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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纯粹的欲望

荣耀职业联赛常规赛第25轮,百花客场打嘉世。

百花在你出场后的这些场比赛里全无败绩,团队赛胜率仍然是恐怖的百分之一百,如今位于常规赛积分榜榜一。嘉世是曾经的三冠王,战队队长是斗神「一叶之秋」的使用者叶秋,这赛季成绩虽然不如前几个赛季耀眼,但仍是榜前强敌。还没开赛,论坛的讨论帖里面就已经撕起来了。

比赛安排在周六,你们照例提前两天出发,预留出周五一整天调整适应。

三月,虽然说已经到了春天,但还或多或少残留着冬天的寒冷。K市温差很大,早晚都很冷,但是下午的时候还挺暖和,所以你们特意订的下午飞H市的机票,路上免受点冷空气的侵袭。

“我真的不怕冷啊!你忘了吗乐乐!我是神医啊神医!大孙孙——救救——”

你抗争着张佳乐把他买的洗得干干净净的外套往你身上套的行为,没敢真的用力,毕竟非人的你力气也不是普通人能扛得住的。你试图用声嘶力竭的谴责让张佳乐的良心受痛。

“你上次就说了我的良心被狗吃了!别反抗了小峥,你今天不光要穿上这个外套,待会还得把围巾和帽子都装备上!都是我和大孙给你买的,你怎么舍得不穿的啊!”

孙哲平站在旁边,手里正拿着待会张佳乐要给你加上的围巾和帽子。经历的次数太多,他都已经懒得看每次你们要出门时百花门口都会上演的这出闹剧。

第一次穿着清凉的短袖,看着他和张佳乐手里拿着明显是符合你尺寸大小的外套向你走过来时,你满脸震惊,问他们哪来的,都忘了逃跑,最后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还能是哪里来的,买的啊。他和张佳乐还特意咨询了一下至今不知为何很关注你的苏沐橙。苏沐橙没问原因,很快给出了非常详细的建议,最后选的衣服还都要通过她的审核。

第二次你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无用。你说自己不怕冷,张佳乐就问你那你怕热吗,你说也不怕,孙哲平就冷漠地说既然不怕热那就都穿起来,你说可是这么多衣服在身上很重啊,孙哲平说,那我提着你走?

你冷脸瞪他,后面好几天跟他说话都怪里怪气的,也不叫他大孙孙了。

张佳乐把这个发现告诉孙哲平,孙哲平冷笑一声说我巴不得呢。你喊他大孙孙,他总感觉自己小了几个辈分,每次都惹得周围听到的人憋笑到脸通红。

路过的你:呵,我确实没有你这个大孙孙。

新仇旧恨在,再加上他也不可能看你大冷天穿个短袖在他眼前晃,所以冷眼看你被张佳乐逼着套上了暖和的外套,顺手还把帽子给你戴上,围巾也围了起来。

“唉,我就应该瞬移去H市的。够了够了……我以后会自己穿好外套的……我累了……”

生无可恋地说着的你气息平稳。旁边累得微微喘气的张佳乐下巴往你头上一放,乐呵呵地说:

“啊?就这么放弃挣扎了?我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呢!”

坐上飞机,你扒拉前面两个人的座椅后背:

“大孙孙,乐乐,苏沐橙和叶秋约我今天晚上一起去吃饭。”

孙哲平转过头就看见你戴着毛绒绒的帽子认真地看着他,他略略思索了一下:

“约了你一个人吗?”

“应该是。他们那边也没别的人了。可能找我有事说吧。”

孙哲平点了点头,让你到时候多给他们发点消息。张佳乐转过来跟你吐槽叶秋,让你可小心别掉进他挖的坑里了。

“我不怕啊!”

你给张佳乐展示你的拳头。

张佳乐还想和你些说什么,被正在闭目养神的孙哲平拍了一下,让你们两个安静下来,最好在飞机上睡一会。

于是你在座位上坐好,将思维沉静下来,模仿人类睡眠的状态。

晚上的H市比K市冷的多,你在孙哲平和张佳乐两道视线的监督中,老老实实装备着厚外套、围巾和帽子出了门。

包治百病:我出发了!

沐雨橙风:好呀!「发送定位」,是这个酒店没错吧?我们在门口等着你!

包治百病:你们来接我了呀?其实我能找对路的!

沐雨橙风:我知道呀!但是我想早点见到阿峥,可以吗?

你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还没把最新的消息发送出去,余光中就看到了那个你在赛事录像和各种代言中经常能见到的女生,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是叶秋。

他们的目光早就静静落在了你身上,直到你也看到他们。

你跑过去和他们打招呼,说,第一次见面,你好啊苏沐橙!你好啊叶秋!苏沐橙笑着摇了摇头喊你阿峥。叶秋说,呦,晚上好啊!

