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了一窝小猫精,荧和散兵继续向东北方而去,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第十日抵达了目的地。
化业镇,位于原著版图的东北方,地处山谷,四面环山,终年湿冷,这些时日倒春寒来势汹汹,化业镇的雨似老天爷打翻了水缸一般瓢泼,雨水落地水汽迸溅,整个镇子就笼在白茫茫的雨帘里,看起来有种半梦半醒的迷蒙感。
“果真奇怪。”散兵站在大雨外喃喃道。
荧不解:“哪里奇怪了?”
他们刚摸到化业镇的城门,头顶翻滚的阴云恰好将城镇包裹在雨帘范围内,水汽斜溅到脚边,沾湿了衣角。
“这雨不偏不倚正好笼在化业镇上方,岱萝山未分走一丝一毫,可不是奇怪吗。”散兵抬头望天,睫毛因为沾了点湿意而微垂下来,显得格外浓密和讥诮,“果然是妖力化雨。”
“嗯……”荧沉思了半晌,“妖力化的雨会对人体有伤害吗?”
散兵回答:“没有。怎么了?”
“没有那就先别管是不是妖力化雨了,”荧手忙脚乱地从四次元口袋里翻出一把巨大的油纸伞,撑在散兵和自己的头上,“你有伞吗?”
少年反手的动作突兀一顿,掀起睫毛望了望伞面,手慢慢缩了回去:“有,不过找不到了。”
荧不疑有他:“幸亏我的伞足够大,咱们先打着,等到了镇里你再买一把新的。”
“只是一时半刻找不到,买新的岂不浪费?”他水润的眸子睇过来,隐约含着笑意,“我可不像师姐一样财大气粗呢。”
荧:财大气粗?啊?谁?我吗?
她立刻跳脚反驳道:“少血口喷人,也不知是谁在临江笑光买个座就挥霍了五万两银子。”
“好汉不提当年勇。”倒打一耙的人却理不直气也壮,“再说,我现在身无分文,哪像师姐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巨款。”
啥身无分文?哦,他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了来着。他们俩现在一个富得流油一个穷得叮当响。
虽然很爱当富人的感觉,但这钱始终是别人给的,更何况现在钱的原主人还在她跟前哭穷,荧当即就要拿出银票物归原主,谁料散兵却说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既然给了你,你收好便是。左右我们是一路的,在你手里和在我手里,又有什么分别,谁有钱谁付就好了。”他这么说着,从她手里拿过伞柄,指腹的薄茧又蹭过她的手背,痒麻麻的。
“这、这不合适吧。”荧抖了一下。
“有什么不合适的?”散兵的注意力转移到她刚刚突然的颤抖上,“你冷吗?”
“不冷。”其实是痒的。
荧腹诽道,果然真正财大气粗的人都不太计较,连不是亲兄弟的人都不用明算账。再推拉下去也只是惹人生厌,不如顺从了散兵的一番好意。
“那就先委屈你跟我撑一把伞了,等到了镇上,我再买一把新的送给你。”
少年看着伞外的滂沱,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当作应答。
但是稍微有点儿生活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当雨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伞仅能保护头顶的干燥。他俩华丽变身成两只落汤鸡,完全没有余力去买一把新伞,只想着尽快找到一家能歇脚的客栈。
跳进客栈大门的时候,荧感觉自己的鞋已经变成了新的水源头,雨水会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散兵的情况比她还糟糕,半个身子全被淋得湿透,脚边淅淅沥沥地汇了一面水镜,倒映出两人狼狈的身影。
散兵收了伞,略微沥了沥伞面上残存的水珠,扭头看见女孩儿小狗甩毛似的甩了甩头,不禁好奇她甩那么快会不会头晕。
不会头晕的金毛小狗丝毫没察觉到他的注视,上前跟掌柜要了两间上房,还叫了热水。掌柜好心,又吩咐多加了两碗姜汤。小狗的笑容消失了,下意识皱皱鼻子,散兵猜她不爱吃姜,所以才连尾巴都不摇了。
于是他故意道:“淋完雨不喝姜汤最容易风寒了,多亏掌柜细心。”
少女也跟着道谢,只不过表情悲壮得像是要英勇就义。
散兵在心底暗笑。
等两个人换好干爽衣服下楼,已经到了饭点儿,客栈生意红火,人手不是很足,荧便要了份菜单自己看,让恨不得头上再顶个盘子的小二先忙。
可惜她忘了这是古代,菜单上都是繁体字,密密麻麻,蝇头般大小,还是竖版的,再加上今天下雨,虽然点了灯,但光线还是昏黑,荧看了不多时就头晕眼胀,当机立断把竹简塞进身旁的散兵手里。
他莫名:“你做什么?”
