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瑾如孙权所预料那样，带回了刘备讨价还价的消息。
“那老狐狸，就欺负我年轻是吧，这种鬼话我还会信第二次吗！”孙权听完诸葛瑾的汇报后，气到用吴语骂了几句脏话，“还取完凉州后还整个荆州，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当年子敬就该让他们去投奔吴巨。现在连他刘备带整个交州，都是我们的！”
接着又是几个吴语脏话。
孙权在曹操那边没怎么吃过苦头，他反而让一统北方的曹操吃了不少苦头，结果反而是在刘备那里积攒了不少怨恨。
“本来南郡也是因为联手抗曹才借。周将军为了打下南郡受了重伤，在讨伐益州路上病逝。如果没有借他们南郡，他们现在一块地都没有，还想着进取益州呢。”胡综补充道，并趁机煽风点火，“益州后来没打也是被刘备阻止。镇守荆州的关羽对江东人的脾气不好，鲁将军三天两头去哄他，比我夫人都难哄。”
朝旭很想劝他少说两句，他这段话里混淆了不少事情，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孙权的表情越来越差，眉头都完全拧巴在一起。
“至尊，那现在......”诸葛瑾小心翼翼地追问。
“不管他们，我们自己的长吏直接过去，长沙、柃陵、桂阳三郡对吧，有本事把人给我赶回来。”
“关羽脾气那么差，万一真的给赶回来......”
“那更好，他敢赶回来，我们就拿这个理由去打他。”孙权猛地一拍书案，“欺负我就算了，前两次都把我糊弄过去，就觉得我们江东人都好欺负是吧？欺负到我的人头上，子敬还一直去哄他的人？老子正愁找不到理由去揍他们一顿。我们江东子弟连曹操都能打赢，还怕他个刘备不成！”
自称变成了老子，那是真的气到不行了。
朝旭一直觉得孙权脾气蛮好的，就是记仇。但是一般惹到他了，他过会儿自己就过去了，除非时不时就在他眼前蹦跶一下，提醒他“我得罪过你哦，我得罪过你哦”，并且持续得寸进尺，他才会暴怒。
比如刘备。
话是这么说，刘备如果真的有这么多心眼子，也不会被曹操一路从北方打退到南方。
朝旭抬眼扫过垂着眼眸站在旁边的诸葛瑾。
说起来他弟弟是不是口才挺好的来着？朝旭只在赤壁那段时间见过那位诸葛亮。
合理了。
“应该派谁过去？”
“把名册给我。”
“左手边柜子从左往右第一列、从上往下数第二格。”朝旭倒背如流。
平常孙权都是立刻就能给出调任名单，但是这次却需要名单，可想而知他大概就是想找这个机会，狠狠去收拾一下刘备他们。
调任书送到手上，再加上他们出发去目的地。朝旭又算了一下今天的日期，正常速度这个月大概是到不了。
但是如果，走急信呢？
……
月底，前方信使快马带回那三位前去上任的长吏的信笺，每一封的最终指向都是一句话：关羽将他们全部赶回。
“传我口令！立刻让吕蒙带两万兵攻打长沙、柃陵、桂阳！”孙权迅速下达指令，接着又迅速点出几名朝旭很熟悉的将领名字，“通知这些人，随我一同去陆口！非得给那老狐狸一点教训看看，要不是我们把南郡借给他，他哪有今天的风光。借了几年还真当自己的东西了，我本来想着要就要南郡，多报点地方让他讨价还价，没想到直接不还了？那还和他客气什么！整个荆州都连本带利给他拿走！(1)”
“是！”
孙权气个不轻，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房间，房间里的空气才稍微缓和下来。
朝旭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跟着他来到外面，孙权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撒气。
“我也去陆口。”她说，“放贷还款都还有个利息呢，战国时期就开始的事情，他找我们江东借那么大的地盘，不还利息就算了，本金都不还，这明摆着就是觉得我们的至尊年轻好欺负，把我们当猴耍。”
“真是岂有此理。”
孙权的胸口剧烈起伏几次后，他渐渐恢复平静，在最后一个漫长的换气后，他又对着天空发了好一会儿呆。
“回去吧。”孙权朝她走来，之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事一般，停下脚步看向她，“你说你陪我去陆口，所以......”
朝旭无言地摇摇头。
孙权很想再要个孩子，但这次却没有前两次那么顺利，一直也怀不上。不管孙权怎么赖在她的房间里，都没有起色。仆人甚至开始窃窃私语，甚至有了“如果是步夫人说不定早怀上了”的言论。
这些事情星泽本来没准备让朝旭知道，他强硬地剥夺了几个主导者的薪水，但言论还是无法控制，最终传到她耳朵里。
比起冒犯，她更觉得奇怪。
步夫人平日都在后院里，和仆人们的关系自然比她好，本来她们井水不犯河水，虽然星泽当了总管事，但最后那些府内的帐和事项也都要从她这里走。
怎么给他们发工资、管理他们事物的人，反而比不上平日能经常见面、没有利益往来的人了？
明明平日里态度也挺好，怎么背后说这么多闲话。
“也好，不然这次陆口可去不了了。”孙权打断了她的思绪，随后圈住她的身体，细嗅着从她发丝间传来的气味，“夫人最近好像有什么烦恼？”
“夫君可否让步夫人接手我平日负责的府内事项？”
“你都喊我‘夫君’了，我肯定答应，但是为什么？总管事是你兄长，应该没有什么矛盾？”孙权问道。
“我只是觉得本来又要记录工作上的事情，又要管府里的事情，有点抽不出手来。”
“不是被欺负就好。”孙权的手紧了紧，“但一般负责府内事宜的都是正室，你这……”
“你这么一说……”
朝旭仅仅是重复了这几个字，两个人就同时陷入了沉默。
是的，直到现在，在家族祠堂这种正式记录和仪式上，她都还是陆议的妻子。
“什么时候才能把你从陆家族谱上抹掉。”他嘟囔着，蹭了蹭她的头发，“真让人不愉快。”
若可以真的不与陆议和离，同时也名正言顺地嫁给孙权就好了。
她承认自己是个贪心的人，她不想选择，她都想要。
（注释1，参考文献：《三国志卷四十七·吴书二·吴主传第二》是岁刘备定蜀。权以备已得益州，令诸葛瑾从求荆州诸郡。备不许，曰：“吾方图凉州，凉州定，乃尽以荆州与吴耳。”权曰：“此假而不反，而欲以虚辞引岁。”遂置南三郡长吏，关羽尽逐之。权大怒，，乃遣吕蒙督鲜于丹、徐忠、孙规等兵二万取长沙、零陵、桂阳三郡，使鲁肃以万人屯巴丘以御关羽。权住陆口，为诸军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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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十二回：连本带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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