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抬头望向天上的太阳，面色凝重。
“希望你能尽快做下决定。太阳发动了攻击，谁也无法保证，祂何时能够成功毁掉屏障。更何况，太阳的入侵仅仅是个开始，群星来袭才是重头戏。”
玛莲娜反问：“你想让我动用力量修补屏障？”
“是。”教皇点头。
玛莲娜准备隐瞒自己种族改变的事实。现在，教皇只知道她吸收了希瑟尔的力量，还不知道她已经接受了希瑟尔的“心脏”，长出了宝石般的蓝色鳞片。
“我若是发动蓝光，就会进一步变成‘树’。我不想牺牲自己，修补屏障。”
“我不准备欺骗你，因为事实的确如此，”教皇盯着玛莲娜的眸子，“你别无选择——要么坐以待毙，被太阳或群星杀死；要么奋起抵抗，化为新树。”
“噢，对了，还有更坏的结局——太阳毁灭了人类的世界，你的家人也死于祂的屠杀。”
玛莲娜眼中闪过犹豫，似乎被教皇说动：“那么......你准备怎么把力量传递给我？”
教皇指尖泛起金光：“把你的左手交给我。”
玛莲娜依言伸出左手，轻轻搭在对方的掌心。
金光大盛，一股暖流在她左手表面游移，柔和而小心，似乎在寻找入口。
玛莲娜垂眸，反握住教皇的手。
就在这一瞬间，教皇的金光成功找到防御的漏洞，顺着手指的“血管”钻入她的体内。
它一改先前的温驯，顿时变得凶戾异常，如同毒蜂的尾针，露出了泛蓝的尖刺——教皇很早之前就将自己的身体与树晶融合，曾用树晶之力杀死了前任教皇。
蓝色的尖刺不断伸长，如同荆棘，一路畅通无阻，一圈又一圈缠住了玛莲娜的“心脏”。
教皇脸部镶嵌的蓝色宝石一点点变小。
玛莲娜攥紧了教皇的手：“你想利用树晶之力，强行在我身体里建立一条临时的单向‘通道’，吸取我的力量。”
“真不幸啊，被你发现了。我想试验一下，当年哈莫妮亚在你与邪神之间建立单向通道的时候，是不是也利用了树晶。”
玛莲娜微微一笑：“按照你的设想，我只有将邪神之力转化为蓝光，才能阻止你夺走它。但是，只要催动蓝光，我的身体就会异化为树。”
教皇的回答很是无情：“乖乖化树，抵御群星，是你与生俱来的使命。倘若你拒绝成为新树，我只能拿走你的力量，代替你履行使命。”
尖刺顶端猛地戳向玛莲娜的“心脏”。
一层深蓝色鳞片潮水般涌现，紧密地覆盖住“心脏”，阻挡了尖刺的攻击。
仅仅是阻挡教皇的攻击，当然不够。宝石质地的蓝色树枝在玛莲娜体内疯狂生长，它们围住了入侵的尖刺，反过来将蓝光倒灌了进去。
教皇死死握住自己的手臂：“你不是人......你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
深蓝色鳞片迅速现形，在玛莲娜的左手不断生长，呈现出树枝的外观，困住了教皇的手指。
与其说它是鳞片，不如将它视为一枚扁平的种子。
“我不是人类，我是什么？教皇冕下，您见多识广，我还想问您呢。您一边冠冕堂皇地表达自己对世界的爱，扮演大义凛然的守护者，一边谋划夺走我的力量。其实，我刚才可以直接吞噬您，而不是等你建立什么‘通道’。但我想知道你的真正目的。”
教皇沉默了。她静静审视着玛莲娜，片刻之后，缓缓松开手，彻底放弃了挣扎。
“你不愿意相信我，那也无妨。无论如何，你必须赢。”
在教皇的控制下，太阳的力量犹如冲毁闸门的洪水，汹涌地注入玛莲娜的身体。
教皇用另一只手描绘出错综复杂的符文。成千上万条金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汇入符文之中，并最终流向玛莲娜。
“信徒的力量本该回归太阳。我先前以维护法则运转为由，截走了大部分。现在，它们都归你了。从现在开始，世间一切契约再无强制约束。”
玛莲娜复杂地看着她：“那我就笑纳了。”
教皇气喘吁吁地叮嘱道：“你一定要建立新的法则，防止人类陷入失序与混乱！”
玛莲娜皱起眉头，没有回应她。
随着力量的流失，教皇越发虚弱，几乎无法站稳。她面色灰白，逐渐失去了生机。
“等一下，我想到了！何必非等到太阳攻破屏障？我还要做最后一件事，”她奄奄一息，“哈妮，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你一定留下了笔记，对不对？给我......请快点给我哈妮的笔记。”
“哈妮是谁？”
“哈莫妮亚。”
玛莲娜闭上眼睛感知了片刻，催动蓝光翻动废墟，最终找出了藏于书房的笔记本。
她手里拿着笔记，没有立即交给教皇，而是问道：“你要拿它干什么？”
“哈妮......你果然留下了笔记。你早就猜到我没有死，等着我亲临公爵府，对不对？不，不，我没有背叛你，我没有背叛任何人！”
教皇神智不清，开始呓语。
玛莲娜蓝眸亮起，看到了对方脑中凌乱的细丝。她尝试动用意念，梳理那些细丝。