“你来点你来点,”荧揉揉眼,“我看得眼花。”再说了,她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人生地不熟的,点菜这方面肯定不如原住民在行。
散兵不满地哼了一声:“自己不乐意看,让我帮你点,你就不怕我给你点一桌子姜?”
“欸,你怎么知道我讨厌吃姜?”她一惊一乍地瞪大眼睛。
他不答,只顾耷拉着眼皮看菜单,指尖在竹简上慢吞吞地滑来滑去:“姜丝炒肉,听上去还不错,只要五十文,真是物美价廉……生姜炒花蛤,许久未吃海鲜了,点一个吧……还有姜苏茶,既有生姜也有茶叶,最是有助于疏风散寒、理气和胃,不如也——”
荧仿佛飓风一般夺回菜单:“我自己点!”然后又小声骂,“讨厌鬼!”
散兵也不恼,老神在在地抿了口桌上沏好的麦茶。
荧一边看,一边绞尽脑汁回想书里有没有提过化业镇的美食,终于想起来化业镇有一特色美食,名曰花撞奶,是用时兴鲜花和牛乳做成的,男主角也喜欢吃。她当初看书时被馋得够呛,现在终于能一饱口福。
不过花撞奶虽好,可终究只是甜点,她继续埋头和菜谱作战,最后头昏眼花地敲定了三个听上去很好吃的菜品,散兵在她点完菜后又为自己要了一壶酒,得了她在心里偷偷翻的几个白眼。
酒水常备,来得很快,但是菜要花时间做。等待上菜的空闲里,散兵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荧也没什么话题能找,于是安安分分竖着耳朵听周围食客们闲谈。
一个武师打扮的男子干了一碗酒,用袖子豪迈地一抹嘴,望着外边的天色问:“诶,你说这雨什么时候能歇歇啊?”
另一个打扮差不多的人夹菜吃得不亦乐乎:“每年不是都有这么一遭吗,你还不习惯?这地儿哪有个晴天。”
“害,这不是看不见太阳,心里总觉得不爽快嘛,每年押镖路过这儿,都觉得浑身难受,骨头缝都要发霉了。”
“这化业镇让人不爽快的地方多了去了。”邻桌一个衣着朴素的老者摇摇头,目光低沉,“可不止这雨……”
“老伯,此话怎讲啊?”
“你们做镖师的,一年半载路过这里一次,不清楚很正常。”那老人用槁木似的手指摩挲着瓷白的茶盏,叹息犹如年久失修的门扉,令人牙酸,“我们化业镇的雨终年不停,而伴随着这雨水的,是一个绵延了百年的诅咒。”
诅咒?荧心下一跳,与恰好望过来的堇色眼睛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两个同桌吃饭的镖师也被勾起了兴致:“老伯,关于这诅咒,您可否详细说说?”
她竖起耳朵继续听。
老者沉默片刻:“唉,罢了,这也并非什么不可言道的秘密。凡是我们化业镇的人都知道,每年都会有人……死于古怪的沉眠。”
古怪的沉眠?那不就是梦娘!荧勉力维持着面上的冷静,伸手拽了拽散兵的窄袖。
“嗯。”散兵低低地应她一声,“我听到了。”
荧微微仰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古怪的沉眠,会不会是我们要找的梦娘?”
