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未曾遮掩自己的情绪，因此透过她的双眼，张佳乐能感知到这一问真正的含义——姜徉想问的根本不是口味和食物这么单纯的问题，而是一种变向的关心，关于他复出后的经历，和对新战队的适应。
……
说适应又怎么样？不适应又如何呢？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会有不习惯的，这是人之常情，但他不想给姜徉徒增烦恼，走到这一步，谁都没有后退的余地。
张佳乐最后也只是礼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吧，你乐哥我可没这么脆弱。”
在他说这话的同时，同张桌子上的另一人已经快把盘子戳烂了。
坐在他们两人附近的江波涛和林敬言神使鬼差地对上视线，露出同款苦笑。
他们队里这个能不能收敛&支棱点？
这场聚餐散得很晚，几乎没给人留额外的娱乐时间，第二天一大早24位明星选手就被酒店的大巴车拉倒了拍摄场地，准备进行为期两天的合作拍摄。
全明星这种拍摄的主要用途是联盟每年一度的选手周边大放送，简称圈钱，卖脸卖情怀卖cp，怎么呼声高怎么来。
好比姜徉这种新人，除了自己的单人照以外，也还有和轮回队友的合照要拍，再加上同性别同职业同期等等，各种花样层出不穷。为了能赶得上在全明星周末活动首日就放出新的pv，拍摄第一天的安排拍基本上全是操作性强可剪辑的多人镜头，这些场景到时候会以一段可动视频素材，衔接定格照片的模式出现。
到时候首日就用一段视频吊起观众粉丝的胃口，活动几天看着选手们的互动，只会越来越上瘾促使冲动消费，这一套模板联盟屡试不爽，每年都收订单收到手软，至于周边本体？不好意思，得等预售。
第一天的拍摄安排都是多个人一起，为了节省时间，现场一共有两个摄影棚同时进行拍摄工作，根据摄影各自擅长的风格，一边优先较为严肃的集体照，另一边则是各种拼凑的搭子。
作为人数顶梁柱的霸图和轮回被安排先去拍集体合影，于是乎，晚一步上场的轮回在一旁全程目睹了霸图四个人拍摄的模样，包括韩文清，对于摄影师“韩队表情别那么僵硬，柔和一点”的要求，也不得不努力照做。
姜徉椅子都快扣烂了，也咬着嘴唇也不敢笑出声，其他三个人也没比她好多少，没办法，都是前辈，就算关系再好，怎么不得留点面子？于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场下的轮回四个人齐刷刷捧起了手机低头不看拍摄过程，全然忘记了下一轮就要轮到自己被围观。
沐雨橙风：不习惯的话，周泽楷不是也在？这方面的工作，他应该很熟练吧。
百丈冰灼：不是这个原因……就是，叫我怎么说呢。
沐雨橙风：嗯？
姜徉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百丈冰灼：你懂四个风格各异的人，被指挥着比出那种今年流行的搞怪合照动作吗，尤其是里面还有……
沐雨橙风：ww，我懂了
沐雨橙风：多人照确实一直都很花哨，毕竟全明星主打的就是一个共同娱乐嘛，实在觉得待不下去，不如去围观隔壁单人棚？那边应该还挺正经的。
隔壁……姜徉抬起头，向一墙之隔的另一件摄影棚看去，注意力集中后隐约能听见隔壁嘈杂的声响，和这里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几乎能确定说话的人是谁。
一想到隔壁现在是谁在拍，姜徉就没一点想去围观的意思了。
百丈冰灼：隔壁那边，我怕照没拍完脑袋先炸了。
沐雨橙风：这么多人都在，黄少天应该不至于吧？
沐雨橙风：哎呀，你是不是和周泽楷待多了，对语言的处理和接收能力下降了？
沐雨橙风：［捂嘴偷笑.jpg］
这个人又在调侃了，姜徉闷闷不乐地深出一口气，没注意到视线范围外复数的侧目关注。
百丈冰灼：唉小橙你……不过你别说，我们队里平常也不算安静，连队长也。
沐雨橙风：真的？周泽楷能和你们一起吵？我不信。
沐雨橙风：平时和他合作工作的时候，基本上除了打招呼道别和必要的反馈，完全不说话好吗！
姜徉闻言朝旁边看了一眼，话题中心的主人公正在用拇指指腹一下一下划拉着手机，以往贴在脸颊上的鬓发被造型师固定在了耳后，甚至别出心裁地卡了两个黑色的发卡，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分明的俊秀侧脸，本就足够优越的外表，再有造型师的锦上添花，被精心修饰过的面庞比平时更加深刻，如同一把刀一样深深扎进观赏者的心里，令人难以忘却。
