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森林里,Key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她对方向没有什么概念,也从没见过如此宽阔的场景。这么大的地方她只听比自己再大点的兄弟姐妹提起他们进入那片黑暗的场景时听过。眼前的森林该有十几个彩虹房那么大,她想着。可能不止,可能二十个、三十个,她没什么概念。她只想着一件事——她该怎么离开这里?
森林里阴冷的空气不禁使她打了个寒颤。
不远处的大楼传出枪声。她回头看去。原来自己生活的地方从外面来看是这样的——不像从里面看上去那么一尘不染。她想着就向实验室大楼外的围栏走去。这么高的围栏总该有扇门。有门就会有路,有路她就能找到走出森林的办法。
Key沿着围栏一直走,并且始终与它保持着10米的安全距离。
终于,她听见一阵吵闹声。那里是围栏的门口,那还有一个房间。她还看见一群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在吵什么,Key听不清,她没听过这么快的语速。爸爸不会这么快地说话,他和那个叫亨利的护理师说话总是慢条斯理地、优雅地,而实验室里的其他大人都几乎不说话。所以在她记忆里,只有少数几个大孩子才会完整地说出一段话,那些年纪小点的只会一两个比较常用的词语。
那群人有车。Key悄悄趁他们说话的功夫,托月色掩护,用能力轻轻撬开车后面的箱子,爬了进去,蜷缩在里面。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头呆了多久。虽然车尾箱的空间不大,但是她的身材亦是瘦小,在里面待着还不算太拥挤。
她不敢动弹,担心自己湿哒哒的裙子会蹭湿整个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大门打开的机械声。外面的人似乎开始了欢呼。
她感受到车体晃动起来。他们开始上车了。
汽车启动。
Key设想,一旦车停下来,她就趁那些人还没下车就里面跑掉。但是她先前没有坐过汽车。一路上汽车摇摇晃晃地,很轻柔,再加上她所在的空间渐渐暖和起来了,她意识逐渐模糊,感觉到一阵眩晕,慢慢地合上眼睛。
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车上早已没了动静。车尾箱的空气变得十分稀薄。她有点喘不过气了。她又撬开门,溜了下去。她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件屋子前。屋子里亮着光。她昏昏沉沉地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她小心翼翼地趴在窗边,贪婪地看着屋里的灯光。那是一种温暖的泛黄的灯光,和彩虹屋的白炽灯可不一样。
她梦想着自己能生活在这样的灯光下,和妈妈一起。可惜她自记事就生长在刺眼的白色灯光下,以及她从小就被告知自己的妈妈已经离世了。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Key的美梦。伴随着一阵撞击声铃声断开了几秒,又不知死活地再次响起。她听见一个女声骂了一声后将什么东西狠狠地摔了出去,铃声终于不再响了。
Key吓坏了。屋里面的人似乎也吓坏了。有个男孩子的声音说:“你们觉得他听见了吗?”紧接着有谁从屋子后面跑进来,有大人也有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吵吵嚷嚷地。
他们突然陷入了沉默,四周一片寂静,仿佛在等着什么东西来。屋里的人看向Key躲藏的方向,她只好趴在角落里,同样惊恐地看向屋子前面的黑暗中,甚至更加恐慌。一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再者里面的人似乎都武装好了相互保护着躲在一件可以看作堡垒的房屋里,而她只身一人在屋外,正对着危险来临的方向。
Eleven刚好和两只魔狗同时赶到Byers的房子前。她非常快速地阻止了其中一只扑向窗户的魔狗,与它纠缠了短短半分钟后直接将其摔入屋里。
屋子里的众人警觉地缓缓挪步到那只魔狗身边。Hopper用脚踢了踢它,见它没有了生命体征,转头对着其他人说:“它死了。”其他人短暂地松了口气。
但是Eleven发觉趁自己与那只魔狗打斗的时候,另一只似乎隐于黑暗中了。她四处张望,但是四周都是魔狗的气息,它肯定不会放弃目标,一定没有走远。可她一时分辨不出它到底藏身何处。
倒是Key分辨出来了。她分辨出来眼前这个女孩是自己的妹妹——应该算是自己的妹妹,虽然不清楚她什么时候长高了,留了头发,也不穿实验室的裙子,还在眼睛上抹了这么浓的妆容。但是Key肯定这就是那个在一次训练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战胜了Two的Eleven。
还没等她从阴影中走出来喊Eleven的名字,她便发觉Eleven身后的树枝颤动了一下。
很显然Eleven也感觉到了。她伸出右手,但她刚回头便看见扑上来的魔狗被什么东西定在了空中,然后“砰“一声被炸成了碎片。
一块魔狗的遗体从刚刚它的伙伴在窗户上砸出的洞里飞了进去,在屋里众人的面前摔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肉泥。
Mike做呕吐状说:“不得不说我还是希望魔狗以一种完整的形态出现在我面前,而不是以一滩肉饼。”
Eleven听见Mike的声音,也暂时抛下要找出手之人的念头。她现在只想赶紧进去见到Mike和Hopper,他们才是自己的家人。
留下Key一个人,依然自己躲在屋外的阴影下。她看着被自己炸成一块一块的怪物的尸首。她明明想着是将它狠狠地摔出去,因为她还不确定这是什么,只是不想它伤害到自己的姐妹。这种感觉就像是——当时爸爸让他们完成移动灯光的训练,而她把发亮的灯泡炸裂了。她似乎无法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所以是因为这个爸爸才要把她关进玻璃罐子里,让人不断在她身上扎针吗?想看看她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没来得及往下细想,她听见里面的人开始往外走。
不一会,他们便开走了两辆车子。看见汽车远去,Key大着胆子探出头来。
Mike瞥到窗口有个寸头背影,身上罩着一件很大很长的裙子。
“Eleven?”他下意识地喊道。剩下的四个人也跟着他望了过来。
Key回过头来也看到了他们,惊恐地缩回去,沿着房檐的影子往旁边的树林里跑。
在场年龄最大的Steve转身对四个小孩说:“在这待好,哪儿也不许去。”然后拾起刚刚被自己扔下的狼牙棒,推开门,蹑手蹑脚地地向Key躲藏的方向的树林走去。
“我知道你在那,出来吧。”他缓缓举起狼牙棒搭在肩膀上,因为他也不清楚来者什么身份,和刚刚的怪物有没有关系。
“我看到你了小鬼。”Steve步步逼近树林,捏紧了狼牙棒。
Key在树后紧紧地捏住拳头。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转出树后,现出身来。
月光打在女孩身上,Steve一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Mike和Dustin的声音:“天哪,你也是从那里逃出来的吗?”/“她是不是和Eleven一样的啊?”