“阿峥叫我沐橙吧!你身上的衣服很好看呀!”

你跟着他们往约好的地方走。H市的寒夜让拥有人类身体机制的你说话时呼出一团团白气:

“好啊,沐橙!衣服是大孙、……和乐乐买的。就是穿起来很麻烦,我其实更愿意把他们珍藏在我的衣柜里。”

“因为怕你冷呀。”

苏沐橙走得略比你前半步给你带路,她低头看着地,回了一句。

你转头向后看,叶秋一个人缀在你们后面,手里夹着一根烟,火光明灭。你注意到他夹烟的手势很特别,和很多习惯吸烟的人都不同,他的烟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中间。你猜他肯定在很多握着鼠标打荣耀的时候,手里就这样夹着烟。

你回过头,脚步没停:

“你们的情绪很奇怪。我有点好奇,我们难道见过?我是说在今天以前。”

苏沐橙停了下下来,于是你也没继续走。原本落在你们身后的叶秋就这么跟了上来,站在旁边时手里的烟已经被掐灭:

“沐橙继续走啊,还有一段路呢!”

他叶秋神色自然,等你们又开始迈步,他侧过头看你:

“你很想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吗?”

“那也没有。一点点感兴趣吧。我现在很想、很想的只有拿冠军啊!”

“那等你很想、很想的时候再说吧!还有,有哥在,冠军你还是别想了。”

哦——,你拖长声音嘲讽,叶秋,我不想冠军难道想你吗——。

苏沐橙听着都笑起来,凑地离你近了一些,问你想不想她呀。

两人身上情绪复杂得快让你品析不出,但不用分析你也知道他们现在有多想听你说出那个答案。待会就能吃到好吃的,你心情不错,于是决定满足他们。“啪”的一声,你让双手在胸前合十:

“我想你了呀沐橙,我想你了呀叶秋。”

哈哈哈哈,苏沐橙笑得很开心。叶秋拍了拍你的帽子,语气略微古怪:

“到地了!进去吧!”

??你们一起热闹吃了一顿的晚饭,但被你锐评不如在G市吃的好吃。苏沐橙说这话可不能让黄少天听到,不然他又要开始滔滔不绝地宣传起G市和蓝雨了,你茫然地回答,可是我觉得他说得挺有意思的啊。

??叶秋又拍了拍你的脑袋。

百花订的酒店是配有电脑的。比赛的前一天,百花进行了每天的常规训练,保证手感和状态不会掉,但更多的时间还是以休息为主,让选手自由安排。毕竟临近比赛的时候,过度的训练会反而会加重负担。

你拉出企鹅拍了拍列表里的一叶之秋。

一叶之秋:有什么事啊?

包治百病:竞技场来不来?我用弹药专家。

一叶之秋:哦?账号卡还是上次那个吗?

包治百病:对啊,我还给它换装备的。打不打?

一叶之秋:不打。明天比赛,我得养精蓄锐啊!而且你是百花的,我不得提防着点。

你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想喷他。这下你明白为什么张佳乐老是被叶秋气到了。

包治百病:你提防什么啊?我是牧师,又不会因为今天赢了你,明天赛场上就拿弹药专家把你灭掉!

一叶之秋:提防你是看重你啊!而且小峥你现在打不过我的!我怕你到时候输了又生气。

包治百病:我什么时候因为输了就生气啊?

一叶之秋:上次和你打完啊!我说要加企鹅好友,你不光不回我,申请也不通过。

包治百病:……一开始是没看到,后来是因为我没通过黄少天的申请,所以对其他人也要一视同仁。

一叶之秋:那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记得别把我和沐橙放到“其他人”的行列里啊。

懒得理他,你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才看到苏沐橙给你发了消息。

沐雨橙风:「图片」「图片」「图片」

沐雨橙风:你喜欢这种衣服吗?

包治百病:喜欢呀喜欢呀!好巧啊!大孙和乐乐给我买的也都是这种风格的衣服!要是买的是不喜欢的,我是不可能穿的!

沐雨橙风:哈哈哈!阿峥想不想明天打完和我去买奶茶呀!我知道场馆附近有家很好喝的店!