而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纠结的东西，他不自觉地微微张嘴又闭合，牵动脸颊上为数不多的软肉鼓起又平缓下去，上牙在涂了哑光唇膏的嘴唇上咬出一个浅浅的印子，红润的颜色与牙齿的白色形成对比。
而正巧坐在掀起头发这半边的姜徉，就算已经与人相处过这么久，面对这种级别的美色冲击，还是没把持住自己，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侧和耳根开始发烫，眼睛却非常诚实地盯个不停。她不想让询问打乱这颇具美感的一幕，放缓了自己的呼吸，生怕下一秒就会将蝴蝶惊起一般，颤巍巍举起手机，手放在快门键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斩后奏，按了下去。
镜头诚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幕，但在下一秒，在没有快门声的情况下，周泽楷还是凭借自己常年拍摄培养出的镜头感找了过来，一转头，和举着手机的姜徉对了个正着。
“……”
“好巧啊，队长……”
周泽楷没理她这种用先一步开口缓解尴尬的行径，探究的目光扫过，眉毛轻耸，表情看不出喜怒。
“拍我？”
女生不吭声，把手机屏幕面朝上，双手捧着递了上去，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比起偷拍者被抓包的尴尬，被偷怕的人倒是和他的面部表情一样毫无波澜。周泽楷没接过手机，干脆只是朝着屏幕扫了一眼，对于熟悉的人拍自己这件事，他根本就不在意，更何况还不是吕泊远他们手机里的那种丑照，作为一个全方位全能包揽的coser，姜徉的拍照技术自然不低。
按照满分10分来算，当事人在心里默默给这张照片打出8分的高分，有没有水分另说，在表示了“发我一份”的意思后，周泽楷就转回身继续去看自己的手机了。
真的很好哄啊，他们队长。姜徉这么想着，把自己相册里所有周泽楷的照片打包发了过去，但说是“所有”，其实除了刚刚那张侧脸以外，就只有昨天柳非偷拍的那张《周怨》了，剩下的都是一些网络存图。
收到照片的周泽楷非常满意地点了保存，素材到手，回去之后他又能水一次微博。
两个目睹了全程的队友既没展现出好奇心也没说话，只是一味地不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每支战队内部各自都有一定默契，加上不知何时从何兴起，成为惯例的赛季初宣传图，霸图几人很快就配合着完成了导演即兴的一出“大作”。
不论带着什么样的私人感情，张佳乐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和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女生交流起来确实没有任何代沟，人总说网友线下一见面就幻想破灭，这话是有一定可信度的，张佳乐作为那个开荒年代的亲历者，也想不到网游里有过交集的“大漠孤烟”和“一叶之秋”现实中能是这种性格。
但姜徉似乎是个例外，张佳乐在亲自用眼睛注视她的那一刻，没有对自己心中塑造的那个形象进行任何美化和丑化，她就和他认知中的感觉一样，平静、包容，交谈时总是适时地给予恰当的反馈，抛开对视不能超过三秒否则就会噗通乱跳的心这一点，哪怕是作为一个前辈的身份交流，他也无法压制想要对其倾诉的**。
赛时相距700公里的路程在此刻被压缩到仅仅十数米，变成一个触手可得的距离，与之相互的代价，是维持这种距离的时间只有短短不到一个星期，于是前一晚短短一顿饭的相处时间就显得非常短了，不管是作为投机的朋友，还是想和在意的人多相处一些，张佳乐只觉得自己完全没和人聊尽兴，在摆脱了被拍摄的状态后，就第一时间脱离队伍快步朝这边走来。
看着这个逐渐朝己方靠近的前辈，与身边一无所知的女生，因不知其来意，周泽楷只拉响了部分警报，放下手机正襟危坐，保持观望。
在他的理想中，能虚惊一场自然是最好的，但这个经常会从姜徉口中出现的名字，实在是不容小觑。
“看什么呢小羊，这么入迷，马上就该你们了。”
周泽楷头顶原本被发胶打理服帖的呆毛，骤然如天线一般立起。
……很好，这下警报拉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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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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