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火交织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冲得几乎令人作呕。
耳边是谁在说话在笑,有点听不清。
不远处是谁在哭喊,是鹄羽吗,怎么又哭了,不是告诉过他男子汉要坚强有担当,不能动不动就哭。
是什么在脖颈处不断收紧,从四肢末端开始向上蔓延的由血液不流通而造成的冰冷和麻木是强烈的窒息和眩晕中唯一清晰的感觉。
突然,身上的束缚一松,他跌坐到地上,在干呕中恢复着逐渐清明的五感。
是谁在说话在笑,是白日里维持着惺惺作态的端庄此刻贪婪**毕露的入侵者。
“不是自诩高贵的老牌贵族吗,打断了脊骨的样子和路边流浪的丧家犬也没什么两样啊。”
是谁在哭喊,是看着父亲聚集最后的力量爬向自己想把异能传承过来,却被生生踩断了指骨的鹄羽在哭,是平日永远温柔淑雅的母亲此时嘶喊着世间最恶毒的咒誓。
勒在脖子上的血线只是松了些却没有完全撤去,用的是他的父母,族人的鲜血。
他看到平日里唤作叔的紫发男人颇为不耐地看着手机上的简讯,对身旁的人说道:“喂,皇室那面雾雨公主的简讯,说什么可怜安家,要留下这两个小崽子的活口,我们是照做还是当做没看见。”
“照做吧,谁知道上面什么意思,别给自己惹麻烦”,绿发的中年人松开了掐着鹄羽脖子的手。
冷哼一声,“留下也行,正好留下好好看看。放心,我会用你们亲族的血液送你们上路的..”
之后是满目的赤色,分不清是现实的红还是自己眸中溢出的鲜血染上的红,和招摇远去的声音:“可惜了,非要当下全部解决,不然真想看看他们在斗兽场里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从梦中惊醒,空旷的房间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安鹤予定定地看着房顶苍白的墙面出神。倒是习惯了,已经记不清多少次,父亲不正常扭曲的身躯,母亲怆然的悲泣和鹄羽一声声“哥,你救救爸妈”的嘶哑喊声,总是在夜阑人静时入梦。
血海深仇,他会报的。
倏地,又想起晚间的那个青年。按说那人行事过于张扬,与自己一贯谨慎的作风完全不符。那为什么还是选择他呢,许是六年前就声名鹊起,那时的贵族皆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笑他不自量力,他却在跟随父亲被请去复现亡者记忆时,看着那双眼睛就想起了莽原上的孤狼,是敢独挑象群,就算被象牙挑的穿肠破肚都不松开直至咬碎喉管的狠绝。
也可能是他也曾眼睁睁看着亲友身死而无能为力,他懂那种感觉,就像那个夜凉如水的晚上,他站在有着黎面容的青玉沉的亡灵前,恍惚总觉得是那个清瘦的少年在用别人的口吻向他讲着自己的故事,见惯了游魂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当时面对的漠然与空洞却让他觉着悲凉,他是切去了部分的自己才变成现在的样子,他不信这样的人会就这般放任仇人逍遥而亲故尸骨不寒。
又或者,自己潜意识里确实是在羡慕着黑格的潇洒恣意,是他只要还作为安鹤予一天就不可得的自由。
平生第一次,他想赌一把。
起身,走向旁边的电脑敲出一串数字。
四通城最高的传媒大楼的天台上,黑发黑衣的青年躺在集装箱上,一腿曲起,一腿搭在侧面轻轻地晃着,一手枕在脑后,另一手拿着一张纸举在眼前,眼睛一眨不眨地平视着,盯的不知是手里的文件还是眼前被风吹的一晃一晃的发丝。
“嗯?”一条简讯声打破了青年长久凝固的姿态,拿出手机,点开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长达三大屏的文字和一个人像图册,尾端是一则附言:“曲氏成员的异能介绍,对应照片以及成员间的派别关系,安家和他们不太对付,我能得到的资料也只有这些了。 ——鹤”
挑了下眉,扭头看了看手里从勒才乐那里买来的只有一段几行字的资料,黑格在心里感叹:不愧是专业培养出来的,小红还真是好用啊。
不过,好像没提他们已经到了的事情呢。
回想了一下白天时在港口看到越清去接的紫发男人,核对图册确实是曲衍。蹲在树枝上的黑鸦歪着小小的脑袋看着越清殷勤地向曲衍介绍着幻术师的异能,而后者甚至连回应都懒得敷衍出声,直视着前方,不耐烦和不屑一顾几乎要写在脸上,直至走到了马车前上车时,才瞥了一眼越清,“听说你还请了清道夫,他现在还在?怎么,两个s阶都抓不住一个a阶吗。”
以及后来跟着马车时,看到俞晓带着一贯迷茫的表情被二话不说挟持上车时,他觉得更有意思了。蛟荒后期终于找到了一鸣,而柯基刚被抓到实验室时身边可没见他,如今又不明不白地被曲衍突然抓走,一鸣的这个朋友总是给人很多惊喜啊..
