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鸡飞狗跳的担忧怒骂后,俞家上下仿佛才意识到在场还有个外人。
看着一瞬间恢复到沉稳有礼的所有人,你有些哭笑不得。
“这就是救了堇怡的姑娘吧?!真是谢谢,太感谢了!”
俞夫人徐景梵轻柔地握住你的手,满眼感激。
“很感谢你。”
人到中年的俞承淮大概就是方俊一直想模仿的那种人。
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温文尔雅,谈吐不凡。
勉强把衣袖从俞堇怡指尖抽出,她不安地皱了皱眉,小声含糊着什么,却又在沉沉药力下归于平静。
你被安排在离俞堇怡最近的客房里。
他们大概要谈些什么,所以让你先休整一番,等开席会再差人来请。
衣柜里悬挂着各式和你身上风格类似的套装,就连口罩都替你备好了,鼻息间还能闻到淡淡的衣物护理液的清香。
你最终还是没忍住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毕竟血和灰染成一片,简直惨不忍睹。
透过镜子,你看着浑身狼狈的痕迹,认命地拿出医生给你准备的药膏抹了起来。
原本打算静下心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可不知不觉间,你就在这放松的氛围里睡了过去。
——
像是一件件被待价而沽的商品。
打着慈善汇演的幌子,大合照结束后,台下是觥筹交错的寒暄吹嘘,而你们这批“商品”则需要按照先前排列的顺序在台上表演助兴。
如有实质的视线藏着不容忽视的恶意和**,在举杯换盏间扑来。
忍着烦躁和反胃感,这是你最“听话”的时刻。
遵从记忆里那些“老师”编排的动作和节奏,你像只一板一眼的音乐盒木偶,乖巧得仿佛从来不曾反抗。
只因为在第一次毁坏汇演,吴娟他们当着你的面惩罚了别的小孩后,那些哭喊声就像是扎在你心口的刺。
如果单单就你一个人,即便去s也没什么。
可你那时候也只是个小孩,没办法承受其他生命的重量。
宴会结束后就是各自出价,敲定物品今夜归属权的时候。
那晚靠你最近的是一个叫兰望的小女孩。
她一向安静内向又乖巧,就像你曾经在吴娟办公室桌角,看到过的一串垂着头状似风铃的花。
总是用温和而好奇的眼神偷偷打量你,还会把自己攒的水果糖在你挨打过后塞到你的枕边。
此刻,她却瑟瑟如同湿了水的鸟,颤抖着下意识向你凑近,却又记得你不喜欢被人贴着,只能偷摸用尾指轻轻虚虚地勾着你的衣角。
“你怎么了?”
还没轮到你们,你目不斜视却微微向她近了几厘米。
“我……我……”
她小幅度一抖,似乎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自作主张的手,以为你讨厌她的动作,大眼睛都蓄满了泪水。
“哭什么?”你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没,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害怕……”她甚至克制不住自己的哭腔。
你那时候大概是中二期,少有的几次电视奖励时间也不知道都看了什么,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明明担心兰望,却又装得对她的眼泪不屑一顾的样子。
轻移几步,就把小巧的兰望完全掩盖在你的身影后。
“怕什么?”
虽然兰望平常安静温顺,但你们,或者说整个东院的孩子,哪怕年龄再小,面对此刻的场景也早就熟练而麻木。
哭泣会被罚,反抗会被打,没能创造价值也会被抛弃。
像你这样被打得下不了床都不改的孩子很少,大家都只是想活下去,所以有的只能是接受洗脑和被驯化。
没等对方回答,换位后的你突然蹙紧眉头,紧盯着兰望沾着血渍的衣袖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掀起。
她瑟缩着抖了一下,清晰的牙印刺破稚嫩的皮肤,在布料下留着狰狞残暴的痕迹。
“操。”
你冷声骂出一句脏话,扭头透过幕帘的缝隙快速锁定一张脸。
“是他?”