少女身上的铃兰清甜幽幽传来,散兵瞬间凝固,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挪,声音些微有些干涩:“再听听。”
她看着他霎时如火烧般燎起来的耳尖儿,后知后觉发现他俩的距离委实忒近了些,于是自觉拉开距离,却见他脸色更沉几分,仿佛刚淋了雨能滴出水来。
难道是因为她刚才离他太近了,这才炸毛的?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荧不解,只觉得散兵这人的心眼只有针尖大小。
不就是凑得近了点儿吗?我还不稀罕你呢。这么想着,她又挪远将近一臂的距离,目光和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镖师和老者那一片区域,无视了身后散兵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唰啦——”
耳畔忽然响起衣袍挥动的声响,荧诧异回头,只见散兵起身,提着青花酒壶往那边走去,背脊挺拔步履从容,俊俏的脸上笑意真切可亲,看起来真真是个风光霁月的小公子。
少年人先是将酒壶端端正正放到桌上,而后在老人困惑的目光里拱手行了一礼,风姿清朗卓绝。他笑道:“方才听老伯说起诅咒和沉眠,故上前来冒昧打扰。在下拂世派弟子,受掌门嘱托,下山除妖,路经此处,听得这里似乎有些蹊跷,不知老伯可否说得再详细些?”
荧沉浸在惊艳的笑容和翩翩的风度里,呆呆看了半晌,回过神来无语凝噎。感情您真就痛击队友呗?能不能对她态度好一点啊?
老伯的目光起初有惊疑,但在散兵开口解释之后,欣慰和希望的光芒逐渐充满因衰老而失神模糊的眼眸。他扶着桌沿强自起身,好不容易站稳后,颤颤巍巍拱手回了一礼,再抬头时,迟暮的双目中隐约浮动着泪花:“老小儿先在此谢过仙师。”
这突如其来的阵仗让荧有些吃惊,但是看散兵也是一脸出乎意料,她忽然又觉得自己没那么丢脸了。
不过她刚刚才觉得散兵这人有了点儿礼貌,没想到他也不扶一下行动不便的老人家,光杵那儿看着。荧作为新时代尊老爱幼的好公民实在看不过眼,起身想去扶那老伯坐下。结果她刚走到他们跟前,手还没伸出去,散兵好像就提前预知了她想做什么,直接上前半步把她挤到一边儿,尽职尽责地扶着老人重新落座。
“蠢货,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脑海里忽然响起散兵略微有些失真的声音,荧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古代,虽然是个架空古代,但有些封建糟粕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她朝传声咬牙切齿但实际冲老人笑得温柔真诚的散兵投去感激一笑,结果散兵在老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剜了她一眼,眼角靡艳的飞红宛如冷刀。
荧:私密马赛……
“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事?”老者没有看见他俩的眼神互动,见她直愣愣冲上来,好心问道。
荧刚想开口,散兵自然而然插话:“哦,这位是我的师妹,我与她此行一同除妖,您可放心。”
荧:?
荧:??
荧:???
她简直要跳脚。
什么师妹?她明明是姐姐,不管是原身还是她本人,都是姐姐!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没想到这散兵人模狗样的居然还藏了颗大不敬的心!
荧刚想张嘴辩驳,但老伯显然对散兵的话放心十足,他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荧只好乖乖闭嘴听线索,当然她没忘了用力瞪某人几眼。
“我们镇上的诅咒可以追溯到……三百多年前。”
“从前我听镇上的老人说,我们镇是受仙子娘娘庇护的,所以才四季如春,只是仙人也有寿元,时光飞逝,仙子娘娘渐渐无暇照看我们,足以淹没一切的雨差点儿冲毁整个镇子。”
“这时,仙子娘娘显灵,说每年需要四人上活贡,她才能继续庇护化业镇。”
“四人和整个镇子近万人,大家很快有了取舍……仙子娘娘都是亲自挑选贡品的,被选中的人会陷入沉眠,任谁也叫不醒,日益消瘦枯槁,最后死在睡梦中。”
“起初还只是每年四人,但是后来,仙子娘娘的胃口越来越大,到现在,已经是每年近五十人了。”
“二十多年前,我唯一的女儿……”老人的声音逐渐哽咽,“也死于献祭。”
“若能保整个镇子无忧,我们这些倚仗这片土地苟活的人虽有不舍不情愿,但也绝无怨言,只是近些年来,死去的人越来越多,雨却越下越大。”
“其实我们也知道,所谓仙子娘娘,不过一只吞噬人命的精怪,每年的大雨,估计也是她搞的鬼。哪有正经神仙会以活人献祭呢?那是要遭天谴的!只是,咳……只是我们都,没有办法罢了。”
“若二位仙师真的能为化业镇铲除这个百年祸害,咳咳!”