“你们两个!我不是说好你们待在里面不许动吗?”Steve转头看见他俩站在房门外,连忙冲他们吼叫。
女孩直接路过了Steve,走向门口的两个男孩。她用一种很慢给人感觉很不熟练英语的语气问:“Eleven?你们和她什么关系?”
Steve翻了个白眼,说:“Seriously?看起来你们都认识Eleven不如我们不要站在这外面讲话进去说呗。外面这么黑,保不齐还有一只那什么......魔狗,还在这附近徘徊。”
光他在那嚷嚷,没人理他。Key还是向着Mike走去,问:“Eleven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
“你难道不知道吗?”Mike反问道。
这时Max、Lucas从里面喊:“Mike,有更重要的事!”Mike多盯了一眼Key便跑进去和小伙伴们讨论帮助Eleven的计划。
Steve一脸无语地走到门廊里,刚准备踏入房屋,看见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女孩,又把脚缩了回来,就这么拄着狼牙棒站在门外,一边听着小孩们讨论的计划,一边留意那个女孩的动静。
“等等,”Steve看着Dustin递来的浴巾,“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它包起来然后塞进冰箱里吗?”
Dustin一脸认真的点点头。Steve一脸无助地想看看里面哪位能帮他稍微躲过这一劫,可惜根本没人在意他。他又转过来想求助一下那个女孩,只见她皱着眉头一脸恐慌地盯着那块浴巾。怎么也不能让一个胆子小的女孩子来吧,他苦涩的笑一笑,给自己个台阶下。我真不愧是天选保姆。
他打横抱起那只魔狗,让Dustin赶紧开了冰箱门,塞进去。Dustin还一个劲儿地念叨着什么科研项目。Steve塞完魔狗,又回到门口。他一手抵着门,一手插着腰,说:“你真的不用进来坐坐吗?你的好朋友Eleven还没有得这么快回来,你也没穿鞋子……”这时双方都低头看了看女孩的光脚,“……多少都会有点冷。”他试着走近女孩,可是人家却往后退了一步,“ok ok我懂了,我不勉强,你自己选择。”
他刚一转身进门就看见女孩跟着他往前走了。他又试着向前走了两步,女孩也走了两步。但是她一直与他保持着五步的间距。
Steve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抱怨道:“不是吧!Seriously?我只是把那玩意儿塞进了冰箱而已,再说还隔着那么厚的浴巾呢!至于靠近我就那么恶心吗?”
Mike打断他的话,他认为大人们是在让他们做冷板凳。
“哦不,当然不是……没错我们就是在坐冷板凳。”Steve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过这话。他们似乎说的没有错。他开始后悔自己接下保姆这个活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不是这样的!”Dustin似乎想到帮助Eleven的好主意了。小孩们一人一句讨论出了一个很有用的计划。比如那些怪物有群体思维,他们可以引开它们。
Steve表示很无语,接话说:“那结果就是我们都会死。”
“不,换种看法,这里是Hopper挖的隧道口,然后我们可以到这里,”Mike找到Will画下的地图,“这里就是中枢。”
“火烧中枢”
这是他们最新的计划。
小孩们越说越兴奋,Steve不得不大声打断他们:“这绝对不行。”
“不一定。”旁边坐了很久的Key突然开口。
她一开始跟不上他们的语速,本来没打算再听下去。直到她听见他们要帮助Eleven,才决定要硬着头皮听完。
她虽然不知道Eleven身上发生了,但是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即使她们身上没有血缘关系,以前在彩虹房玩耍的时候也不算亲近。
“你也要跟着他们胡闹吗?”Steve转过来对着Key,“哦抱歉,我忘了你也是小孩子,我真的是给自己多捡了个孩子!”
“16。”Key盯着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慢慢地念出一个数字。
“抱歉,什么?”
“我16岁了。”她说。
Steve冲其他十三十四岁的小孩们耸耸肩裂开嘴生硬地笑道:“好吧,16岁了。但是拜托这不是在座各位该干的事,就麻烦在这里做好板凳吧。”
他盯着女孩,她似乎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Steve打断:“我就要一个确定的答案,行不行。”
Key听见他说这话,猛地抬起头来。她想到当她第三次在训练室炸掉灯泡时,爸爸走到她面前,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露出她从来没见过的表情,惊喜、疯狂、又有一丝恐惧,“你究竟能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移动灯光?跟我说句话,我就要一个肯定的答案。”那天她摇了摇头,她便被关进了一间房间里,被许多科学家和护理师们抽取她的血液、往她身体里注射各种她不知道的物质。
Steve看见她快哭了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看了看其他人。小孩们都在给他使眼色。他扯了一下嘴角,低下头看着Key。“Im sorry. ”
没等Key有什么反应,他们听见房子外面有汽车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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