教皇顿时清醒了。
“哈莫妮亚用生命召唤了邪神。我认为，她一定记下了研究过程或者结果。若是能查阅她的笔记，我就能画出新的符文阵。邪神降临之初，并未作乱。可见，降临会削弱祂们的力量。更何况，太阳刚刚经历了两波消耗，正是虚弱的时候。”她自顾自解释着。
玛莲娜在触碰细丝之时，接收了教皇的记忆，彻底知晓了教皇的身份。
她几乎不能掩饰内心的震惊：“怎么可能？你是......你居然是——”
“我是谁，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哈妮的笔记。”
玛莲娜哑然，立刻将笔记递给对方。
“哈妮，你果然是天才......”教皇翻开笔记，研究许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事态紧急，我不会像哈妮那样建立什么乱七八糟的通道。你必须直接吞噬太阳。”教皇告诉玛莲娜。
教皇聚集最后的力量，举起颤抖的手，开始在空中绘制符文。
她神色痛苦，动作也越来越缓慢，目光却依旧坚定。汗珠混合着血水滴落，她每一次挥动手臂都像是经历一道酷刑。
符文大阵层层叠叠，纹样极其复杂，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血丝顺着教皇的鼻子、嘴角与眼睛缓缓流下。
她气息微弱：“最后，需要‘种子’，也就是......你的气息。否则，屏障不会放太阳进来。”
玛莲娜按照对方的指导，用手指触碰大阵中央的树形图案。
天空之中，太阳疯狂扭动触腕，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一层蓝光环绕在太阳身周，如同寒冰，将祂牢牢冻结其中。
数秒过后，大阵中央出现了一团巨大的橙黄色怪物。祂的大部分躯体由无数条纠缠在一起的触腕构成。触腕内部，是一颗金色的眼珠。
竖直的瞳仁左右晃动，随即紧紧锁住了黑发蓝眼的女人。
触腕蠕动着，逐渐陷入了狂躁的状态，在空气中肆意挥舞，击飞了周遭的碎石。
“太阳啊，请赐予我力量。”
玛莲娜挡住碎石，戏谑地对着太阳念诵日炎骑士的祷言。
太阳的嘶鸣掠过草地，点燃了草叶与教士们的残躯：“卑贱的人类！残次品，杂种！你浑身上下都是那个小崽子的臭气！”
玛莲娜蹙眉：“你跟人类学会了辱骂的词汇？骂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把力量还给你。”
“杂种！”橙红色触腕砸向她的面门。
玛莲娜朝正前方伸出手掌。
深蓝的宝石枝干从指尖窜了出来，左右交叉，顺利缠住了太阳的触腕。她深吸了一口气，尝试从体内调出更多的力量。
眨眼之间，银蓝叶片在树枝上发芽、生长。它们的边缘锋利无匹，无视坚硬的鳞片，直接嵌进了对方的触腕。
“吃掉祂。”
玛莲娜对自己说。
饥饿席卷她的身躯，鼓励她抛弃人类的繁文缛节，畅快地进食长满触腕的同类。
待她理智回归，才发现深蓝色的树枝已然贯穿太阳的黄金眼球。它们像吸食多汁的桃子那样，品尝太阳的血肉。
甘甜爽口的金黄小溪在树枝中间流动，很快被树干中的银色内芯吞噬殆尽。
吃掉太阳的眼球，玛莲娜还想尝尝祂的触腕。
蓝叶挑选了三条触腕，担任了刀子的角色，麻利地刮掉了碍事的橙红鳞片。
太阳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怎么也无法摆脱可怖的树枝。
蓝叶冷酷无情地切下那些失去保护的触腕，方便主人好好进食。
玛莲娜肢解了虚弱的太阳，大快朵颐，快速吸收了祂的力量。
被召唤至地面的太阳彻底“死去”，太阳本体的光芒黯淡了许多。世界转为黑夜，群星在屏障之上闪烁。
玛莲娜抬头望向天空，数颗流星划过夜幕，留下绚丽的拖尾，砸向太阳。
一颗巨大的红色流星快速移动，离太阳越来越近。太阳周围的流星四散而逃，扭头砸向屏障。
玛莲娜极目远望，青色的流星接二连三朝太阳奔去，犹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
她知道，每一颗星星都是一只邪神，一头怪物。
大战一触即发，在祂们降临之前，她必须找到母亲，把她好好保护起来。
玛莲娜催动树枝，赋予它们一点意识，任由它们无限生长，四处嗅闻多萝西娅的气味。
叶片发出沙沙声，树枝争先恐后向她报告地点：“皇城！”
玛莲娜点头。
树枝们朝天上流星的方位指了指：“饿。”
“闭嘴。”
玛莲娜用树晶封住教皇的尸身，让树枝们帮忙拖着，自己踩着蓝光，赶往母亲所在之地。
玛莲娜：好吃
希瑟尔：你为什么吃祂们，不吃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