老者手抓桌沿,似乎又想起身,荧连忙伸手虚扶,却被他挡开。他缓慢艰难地颤抖着起身,郑重又坚定地拜下身去,因为沧桑而伛偻的身形仿佛濒临枯槁的树,每弯下一寸,似乎都能听到骨骼震颤的声响。
“老朽,以及这镇上的父老乡亲,就算是死,也可瞑目了。”
散兵下意识去看身边的少女,她金色的双眸在烛光下析出柔软的悲悯,那样的沉重和明亮,以至于即使合上双眼,光影也依旧在灼烫着他。
昨日,他们从老者口中得知,最近镇上雨势渐大,又有一个姑娘陷入了沉眠。
那姑娘是富商家的千金,商户不缺身外之物,她的父母花了大价钱从外面请了不少大师驱邪,结果却仍然不见起色。
散兵和荧在客栈休整半日,第二天清早就敲开了应府的大门。说明来意之后,开门的小厮领着他们七拐八拐地走向会见外客的前厅。
没有亲眼所见之前,荧一直觉得商户之家定然是财大气粗,到处都是一种撒币的金碧辉煌之感,然而亲自迈进这户人家,她才觉得自己真真是狭隘。
雨帘重重,给庭中葱茏掩映的树木蒙上一层乳白色的薄纱,恍如仙境幽梦之中。
说来也怪,虽然地处版图的东北方,但化业镇的宅子都是用的粉墙黛瓦。此地无论气候还是建筑都像极了现世的江南古镇,荧只能用架空世界可以不遵守科学规律来解释这现象。
拐过汉白玉铺就的曲折回廊,冷而馥郁的花香扑面袭来。蔷薇海棠玉兰,还有许多她叫不上名字来的花朵,被充盈的水汽萦绕着,每一片丝绒般的花瓣上都坠着晶莹的凉。撑着伞的仆人们安静又熟练地从庭院中穿梭而过,井然有序。
只是,这座笼罩在雨雾里的府邸,静谧压抑得有些不像话。
如果是晴天,荧想,这里一定会很漂亮吧。
她和散兵在檐下抖落油纸伞上残存的雨水,无声地步入前厅,等待应老爷的到来。
到底是在旁人家中,拘谨感如影随形,荧生怕开口惊扰到其他人,只好强迫自己盯着方桌上的铜镂雕花香龛,看袅袅的淡烟从花纹里逸出。
就在她的思维逐渐放空之时,眼前忽然蓝光一闪,一张半透明荧屏在眼前飞快展开,沉寂了一个多周的电子音继而响起:“叮咚!距离上次被宿主强制关机已经过了251小时,系统已完成全面升级,接下来让我为您继续汇报您的任务进程!”
荧:这个数字你是在骂人吗?
系统表示这纯粹是巧合。
升不升级倒不重要,以前她手机APP经常趁她睡觉偷偷升级然后屁用没有反而更丑更难用了,所以荧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一点,挑了另一个点问:“我什么时候把你强制关机了?你可别污蔑人哦。”
但系统不理会她,自顾自在荧屏上敲字:“恭喜宿主获得‘恒常一梦’支线任务的专属道具——尘响,任务进度 10,任务关键角色好感 28。”
“目前支线任务进度(15/100),任务关键角色「??」好感(30/100)”
“恭喜宿主获得主线剧情线索,主线存活任务进度 15,目前主线任务进度(25/100)”
让它憋了那么久或许真的是件罪大恶极的事,积攒的恭喜连珠炮似的在耳边炸开,荧被一连串的掌声和欢呼的特效音吵得心烦意乱,点击静音之后才发现看板上的信息量简直爆炸。
她才穿书半个月吧,虽然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是密了点儿,但是也不至于任务进度这么快吧,这都到四分之一了。还有,“尘响”是什么?恒常一梦怎么也有进展了?她分明什么也没干,连梦也没做啊!
