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莲娜推门来到走廊,随手从盔甲装饰架拿起一把长剑,临时防身。
护卫们原本人事不省,此时全都站了起来。
他们同时扭转脑袋,面对着她。一双双眼睛睁开至极致,闪烁着黄金的光芒。
微妙的怪异弥漫于空气之中。寒意顺着脊背向上爬升,蔓延至她的脖颈。
玛莲娜眨了一次眼。睁眼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护卫们或是站在原地舒展身体,或是警惕地环顾周围,查看有无异状。
护卫队长腰背挺直,迈步来到玛莲娜面前,恭敬地问道:“夫人,您有何吩咐?”
玛莲娜给他们分派了任务:“你们分成三队搜索府邸的房间,寻找教会人员的踪迹,再向我汇报。如果遇到日炎骑士,直接回避,不要和他们硬碰硬。”
在场的护卫停止手头的动作,齐齐面向她,异口同声回答道:“遵命,夫人。”
但是,他们根本没有离去,而是继续站在原地。
所有护卫的肩膀抽搐了两下,发出“咔哒”的声响。
玛莲娜察觉到不对劲,肌肉紧绷,握稳了手中的长剑。
“除掉异端......除掉异端......”
护卫们口中呢喃着相同的词语,缓步向她靠拢。在他们的眼睛里,一簇又一簇黄金火苗接连不断地蹿现。
异端?日炎骑士也是这样称呼她的。
难道这些护卫被光明教会的圣职人员变成了傀儡?
“除掉异端!除掉异端——”
他们像动物一样疯狂地扑向她,喉咙中溢出尖利的嘶喊。
玛莲娜没有犹豫,右手挥剑,扫向袭击她的人。
右手使出力气的同时,她的指尖莫名生出一股热流。一道深蓝色光辉亮起,不断在剑身之上盘旋缠绕。
玛莲娜接连不断地发动进攻,却没有感到疲惫。
蓝光奔向护卫的眼睛,裹住其中的金黄色火焰,向外一扯。
一根又一根黄金色细线被蓝色光辉扯了出来,尽数断裂。
金黄色火焰扭动挣扎着,却被蓝光牢牢束缚,颜色越来越淡。
玛莲娜体内涌动着越来越多的热流。
护卫眼中再无金黄火焰,昏倒在地。片刻之后,走廊上横七竖八躺了数名护卫。
玛莲娜呼出一口气,低头看向指尖,心中充斥着狂喜。
她心念一动,深蓝色光团立即从她食指指尖跃出,拖着银色的光尾。
深蓝与银色......好熟悉!玛莲娜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内衬中取出公爵的戒指。
戒面宝石与光团的颜色如出一辙。
为了测试深蓝光团的实际来源,玛莲娜将戒指放在地上,后退数步,再次尝试调用体内的力量。
指尖发热,光团再次蹦出,在她手掌周围绕了一圈——她成功了。
虽然她没有学习祷术的天赋,却莫名其妙觉醒了神奇的蓝光。
这种蓝光,似乎能够吸收祷术的能量。
之前,她曾经空手抵挡日炎骑士的祷术攻击——这就是她觉醒蓝光的契机?
“嘶。”
玛莲娜突然觉得指尖一痛,立刻低头。
不知为何,她左手小指的顶端变成了深蓝色。这块部位质地坚硬,内里有银光流动,与戒指上的宝石如出一辙。
这一部分就像是脱离了她的身体,失去全部感知,变成了宝石。
这样的异变,让她联想到自己先前曾使用蓝光御敌。
难道,吸收祷术的力量,将其转化成蓝光,再用蓝光发动攻击,需要付出代价?
如果不是紧要关头,她须尽量避免使用蓝光。她可不想失去生机,变成一整块宝石!
玛莲娜慎重地收回光团。
护卫们纷纷转醒,挣扎着爬了起来,回到了岗位。
“怎么回事?”
“身上好疼。”
“玛莲娜夫人,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偷懒的!”
-————
此时此刻,阿斯特隆主教瘫在府邸门口的马车之中,重重喘息着。
他的手指来回牵动数十根金色细线,操控着数只傀儡。其中几根细线已然断裂,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不久之前,主教尝试与日炎骑士的意识建立联系,却因为无法寻找到他们,迟迟未能成功。
他退而求其次,试图操控公爵府普通护卫的意识,驱使他们攻击玛莲娜。
然而,这女人身上有古怪,居然生生切断了他与护卫傀儡之间的联系。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在她佩戴的那枚假护符之上感受到了浓重的可怕气息,似乎隐约听见了无数教士与骑士的悲哭。
她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定要弄明白。
主教闭上眼睛,继续搜寻玛莲娜周围的活人。如果有其他活人,他就能继续制作新的傀儡......