黑格一边想着,一边随手划拉着简讯上的内容,直到看到家族基础技能:血液标记时,上翻的动作停了下来。
看来越家主爱使阴招的手法不仅没变,还一环套一环啊,虽然切换幻影避过了越清致命的冰冻,但无论是幻影的血液或是多少次更新了身体的血液,无一例外都是打着他黑格的标签。而且到底也是s阶,天知道后来找小红的时候不是他在故意慢动作压气势,就算更新了依旧遗留的从身体内部散发出的寒意和每动作一下的绉涩与钝痛,安鹤予释放威压的一瞬间他根本也没有反应和动的能力。
轻轻的一个响指,手里的纸张碎裂成只只振翅的蝴蝶,扬手间飞向楼外,在下方昼夜不熄的电子巨幕映出的莹白光晕中渐渐模糊了轮廓。
“有趣点也好...”
“你让我把这玩意儿拼成个人??”
“以及...这不会是曲家的人吧。”
在房间办公的安鹤予被黑格一个‘有惊喜,但是需要帮个小忙’的讯息叫出来,看着地上这一摊像是被乱刀砍的血肉模糊,但其中又隐约能辨认出些紫色的物体,只觉得脑袋突突的疼。
“哎呀,不好意思嘛~我昨晚动手的时候也没料到他们今天就会下战帖,这不仓促之下只有这个了。”一旁的黑发青年抱着臂向他露出一个姑且勉强可以称之为歉意的笑,虽然让安鹤予看,这幅墨镜下的眼睛此时必然弯的像狐狸一样。
“嗯嗯,是曲然,昨天晚上我看他在吓唬人家小姑娘,一时好奇想看看他平时都怎么吓唬别人,就用异能给他造了一个成真的幻象,我也没想到他这么惨..说起来昨天我就看到越清接曲衍来了四通城,贵族先生,你是不是被排挤了。”
“......”
头疼好像得更厉害了...
一时间,安鹤予突然对昨天半夜做的决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心’广场的邀约你真的要去吗,不算我在场也有两个s阶,而且我最多只能不动手旁观,没办法帮你抵挡他们。”
“放心吧,安少爷,相信我。”狡黠地一笑,安鹤予才发现这人还有两颗尖尖的虎牙。
轻皱了下眉,压下心头的担忧和焦虑,淡金色的星芒升起,“对了,我上午去了乐衫那儿,他原先也是前异能公会的成员,一直在做多异能共存的研究,起先组织也会派人干预部分工作。据乐衫所言,干预基本上是会指定一些孩子保证存活,不可作为异能贡献者,乐衫认为那是组织看中的人。但是有一天预言师突然以他的实验有违人道为由,叫停了实验并将他从公会除名,考虑往日情分只清剿了大部分基地,给他保留了少许,但他后来查证,基本清剿收回的都是曾经指定过人的基地。”
安鹤予一边动用异能缝补着曲然的尸体,一边一五一十地同黑格说了读取记忆的内容,除了审问的最后,因着一些私心,他问了乐衫是否了解黑格的情况。谈到黑格,那男人仅仅是机械般的嗓音几乎都有种狂热的意味,“按说人体是无法承受住那么多的异能的,以我之前所有的案例来看,没有一个实验体可以活过十五岁,他是个奇迹,但是我不知道这种超负荷的承载可以维系多久...”
鹤:他也有相似的经历,他和我是知己!!
格:小红真好用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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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曲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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