荧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来,只瞪大了眼睛呆坐在椅子上。
散兵见她僵住,还当她是紧张,心下嗤笑她平日在他跟前看上去胆子挺大,可一到外面就像只被人薅住了尾巴根儿的兔子。可虽然在心里嘲笑,他还是捞起方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垂着眼推到她跟前。
荧下意识转头去看他,却看不见少年眸底的神情,只能看到微微扬起的眼尾和血色的长痕,分明是雌雄莫辨的妩媚,但侧脸看上去极冷极淡。
他不正眼看人的时候,模样很是矜贵。少年身上的确有着风发昂扬的意气,有着与生俱来的孤冷,只是她知道,他并非看上去那般不近人情铁石心肠,刻薄嫌弃的话语下深埋着口是心非,那是独属这个少年人的别扭与温柔。
随着她与他的接触接触渐深,散兵不再是书里寥寥几字描绘出的一个剪影,而是一个鲜活的、有喜有怒的人。
荧心头忽然一跳。
是了,她这些日子哪里还接触过旁人?
右手微动欲要执起茶托,倏然一阵铃声清响,荧望着自己手腕上的银色手环,原本稍显迷茫的双眸拨云见雾。
尘响。
她端起茶盏送到嘴边,借着撇茶的功夫不动声色地眄他一眼,心脏却在不由自主地狂跳,耳道中如雷如鼓。
“系统系统,”荧在心底解除了它的静音,“‘恒常一梦’的任务关键角色是不是散兵?”
“Bingo!”系统小小的欢呼了一声,接着又是一阵浮夸的掌声,“恭喜宿主得知‘恒常一梦’任务关键角色的真实身份,支线任务进度 5,目前进度(20/100)”
“介于您的任务进行顺利,我们实时为您颁发奖励。恭喜宿主获得‘恒常一梦’阶段性奖励——时光暂停x1,您在必要时可以使用它,获得一次暂停时间的机会,且本道具没有时长限制。”
荧瞳孔地震:还有这种好事?!
这可是时间暂停诶,尽管目前她还想不到该怎么用,但这种超能力是每个人小时候都想拥有的!也太棒了吧!而且支线任务这才五分之一,奖励就这么逆天,那要是她把这条支线完全打通,那奖励说不定……
系统听到了她的心里话,兢兢业业传销道:“是的哦,我们的福利可是很好的,所以还请宿主再接再厉^_^更多奖励就在前面等着您呐!”
荧:我觉得我现在充满了干劲。
她好想摆一个“鹿小葵,加油”的姿势来表达自己的激动,但是岌岌可危的理智还是控制住了她。
“老爷,老爷您慢点儿……”
门外忽然传来仆从殷切又克制的提醒,还有杂乱急切的脚步声,打断了荧和系统的鸡血大放送。
她和身边沉默的少年一齐抬头向门口看去,檀木门应声而开。
雨珠落地的声响无端放大一倍,一位面相儒雅身量中等的中年男人不顾衣摆还在滴水,破门直奔刚刚起身的散兵而去,伸手拽住少年的手便要下跪。
“使不得使不得,”荧第二次见这种大阵仗,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又想去扶,结果散兵的眼刀逼退,只好讪讪地缩回手去,“应老爷此礼过重,我师——我师兄他承受不起。”
她还记得自己在化业镇上的人设是散兵的师妹。
可恶,早晚有一天她要让散兵知道知道姐姐的厉害!