有了,公爵之子。
他躺在床上,似乎很虚弱。这样的家伙,最好控制。
他全神贯注,施展祷术,命令金线拉细延长,穿过门缝,飞往希瑟尔的后颈。
等等,很不对劲!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从背后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他。主教想要收回金线,却怎么也无法动弹。他就像无知的猎物,被恶意的视线牢牢锁定。
他的心脏急速跳动,就快要蹦出胸腔。
转瞬之间,一根触足从下方冲破马车的车座,迅速捆住主教,越勒越紧。
原来如此......祂才是那枚异端护符的真正来源!
濒死之际,主教切断手中金线,试图用最后的力量将它送往圣城。
他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至少,他要把消息传递出去,让教会知道一切。
触足继续伸长,击中半空之中的金线,轻而易举地拍碎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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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莲娜刚刚打晕护卫,就听到身后的卧室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希瑟尔面色苍白,宛如新雪。他推开门,无力地靠在门框边,身躯微微颤动,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白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丝毫没有凌乱,甚至未曾沾上他后背的鲜血。
他垂下眼眸:“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不是一直站在门外吗?这才过了多久,他就等不及要见她?
玛莲娜别过脑袋,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她记得自己说过,不会跟他搭话,除非他伤势加重。
护卫们直挺挺立在原地,竟然没有主动去搀扶男主人。
希瑟尔扶住墙壁,艰难地挪到新婚妻子身边,声音虚弱:“你之前说过,要和我一起去城里巡视。为什么还不出发?”
虽然今日发生了很多事,但玛莲娜先前已经向民众预告过此次巡游,也派人装饰过街道。如果她莫名缺席,未免也太奇怪了。
某些圣职人员可能会趁她外出的时候捉拿她,但问题不大......即便她留在府邸,也要应付花样百出的袭击。
她看都没看希瑟尔一眼,更没有帮他撑门,迈大步回到了卧室。
玛莲娜先将长剑扔在地上,紧接着打开衣柜,利索地脱下沾血的上衣与裤子,为自己套上一条金色绸裙。
绸裙的装饰并不复杂,她一个人就能系好不同部位的带子。
忙完衣服,她转过身,眼睛顿时睁大。
希瑟尔早已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背后。他眉头紧蹙,半跪在地上,看起来十分凄惨可怜。
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立刻仰起头,朝她展露微笑。
“我没事。”希瑟尔低声道。
谁关心他了?玛莲娜把身体转了回去,重新面向衣柜。
她找出一件红色披风,略微查看了一下大小。
“哐当”一声,她身后传来金属之物的落地声。
“呃......”希瑟尔唇畔溢出一道轻吟,极为悦耳动听。
玛莲娜瞬间抱紧了披风,头皮发麻。她扭过头,看见新婚丈夫衣裳半褪,露出线条优美的肌理。
他的肌肤晶莹雪白,却因为左臂内侧的一道血色深痕不再完美。血珠积聚,顺着他的胳膊一滴一滴滚向地面。
鲜血染脏了长剑的锋刃——他竟然拿着她刚才使用的剑,自行划破了手臂。
眼前的场景充斥着旖旎、亵渎与洁白,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冲击力。
一股热流从脚底冲向身体的各个部位,带来难以言喻的酥麻之意。
玛莲娜按住胸口,为自己的奇怪反应感到懊恼。
她快步上前,扔出手中的披风,罩住了他的上半身。
希瑟尔拽住披风,紧紧裹住了身体:“玛莲娜,这是你专门留给我穿的吗?”
这句话倒是没错。这件披风本来就是给他挡住伤口的。
她不打算叫人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也不想任由他清理伤口——始终穿着沾染鲜血的衣服,可以促进伤口恶化。
玛莲娜开口问他:“你为什么要划破自己的手臂?”
她不理他,他就急着要自残?这也太荒谬了。
希瑟尔朝她笑了一下,眉宇间隐约显露出一丝痛楚:“真好,你终于肯对我说话了。”
说到此处,他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握住剑身,五指逐渐收紧,任由剑刃在指腹割出深深的伤口。
“玛莲娜,看着我。”
鲜血如同细流,顺着皮肤凹陷处漏出,滴洒在地面之上。
他安静地望着她,仿佛在等待她做出反应。
公爵之子,真是疯了!
玛莲娜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裙摆。
目睹他近乎疯狂地自残,只为吸引她的注意,她本应该感到高兴。
接下来,她可以抱住他,奖励他,让他明白这样做有用,再无情地冷落他,等待他再次自我伤害。
可是现在,她心中极为压抑,只想快点避开他。
谁想跟疯子亲近?