顺着你眼神示意,兰望仅仅一秒后又快速缩回身影,狠狠打了个寒颤。
“刚才,前面,我去厕所。他也去,在门口,他抓我的手,还想掐我脖子,又改成咬我……”
兰望抑制住想吐的冲动,面色苍白:“他说……他说让我等着他……”
你感受到兰望的惊恐,更加厌恶台下那个男人。
他兴致缺缺地旁观着眼前的一切,偶尔为他人的举牌抬价哂笑,眼神随意扫过台上的孩子,又低头研究指甲。
兰望刚刚不过是在晃动的幕帘中露了一面,他立刻捕捉到,并且毫不掩饰眼底的恶念和占有,这也是你一眼锁定他的原因。
你下意识觉得,他比你见过的所有来的人都要危险。
没过太久,兰望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只留下泛红的眼眶和鼻头。
“没关系,我刚刚是突然有点不太习惯。”
她像是不想你担心,还浅浅笑了一下。
你冷漠地扫过台下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又冷静对比了今晚在场的所有孩子,心里突然有了点猜测。
看着接下来准备上场的一个女孩,你眼珠微转,侧身耳语了几句。
那孩子有些不解地看着你,却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在昏暗的舞台侧面,你仔细打量着那个男人脸上的神情。
上台的女孩叫新月,如同往常一样,吴娟依旧暗示她露出最甜最喜悦的笑容,那是不少人“喜欢”这个孩子的原因。
头顶柔和的光线巧妙地斜照在女孩侧脸,像是虚虚描了一圈毛绒绒的线框,衬着她今天格外开朗的笑,看得人心都有些软。
忽视那些眼神闪烁着恶心光芒的大人,哪怕其余原本不好这口的人也都有些被打动,那个男人却露出完全相反的情绪。
你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接下来又轮换了两三个孩子,你都叮嘱了一番,最后终于确定,那个男人喜欢好欺负容易哭看起来可怜的小孩。
越柔弱,他越兴奋。
福利院两个月一次大汇演,东院的小孩会在“老师”的安排下分批参加,这等同于给足时间让参加过的孩子“休养”。
你们今晚这批大都是乖巧柔顺的小孩,除了你一个刺头;而其中,兰望不管是看起来还是实际上都是最好欺负的那个。
看着对方仍然泛红的鼻头和不安到不敢望向台下的眼神,你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到你了。”
负责后台管理的男人不客气地推了你一把。
你盯视的眼神让对方正打算不客气的嘴忽然卡了壳,看着你上台的背影,他恼羞成怒地骂了两句。
吴娟依旧穿着一身大气温婉的旗袍,在众人面前“描述推荐”她今晚的下一件商品。
一见到是你,台下要么玩味挑眉,要么冷眼厌恶,要么兴味盎然,要么恨不得嚼碎。
你轻轻捏住两侧的裙边,被精心打理过的发丝分出几缕摆在身前,洋裙外罩的轻薄蕾丝纱层不经意地颤动间,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闪动。
美得像橱窗里最高级的娃娃。
而你的表情一反常态的冷漠,像不谙世事的灵动的鹿,又仿佛任人宰割的温顺的羊。
至少就连那几个恨不得弄死你的人都不经恍惚一瞬,甚至吴娟眼底都闪过一丝疑惑。
上钩了。
看着那个男人突然高涨的兴趣和专注的眼神,你又隐隐透出一丝惊恐,微侧身快速眨去眼底的水光。
到了举牌环节,最先开口的还是那几个被你狠狠得罪,妄图从你身上找回自信的人。
紧跟着几个新面孔也加入了进来。
吴娟看着不断上涨的筹码,也顾不上管你是不是吃错了药,乐得看你的改变。
“我要了。”
那个男人嚣张地打断了所有人,抬手示意现在就要你下台。
吴娟笑容微僵,显然对这位有些了解。
难为地用余光看看你,阿意取容道:“小许先生,您今天第一次来,我们已经准备……”
“这小丫头可是个硬骨头。”
另一位有些年纪,明显和小许先生还算熟络的中年男人打趣地提醒。
奈何你现在的模样太具有欺骗性,也正中这个男人兴趣的靶心,对方定睛看了你几眼,冷笑一声:“怎么?怕我要不起?我就看中她了。”
“你不是想约我爸吃顿饭吗?我可以满足你。”小许先生跋扈地用下巴点了点,“用她换。”
吴娟欣喜的模样就连你也能看得分明。
还不等她回应,那个男人突然接起电话:“……在玩……无聊得很……破烂……有一个……真假的……敢骗老子……行,马上到。”
挂断电话后,他懒散地起身拽了拽衣服:“她跟我三天,换我爸同意跟你吃饭,怎么样吧?”
吴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在看到对方不耐烦的眉眼后立刻定了下来。
她亲自牵着你的手,一步一步带你走到男人面前,使着巧劲让你既指尖刺痛又不留痕迹,语气温柔又暗含警告:“跟着小许先生,你一定要乖要听话,好好表现。”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给你奖励啊。”
那个男人满意地看着只到他腰间的你。
“算你识相。”
他施舍了吴娟一个赞赏的眼神,欣赏着你咬得泛白的嘴唇,和明明惊惧不已却又只能顺从颔首的脸,唇角愈发上扬。
在旁人隐晦的略带遗憾和同情的眼神中,你踏进了那辆黑色的轿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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