应老爷话虽回应着她,但眼睛却在散兵和她之间来回打转,急得不知该看谁:“不行大礼不足以表达我对仙师的感激之情,早便听闻拂世派威名,也是我家小女命中有福,幸得碰上二位仙游至此,否则她……”话未说尽,已有哽咽之意。
荧想起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早已去世的父母和哥哥,眼眶也渐渐热起来,但这番话落在散兵耳中只觉聒噪。他心情不爽快,便想开口刺旁人几句让别人也不痛快,但看了看一旁亭亭玉立的少女,那句“我也未必一定能救得你家女儿的性命”又咽了下去。
散兵微微用力将应老爷招起,接着不着痕迹地拂开他的手,笑意正直澄澈,很有名门正派的欺诈性:“老爷言重,降妖除魔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我和师妹自当竭尽全力。”
妖是肯定要除的,但你家女儿会不会是这妖的断头饭,他可就不能保证了。
女子深闺本不该让外男进入,可眼下情况万分危急,于是规矩便也暂且可以不遵,散兵和荧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内院,绵密的雨丝缠绕着大团大团雪色的梨花,弥散一院冷香。
这应小姐的内院与外面庭院的风格大同,皆是娟秀光景,但有小异,细枝末节处陡显几分料峭的风骨和清冷,可以窥见女子玲珑精巧的奇思和开阔的胸襟。
婢女为他们推开门,稀薄的天光照不亮室内,反而又蒙上半明半昧的黯色,幔纱轻摇恍若鬼影重重。
“所以,这位应姑娘就是梦娘最新选中的祭品了。”荧隔着纱幔,张望帐子后沉睡的少女,心里说不清楚是何滋味。
散兵没吱声,只是冷冷地扫一眼门口的婢女,小丫头很有眼力见儿地合上了门。
门一合上,闺房内更显幽暗,再加之窗帷床幔层层叠叠,更是昏黑如夜。
好适合睡觉啊。荧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她连忙伸手捂住嘴,但还是看到散兵投来嘲笑似的一瞥。
笑什么嘛,这是人体正常生理反应,她又控制不了。荧的脸有些热。
散兵倒是没有继续揪着她不放:“我大概知道梦娘为什么会选择她了。”
荧好奇心起:“为什么?”
“这么好的一个容器,不选可惜。”散兵打量着室内的装潢,“舒适的环境是孕育美梦的绝佳场所。你要不要在这儿睡一觉?”
荧:呵呵,散兵还是那个散兵,他不嘲笑我他就不是人了。
她瞪他两眼,冲他咧出一个狰狞的笑,然后转身去掀应小姐的床帐。
床上的少女面容清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睡姿端正,就连睡着发丝也一点不乱。这就是古代的大家闺秀吗?要是换了她……从前短发的时候午睡都能睡出个鸟窝头。
她回头看看散兵:“我们要怎么办呀?”
散兵笑了笑:“没办法,只能等啊。”说完见她一脸惊疑,耐下性子解释道,“现在妖物在暗我们在明,除了等,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雨是梦娘为躲天罚而用妖力所布,雨势越大,她可支配的妖力便越少,这几日接连暴雨,若是我没猜错,她的耐性也快耗尽了。”
“等着吧,等夜幕降临,她早晚会现身的。”少年眯起眼,语气凝重,美丽的堇青色眼睛似乎被雾气氤氲,“那时候,才算有场恶战要打。”
听他这么说,荧虽然不用上阵直面敌人,但也自然而然地跟着紧张起来。
两个人在大小姐闺房里等了许久,中途还吃了顿色香味俱全的晚餐,梦娘还是没有出现。等到临近子时,荧几乎快要睡着,散兵忽然说要出门布阵,子时布阵对大妖杀伤力最大。
荧半梦半醒下意识想跟着一起去,结果被人摁在屋子里。
散兵的原话是:你不能使用灵力,又对妖怪没警惕心,连三岁的小孩儿都不如,我还要分神照看你,你跟过来干嘛?要奶吃吗?
荧:“……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才担心你,赶紧圆润地离开我的视线。”
散兵大概是没听懂她在让他滚,否则定要跟她论一番长短,决不会轻笑一声旋身就走。
门推开,夜风灌进,黑色的衣摆像旌旗般飘起来,发出猎猎响声,融进深沉的雨夜里,直到擎着灯烛如何照也再看不到。
荧忽然鬼使神差地想起原著中最后一段直接描写散兵的话——
“雨收云断,少年一步一步,走出山门之外。他再也没有回头。”
她想到恒常一梦,又想到在《凯风引》的中前期,散兵表现得就像个纯路人一样,只是惊才绝艳了些,才让读者眼前一亮,难以忘怀。
但如今切身接触,她觉得散兵绝不会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作者没道理创造这样一个无论是容貌天赋还是脾气性格都足以吸引所有人的少年打酱油,他定然在原著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或许在后期他会发光,但是可惜她来得太早,没能亲眼读到。
不过嘛……荧戳了戳腕上闪闪发光的尘响,铃铛欢快地唱了两声。
幸而她来了。
若是运气好能够活到后期,她可以亲眼目睹少年的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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