“玛莲娜,是我做错了么?你为什么依旧站在那里,不肯过来?”希瑟尔的声音飘忽不定,萦绕在她的耳畔。
玛莲娜深吸了一口气,朝他走去。
“亲爱的,辛苦你了。”
她蹲了下来,微笑着为他系上披风的丝带。
希瑟尔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抚摸她的脸颊:“你对我笑,是因为开心吗?”
刺骨的冰冷笼罩住她半边的脸庞,夹杂着湿滑的血液触感。出于本能,她收起下巴,向后躲了一下。
不,她一点也不开心!玛莲娜在心中尖啸。他问都不问,直接把那么多血抹到她脸上,真是太恶心了!
希瑟尔的视线停驻于她上扬的嘴角:“你对我笑,并非出自愉悦。你又在敷衍我,欺骗我。”
玛莲娜的笑容消失了:“好啊,那我从今往后不对你笑,你满意了吗?”
“不。”他不同意。
她按住希瑟尔的手腕,警告他:“你以后不准再这样碰我的脸。”
希瑟尔反握住她的左手,沉默片刻,才缓慢回答道:“好。”
他越握越紧,玛莲娜尝试掰开他的手指,却是徒劳。
“玛莲娜,你的手怎么了?”
希瑟尔捏住她小指的尖端,怎么也不肯放开。那里已经变成了宝石的形态,又冷又硬。
她的身上已经悄然发生了某种变化,完全不受他的掌控。
他的声音失去了正常的语调,变得越发冰冷平直,不含任何情绪:“你碰过什么东西?”
“我为何事事都要告诉你?”
她很反感这个问题,使劲抽回自己的手掌,却是徒劳。
希瑟尔不顾她的抗议,执拗地拉过她的手,将那一块变为宝石的部位含在口中。
新生的触腕扭动着柔软的躯体,反复拨动她的小拇指。
他要绞断她的手指,逼她丢弃那块该死的宝石。
触腕疯狂冲击着肌肤与宝石的分界线,迫于某种限制,根本无法用力,反而更像是舌尖的舔舐。
玛莲娜无法缩回手指,眼睁睁看着希瑟尔捧着自己的手发疯,又气又急。
触腕扫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一阵又一阵奇异的痒意从指尖传入她的咽部,不受她的控制。
“放开!”她咬牙切齿。
希瑟尔仿佛没有听见她的抗议,依旧我行我素。
玛莲娜把触腕当成了他的舌头,忍不住对他的行为感到反胃。这个公爵之子,就算身受重伤也要拼命舔她的手吗?
她隔着披风,伸手掐住他后背的伤口,想要让他吃痛放手。
希瑟尔面不改色,并不在乎后背的“疼痛”。
就算是得了病的疯狗,也没有像他这样野的!
玛莲娜的声音比往常尖利许多:“我讨厌你的口水!”
希瑟尔动作一顿,暂时将她的手指抽了出来。
“从前亲吻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对唾液产生顾虑?”
“我现在嫌弃你的口水,有什么问题吗?”
“而且,没有唾液,”他告诉她,态度有些较真,“它虽然触感湿滑,但实际上是干燥的。”
她差点吐血:“所以,你可以放过我的手指么?”
希瑟尔仍然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撤走。他再一次含住她指尖的宝石,用行动回答了她。
玛莲娜心一横,催动体内热流汇聚于指尖,释放出蓝色光团。
没有鳞甲的保护,新生触腕彻底暴露于蓝光之中。它剧烈震颤了一下,僵住了。
希瑟尔愣怔地望着她,没有说话,比先前温顺了许多。
她心满意足,趁丈夫没有反应,将食指与大拇指塞进他口中,死死掐住他的“舌头”,向外一拽。
触腕奋力挣扎,却因为被蓝光束缚,动作缓慢。
希瑟尔这才松开她的手腕。
她抽回手指,嫌弃地用披风擦了两下,有些得意:“我还以为它会发出‘咕’的声音。实际上,它没有发出声音,真奇怪。”
他盯着她的小拇指,触腕的尖端无力地向上抬了一下:“蓝色变大了。”
玛莲娜眯起眼睛:“都是你的错。”
“你是我的。”他向她强调,无端多出了几分狼狈。
“哦,知道了。”
“你是我的!”希瑟尔重复了一遍。
玛莲娜将红色披风塞入他手中,走进梳洗间,用毛巾擦去了脸上的鲜血。
在清点完仆从、确认府邸再无异常之后,她才走出府邸大门,与虚弱的丈夫一起登上巡游的无顶马车。
劳拉与丹娜一左一右站在多萝西娅身侧。
“有一件事需要让你知道,”劳拉来到玛莲娜面前,声音极低,“阿斯特隆主教死在了马车之中,只剩下零星残躯,死因尚不明确。我已将此事汇报给皇城,会有人专门负责收尾。”
玛莲娜十分敏锐:“所以,你与丹娜到底效忠于皇室,还是某位贵族?”
