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将军,大别山一代的兵力已经集结,器械正在制造中。”
“能赶在曹休到达前完成吗?”
“时间绰绰有余。”
“很好,长江上的水军防线如何?”
“船队已经集结完毕,他曹休只要敢靠近射程,就会成为我们的猎物。”
按照先前周鲂与曹休定的地点,曹休会带着大军到皖城以南的寻阳接应周鲂,势必会先来到皖城,而庐江一带,一面是大别山,一面是长江,北边又是巢湖,地势险要,利于埋下伏兵,实现瓮中捉鳖。
星泽跟在陆议身后,以潦草到只有自己能看懂的字迹、在记录簿上写下本次的战略布局。全琮和朱桓各带领一队人马进行布防,相比起规规矩矩的全琮,朱桓似乎有些不服气,只是碍于陆议手中的黄钺、无法发作。
说起来,朱桓确实有不喜欢听从别人指示的毛病,况且对方还是比自己小六岁的陆议。
“好,让大家做好准备,曹休日夜奔袭,应该快到附近了,一旦他进入瓮中,我们就开始行动。”
“是。”
“陆将军,我有一个想法。”朱桓沉着气,对准备去检查军队修整情况的陆议开口说道,“曹休会被重用,本来就是因为亲戚宗室的关系,他自己没什么本事,否则也不会被陷阱引诱而来。眼下交战,他必定战败,战败就要逃跑。从地图来看,他一定会经由夹石、挂车逃离。如果能用一万兵卒封锁道路,就可以一举将其歼灭、还能生擒曹休。之后便可以攻取寿春、割据占有淮南之地,以谋取许昌、洛阳,如此良机,不容错过。”(1)
先不说这个计策可不可行,就说这个一万兵卒封锁道路,将其困于山地之中的想法,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星泽忍不住思索。
年初时的马谡想截获张郃、却被反歼。好像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打算。
“不行。”陆议几乎没怎么思索,就否定了这个提案,“这种想法太过于理想化,就和蜀国以为打下了陇西、就能顺带占据凉州、进而夺取天下一样。况且我们现在只有十万人,真的继续攻取寿春和淮南之地,攻下的城池谁来守,后续的补给又怎么接应,曹叡只要不是昏庸无能、就肯定会派兵迎敌。就算主上英明神武,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从吴中仓促调集人马支援前线。”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但朱桓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是服气,而是放弃继续与陆议辩论这个计划。
“好了,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吧。”
星泽收起纸笔,或许是弓着写字太久,直起身体时,他好像还听见了自己的背在作响。
“真是老了。”
他小声地自嘲,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把背彻底舒展开,就听见陆议对自己低语道:“晚上你去盯着朱将军,千万别让他自作主张。”
“你担心他不服从指挥,自己带兵去封锁夹石?”
“年初蜀国的计划确实过于理想化,但不可否认的是,攻打陇西期间的计划并没有任何差错,凉州能不能顺利收服先不考虑,至少他们打下陇西确实没什么问题。只可惜镇守要害的马谡违背诸葛孔明的命令、自作主张,才使得街亭失守。蜀国刚刚用自己的败仗为我们做了反面例子,我们不能一年内就重复一遍。”
“好。”
星泽倒是不觉得朱桓会和马谡一样,至少,朱桓可不会发现计划失败就自乱阵脚,他至少也会拼死一搏。只是这样的话,绝对的胜利就会变成两败俱伤、浪费了周鲂的努力。
嗯?不对,这感觉怎么好像很熟悉。星泽的脑子也没怎么转,就想起来了。是了,他从陆家的家仆变成孙府的总管,就是陆议怕孙权伤害朝旭、所以特地把他塞去了孙府。
说着没把他当家仆,这不还是在使唤他吗?
……
陆议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星泽挡在朱桓的军帐前,与被朱桓派遣出来的传令兵面面相觑。
“请您不要为难在下,在下也只是奉命要将这信送给主上。”
“也请你不要为难我,我也是奉命守在这里,防止你们作出影响战局的事情。”
“怎么会呢,朱将军断然不会作出让主上为难的事情啊。”
“那这信是什么?”
为难一个跑腿的人也没什么意思,星泽退了一步,“这样吧,你把信给我,我去拿给主上,正好我这几天也要去和主上反馈一下近日的情况。”
“可是朱将军命令我务必亲自送到主上手中。”
“我和你一起去。这总行了吧?”
再不行,星泽可就要去找陆议了,实际上他并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就去叫陆议过来,那显得他多窝囊。
“那……也行。”
皖城距离皖口不太远,骑着马一路急行,送达时是晚上,但还没有晚到孙权要入睡的时间,星泽盯着那小兵把信笺送到孙权帐前的守卫手中,又看着守卫进行通报、得到许可后掀起军帐的一角。
从那个角里,他分明看见屏风背后有一双人影正在快速分开。
他差一点就要翻个白眼,靠着毅力,垂下眼帘。
“主上,朱将军来信。”
“休穆?拿上来?”
“是。”
“除了休穆的传令员,还有谁在门口?”
“还有王后殿下的兄长,童星泽也在门外候着。”
“让他也进来。”
很好,他是逃不掉了,不过也好,至少能知道朱桓给孙权写了什么。
他领了命进入账内,守卫退回到帐外,他伫立在屏风外,听着里面信纸舒展的声音。
从屏风上的影子来看……好吧,星泽看不出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姿势。
“休穆在信里提议我,允许他派兵围堵夹石,进而袭取寿春,这件事你知道吗?”
“白天有听他与陆将军提起过。”
“伯言怎么说?”
“当时陆将军并不同意。”
星泽从袖袋里掏出白天写的记录,快速翻到早上的那一页,将陆议的顾虑读给孙权听。
“既然伯言拒绝了他,他却依然坚持这个想法。”孙权的声音里,听不出他的情绪,“明白了,我明早去皖城同伯言再商量一下,你回去告诉伯言,我明天要过去的事情。”
“是。”
屏风后伸出了一只手,手里拿着奏疏,星泽上前接过信笺,只是抬头的幅度高了一些,就看见了手臂上没有衣物残留,他赶紧把头压得更低,不敢多看一眼。
等到他快要离开军帐时,隐约好像听见了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嘤咛声。
啧,有伤风化。
再一看两侧,守卫们都好像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一样,笔挺地举着长枪、守在两侧。
(注释1:其实这些应该是朱桓直接告诉孙权的内容,并没有先与陆议商量,只是本文中从视角和叙事角度考虑,让朱桓先说给了陆议,被否决一次后坚持想法、才又原样上疏给了孙权。
参考文献:《三国志卷五十六·吴书十一·朱治朱然吕范朱桓传第十一》桓进计曰:“休本以亲戚见任,非智勇名将也。今战必败,败必走,走当由夹石、挂车,此两道皆险厄,若以万兵柴路,则彼众可尽,而休可生虏,臣请将所部以断之。若蒙天威,得以休自效,便可乘胜长驱,进取寿春,割有淮南,以规许、洛,此万世一时,不可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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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第十七回:请以断夹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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