你说,好啊,明天见。

第二天,客场百花对主场嘉世,团队赛决胜,最终比分7:3,百花获胜。

你仔细看过嘉世的每一把比赛,包括第一赛季到第三赛季那些已经比较久远、画质都不甚清晰的录像。被叶秋压着打死的那把竞技场之后,你特意把有叶秋出场的每一part都剪了出来,吃饭的时候投到食堂的小电视上眼也不眨地看。

你不喜欢思维都被别人洞悉,而自己却看不透这个敌人思路的感觉。你为了这一场准备了很久。嘉世的斗神锐不可当,叶秋既是第一战术师又是攻坚手,而他身后也一定会有枪炮师「沐雨橙风」的默契策应,两个人正是第四赛季的最佳搭档。嘉世的牧师你也关注了。他的水平其实很不错,许多时候的发挥也是可圈可点。

但是,嘉世的其他队员让你看到了战胜的思路。

刘皓从嘉世的休息室离开,去洗了下手。高强度的战斗让他的手指微微发酸发胀。他在凉水里活动着手,又接了一捧水打湿发烫的脸,降了个温。

嘉世的粉丝应该看得出来,「暗无天日」今天发挥得很好。在回嘉世休息室的路上,刘皓心里想着。他在个人赛为队伍赢得一分,团队赛又发挥出色,打出不少亮眼操作。

但是这次嘉世还是输了!为什么?他本来要去参加赛后的记者采访,但是叶秋喊住了他。

你为什么不再专心一点?

这种话他听过千百遍。专心,专心!他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让叶秋——嘉世的队长、联盟的斗神觉得不满意?如果说是他在发言频道里鼓舞队友的行为不够专心,那这一把他没有发言,一直在努力的操作,又是哪里不够专心了!

可恶!混蛋!刘皓几乎要对总是说这些陈词滥调的叶秋心生怨怼。没人经过,他不再维持礼貌笑脸,阴着脸走路。选手通道的灯稀稀疏疏又不怎么明亮,光和影随着他的步子在他身上流转着。

“嗨。”

刘皓先是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迅速调整神情看向你。百花的天才治疗,同时还是队里的指挥位,出道后每一场比赛的胜利都在回击质疑你实力的声音。他当然知道你,他的同期,又一个耀眼的存在。刚刚你过来握手的时候,一向他冷眼相待的苏沐橙都冲你温柔地笑。刘皓的脸上挂起笑容,回应你:

“你好啊!刚刚你打得很好,很厉害,我很佩服!”

你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因为背着光,刘皓看不清你的脸,只莫名觉得跟叶秋那个讨人厌的神情有点相似。他控制住自己不皱眉,微笑着等你离开,但你一步一步走的离他越来越近。

“我是来找你的。我看过很多次你的比赛。”

魔剑士「暗无天日」。作为豪门嘉世的首发队员,刘皓的操作水平当然很不错。思考这一场的战术时,你曾窝在你宿舍房间的床上,黑着灯反复拖动录像进度条,一遍遍地观察「暗无天日」。你发现刘皓经常会打出亮眼又漂亮的操作。

但亮眼、漂亮的操作不一定是最合适的,也不一定是正确的。

你静静看着刘皓。灯光笼罩的场上,「暗无天日」渴望胜利,渴望荣耀,渴望观众能为他的表现喝彩,渴望队友能向他投来惊叹的目光。光线暗淡的场下,刘皓混乱的情绪在纠缠:沮丧、迷茫、失落、嫉恨、愤怒、烦躁。他渴望荣耀的心不够纯粹,这颗不够纯粹的心让他求不得荣耀,于是“渴望”愈发扭曲膨胀。

口感丰富怪异的巨大情感,你品尝后得出这样的结论。本质上情绪空虚的你被吸引,生出好奇。你看着刘皓,像看着一个稀有的玩具:

“你好有意思啊!你的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啊!你要「委托」我吗?”

神经病吗!刘皓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紧紧盯着他的你,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忍不住后退一步。像是有一股凝滞的压力附着着他的身体,他不由得冷汗直冒,喉咙发紧,努力张开口:

“什么愿望?冠军吗?你难道能转会帮嘉世夺冠吗?哈哈……”

“当然,冠军。但除了「只属于你的荣耀」外,不是还有——”

你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被所有人看见」吗?”

这真的是个疯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应该赶紧远离!刘皓心中暗骂。但是、但是……他神色阴晴不定地和你对视着,竟然无法迈开哪怕一步。

“阿峥——!”

苏沐橙向着这边跑来,打破了原先诡异的氛围,你也因此移开目光。刘皓猛地喘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手心和额头都是冷汗。

“你怎么在这里啊!”苏沐橙拉过你的手,同时不冷不淡地给刘皓点了个头,很快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你,“我找你好久!快走吧!不然那家店要关门了。”

好哦。还是喝奶茶更有意思一点,你立马忘了刚刚还在说话的刘皓,开心地点点头,顺着苏沐橙的推你力气往远处走。你问她叶秋会去吗,她说才不带他,今晚是你们两个的约会。

靠!刘皓恨恨地盯着你们的背影,心里骂你们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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