解与他们联系颇深的月见星來。虽然可能有些地方不太准确,但他可以肯定——
月见星來不可能在月见城待了五十多年。
在月见城被大火摧毁后,她就已经和桔梗走了。会长大、会受伤,而不是永远保持着七岁的模样……
所以他看到的这一切是这个女人疯了的臆想吗?疯到这种地步,幻想出完全与现实不同的记忆?
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鬼蜘蛛……
月见星來“不允许月见城出现妖怪”。来一个吃一个,半妖在这里只会变成人类。奈落是半妖,所以妖力消失后“变回”了鬼蜘蛛。
他厌恶鬼蜘蛛,愚蠢、贪婪……作为人类太渺小。但此刻,变成了鬼蜘蛛的他不会被她吞下去。
漫长的记忆回闪,奈落始终无法接近月见星來,直到在四魂之玉掉进月见城后,奈落发现月见星來看到他了。
能看到鬼蜘蛛的只有另一个活人,真正的月见星來出现在记忆里。
于是属于鬼蜘蛛的时间开始流动,他必须想办法快点杀了他,不然,被她的记忆带动“老死”在这里,也太可笑了。
他可不想赌如果精神死在这,外面的□□会变成什么,就算再生出了新的奈落,那也不是“他”了。
鬼蜘蛛低下头,在公主打算将这个疑似误入结界的人类送出去时,恳求着留下来。他说,他的家乡被妖怪毁灭,而他来到这里时也被妖怪攻击。公主“消灭”了妖怪,他感激着她救了他,想要留在这里侍奉她。
高大的青年单膝半跪在她面前,眼神清澈又诚恳,非常死心塌地的样子。
“……”
长久以来没和正常人说过话的公主,难以理解对方的想法。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他有点犯恶心。
但她什么也没说,因为脚底下的影子又开始疯狂的撕扯,新一轮的厮杀开始了。
欢迎奈落收看一周目:《人鱼公主与陶土巫女》,并惊讶的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扮演过其中的角色。
努力加快进度了想一章写完一周目但看起来还得几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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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周目的回闪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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