“我们与皇室是合作关系,仅此而已。”劳拉不再隐瞒。
“你们拥有相同的敌人?”
“是。”劳拉点头。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玛莲娜若有所思。
其实,她对帝国政教格局十分好奇。皇室没有完全被教会拿捏,大概是握有一些能制衡教会的东西。
日炎骑士的祷术对她无效——这是她的优势。如果皇室的敌人也是教会,她是否可以抓住机遇,和皇室成员建立更深的交往,进一步靠近权力的中心?
“我明白了,烦请你们先保护好我的母亲,”玛莲娜语气诚恳,“作为报答,我也会想办法协助你们......当然,前提是你们愿意向我透露一些计划。”
“现在还不是时候,”劳拉用余光望了一眼新娘的身侧,“我先返回你母亲身边。未来的事情,以后再说。”
马车一路向前,穿过田野、树林与草地,驶向阿斯特隆老城。
希瑟尔依偎在玛莲娜身旁:“你喜欢跟那个女人说话?她没有受伤,你为什么要理她?”
她选择无视他的问题。
公爵之子轻声道:“玛莲娜,我的伤口很疼。”
伤口疼就应该去找医生,她又不能治病。当然,她是绝对不会让医生给他疗伤的。
玛莲娜阴暗地想着,她现在就像是一个邪恶的控制狂,掌控了公爵之子的身心,不让他求助,也不给他找医生。
他只能依赖她,向她乞求垂怜。
其实,这种感觉......还真是不赖。
希瑟尔没有得到回应,果断伸出手指,拔去了马车侧面的一部分鎏金装饰。
金饰的边缘锋利如刀。
“玛莲娜。”他呼唤妻子。
玛莲娜侧过头,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希瑟尔凝望着她,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将手指放在金属残片的边缘,用力朝下按去。
玛莲娜睁大了眼睛。
鲜血顺着金饰的纹路向下蜿蜒,染红了洁白的车身。公爵之子眸中闪烁着独属于捕食者的兴奋光芒。
“你看到了吗,玛莲娜?”
指腹从残片的顶端出发,向末尾缓慢移动,保证锋刃的每一处与血肉进行了完美的接触。
鲜血如同橙子榨出的汁液,迸溅在鎏金装饰的表面。
玛莲娜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仿佛被金属割伤的是她自己的手指。
“这道伤,算不算严重?”
希瑟尔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妻子的反应,邀功似地向她提问。
玛莲娜肢体僵硬,觉得有些反胃。
他真是个头脑不清醒的疯子,行事天真而荒诞!幸好她控制住了他。
他若是继承公爵的家业,指不定会变成一个暴君。
无论是为了统治着想,还是为了她本人的安全着想,她都无法容忍这个精神不稳定的丈夫继续与自己度日。
玛莲娜装作不以为然:“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被铜片划破手指,远不及你背后的伤口严重。”
“你终于理我了。”希瑟尔揽住她,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颈窝。
玛莲娜感到些许烦躁。这是重点吗?他的思考方式异于常人,一向很会抓重点。
“你不如试一试划破脖颈的肌肤,用剑刃深深割下去,”她用开玩笑的口吻向他提议,“倘若你因此而死,我一定会永远思念你,每一日都亲吻你的墓碑。”
希瑟尔垂眸,掩饰住其中的兴味:“不。”
一根触腕自他背后伸出,与他的手臂一起环住她的腰部。
触腕表面缺了部分鳞片,露出一块又一块淡粉色的内里。
玛莲娜叹了口气:“是啊,谁想死呢?人都想活着,你我也不例外。”
“不。”希瑟尔再一次给予否认。
玛莲娜面露困惑,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公爵之子侧过脸看向她。他的笑容极为浓丽,吞噬了她眼前的所有色彩,比午后的阳光更加具有侵略性。
“不要亲吻我的墓碑。”
“什么意思?”玛莲娜欣赏着他的美貌,随口追问了一句。先前,他总是做出冷冰冰的表情,未能充分展现皮囊的美丽。
“待我死后,你要亲吻我的躯体,亲吻我的头颅,”说到一半,希瑟尔顿了一下,“日复一日,直到永远。”
“哦。”她不以为然,含糊应了一声。她就不信了,他死之后,还管得着她么?
审核注意,本章无脖子以下!
呜呜呜,我亲人去世得有点突然,这几天一直在忙后事、调整心情,昨天追悼会,所以这一章没更够一万字...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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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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